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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战神彭德怀

1939年初,彭德怀去重庆与蒋介石会谈后经过西安,为了解决与国民党军队的磨擦问题,曾经与胡宗南打过交道。当时胡宗南正少年得志,刚三十出头就当上了一名能指挥数万大军的第三十四集团军总司令,按当时的级别比彭德怀还高一级。两人见过面后,彭德怀对此人留下的印象是“志大才疏”。

虽然彭德怀对胡宗南其人并不以为然,但是在这样兵力悬殊、大战迫在眉睫之际,决不敢有半点马虎轻敌之心。他从接手任命为西北野战军司令以后,就着手仔细研究来自前方和地下工作者送来的有关胡宗南的情报,分析胡宗南进攻延安的兵力配备和部署了。

就在胡宗南进攻延安的命令发出之前,延安军民就开始动员起来了。3月8日,在南门外大操场举行了保卫延安万人大会。中共中央领导人朱德、周恩来、彭德怀等在大会上发表讲话。

彭德怀讲话时,习惯地挥动他的左臂,大声地说起过去红军与蒋军作战时的例子。讲到11年前,红军与蒋军是1∶20,但红军还是能打胜仗,现在也还能打胜仗,将来也还一定能打胜仗。他自信地说,胡宗南的35个团有很大可能被消灭在这里,那时我们就恐怕要打到西安去了。

彭德怀说出这一番充满自信的话,赢得在场万名干部和群众的热烈掌声。

但是面对强大敌人,彭德怀和中共中央从实战出发,作了细致的分析考虑,最后确定的基本战略方法是:诱敌深入,必要时放弃延安,与敌在延安以北的山区周旋,然后抓住有利战机,集中优势兵力,在运动战中逐批地加以消灭,钳制胡宗南集团主力于陕北战场,以利于解放军在其他战场打击与消灭敌人,收复失地。

根据部署,教导旅及警三旅第七团共五千余人,在富县、临真镇以北地区,采取机动防御抗击进犯之敌。张宗逊第一纵为右路防御兵团,新四旅为预备队。从13日开始,各部队即进入防御阶段,节节抗击进攻之敌,并不断实施反击,经过6天的抗击,予敌重创。

此时,胡宗南大队人马已经兵临延安城外,如打坚守战,必处于严重劣势,于是决定主动撤离延安。毛泽东对保卫延安的官兵们说:“敌人占领延安决不是他们的胜利,而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要向战士们讲清撤出延安的道理。告诉大家,少则一年,多则两年,我们还要回延安来的。”

3月18日,胡宗南部已经到了延安城下了,但毛泽东、周恩来等中央领导人仍在王家坪。彭德怀把毛泽东的警卫参谋和警长排长叫到他的窑洞里,十分严肃地对他们说:“现在全党全军和全国人民都在关心党中央、毛主席的安全,很多同志希望毛主席早过黄河。可是毛主席不同意,不愿在敌人打来的时候离开陕北人民,而要留在陕北指挥作战。你们是直接保卫党中央、毛主席安全的战士,一定要保证毛主席的绝对安全。”

他最后决然地嘱咐道:“毛主席一向不顾自己,必要时,你们抬也要把他抬走!”

当天下午,中央和中共西北局的部分成员,在王家坪毛泽东住处的窑洞开会,直到黄昏,在彭德怀、习仲勋的再三催促下,毛泽东才走出窑洞,对彭德怀说:“胡宗南占领延安,也挽救不了蒋介石灭亡的命运。”

他伸出一个指头对彭德怀说:“你只要1个月能消灭敌人1个团,不用3年就可以收复延安。”说完,毛泽东才从容地离开了住处,坐汽车经飞机场、桥儿沟、拐峁、沿咸榆公路向东北转移。

等把毛主席等中央领导护送走后,彭德怀才放心地做他的善后工作。他派人了解延安机关和群众的疏散情况,还亲自到杨家岭等地视察。

到了夜间,枪炮声越来越紧,炮弹已经落在延安城东的飞机场,从王家坪顺大路往东撤走已经很困难了,周围的人都急切催彭德怀走。但他还是静若止水,从容而坐。“你们不要催,延安不是平常的地方,这一撤退,对部队和群众影响很大。我们指挥机关撤在最后,这样大家才心里稳当。”

一直到次日凌晨,一切都部署停当了,彭德怀在屋里转了一圈,伸手摸了摸桌子椅子和床板,然后把手一摆,说声:“走!”,这才率领西北野战兵团的指挥机关,从王家坪后沟的一条小路翻过山头,向东北方向走去。

此后,撤离了延安的彭德怀就率领着不到3万人马的西北野战军,开始了与胡宗南25万大军的运动战。

不可一世的胡宗南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在3月19日占领了延安这座空城。但蒋介石却为这个胜利而欣喜不已,即给自己的亲信部下胡宗南致电嘉奖,又授其二级云麾勋章。

得了此功的胡宗南更是趾高气扬,认为此番占领延安是他平生最大的战功,又是开庆功会,又是给有功人员授勋,还委任了延安行政督察专员,请人到内政部活动把延安改名为宗南县……

3月27日,毛泽东电告彭德怀:“中央决定在延安不走。”

彭德怀此时感到自己身上的责任更重了。他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中央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我,我要是指挥不好,犯了错误,那就是我彭德怀无能,对人民犯了罪,对不起中央的重托。”他又说:“带兵打仗是十分严肃而责任重大的事,稍有不慎就要死人,人命关天呵!”

彭德怀把第一纵队集结于安塞以北地区,以该纵队一旅一部在延安西北与敌人接触,节节抗击,佯装掩护主力撤退之势,牵着敌人鼻子走。诱敌主力北上安塞之后,彭德怀即令野战军主力集结于延安东北的甘谷驿、青化砭附近,待机消灭敌人。

在这一部署期间,部队行动严加保密,封锁消息。

胡宗南果然上当了。他占了延安后,就认为西北野战军不堪一击,已经逃往北部了,就把他的前线指挥部移到了延安,然后把主力集结在延安附近,急于寻找野战军主力决战。

但是他却找不到野战军的真正主力所在。由于彭德怀让一部兵力佯作行动,就被胡当作了主力,继而便以整编第一军的第一师、第九十师的5个旅的兵力,由延安沿河两岸向安塞进犯。于3月24日占领安塞。继而又以三十一旅由临真镇向青化砭前进,建立据点。

3月21日晚,野战军电台截获并破译了胡宗南发给三十一旅的电报。彭德怀认为这是个好战机,不顾三更半夜,和习仲勋、张文舟、徐立清一起到作战值班室去查看地图,分析研究敌情。

彭德怀在判断了敌人动向后,决心采取伏击战术,歼灭侧翼之敌三十一旅,打好撤离延安的第一仗。

23日,彭德怀指挥部队进行有目的移动,将主力部署于青化砭附近蟠龙川东西两侧及以北地区,从而向沿咸榆公路而来的敌人三十一旅张开了一个口袋的形状。只待敌人进入口袋时,就一举将其歼灭。

彭德怀拟定的这个歼敌方案得到了中央军委的同意。

青化砭在延安东北50里,其间从南向北是一条40里长的蟠龙川,咸榆公路沿大川蜿蜒而上,伸入青化砭的山沟里。公路两侧是连绵起伏的山地,便于部队隐蔽和出击,是打伏击仗的理想战场。

可是野战军进入埋伏地点等了一整天,从早上等到下午5点也不见敌人的影子,只好于6点收了兵。彭德怀等领导人分析了以后,觉得不可能是走漏消息,胡宗南一定不会放过这条在延安唯一的公路线,决定第二天继续埋伏不走。

他的判断是对的。次日上午10时左右,三十一旅开进了埋伏圈内。当它的后部过了房家桥后,整个行军纵队就完全落入袋中了。一声令下,野战军二纵队首先在后部打响了,紧紧地封住了袋口,拦腰断尾地把敌三十一旅关在了里面。

继后,东西两侧的部队如排山倒海之势猛烈夹击敌人,迅速将敌人压在不到7公里长,只有几百米宽的山谷时,敌军首尾不能相顾,因毫无准备,机枪、小炮都还裹着枪衣炮衣,捆在驮子上,哪里还有多少还击的能力,指挥也完全没有目标了,只有挨打的份。

这一仗只经过一个多小时,三十一旅直属队及九十二团的2900人全部被歼灭,旅长李纪云被俘。整个战斗打得干脆利索,子弹消耗少,缴获多,被当时的新华社称为“模范战例之一。”

彭德怀打了胜仗,不由得十分感慨地说:“古人写信,信封上写‘如瓶’两个字。边区群众对敌人真是守口如瓶,不是自己人就不跟你说真话。青化砭一仗,要不是在延安,是很难打的。”

这一次胜利,是彭德怀依靠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的一次成功的战术尝试。这样既打击了胡宗南的士气,也提高了自己军民的必胜信念,而且以后就可以从此战中得出经验,从而为下一段战斗铺下了一条成功之路。

胡宗南不是个聪明的指挥官。他一下子被野战军吃掉了1个旅,居然还以为以此代价就可以换取了摸到野战军主力所在的位置,还不算吃亏。他断定野战军主力在延安东北地区,即令整编第一军、第二十九军共11个旅,由安塞等地,分兵三路向延安东北方向前进。

从3月29日到4月3日,在很少遇到抵抗的情况下,占领了延川、清涧、瓦窑堡三城。但都是连连扑空,一无所获。相反,由于战线拉得很长,被拖得疲惫不堪,给养也发生了困难。

彭德怀这时只是以少量兵力与敌人周旋,让胡宗南的数万大军在宜川、延川、清涧等地兜了一个大圈,在大山里晕头转向地走了12天,“武装大游行”了四百余里,却一直没找到野战军的主力。

此时,陈赓在晋南展开强大攻势,使敌人频频告急。胡宗南看看再这样追下去无济于事,就不敢再往北走了,主力即撤回到蟠龙、青化砭两地集结补给。

这时候则轮到野战军来对付敌军了。

4月14日8时,奉命迅速南下的敌第一三五旅离开瓦窑堡,沿瓦蟠大道两侧高地逐山跃进。不敢走大川平地,专在山梁上爬行,以为这样可以安全一些。却不料这也未必能保住不受伏击。

当敌人全部进入羊马河以北高地时,被预先埋伏在岭湾、黑山寺地区的第二纵队和教导旅、以及埋伏在李家川、南家嘴的新四旅迅速包围,形成了4个旅包围1个旅的绝对优势。战斗打响之后,彭德怀亲临前线,指挥作战。

在包围了敌一三五旅的同时,第一纵队将敌8个旅的主力堵在了李家岔、上白家坪等地,虽然两边相隔仅十几里,却难以援助被围之一三五旅。

这一仗,由于对敌情判断准确,部署周到,一切都按计划实施了。到了下午4时,敌一三五旅四千七百余人全部被歼,代旅长麦宗禹被俘,两个团长被活捉。又开创了西北战场全歼敌人1个旅的战例。

中共中央在接到彭德怀、习仲勋全歼一三五旅的报告后,即对全军将士通令嘉奖,并通令全边区军民开庆功会,鼓励民心士气,继续歼敌。毛泽东又致电彭德怀、习仲勋,根据前一阶段的作战经验,提出了一个“磨菇”战术,“将敌人磨得精疲力竭,然后消灭之。”

可是两次损失了两个旅的胡宗南,却并不认为自己在战术上有误,认为让共军得点小胜,还不是最后的大决战。他一心要找共军主力决战,以示其军事指挥能力的高妙,向蒋介石邀功。

4月下旬,胡宗南根据空中侦察所得到的情报,发现在绥德、米脂以东黄河各渡口集中了一批船只,又发觉解放军有多路小部队分别向绥德前进,他便断定共军主力一定是要东渡黄河,于是就下令其部下迅速沿咸榆公路北上,同时命驻榆林的邓宝珊部二十二军南下米脂、佳县策应,企图南北夹击,将野战军一举歼灭于佳县、吴堡地区,或逼使野战军东渡黄河。

由于胡宗南命其主力刘勘、董钊的9个旅于4月26日分别由蟠龙和永坪向北进犯,留守蟠龙的仅有一六七旅旅部1个团加1个保安大队,兵力虚弱,次日,彭德怀即向毛泽东报告此情,并提出趁敌主力外出,正好可以围歼蟠龙之敌。

毛泽东马上复电说:“计划甚好,让敌北进绥德或东进清漳之后,再打蟠龙等地敌人。”

为了调虎离山,造成敌人的错觉,彭德怀有意让三五九旅一部配合绥德地方部队,扮作主力向北行军,并沿途仓皇丢下一些部队的臂章、符号、破烂鞋袜等,使得胡宗南坚信不疑,挥师紧追不舍,生怕让共军主力溜走了。

留守蟠龙的一六七旅并非是一支好打的队伍。它是蒋介石手下嫡系主力旅,旅长李昆岗为胡宗南的四大金刚之一。经过美援改装后的这支队伍,更加上1个保安总队,共计有兵力7000人。

蟠龙镇此时为胡宗南部下集结的战略枢纽、前方补给基地。在这时储存着大量的战略物资。该镇地处群山中的一个小盆地,四周有险可据,蒋军利用地形优势,已挖了许多地堡暗道,形成大大小小的地堡,相互配合掩护,很难攻破。

根据这样的情况,要啃蟠龙这样的硬骨头不容易。这次攻坚战可不比前两次的歼灭战,要速战速决就更不易了。因为这里进攻一开始,胡宗南发觉情况不妙,势必抽调主力回援,只要三四天便可以撤回蟠龙,急攻拿不下来,就会被敌人滑脱,而自己反而被敌人叮住。彭德怀要各部队做好啃硬骨头的准备,考虑如何速决,夺取蟠龙镇。

彭德怀带着1个小型的野战司令部行动轻捷,善于隐蔽。当敌人大批部队在几十里的范围平扫而过时,他们却在这个方阵边上的一个叫新庄的上山村里藏着。这儿离敌人的行走路线仅隔几个山头,相距1公里左右。侦察员和参谋们不断地送来十万火急的报告,可是彭德怀却处之泰然,不惊不动,笑着说:“敌人怕我们打它的埋伏,是不敢下沟来的。”

在大量的敌军就在1公里外隆隆开动着的时候,他躺在坑上闭着眼睛,盘算着如何消灭蟠龙镇之敌。当侦察员报告说,敌人已经走过去,彭德怀从炕上一跃而起,说:“好,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敌人向北,我们向南,各走各的路,各办各的事噢!”即下令部队向蟠龙镇进发。

当野战军主力兵临蟠龙镇,已向其发动进攻时,胡宗南还不知内情。两个部下刘勘和董钊追到绥德,还对他们所追击的是共军主力这一点深信不疑,直到蟠龙镇的李昆岗急电向胡宗南要援兵,这才明白又中了共军的计谋了。

胡宗南气得大骂董钊、刘戡中了共军调虎离山之计,可是刘、董到这时还认定共军主力确在绥德,即将被赶到黄河以东了。胡宗南也昏了头,就去责怪李昆岗不该虚报军情,把小股共军的虚张声势当作主力进攻。直到确实搞清楚情况,再调刘、董两支部队来援助时,却已为时过晚了。

4月30日,野战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蟠龙镇,5月2日晚,进攻蟠龙镇的战斗打响了。由于攻城部队缺乏攻坚火炮,一夜战斗,只攻下了外围工事和据点,外壕无法通过。彭德怀即下令暂停进攻,让各部队开连排干部会、战士会,讨论如何进攻夺取敌方阵地。这一决定果然有效,当晚,根据指战员们提出的一些建议,彭德怀调整了攻击部署,集中火力,再次发动了猛烈进攻,当天打下了集玉峁,动摇了守敌的斗志。

5月4日,野战兵团夺取了蟠龙之东山、北山阵地,黄昏后从四周居高临下,向蟠龙镇敌人猛攻。到了夜间12时,蟠龙镇守敌全部被歼,一六七旅6700人被消灭,活捉旅长李昆岗,拿下了这个重要的集镇。缴获夏季军服四万余套,面粉一万余袋,子弹百万余发等重要军事物资。

等到5月9日,疲惫不堪的敌军主力从绥德赶到蟠龙,战斗早已结束多日,街上空无一人地迎接他们的到来。

自撤离延安以后的一个半月中,彭德怀指挥不足3万兵力的西北野战兵团,把拥有25万大军的胡宗南拖得团团转,在双方力量对比十分悬殊的情况下,大胆用兵,竟能取得青化砭、羊马河、蟠龙镇三战三捷的胜利,歼敌一万余人,稳定了西北战局,为争取战争的重大转折打下良好基础。

沙家店一仗,吃掉了骄兵钟松的三十六师,敌师长旅长只得改换行装乘夜逃出性命。干部会上,毛泽东称赞彭德怀指挥作战神奇大胆,敢冒险击敌之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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