医师,掌医之政令,聚毒药以共医事。凡邦之有疾病者、疕疡者,造焉,则使医分而治之。岁终,则稽其医事,以制其食:十全为上;十失一,次之;十失二,次之;十失三,次之;十失四,为下。
毒,所谓五毒;药,所谓五药。“岁终则稽其医事以制其食”者,饩廪称事,然后能者劝,不能者勉,故十全为上。郑氏谓全犹愈也。人之疾固有不可治者,苟知不可治而信,则亦全也,何必愈?
食医,掌和王之六食六饮六膳百羞百酱八珍之齐。凡食齐视春时,羹齐视夏时,酱齐视秋时,饮齐视冬时。凡和,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咸,调以滑甘。凡会膳食之宜,牛宜徐,羊宜黍,豕宜稷,犬宜粱,雁宜麦,鱼宜菰。凡君子之食恒放焉。
“凡食齐视春时,羹齐视夏时,酱齐视秋时,饮齐视冬时”者,所御温热凉寒宜如此。“凡和,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咸,调以滑甘”者,春主发散,则宜多酸以收之;夏主解缓,则宜多苦以坚之;秋主揪敛,则宜多辛以散之;冬主坚栗,则宜多咸以耎之;滑则所以利之,甘则所以缓之,缓之利之,则所以调之也。“凡会膳食之宜,牛宜徐,羊宜黍,豕宜稷,犬宜粱,雁宜麦,鱼宜菰”者,食物各有所宜也。物之所宜,非独此而已。且有所宜,则亦有所畏恶相反当避者矣,其物不可胜言也。言其所常食焉,则可推类而知矣。“君子之食恒放焉”者,温热凉寒,酸苦辛咸滑甘,与膳食之宜,凡百君子所以自养。恒放,王如此,在《易》之《颐》,君子以“节饮食”。此之谓节饮食。
疾医,掌养万民之疾病。四时皆有疠疾,春时有痟首疾,夏时有痒疥疾,秋时有疟寒疾,冬时有嗽上气疾。
《列子》曰:指擿无痟痒;痟,痛也。《素问》曰:冬伤于寒,春必病温;夏伤于暑,秋必痎疟。病温则所谓痟首之疾,痎疟则所谓疟寒之疾。盖方冬之时,阳为主于内,寒虽入之,势未能动,及春阳出,而阴为内主,然后寒动而搏阳,为痟首之疾矣。方夏之时,阴为主于内,暑虽入之,势未能动,及秋阴出,而阳为内主,然后暑动而搏阴,为疟寒之疾矣。痒疥疾,则夏阳溢于肤革,清搏而淫之故也。嗽上气疾,冬阳溢于藏府,清乘而逆之故也。
以五味五谷五药养其病,以五气五声五色视其死生。两之以九窍之变,参之以九藏之动。
《素问》曰:“形不足,补之以气;精不足,补之以味。”味,养精者也;谷,养形者也;药,则疗病者也。养精为本,养形次之,疗病为末,此治之序也。望其气矣,则又听其声;听其声矣,则又视其色;视其色矣,则又“两之以九窍之变,参之以九藏之动”也。九窍有变,而后占九藏,则诊其动于脉,两之也,以阴阳;参之也,以阴阳冲气,医经所谓胃气也。以气声色视生死,不过五;以味谷药养其病,亦不过五;则物之更王、更相、更废、更囚、更死,不过五故也。
凡民之有疾病者,分而治之;死终,则各书其所以,而入于医师。
医师言邦之有疾病,疾医言民之有疾病。治及民,则余可知矣。或言邦,或言民,相备而已。医师既言使医“分而治之”,疾医又言“分而治之”者,医师分疾病疕疡,使各治之,而疾医所治,又各有能故也。至于疡医,但言凡有疡者,受其药焉,则肿疡、溃疡,金疡、折疡,同科而已。兽医曰“死”,疾医曰“死终”,终则尽其道而死,所谓君子曰终是也。终亦有所以,而非医之罪也,亦书其所以焉,使知如此在所不法。
疡医,掌肿疡、溃疡、金疡、折疡之祝、药、劀、杀之齐。凡疗疡,以五毒攻之,以五气养之,以五药疗之,以五味节之。凡药,以酸养骨,以辛养筋,以咸养脉,以苦养气,以甘养肉,以滑养窍。凡有疡者,受其药焉。
肿疡聚而不溃,溃疡溃而不聚。金疡刃割未必折骨,折疡折骨未必刃割。肿疡溃疡自内作,而溃疡为重。金疡折疡自外作,而折疡为重。故先肿疡,后溃疡,先金疡,后折疡。《素问》曰:上古移精、变气、祝由而已,医之用祝,尚矣,而疡尤宜祝。后世有以气封疡而徙之者,盖变气祝由之遗法也。祝之不胜,然后举药〔《订义》:以王氏说为己说,此文“举药”作“用药”。今按,“举”或“与”之误〕。药之不胜然后劀,劀之不胜然后杀。郑氏谓杀,以药食其恶肉,是也。以五毒攻之者,攻以杀之。以五气养之者,养以生之。以五药疗之者,疗以治之。以五味节之者,节以成之。独于疡言以五气养之者,《素问》曰: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疡之治,宜以气。疡之治宜以气,而其以五气养之,反在五毒攻之之后,则必先除其恶,然后可以养故也。凡疗疡者,五毒、五气、五味,亦所以疗之也,而独言以五药疗之,以药为主也。疾医以五味五谷五药养其病,而疡医以五药疗之,然后以五味节之者,疾医所言者养也,且病以治内为主,故先味而后药;疡医所言者疗也,且疡以治外为主,故先药而后味,以酸养骨者,骨欲收;以辛养筋者,筋欲散;以咸养脉者,脉欲耎;以苦养气者,气欲坚;以甘养肉者,肉欲缓;以滑养窍者,窍欲利。于疡医言骨、筋、脉、气、肉、窍,则善此六者,疡无所生也,及其生而治之也,则亦以此养之。
兽医,掌疗兽病,疗兽疡。凡疗兽病,灌而行之以节之,以动其气,观其所发而养之。凡疗兽疡,灌而劀之,以发其恶,然后药之、养之、食之。凡兽之有病者、有疡者,使疗之;死,则计其数以进退之。
兽言病而不言疾者,孟子曰:舜明于庶物,察于人伦,以为物之难知,不若人之可察也。惟其不可察也,故病而后可知也。病与疡以一医治之,贱畜故也。医师言稽其医事以制其食,兽医言死则计其数以进退之。制其食,则有进退;进退之,则因亦制其食矣。人言死终,兽言死,则以物之所以死有不可察故也。不稽其全失为上下,而计其生死为进退,则亦以是故也。
酒正,掌酒之政令,以式法授酒材;凡为公酒者,亦如之。辨五齐之名:一曰泛齐,二曰醴齐,三曰盎齐,四曰缇齐,五曰沈齐。辨三酒之物:一曰事酒,二曰昔酒,三曰清酒。辨四饮之物,一曰清,二曰医,三曰浆,四曰酏。掌其厚薄之齐,以共王之四饮三酒之馔,及后、世子之饮与其酒。
以式法授酒材者,式,其给用之式;法,其酿造之法。凡为公酒亦如之者,郑氏谓,乡射饮酒,以公事作酒者,亦以式法及酒材授,使之自酿之也。辨五齐之名、三酒之物者,其物之法,其名之义,皆无所经见,不可得而知。然五齐言辨名,三酒言辨物者,五齐以祭,祭则致其义,名,义之所出也;三酒以饮,饮则致其实,物,实之所效也。共王独三酒,则三酒以饮,五齐以祭故也。言共王之四饮三酒之馔,及后、世子之饮与其酒,则后、世子之饮与酒,共之而已,弗为之馔也。
凡祭祀,以法共五齐三酒,以实八尊。大祭三贰,中祭再贰,小祭壹贰,皆有酌数。唯齐酒不贰,皆有器量。
凡祭祀必以法共五齐三酒,以实八尊者,凡天地宗庙社稷诸神之祭祀,皆共五齐三酒以实尊。物各一尊,凡八尊,而其所实各以其法也。大祭三贰,中祭再贰,小祭壹贰,皆有酌数者,皆非此八尊所实。齐酒则皆有贰,大祭所酌,度用一尊,则以三尊副之;中祭所酌,度用一尊,则以两尊副之;小祭所酌,度用一尊,则以一尊副之;而其尊所实,又皆有酌数也。凡有贰者,备乏少也。大祭所贰尤多,则尤致其严故也。唯齐酒不贰,皆有器量者,唯所实八尊五齐三酒,则无尊以副之,而其尊所实,亦皆有器量也。为其弗酌也,故有器量而无酌数也。凡祭祀必设此五齐三酒而弗酌者,以神事焉,故用五齐;以人养焉,故用三酒。备五齐三酒而弗酌,则所以致事养之义,而非以为味,是所谓礼之敬文也。
共宾客之礼酒,共后之致饮于宾客之礼医酏糟,皆使其士奉之。凡王之燕饮酒,共其计,酒正奉之。凡飨士庶子,飨耆老孤子,皆共其酒,无酌数,掌酒之赐颁,皆有法以行之。凡有秩酒者,以书契授之。酒正之出,日入其成,月入其要,小宰听之。岁终,则会。唯王及后之饮酒不会,以酒式诛赏。
建国,则王立朝,后立市。祭祀,则王耕以供粢盛,后蚕以为祭服。王献而后亚祼,王亲牵射牲,后亲彻豆笾;宾客,则亦王祼献而后亚献,则王致酒,后致饮,夫妇相成之义也。王燕饮酒,共其计者,至尊不可以有司法数制之,故共其计,使知其不节,则自戒也。然则后何以不共其计?后,王所帅也。王知自戒,则亦已矣。飨士庶子,飨耆老孤子,皆共其酒,无酌数,则王施德惠焉,取醉之而已。掌酒之赐颁,皆有法以行之者,名位不同,礼亦异数故也。凡有秩酒者,有常赐之酒也。郑氏以王制九十曰有秩,而谓有秩酒者老臣也。老臣固宜有秩酒,然有秩酒则非特老臣而已。以书契授之者,授以书,使知其所得之数;授以契,使执之以取酒也。酒正之出,日入其成,月入其要,特谨其出,异于其余物,毖酒之意也。小宰听之,则小宰执九式之贰,掌出纳之正而正其不如法者也。以酒式诛赏者,以式计其赢不足美恶之数而诛赏也。
酒人,掌为五齐三酒,祭祀,则共奉之,以役世妇,共宾客之礼酒饮酒而奉之。凡事共酒,而入于酒府。凡祭祀,共酒以往。宾客之陈酒,亦如之。
“祭祀则共奉之以役世妇”者,世妇掌女宫之宿戒,及祭祀,比其具;酒人则共其物,奉其事,以为世妇役也。“共宾客之礼酒饮酒而奉之”者,飨以训恭俭,故爵盈而不饮,为礼而已,则“礼酒”者,飨酒也;燕以示慈惠,故燕谓之饮酒,则“饮酒”者,燕酒也。“凡事共酒而入于酒府”者,酒正掌辨酒物及厚薄之齐,故凡事共酒,则入于酒府,酒正视焉,而后共之。酒正言共宾客之礼酒饮酒而奉之。凡事共酒而入于酒府,则酒正之所共者,唯礼酒而已矣,其饮酒则自酒人之所共。酒人之共礼酒,则共之入于酒府;酒正之共礼酒,则视酒之所入而共之。酒正共之而已,酒人则又奉之也。盖虽饮酒,亦必酒正视焉,而后共之,以酒人凡事共酒入于酒府故也。祭祀共酒以往,则自有奉之者往共其陈而已。陈酒,掌客职所谓壶四十皆陈,是也。
浆人,掌共王之六饮:水,浆,醴,凉,医,酏。入于酒府,共宾客之稍礼。共夫人致饮于宾客之礼,清醴医酏糟,而奉之。凡饮,共之。
浆人言“掌共王之六饮,水浆醴凉医酏入于酒府”者,浆人所谓醴,即酒正所谓清。清与醴,一物也。言清,则知所谓醴者清;言醴,则知所谓清者醴。必言清,则以醴有清糟,而酒浆所用,共王及后、世子者,清醴也。夫人致饮所谓清醴者,此也。浆人不言共后、世子者,水、凉自其官属共之,四饮则酒正共之矣。浆人不共水、凉,则与膳夫不共荐同意。水、凉无厚薄之齐,又非酒正所共,而亦入于酒府,则以共王亦视之也。“共宾客之稍礼”,则若庖人继肉,廪人继粟,稍给其物也。“共夫人致饮于宾客之礼清醴医酏糟而奉之”者,夫人有致饮于宾客之礼,则犹冢宰有好赐予也。盖上下内外小大相成焉,礼之所以立也。若致饮,则医酏糟而已,厌于王也;夫人致饮,则又有清醴焉,卑者不嫌,故无厌也。其厌也,乃其所以为贵也。礼有以少为贵者,此之谓也。
凌人,掌冰。正岁十有二月,令斩冰,三其凌。春始治鉴。凡外内饔之膳羞,鉴焉。凡酒浆之酒醴,亦如之。祭祀,共冰鉴。宾客,共冰。大丧,共夷槃冰。夏颁冰,掌事,秋刷。
“凌人掌冰,正岁十有二月,令斩冰,三其凌”者,凌即冰也,斩之而后为凌;三其凌,为度所用,备消释也。“春始治鉴”者,鉴所以盛冰也。治鉴非第春而已,于是乎始也。
笾人,掌四笾之实。朝事之笾,其实麷蕡白黑形盐,皞鲍鱼珝。馈食之笾,其实枣栗桃干躭榛实。加笾之实,菱芡栗脯,菱芡栗脯。羞笾之实,糗饵粉糍。凡祭祀,共其笾荐羞之实。丧事及宾客之事,共其荐笾羞笾。为王及后、世子,共其内羞。凡笾事,掌之。
醢人,掌四豆之实。朝事之豆,其实韭菹醓醢,昌本麋枿,菁菹鹿枿,茆菹麇枿。馈食之豆,其实葵菹蠃醢,脾析螷醢,蜃蚳醢,豚拍鱼醢。加豆之实,芹菹兔醢,深蒲醓醢,頠菹雁醢,笋菹鱼醢。羞豆之实,酏食糁食。凡祭祀,共荐羞之豆实。宾客、丧纪,亦如之。为王及后、世子,共其内羞。王举,则共醢六十瓮,以五齐七醢七菹三枿实之。宾客之礼,共醢五十瓮。凡事共醢。
朝事之笾豆,以象朝事其亲所进也。馈食之笾豆,以象食时之所进也。加笾加豆,则以象馈之有加。至于羞笾羞豆,则以象养之有羞也。孝子之事其亲,欲致其养;其养也,欲致其盛;既盛矣,以为未足,则欲备其细;细既备矣,以为是养而已,弗敬不足以为孝,则又欲致其敬;既备且致其敬,斯可以已矣!乃若孝子之心,则又欲致其难,且致其美。夫致其难且致其美,是亦有力者所易也,则又欲自致焉。服其勤而致新以进之,则所以自致也。
朝事之笾,其实麰蕡白黑形盐,皞鲍鱼珝,朝事之豆,其实韭菹醓醢,昌本麋枿,菁菹鹿枿,茆菹麇枿,则所以致养之盛也。王使周公阅来聘鲁,飨有昌蜀棲白黑形盐,辞曰“国君文足昭也,武可畏也,则有备物之飨,以象其德。羞嘉谷,盐虎形”。盐虎形,则所谓形盐;昌本,则所谓昌歜;麰蕡白黑,则所谓嘉谷。推公阅之言,则凡朝事之笾豆,为致其盛矣。
馈食之笾,其实枣栗桃干躭榛实;馈食之豆,其实葵菹蠃醢脾析醓醢蜃醓醢豚拍鱼醢,则所以备其细且致其敬也。脾析、豚拍,物之小体;蠃、螷、蜃、蚳及鱼,则亦皆物之细也。此所以为备其细。枣栗榛实,女所用挚,以告虔也,此所以为致其敬。桃干躭,则亦备其细而已。加笾之实,菱芡栗脯;加豆之实,芹菹、兔醢、深蒲、醓醢、頠菹、雁醢、笋菹、鱼醢,所以致其难,且致其美也。枣栗桃干躭榛实及葵,则取诸园圃而足;菱芡深蒲芹頠及笋,则取之远矣。蠃螷蜃蚳,则可掇也;兔雁鱼,则不可以掇而取矣,此所以为致其难。葵不若芹之美,桃干躭不若栗脯之美,蠃螷蜃蚳不若兔雁鱼之美,此所以为致其美。盖醓可以为盛,亦可以为美,故朝事加豆皆以为实。鱼可以为美,亦可以为备。栗可以为敬,亦可以为美。故馈食加笾皆以为实也。羞笾之实,糗饵、粉糍,羞豆之实,酏食、糁食,其谷出于耕耨,而皆用舂治煎和之力为多,而非若菹醢之属可以久,此所以为服其勤而致新以进之,自致之道也。
凡祭祀,共其笾荐羞之实者,祭祀各有所共常器,笾人共其实而已。丧事及宾客之事,共其荐笾羞笾,则王有丧事及宾客之事也,非特共其实而已,并以笾共之也。醢人言凡祭祀共荐羞之豆实,宾客丧纪亦如之,则非以共王丧事及宾客之事,乃以共丧纪及宾客也。共荐羞之豆实,则共其实而已。笾豆相须而成礼,笾人言共丧事及宾客之事,则醢人亦如之矣。醢人言共宾客丧纪,则笾人亦如之矣。丧事及宾客之事,并器共之,则笾醢之器,正以共王事故也。宾客丧纪,则共实而已,盖掌客职丧之属主其事者自有器也。笾人言共其笾荐羞之实者,笾人之官以笾名故也。醢人言共荐羞之豆实者,醢人之官不以豆名故也。笾人醢人皆不言共王及后、世子之内羞,而曰为王及后、世子共其内羞,则此内羞非共王及后世子,乃王及后世子以此内羞共礼事,而笾人醢人为之共之也。世妇,及祭之日,莅陈女宫之具,凡内羞之物,则内羞所共为祭祀矣。
醯人,掌共五齐、七菹、凡醯物,以共祭祀之齐菹、凡醯酱之物。宾客,亦如之。王举,则共齐菹醯物六十瓮。共后及世子之酱齐菹。宾客之礼,共醯五十瓮。凡事共醯。
醢人所共五齐七醢七菹三枿,皆谓之酱。故醢人,王举则共六十瓮,以五齐七醢七菹三枿实之。醯人,掌共王五齐七菹凡醯物,王举则共齐菹醯物六十瓮。而膳夫为之酱用百有二十瓮也。醢人醯人,各有五齐七菹〔《订义》引此句下云:“盖齐菹有须酱以成者”,其下引醯物醯酱之物诸解,皆删润其词。疑齐菹句亦录其大意,非《新义》本文〕。而醯人谓之齐菹醯物,则醯人之齐菹,以醯成之。以醯成之之物谓之醯物,所谓凡醯物是也。以醯成之之酱谓之醯酱,所谓凡醯酱之物是也。所谓共后及世子之酱齐菹,则凡醯酱齐菹也。
盐人,掌盐之政令,以共百事之盐。祭祀,共其苦盐散盐。宾客,共其形盐散盐。王之膳羞,共饴盐。后及世子,亦如之。凡齐事,鬻盬以待戒令。
苦盐,盐之苦者,盖今颗盐是也。饴盐,盐之甘者,盖今戎盐是也。散盐,盐之散者,盖今末盐是也。散盐不如颗盐之苦,又不如戎盐之甘,故不知其味名之而名其体也。言散盐,则知所谓饴盐苦盐非散矣。宾客形盐,则备物之飨也;备物之飨有盐虎形,以象武之可畏也。盐可以柔物,而从革之所生,润下之所作,求其生作之方,则西北也,故以为虎形,象天事之武。朝事之笾有形盐,而盐人不言者,宾客共之,则祭祀从可知也。祭祀共苦盐,则外尽物故也。
幂人,掌共巾幂。祭祀,以疏布巾幂八尊,以画布巾幂六彝。凡王巾皆黼。
用以幂物,通上下而有之者,巾也。以事言之,则主于覆冒。以礼言之,则主于设饰〔以上三十一字,据《义疏》增〕。八尊,酒人凡祭祀以五齐三酒所实,设而弗酌,是礼之文也。六彝,司尊彝所用以祼,是礼之实也。礼之文成之以质,故以疏布巾幂八尊。礼之质成之以文,故以画布巾幂六彝。言疏,知画布之密。言画,知疏布之素。质宜疏,文宜缛,故也。天事武,故白与黑为黼,西北方之色也。巾以覆物,宜象天事,故王巾皆黼。
宫人,掌王之六寝之修,为其井匽,除其不蠲,去其恶臭,共王之沐浴。凡寝中之事,埽除,执烛,共炉炭。凡劳事,四方之舍事,亦如之。
王朝有三,寝有六,阴阳之义也。
掌舍,掌王之会同之舍,设梐枑再重,设车宫辕门,为坛棨宫,棘门;为帷宫,设旌门;无宫,则共人门。凡舍事,则掌之。
凡此所为所设所共,皆会同之事也。先设梐枑再重,然后设车宫、辕门,所以营卫王也。为坛棨宫,棘门,则以待合诸侯而命事;为帷宫,设旌门,则以待王之舍止;无宫则共人门,谓王不在车宫之中,则以师为营卫,而共人以为门也。坛棨宫,帷宫,棘门,则为之而后成;车宫,辕门,旌门,无所为也,设之而已。人门则又不设也,共之而已。故曰“设车宫辕门为坛棨宫棘门为帷宫设旌门无宫则共人门”也。辕门,仰辕以为门。坛棨宫,为坛于中而棨其外也。人门,若今卫士之有行门。
幕人,掌帷幕幄帟绶之事。凡朝觐、会同、军旅、田役、祭祀,共其帷幕幄帟绶。大丧,共幄幕帟绶。三公及卿大夫之丧,共其帟。
“幕人掌帷幕幄帟绶之事”,郑氏以为王出宫则有是事。所掌次考之,则王出宫有掌次掌其法以待张事,幕人共张物而已,所谓“凡朝觐会同军旅田役祭祀共其帷幕幄帟绶”之事,则正谓王在宫,非出次之时,谓之掌事,则非特掌其物矣。大丧“共帷幕帟绶”而不共幄,则王方宅丧,无所事幄,以帷幕帟绶共张丧柩而已。
掌次,掌王次之法,以待张事。王大旅上帝,则张毡案,设皇邸;朝日,事五帝,则张大次小次,设重帟重案。合诸侯,亦如之。师田,则张幕,设重帟重案。诸侯朝觐,会同,则张大次小次,师田则张幕设案。孤卿有邦事,则张幕设案。凡丧,王则张帟三重,诸侯再重,孤卿大夫不重。凡祭祀,张其旅幕,张尸次;射,则张耦次。掌凡邦之张事。
“王大旅上帝则张毡案设皇邸”者,案,盖所据之案;邸,盖所宿之邸。今朝宿所次谓之邸。朝宿所次谓之邸,则邸宿所次也。盖大旅帝则掌舍为帷宫,而掌次设宿次于宫中;宿次之中则又张毡案,谓之皇邸,则或绘或画或染羽以象焉,而其详莫可得而知也。师田张幕而不张次,则与众皆作故也。“掌凡邦之张事”,则在宫张事,自幕人掌之;掌次所掌,凡在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