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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防御反攻

志愿军坚守在上甘岭

1952年10月6日,志愿军在西线、中线和东线的许多地区同时发起反击,一举占领“联合国军”的山头阵地21处,包括“联合国军”两个营兵力所据守,筑有强固工事的阵地。

10月14日,美军为了遮掩它在朝鲜战场上一连串的败绩,集中了美军第七师、南朝鲜军第二师的全部兵力和李伪军第九师的一部分兵力,并集中了美军第八军的全部机动炮兵部队,出动了大量的坦克和飞机,向朝鲜中线金化以北上甘岭地区的537.7高地北山和597.9高地疯狂进攻。

范佛里特事先亲自到前线视察和部署这次疯狂的进攻,然后通过美国通讯社宣称:

这是一年来联军向中国主要防线所发动的一次最猛烈的进攻。

“联合国军”金化攻势开始后,直接负责上甘岭地区防务的第十五军军长秦基伟、政委谷景生就“联合国军”的进攻态势,迅速向志愿军司令部首长作了汇报。

这时,志愿军司令部领导研究决定,全线战术反击继续进行,以配合第十五军粉碎“联合国军”对上甘岭的攻势,同时命令第十五军集中力量反击“联合国军”的进犯,确保五圣山阵地。

杨得志副司令亲自给第三兵团参谋长王蕴瑞打电话,向他了解第三兵团及第十五军的部署调整和作战准备情况。

杨得志说:

毛主席、彭总都关心这一仗。彭总说,对方把兵力集中起来了,在五圣山决战,这很好。我们要利用坑道工事,加上以“零敲牛皮糖”战法,大量歼灭对方,消耗对方有生力量。

王蕴瑞首先向杨得志报告了第三兵团的部署情况,然后说:

三兵团决心打好这一仗。为加强指挥,兵团、军、师、团四级指挥机关都调整靠前了。十五军四十五师已改变反击注字洞南山的计划,调到五圣山集结。

537.7高地北山和597.9高地,是志愿军拱卫五圣山的前沿阵地。战斗虽然刚刚开始,但从“联合国军”的兵力部署和开始进攻的气势来看,这将是几年来少有的一场恶战。

杨得志对王蕴瑞说:

告诉十五军的同志,不但准备工作要仔细,还要准备付出巨大的代价。五圣山是我们的屏障,一定要稳稳地守住。志愿军司令部将全力支援你们。

王蕴瑞说:

请首长放心,秦基伟组织十五军开展了“一人舍命,十人难挡”的硬骨头活动,一线指战员们提出,过去讲誓与阵地共存亡,现在讲绝不让阵地丢半分。阵地要存,人也要存。

14日凌晨3时30分,随着美军第九军军长詹金斯少将的一声令下,“联合国军”的280门大炮和40多架战斗机和轰炸机将成吨的炸药倾泻在597.9高地和537.7高地北山。

顷刻间,上甘岭方圆几公里内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

这样的火力远远超过了去年“联合国军”在其所谓“秋季攻势”中的火力,也是朝鲜战争以来所没有过的猛烈火力。

5时30分,美军第七师第三十一团和南朝鲜军第二师第三十二团及第十七团共7个营的兵力,在30余辆坦克的引导下,分六路向志愿军597.9高地和537.7高地北山两阵地发起进攻。

上甘岭北边20多公里的有个叫道德洞的小村庄,第十五军指挥所就设在这里。

指挥所的墙上悬挂着大幅地图《平、金、淮地区第十五军防御部署及“联合国军”态势图》。军长秦基伟、副军长周发田和参谋长张蕴钰紧紧盯着地图。

电话铃声响个不停,不时地传来志愿军司令部、兵团和各师的消息。

第十五军本来已做好了对注字洞南山的反击作战部署,没想到“联合国军”会在上甘岭方向发起如此强势的攻击。

秦基伟说:“‘联合国军’用这么多兵力攻击上甘岭,在事前没有估计到。我们准备对付‘联合国军’三至四个师的进攻,主要是在西方山方向。”

前线的战况不断地报告上来,“联合国军”以一个排至一个营的兵力采取多路多波次的方式,进行了连续不断的冲击,发射炮弹30余万发,投掷炸弹500余枚。

坚守597.9和537.7高地北山的志愿军第四十五师第九连和第一连在缺乏炮兵支援的情况下,依托以坑道为骨干的阵地工事,使用步枪,机枪和手榴弹等武器顽强抗击,战斗异常激烈。

在战斗中,“联合国军”还使用了一切能够使用的手段。白天,“联合国军”用烟幕放射器和飞机散布的大量烟幕来掩护步兵进行集团冲锋;在夜间,“联合国军”用照明弹和探照灯的强烈光芒来掩护部队进行攻击。

志愿军指战员们在炮火的配合下,以最大的勇敢和最好的战术技术打败了“联合国军”的进攻:

当“联合国军”进行炮击和投炸弹的时候,志愿军在坚固的工事里等待着“联合国军”的到来;

当“联合国军”成群地涌向山头的时候,勇士们便用火力和各种巧妙办法消灭“联合国军”;

等到“联合国军”接近的时候,他们就奋勇地跳出工事,和“联合国军”进行激烈的肉搏战……

山头上的交通沟被“联合国军”的炮火打平了,志愿军战士就依托着一个个的弹坑作战。

在强大炮火的密切支援下,战士们一个人对付几十个“联合国军”士兵,一个班对付一个连甚至一个营的“联合国军”部队。

“联合国军”一批批地在勇士们的射击下和刺刀的猛刺下倒了下去。

战术反击铸造英雄精神

在597.9高地2号阵地中,排长孙占元率全排担任突击作战任务。

17时30分,孙占元带着战士们顺着6号、5号、4号阵地,秘密进入主峰的大坑道内。19时,他们跃出坑道,发起迅猛冲击。这时,前面突然出现“联合国军”4个猛烈射击的火力点,使孙占元和战士们被迫伏卧在地。

孙占元心里很清楚,在这里多停留一分钟,就会增加一分伤亡,他当即决定要战士李忠先去炸掉对方的一个火力点。

在全排机枪的掩护下,李忠先飞快地靠近地堡,对准地堡射孔将爆破筒塞了进去。瞬间,传来了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声,接着又传来一声闷雷似的巨响。

孙占元和战士们迅猛地冲上前去。

但前进到离这个火力点还有20米的地方,对方从残破的火力点后面,又支起几挺机枪更加疯狂地向战士们袭击,战士们被迫又卧倒在地。

这时,战士易才学机敏地向对方的火力点投去手雷,就在手雷爆炸的同时,孙占元和战士们扑了上去,控制了局面。

“联合国军”像一群野狼,不分次数、不分队形地向二排连续反击。机枪、迫击炮、火箭筒、火焰喷射器,都疯狂地压过来,全排的战士们同仇敌忾,以弹坑为依托,以烟尘为掩护,把“联合国军”一次又一次地打了回去。

突然,孙占元顿觉腿部一阵麻木,他用手一摸,全是鲜血,他怨恨自己不该在这时负伤。

为了不影响战士们的情绪,集中精力消灭对方,他先叫易才学带姚松亭和万长安去炸地堡,又命令方振文准备打反扑。

易才学发现排长的话音有些颤抖,脸色也不对,仔细朝排长一看,他们惊呆了!他们发现排长的腿被炸断。

“排长,你得马上下去,这里有我们,你放心好了。”易才学说着就要把孙占元抬下去。

孙占元神志非常清醒,他知道阵地重于生命,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坚决守住阵地。

他坚定地说:“我是排长,任务没有完成,坚决不下火线!”

山下,“联合国军”又要开始反冲击了。

孙占元再次向战士们布置了任务,让易才学快去爆破那最后一个火力发射点,自己则强忍剧痛,将满是虚汗的脸贴在枪托上,朝对方地堡猛烈开火。

易才学趁机跳上石崖,几个箭步绕到对方火力发射点的侧后,迅速地把手雷投了进去。

随即他便翻身跃起,把机枪往沙袋上一放,对着残存的“联合国军”猛扫,直至把对方全部消灭。

然后,他提着机枪,转身跳下地堡朝孙占元的位置跑去。

易才学大声呼喊排长的名字,却不见排长回应,借助战场的火光,他一眼就看见了排长血迹斑斑的身躯,他的身下还压着一个对方,前后左右倒下7具对方的尸体。

原来两腿被炸断的孙占元在弹药用尽后,爬到对方尸体堆里,解下手榴弹投向对方。

“同志们,为排长报仇!”

易才学高呼着,端起冲锋枪与战友们一起向2号阵地发起了冲击,全歼残军,收复了阵地。

反击部队胜利地完成了任务。

这一天志愿军在两座山岭上杀伤“联合国军”1900多名,击毁“联合国军”坦克两辆,并且还缴获“联合国军”坦克一辆、无座力炮4门、火箭筒4具、六〇炮3门、轻重机枪14挺、卡宾枪70支,还有其他武器。

一个坚守坑道13昼夜、先后歼灭“联合国军”1200多人的英雄连的连长李保成叙述那时的情景说:

在我们的炮火轰击之后,山顶上对方的工事就都被打得没有了,粗大的木料变成了粉末,东倒西歪的敌尸一层一层地和泥土堆在一起!

在日日夜夜的激战中,志愿军先后举行了多次强力的反击。

10月14日对方发起攻势那天,四十五师一三五团一连的机枪射击台被炮火摧毁了,战士陈治国就跳出了工事,端起机枪猛射。

机枪失去稳固的依托射击不准,压不住山坡洼地里“联合国军”重机枪的火力,眼看着前沿的战士们被打得抬不起头来,而“联合国军”很快就会爬上阵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治国用自己负伤的身体代替机枪的射击台。

他面对“联合国军”密集的火力,迅速地蹲下身去,两手把机枪腿放到自己的双肩上,让副连长瞄准射击。

一阵猛烈的射击过后,对方的重机枪发射点被消灭了,“联合国军”士兵们再一次丢下成堆的尸体滚了下去,陈治国也被“联合国军”打中数弹而光荣牺牲。

志愿军四十五师一三五团至一营指挥所通往前沿的一条不过3公里的电话线,一天之内不知被炸断过多少次,可每一次被打断,都被电话员们及时接通。

10月17日,一三五团一营一连的表面阵地在“联合国军”强大的火力下失守。

官兵们退守到坑道里,准备在黄昏时配合我反击部队夺回阵地。

“联合国军”为了巩固已占领的阵地,以更加猛烈的火力封锁我通往前沿的各条通路。

交通壕炸得皮开肉绽,电话线被炸飞,有些断线头被埋到数尺深的浮土里,让电话员不易找到,极难接通。

一营营部电话班副班长牛保才冒着浓烈的硝烟和纷飞的弹片,在线路上已不知跑了多少个来回,终于把断了的线头一次又一次连接起来。

当他刚从线路上回到营指挥所坑道时,又是一阵天塌地裂的轰响传来,从坑道顶部震下厚厚一层沙土。

从团部赶来坐镇指挥的王副团长,正对着话筒向前沿阵地的郝营长布置反击任务,突然线路中断了。

断线就是命令。刚在弹药箱上坐了不足一分钟的牛保才“嗷”地一声蹦起,说了一句“首长,我马上去接!”便消失在密集的枪炮声之中。

无奈中的王副团长只好把电话里没有讲完的话,写成一封短信,高喊道:“通信员,速给郝营长送去!”

通信员接过纸条一看:“王副团长在何时开始反击,听电话通知”。这几个字下边,重重地画了几个圆圈。

通信员心里重重地打了一个问号:牛保才能在反击之前把电话线接通吗?

一排排的炮弹不停地在阵地上炸响。王副团长紧锁双眉,在指挥所内踱来踱去,焦急地等待电话奇迹般地起死回生。

时间飞快地过去,预计开始反击的时间眼看就要到了,可电话依然连一丝杂音都没有。

且说牛保才跑出坑道,迅速接好了几个线头后,又沿着线路的走向,一步步搜索前进。

炮弹在他的头顶乱飞,他已身负重伤,却全然不顾,继续寻找着一个个断线。

突然,又一发炮弹在离他只有几米远的地方炸开,他顿时感到左腿钻心地疼痛,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大腿被炸伤。

他来不及多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电话线接通,强忍剧痛,紧咬牙关,拖着一条伤腿,一步一步地向前爬行,每挪一步地下流一滩血迹。

这时前去给郝营长送信的通信员发现了牛保才,坚持要背牛保才回去,被牛保才严辞拒绝,说:“不要管我,你送信要紧,快去!”通信员只好流泪而去。

通信员找到郝营长,报告了牛保才腿被炸却顽强坚持接线的感人事迹,郝营长命令他立即返回寻找牛保才。

这时,王副团长手中的电话机终于发出了蜂鸣声,他高兴地大喊:“电话通了,牛保才把电话接通了!”

紧接着,他对着话筒命令道:“各营注意,立即反击!”

通信员沿着血迹找去,终于在一个弹坑旁边找到了牛保才。

通信员惊呆了,牛保才是怎样把电话接通的呀?只见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鲜血染红了周围很大的一片泥土。他用被流弹打穿的右手捏着一个剥去胶皮的线头,另一端线头紧紧地咬在嘴里,用自己的身体作导线,连通了电话。

反击命令的电流,通过牛保才的身躯传往各指挥所,霎时,前沿阵地上炮声骤起,火光冲天,杀声如雷。

随着3发红色信号弹的升空,志愿军终于收复了被“联合国军”占领的最后一个阵地。

牛保才献出了年轻的生命。志愿军总部授予他“特等功臣”和“二级战斗英雄”的光荣称号。

战斗到了最激烈的时候,四十五师一三三团九连一排长摔掉棉袄,将手雷狠狠地向对方砸去。对方用人砌成的“围墙”被炸开了裂口。

但进攻的“联合国军”士兵太多了,一下子又把这个缺口堵死,继续拼命从正面猛攻。七班长袁在福把衬衣一脱,露出棕褐色的肌肉,探着半截身子迎击窜上来的对方。

战士陈家富打光了子弹,刚捡起一块石头砸了出去,对方的一颗子弹恰好击中了他。

在牺牲前的一刹那,陈家富端起刺刀跳出战壕冲入敌群。看着这名怒目圆睁的中国士兵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向山一样压了下来,被吓坏的对方“哗”地一下四散奔逃。

陈家富的英勇行为,为其他战友赢得了片刻的时间,司号员带着手雷迅速补充到了他的战斗位置,阵地上快要被突破的缺口又被堵了上去。

战士孙子明因为4次负伤昏迷了过去。当他醒过来时,对方已经冲上了阵地。孙子明看见对方将一挺机枪架在他身旁,正凶狠地向退守坑道的志愿军战友们射击,他立即猛扑过去,从对方手中夺过机枪。当他正要调转枪口时,20多个对方围了上来。

孙子明握住3颗手榴弹冲入敌群,拉响手榴弹与对方同归于尽。

对于10月14日的战斗,南朝鲜军第二师师长丁一权在回忆时说:

10月14日,第三十二团团长柳根昌并列部署以第三营为基干的4个连,在实施长达数小时的进攻火力准备以后,发起了进攻,然后夺取了高地群北部的一个高地。可是,对方像是从地下冒了出来,致使进攻受挫,不一会儿部队承受不住强大的压力而不得不后退。第三营重新调整部署后,又在这一天夺取阵地多次,但始终未能坚守住。

夺取是轻而易举的,累计夺取了28次,但被夺回去了27次。

志愿军以所有的大炮长时间地进行压制射击,步兵紧跟炮兵最后一发炮弹的炸点实施突击。然后随着炮兵火延伸反复突击,一旦占领全部高地,便对周围进行铁桶一般的弹幕射击。但是,似乎,并未遭到反冲击却仍受到重大损失而被击退。

南朝鲜军的一个排长在战斗后回忆:

由于天翻地覆的炮击和白刃格斗,每当高地易手时,不到一平方公里的狙击棱线即537.7高地北山,便被鲜血染红了。

10月14日上午,“联合国军”进攻受挫后,下午又集中4个营的兵力,在坦克10余辆配合下,由东、南两面夹击597.9高地主峰阵地。

志愿军防守部队指战员扼守各个阵地与“联合国军”展开反复争夺战斗。

“联合国军”每一次冲击都以炮火向阵地猛烈射击进行压制和破坏,并以航空兵集中封锁压制纵深指挥所、观察所和炮兵发射阵地。

志愿军防守部队利用各隐蔽发射点内的轻重机枪,对密集冲击的“联合国军”进行猛烈射击,同时以炮火对阵地前沿可资对方利用的山谷、要点进行火力控制。

经过激战,连续击退“联合国军”一个连到一个营规模的10多次的冲击。

最终,597.9高地野战工事全被摧毁,表面阵地大部被“联合国军”攻占,志愿军防守部队随即转入坑道坚持作战。

战斗仍在继续。我广大官兵以大无畏的英雄主义气概,同对方进行着英勇顽强的拼死搏杀。

10月19日下午,黄继光跟着营副参谋长张广生从团里回到一线,参加进攻597.9高地的战斗。

在坚守597.9高地的战斗中,随着时间的延长,一批又一批志愿军指战员牺牲在这块高地上,以至最后高地都被烈士的鲜血染红了。十五军四十五师一三五团第二营营部通信员黄继光就是其中的一位烈士。

19日17时30分,隐蔽在山沟和洼地的志愿军强大炮兵群,滚雷般地咆哮起来,顿时,天空中交织飞舞着的无数火箭弹,映红了天空。整个597.9高地像一座爆发了的火山,不停地撼动着,仿佛随时都会坍塌。

六连连长万福来指挥着二排的战士们,紧追着不断延伸的炮火,迅速地向美军阵地攻去。

6号、5号、4号阵地相继攻克。

黄继光随着张广生副参谋长转移到5号阵地,密切注视着进攻0号阵地的进展。

0号阵地左右两面都是悬崖绝壁,能够通行的仅有连着4号阵地的一道不足10米宽的山脊。

由于它紧靠主峰,既能够居高临下封锁4、5、6号阵地,又可以向左封锁志愿军1号阵地的大坑道口,美军在这个地方严密设防。

从19日夜19时30分到21时20分,六连和五连接连向美军发起了4次攻击,但都没有摧毁对方的主要火力发射点。

营副参谋长张广生在5号阵地坑道里,一次又一次焦灼地看着表。

又过去两个小时,还是没有见到占领0号阵地的信号弹升起来。从电话机和步话机里传来的营长和团长询问战况进展的声音,火一样地烧燎着他的心。他绞尽脑汁,多次改变进攻战术,但攻击还是没有成功。

究竟问题出在哪里呢?张广生决定到最前沿的4号阵地实地察看,他转身对黄继光说:

“带上手雷,走!”

4号阵地在双方炮火的反复轰击下,已经变成一片焦土。

连长万福来和指导员冯玉庆把两个步谈机员塞到残存下来的唯一一个小洞子里。他自己和萧登良、吴三羊等几个战士隐蔽在残留的一截不到两尺深的交通沟里。

见参谋长来了,大家又急忙把他拉进洞子里。0号阵地左侧的一个火力发射点,把小山脊封锁得紧紧的,很难通过。

张广生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问道:“还有多少能参加攻击的战士?”

“还有9个战士和一个机枪射手、两个步谈机员、两个通信员,还有连长和我共16个人。”

冯玉庆回答:“我们正要把9个战士组成3个小组,再向对方攻击。”

“好,把火力组织好。”张广生同意了冯玉庆的意见。

但是,3个小组都没有爆破成功。

看着战士们一个一个倒下了,张广生心如刀绞。

不夺下0号阵地,就会给美军以喘息的时间,增加夺取主峰的困难!

不夺下0号阵地,就会严重地威胁经过一夜奋战所夺取的4、5、6号3个阵地的安全!

不夺下0号阵地,就不能解除美军对1号阵地大坑道的严密封锁!

战斗胜利的关键,在于夺取0号阵地,而要夺取0号阵地,就必须首先消灭那个火力发射点。

这时,离天亮只有40分钟了,如不尽快炸毁这个中心火力点,反击任务便难于在天明前完成。

在这关键的时刻,黄继光挺身而出,主动请求爆破任务。

营副参谋长与六连连长商定,任命黄继光为该连六班班长,执行爆破任务。

黄继光带领连部通信员吴三羊、肖登良以灵活巧妙的动作向对方中心火力点接近。

黄继光仔细观察着前方,仔细听着炮弹和子弹的呼啸声。

他不时回过头来招呼萧登良和吴三羊,协调着前进或卧倒。美军的火力太猛烈了,常常把黄继光他们压得抬不起头来。他们把美军的尸体掀下山坡,用它引开美军的火力继续前进。

凭着机智和勇敢,他们终于艰难地爬过了那狭窄的山脊。

黄继光翻身滚进一条交通沟里。他向萧登良和吴三羊摆了摆手,萧登良和吴三羊也紧跟着滚进了交通沟。刚滚进沟里,对方的一串子弹,就紧迫着他们的脚后跟打了过去。

美军的火力发射点成后三角形布置,大的火力点在前,3个小火力点在后。每个小火力发射点里都有两挺以上的机枪,疯狂地向外射击,掩护着前边的大火力点。

要打掉那个大火力发射点,就必须首先消灭这3个小火力点。

“我们分头打两边的两个,留一人掩护。”黄继光小声说,

“打掉了两边的两个后,再把中间那个干掉。”

“那我俩先去!”

“不。”

黄继光没等吴三羊说完,就抢着说:“我和登良先去。你先在这里掩护。等我俩的手雷一响,你就利用手雷爆炸的烟雾作掩护,去干掉中间那个!”

“开始!”

吴三羊站在交通沟里,拼命地向美军射击,掩护黄继光他们前进。

黄继光和萧登良一左一右,利用弹坑、岩石作掩蔽,飞快地向两个火力发射点爬去。

美军的机枪一齐向他们3个人射击。机枪弹在空中互相撞击,由一个火球分裂成无数点火花。

在黄继光和萧登良快接近美军时,吴三羊便跳出交通沟,径直中朝间的火力发射点奔去。

萧登良刚把手雷塞进对方的地堡,忽然看到中间火力发射点里的一个对方拔腿就要逃跑。

他立刻投去一颗手榴弹。就在他和黄继光的手雷爆炸的同时,吴三羊也把手雷扔进了中间的火力点。伴随着一阵巨响,浓密的烟尘在3个火力发射点上升起。

透过烟雾,萧登良发现有几个美军向中间的火力发射点扑了过来,企图重新占领它。

他正要出手还击,黄继光的枪声忽然响了,美军士兵仰面倒了下去。

在5号阵地上的指导员冯玉庆看见对方阵地上升起的浓烟,以为黄继光他们得手了,便高兴地爬起来,向0号阵地跑去。

但残存的美军立刻发现了他。密集的子弹在他周围扬起一片片尘土,他被迫卧倒下来。

就在这时,他从火光中看到左侧那个大火力点里,一下子钻出10多个美军,朝黄继光他们扑去。

冯玉庆着急地欠起身子喊了一声:“注意,美军要反冲击了!”

话音未落,对方的一串子弹就钻到他头前的泥土里。冯玉庆狠狠地骂了一句,又卧倒在地上。

“准备打对方的反冲击!”

黄继光也立即发现了对方。

在枪炮轰鸣声中,他命令萧登良和吴三羊:“隐蔽好,把这些龟儿子放近一点,用手榴弹狠狠地砸!”

美军来势汹汹,只有20米左右了。黄继光喊了一声“打!”首先向美军投出一枚手榴弹。

接着,萧登良和吴三羊的手榴弹也在美军里爆炸。

手榴弹爆炸后的烟雾和火光立刻把美军吞没了。

手榴弹爆炸的烟雾逐渐消散了,八九个美军躺在离他们20米的地方。

“全报销啦!”吴三羊兴高采烈地说。

“你俩注意对方,我捡弹药去!”

黄继光吩咐了萧登良和吴三羊,便向被炸塌了地堡跑去。不大一会儿,他便抱着一抱手榴弹跑了回来。

“你在这里,我再去捡!”

“我去!”吴三羊和萧登良争着要去。

“好,千万注意隐蔽!”黄继光轻声地嘱咐。

他们两人刚走不久,萧登良就急匆匆地爬了回来,沉痛地向黄继光说:“三羊牺牲了!”

“什么?”黄继光一怔。

“他正捡弹药,左侧火力发射点里的美军把他打倒了!”萧登良沉痛地说道。

黄继光紧咬下唇,两眼愤怒地盯着美军的火力点说:“我们会替他报仇的!”

“啊,指导员!”萧登良的声音唤醒了黄继光。

黄继光急忙回头,迅速把已爬到自己身边的冯玉庆拉到几个满装着泥土的麻袋后面。

黄继光悲恸地对他说:“指导员,吴三羊同志牺牲了!”

冯玉庆安慰了黄继光和萧登良几句,又向黄继光问了一下情况。

冯玉庆说:“现在已经三点半多了,我们必须赶快把左侧那个火力发射点打下来。你俩到附近看看有没有机枪,有就找一挺来,我来掩护你们!”

黄继光和萧登良爬进旁边的一个地堡,抬起一挺重机枪正要走,一道火箭从左侧的大火力发射点里飞来。

突然,萧登良“哎哟”了一声,就倒在机枪旁。

萧登良的右胳膊和两腿浸在一片血污中。黄继光急忙把他拖向一边,掏出救急包给他包扎。

冯玉庆也爬来了。他很想派人把萧登良背下去。可是,从九死一生中爬过美军火网的人,现在只有他和黄继光两个人了。

天也快亮了,对方的火力发射点还在疯狂地射击。不迅速打掉它,谁知道还会有多少同志倒在它的面前。

冯玉庆握着萧登良的手说:“萧登良,你是好战士,现在不能派人送你下去,你自己爬下去吧!到医院好好休养,伤好了再回来报仇!”

黄继光则握住萧登良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直看着萧登良爬出危险区后,冯玉庆和黄继光才放下心来。

目送萧登良走后,黄继光转身从腰带上抽出一枚手雷,对冯玉庆说:“指导员,我去干掉它!”

冯玉庆看着黄继光那激愤的样子,默默地点了点头:“好!你去吧!”

冯玉庆屏住呼吸,紧趴在地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黄继光。

美军的探照灯射来了,照射到黄继光身上。

黄继光立即停下了,那该死的探照灯,也停住不动了。冯玉庆的心像提到了喉咙口上,浑身冒冷汗。他两手着急地抓着面前热乎乎的泥土,忧心地盯着黄继光。

冯玉庆恨不能一下打掉对方的探照灯,尽快掩护黄继光炸掉美军的碉堡。

对方的探照灯在冯玉庆与黄继光的焦虑中熄灭了,他们把一动不动的黄继光当成了死尸,被骗了过去。

黄继光继续前进。冯玉庆的心也和黄继光一起前进。

狡猾的美军突然又打起了满天的照明弹,整个阵地上雪亮得如同白昼。

探照灯又亮了起来,又一次照在黄继光身上。尽管黄继光一动不动,狡猾的美军远远发现了他。

三四挺机枪一齐对准黄继光扫射,他的周围全是被子弹掀起的一簇一簇土花。

豆大的汗珠从冯玉庆额头滚下来,滚落在那被炮弹犁得松软的泥土里。

他迅速看了一下表,时间已过4时。可是美军的探照灯死死地照射着黄继光,密集的子弹像一条条火绳,在他周围疯狂飞舞。

黄继光仍然在前进,但他的动作非常慢,每拉一下腿,伸一下胳膊都是那样艰难,那样吃力。

他是不是负伤了呢?冯玉庆的心紧张得好像要停止跳动了,他用力揉了揉眼睛,紧紧地注视着黄继光。

好,快到了!现在最多还有20米远了,可以扔手雷了。可是,他为什么还不扔呢?为什么还在向前爬呢?

冯玉庆撤掉手中的土,把手榴弹的弦拉出来,套在手指上。他收起左腿,欠起身子,随时准备冲上前去支援。

黄继光离美军的火力点更近了,只剩下10多米的距离。

美军的机枪也响得更凶,更慌乱了。

在暴雨一样的子弹中,黄继光站了起来,右手将手雷高高举起。

在四周山野一片黑暗的强烈对比中,美军的探照灯光柱和照明弹照射下的黄继光,显得是那样高大。

在手雷爆炸的同时,冯玉庆从地上呼地跳起,冲向黄继光倒下的地方。

可糟糕的是,美军的机枪又吼叫起来,子弹像冰雹似的撒在冯玉庆的周围。这是怎么回事?美军的火力点没被炸掉吗?

倒下的黄继光并没有死,他的左臂和左肩挂彩了。

黄继光清楚,爆破的任务完全落在他的身上了。于是他忍着剧痛,登着山坡上的虚土、碎石和美军的尸体,向着火力点爬去。

趴在地上的冯玉庆忽然又看到黄继光还在艰难地向前爬,每爬一步几乎都像要付出全身的力量。他已经没有手雷了,可是为什么还在向前爬呢?

冯玉庆向刚好爬到身边的3个送弹药的战士大喊了一声:“准备冲击!”

就在这时,他看到黄继光爬近了美军的火力发射点。只见黄继光微微回头,向后面看了一眼,忽然呼地站了起来,伸开两条坚强的双臂,像一面张开的旗帜,像一只展开双翅的苍鹰,向仍在喷射火舌的美军火力发射点猛扑上去。

为了战斗的胜利,在没有弹药而又刻不容缓的情况下,英雄战士黄继光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将美军的枪口死死堵住。

冯玉庆从地上猛地跳了起来,放开已经沙哑的喉咙,大喊一声:“冲啊!为黄继光报仇!”率先向美军的火力发射点奔去。

冲啊!为黄继光报仇!

3个战士也发出怒吼,向对方冲去。

被美军火力封锁在4号阵地的战士们也怒吼着,奋不顾身地向0号阵地发起了冲锋。

天色虽然还晦暗,但五圣山雄伟的轮廓已经隐约出现在晨曦中……

为了表彰黄继光的伟大精神和不朽功绩,第十五军党委追认他为中国共产党党员。

志愿军领导机关给他追记特等功,追授“特级战斗英雄”称号。

朝鲜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议授予他“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英雄”称号和“一级国旗”勋章、金星奖章。

像黄继光这样的故事还有许多许多。他们不仅是志愿军中的英雄,更是共和国的骄傲。据一份资料统计,在朝鲜战场上,全军涌现了三等功以上的功臣30多万名,立集体三等功以上的单位6100多个。

其中,杨根思、黄继光、伍先华、邱少云、孙占元、杨连第、杨春增、胡修道8位英雄获得了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授予的“共和国英雄”的光荣称号和一级国旗勋章、金星奖章各一枚。

在英雄、模范和功臣中,有的已经为祖国为和平贡献出了他们宝贵的生命。他们的英名将永垂不朽!

志愿军积极开展坑道战

10月14日深夜,志愿军第十五军乘“联合国军”立足未稳,以4个步兵连,在炮火支援下,分四路向“联合国军”进行反击。

“联合国军”以大量炮火进行猛烈拦阻。

10月15日后的连续3天,“联合国军”以两个团又4个营的兵力,在大量炮火支援下,对597.9高地和537.7高地北山两个阵地轮番进攻。

志愿军第四十五师以顽强抗击和积极反击,与“联合国军”进行争夺。

几天来,几乎都是“联合国军”白天夺去阵地,志愿军在夜间又反击夺回,形成反复争夺的状态,战斗十分激烈。

10月18日,“联合国军”凭借已占领的部分表面阵地继续扩展,以一个团的兵力,分别向597.9高地和537.7高地发动轮番进攻。

经过一天的较量,两高地的全部表面阵地为“联合国军”占领,志愿军防守部队全部退守坑道。上甘岭表面阵地第一次全部失守。

此时,第十五军军长秦基伟一声不吭地径直走进作战室,拿起了通向第四十五师师长崔建功的电话。

秦基伟在电话里下了死命令:

守住阵地,粉碎对方的进攻。丢了上甘岭,你就不要回来见我了。

秦基伟语气平和,却在威严中含着不可更改的决心。

崔建功当即表态:

请军长放心,打剩一个连我去当连长,打剩一个班我去当班长。只要我崔建功在,上甘岭就是中朝人民的。

第四十五师指挥所的坑道里,崔建功面目冷峻,脸色铁青。他深知军长的秉性,不是决一死战,军长不会说这么重的话。上甘岭的战斗已经到了生死关头,而且,是只能胜,不许败。

上甘岭战夜打响后,他几乎没合过眼,靠吸烟、喝浓茶硬撑着,实在困得不行了,就在行军床上打一小会儿盹儿。

与此同时,在十五军指挥部,连续7天7夜没怎么合眼的秦基伟和副军长周发田、参谋长张蕴钰等在一起,严密注视战况变化,千方百计加强前沿坑道兵力和物资补充,及时组织指导坑道内外的部队密切配合,灵活采用各种手段打击“联合国军”。

10月19日夜里,志愿军开始反击,强大的炮弹像风暴一样地打向“联合国军”。

我英勇的步兵突击队就在强大炮火的掩护下,向对方发起攻击。

智勇双全的战士易才学,一个人用手雷、手榴弹和六〇炮弹连续爆破了对方3个集团火力点,炸毁了对方7挺重机枪和5挺轻机枪。

10月20日夜,志愿军第十五军道德洞指挥所,秦基伟的双眼充满了血丝,7天来他几乎没怎么合眼,前方的激战牵动着他的心。

秦基伟在日记中写道:

守卫在这个阵地上的英雄们,是我四十五师一三五团九连、一连。参加这个战斗的有一三五团、一三四团、一三三团全部。

在几天苦战中,我们四十五师发扬了高度的艰苦顽强和英勇牺牲的战斗精神,完全依照我在全师所号召的“一人舍命、十人难挡”的顽强性,许多的连队打光了子弹,有的连队只剩几个人至10余人,他们仍坚持战斗,有的连队战斗员全部伤亡,干部不下阵地,重伤不叫苦,舍身炸地堡,舍身堵对方机枪眼,掩护部队冲锋,夺取阵地,自动反击,前仆后继。

他们可歌可泣的英勇事迹是说不完,写不尽的……

秦基伟的日记确实反映了当时激烈的战斗实况。

7天7夜的鏖战,双方在这两块面积仅3.7平方公里的小小山头上,共投入了上万的兵力。

“联合国军”有时一天竟发射30万发炮弹,飞机投弹500余枚,阵地表面工事几乎全被摧毁,志愿军依托坚固的坑道工事,坚决与对方反复争夺,杀伤“联合国军”7000余人。

“联合国军”的进攻太凶狠了,凶狠到简直让人怀疑范佛里特是不是疯了。

据抓获的美军俘虏供认,“联合国军”参战的18个营,每个营、连都轮番打了两三次。

美军第七师第十七团在第一天的战斗中即伤亡过半,有一个连打得只剩下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少尉。

志愿军第十五军第四十五师有21个连队投入战斗。各连的伤亡都超过半数,已经无法再组织较大的反击,必须调动第二梯队投入战斗。

10月24日,已坚持了5昼夜的坑道战,越来越激烈和残酷,前沿坑道部队严重减员,处境恶劣,四十五师师长崔建功不得不打电话向秦基伟军长报告。

秦基伟为战士们的顽强和坚韧而感动,但是他的决心毫不动摇。

秦基伟对这位英勇善战的师长说:

老崔呀,你们的困难我知道。但守住坑道,拖住对方,是全局胜利的关键。现在我们压倒一切的任务,就是要不惜任何代价争取胜利!

战斗惨烈,不仅仅第四十五师,整个第十五军都到了艰难的时刻。

深悉战况的崔建功用坚定的声音回答说:

请军长放心,我们保证坚守到底!

中国人民志愿军第十二军第三十一师战士,70多岁的胡修道脉络清晰、细节丰满的回忆,让人感到战火中那一幕幕如在眼前。

1952年秋天,美军和李承晚部队发动了一次自吹是“一年来最猛烈的攻势”,攻击重点是上甘岭地区的597.9和537.7高地。

这两个高地背靠五圣山,是五圣山前面的两个制高点。

五圣山高1200余米,是朝鲜中线战场的天然屏障,也是金化、平康地区的门户,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对方要夺取五圣山,必须先占领这两个制高点。自10月14日开始进攻,对方向不到4平方公里的志愿军阵地倾泻了上万发炮弹,战况十分激烈。

胡修道说:

11月15日是美军攻势最猛烈的一天。我和班长李峰等3名同志守在对方攻得最猛烈的597.9高地主峰阵地上。

说是阵地,实际上已没了战壕和掩体,对方的炮弹把山坡炸得光溜溜的,只有些坑洼不平的弹坑里还勉强能藏住人。

“轰隆!轰隆!”对方阵地上的排炮响了,炮弹在志愿军阵地上掀起冲天的烟柱,山头在巨大的爆炸声中摇晃。

对方在炮火掩护下,乱哄哄地冲上来,越爬越高。

当爬到离阵地只有30米时,班长李峰大喊一声:“打!”

我挥臂把爆破筒扔了出去,接着又是手雷,又是手榴弹,不一会就把对方打退了,半山坡上留下一大片对方的尸体。

班长问我:“第一次参加打仗怕不怕?”

我回答:“刚开始有点怕,打着打着就不怕了。”

对方的第二次反扑开始了。

我看得真真切切,有两个排,穿着绿衣服,头戴钢盔,端着枪,腰里挂着手榴弹,兵分三路往上冲。

有了第一次战斗的经验,我沉着地等对方逼近阵地快20米时,才猛烈开火。

由腾土生供应弹药,我和班长一个打前,一个打后,直打得对方抱头鼠窜,阵地上又丢下了几十具尸体。

对方再次失败了。

对方企图用不间断的攻击拖垮我们,在不到3个小时的时间里,接连发起了10多次反扑。在战斗中,班长李峰牺牲了。

上午10时,对方的攻击更猛烈了。

炮火急袭后,成群的对方往上涌。

我杀红了眼,发挥居高临下的优势,和腾土生一道又一次打退了对方的进攻。

一次次进攻失利,对方狗急跳墙,频频增援兵力,坦克、大炮不断往597.9高地方向集结。

“人在阵地在!”我抱着慷慨就义的豪情,和腾土生一道严防死守。

战斗中,一发炮弹打来,我被震昏了。

幸亏我们的援军及时赶到,向对方发起猛烈反击,取得了战斗胜利,也救起了昏死过去的我。

这次战役,胡修道和战友一天中打退了对方41次冲锋,个人消灭了280多个“联合国军”。因战绩突出,胡修道被授予“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英雄”称号,并被授予金星奖章和一级国旗勋章。

“联合国军”在争夺上甘岭地区要点遭受打击后,继续拼凑力量组织进攻。

从10月21日起,一面以各种手段围攻志愿军坚守坑道的部队,一面为实施进攻调整兵力部署,将遭受重大创伤的美第七师汉滩川以东的防务和进攻597.9高地的任务交给南朝鲜军第二师,美第七师则西移,以防志愿军从汉滩川以西向其左翼出击。又将南朝鲜军第六师的防区向西延伸,以缩小南朝鲜军第二师的防御正面。

同时,以美第三师接替了南朝鲜军第九师在铁原地区的防务,南朝鲜军第九师则东调金化以南史仓里地区,作为战役预备队。

为了取得此次防御作战的胜利,志愿军代司令员和政治委员邓华及时地给第十五军发出指示,指出:

目前对方成营、成团地向我阵地冲击,这是对方用兵上的错误,是歼灭对方的良好时机。应抓紧这一时机,大量杀伤对方。我继续坚决地斗争下去,可制敌于死地。

第三兵团根据这一指示,决定将刚从一线阵地撤出,正开向休整地谷山的第十二军调往五圣山地区准备参加战斗。并指示防守部队,当前应以坚守坑道为主,同时集结力量,补充粮弹,为进行决定性反击做好准备。

第三兵团还决定以第十五军第二十九师接替第四十五师除597.9高地和537.7高地北山以外的全部防务,以使第四十五师集中力量用于两高地的争夺战。

第二十九师第八十七团的原防务,则由第四十四师第一三二团接替。

另将炮兵第七师一个营、炮兵第二师4个连和高射炮兵一个团加强给第十五军,还给第四十五师补充了1200名新兵。

第十五军为进一步坚守阵地和给实施反击创造条件,命令第四十五师转入坚守坑道斗争,以争取时间,为进行最后粉碎“联合国军”进攻、恢复全部阵地的决定性反击做准备。

“联合国军”为了巩固已占表面阵地并进一步向纵深发展,采用了一切可能的毒辣残酷的手段,对志愿军坚守坑道部队进行围攻。

他们用炮火封锁和摧毁坑道口,用石头、麻袋或铁丝网阻塞坑道口,用炸药连续爆破坑道,向坑道内投掷汽油弹、毒气弹、硫磺弹,以及使用火焰喷射器等等。

志愿军坚守坑道部队,由于有的坑道被炸塌,有的坑道口被堵塞,再加上坑道缺粮、缺弹、缺水,空气污浊,氧气不足,处境极端困难。

但是,依靠共产党组织的坚强领导和强有力的政治工作,坑道里的勇士们都有一个坚守坑道、夺回阵地的坚强信念,发扬了不畏困难、不怕牺牲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始终保持着高涨的战斗情绪,同“联合国军”展开异常英勇顽强的斗争。

为了确保坑道的安全,志愿军必须阻止“联合国军”接近与破坏坑道口。

除组织纵深炮火及侧后方的机枪火力严密控制坑道口,不让“联合国军”接近和破坏外,退守坑道的分队在坑道口用麻袋修筑工事,阻击“联合国军”。

还在坑道口外挖一个深坑,再由坑道内向外挖一条通向深坑的交通沟,使“联合国军”投来的炸药和手榴弹都顺着交通沟滚到坑里爆炸。

当“联合国军”投掷手榴弹、炸药包,企图炸毁坑道口时,战士们就前仆后继,数十次接连冲出坑道与对方斗争,在炮兵火力的支援下一次又一次地击退对方。

当对方集中炮火轰塌坑道口,使坑道缺氧有窒息的危险时,战士们奋不顾身,冒着炮火进行抢挖,直至将坑道口挖开,便于出入和抗击对方。

坚守坑道部队依托坑道,广泛开展冷枪冷炮狙击活动,不断组织小型出击,积极主动地打击表面阵地的“联合国军”,粉碎“联合国军”对坑道的围攻。

从21日至29日,坚守坑道部队共组织班、组兵力,以突袭手段出击158次,共歼“联合国军”2000余人,并恢复了7处阵地。

在此期间,防御纵深部队为了支援坚守坑道的部队作战,以两个班至5个连的兵力,在炮兵和坚守坑道部队的配合下,向597.9高地反击5次,向537.7高地北山反击7次。

每次反击,都使坚守坑道的部队得到了兵员和物资的补充。

炮兵部队也以准确而猛烈的火力支援,有效地保护了坑道的安全,给占领表面阵地的“联合国军”以大量杀伤,并打击了“联合国军”的炮兵,对坚守坑道起了重要作用。

随着坚守坑道斗争时间的延长,伤员不断增加,同时由于“联合国军”的严密封锁,弹、粮、药品等物资越来越缺乏,战斗和生活条件也愈来愈艰苦。

有的坑道被打塌,空间变小,人们挤得难以行动,伤员更加痛苦。

炮击的震荡,使坑道内有时点不着灯火。

硝烟、硫磺、血腥、粪便和汗臭味使空气污浊不堪,温度上升到穿单衣还难以忍受。

在这种难以想象的艰难困苦的情况下,坚守部队始终顽强不屈,亲密团结,自觉地忍受一切艰苦,以大无畏的英雄气概抗击凶恶的“联合国军”。

为了直接配合上甘岭坑道作战和进行反击准备,第十五军第七十五师和第二十九师,从20日至30日,先后攻歼了上甘岭以西柏德里东山和平康以南万渊里地区381、391两高地的“联合国军”,共歼“联合国军”3000余人。

坑道内外友邻部队互相鼓舞,互相配合,坚守坑道10余天,大量杀伤了“联合国军”,使“联合国军”始终不能巩固地占领597.9高地和537.7高地北山,不能向志愿军防御纵深发展。

这就为主力部队进行决定性反击的准备工作争取了时间,并为实施决定性反击、恢复阵地创造了有利条件。

时任志愿军副司令员的杨得志在后来的回忆录中,记录了他对志愿军坚守坑道的回忆:

在十五军坚守坑道最困难的时候,给其我坚守坑道部队继续不停地组织小型反击,又叫小部队活动。机智聪明的指挥员,通常采用3种方法。

一是突然强袭,歼灭对方于坑道之外。

二是潜出强袭,歼敌于行动之中。在敌搜索我而未发现我时,我发现了对方,即组织力量发起突袭。

三是偷袭,歼敌于坑道之内。全线各坑道进入坚守后,对对方进行小型出击158次,除9次失利外,其余全部成功,歼敌2000余名。

这个数字在整个战役中,虽然不大,但这种战法给对方心理上造成极大的慌乱,使他们日夜不得安宁。

杨得志写道:

坚守坑道的部队在积极歼敌思想指导下,依托坑道,广泛开展冷枪冷炮狙击活动,不断组织小型出击,积极主动地打击表面阵地的对方,粉碎对方对坑道的围攻。

上甘岭阵地涌现了许多神枪手和神炮手。其中青年狙击手张桃芳就是其中的一个。他在31天里,用437发子弹,打死打伤211名美军,创造了朝鲜前线志愿军冷枪杀敌的最高记录。

在“联合国军”严密的封锁下坚守坑道,饮水成了首要的难题。

志愿军政治部主任杜平说,像牙膏一类一切含有水分可以润喉润唇的东西,早就被吸吮完了,战士们干渴难忍,只能用舌尖去舔湿润的岩石或是伏在地上吸几口凉气。

祖国慰问团带来的水果糖,朝鲜人民送来的苹果,二线部队在自己菜地里刨出来的萝卜,都被当作甲等作战物资前运。

在那些日子里,各级司令部的电话上,喊得最多的就是:水!

在那些夜晚,运输部队不顾牺牲,通过“联合国军”严密的炮火封锁,有时全身贴地一寸一寸地往前移动,把粮、弹、萝卜等送进坑道。

尽管实际送到坑道里的物资有限,但正是这种“雪中送炭”,给坚守坑道的部队以极大的鼓舞和支持。

当时,在上甘岭前线到处流传着一个苹果的故事。

负责支援五连的一个火线运输员,往坑道里送弹药时带进去一个苹果。

连长看着他汗湿的衣服和干裂的嘴唇,没有接,让他自己吃。

他硬是塞给了连长。断水7天,嗓子早已嘶哑的连长把这个红艳艳的苹果在手掌心里掂了一下给了步话机员。

步话机员舔了舔已结血痂的嘴唇,把苹果给了正在呻吟着的伤员。

伤员由于断水少药,已经昏厥几次了。

但当他发现只有一个苹果时,又把苹果递给了连长。连长的手颤抖了,深情地看了看大家,把苹果交给了司号员。

司号员没有说话,接过来就递给了身旁的卫生员,卫生员又送给了那位伤员,伤员又交给了连长。

五连当时只剩下8个人。连长用嘶哑的声音动员了一番,郑重动员每人吃一口,这个小小的苹果在8个男子汉手里转了好几圈,才算吃完了。

对于上甘岭战役,“联合国军”的指挥官们很不理解:明明是用飞机、大炮不间断地对山头轰炸,将其轰平了,轰低了,但只要炮火一停,中国人就是一个劲儿地反击,是变出来的吗?后来,他们将于发现了“秘密”,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确实,中国人的“专利”地下坑道,是志愿军在上甘岭赢得胜利的法宝。

坑道斗争贯穿着整个上甘岭防御战役。

坚固的坑道工事,大大增加了志愿军阵地前沿粮、弹和其他物资的储备和第一梯队的防守力量,有效地削弱了“联合国军”优势装备的杀伤效果,较好地解决了志愿军有生力量的保存问题。

在战役中,上甘岭近4平方公里的山头被“联合国军”炮弹、炸弹削低两米,表面的岩石被炸成一米多厚的粉末,但是志愿军部队始终像钉子一样牢牢地扎在那里。

这次战术反击采取的主要手段是:以军为单位,选定若干对方连排支撑点和个别的营防御地域。经过充分准备之后,集中优势兵力火力,实施突然攻击,歼对方全部或大部,并在同对方进行反复争夺中再给对方以大量杀伤。

然后依情况,对于被我攻克的据点,凡可以守住者固守之,不能守住者放弃之,保持自己的主动,准备以后的反击。

10月24日,毛泽东致电祝贺中国人民志愿军的重大胜利,并指出:

此种作战方法,继续实行下去,必能制敌于死命,必能迫使对方采取妥协办法结束朝鲜战争。

电文最后指出:

现当志愿军出国作战两周年之际,希望你们总结经验,更加提高组织性,提高战术和节省弹药,更加亲密地团结朝鲜同志和朝鲜人民,在今后的作战中取得更大的胜利。

同日,朝鲜人民军最高司令部和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部发表了两年来的联合战绩公报。

公报指出:

中朝部队两年来协同作战,先后进行了5次大规模的战役,将美军由鸭绿江边打退到“三八线”附近,接着又粉碎了美军的所谓“夏季攻势”、“秋季攻势”。

近一年来,又不断给敌以沉重打击,由此证明志愿军愈战愈强,经验日益丰富,业已取得了伟大胜利。

公报说:

从1950年10月25日到1952年10月15日,共毙伤俘“联合国军”66.1万名,其中美军29.1万名,南朝鲜军34.8万名,英国、澳大利亚、加拿大等国军1.8万名,土耳其、法国、泰国、菲律宾、希腊等国军3400名。

击落击伤和缴获飞机7323架,击毁击伤和缴获汽车8282辆,击毁击伤和缴获坦克2247辆,击毁击伤各种炮4280门,缴获各种枪6.9万支。

10月25日,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举行盛大宴会,庆祝中国人民志愿军赴朝作战两周年。会上,金日成首相作了重要讲话。

他说:

过去在日本帝国主义的长期统治下,朝鲜人民失去了祖国,我们曾在中国的东北和关内,同中国人民站在共同的抗日战线上进行斗争,得到中国人民各种援助和爱护。

今天,当我们朝鲜人民处在祖国解放战争最艰苦的时期,中国共产党派遣了自己的优秀儿女,来帮助我们。

英雄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勇士们,像热爱自己的祖国一样热爱朝鲜,同朝鲜人民军一道,以鲜血保卫了朝鲜的城市和乡村。

为减少朝鲜人民的不幸和痛苦,为他们幸福的未来不顾任何苦难和牺牲,竭尽了自己的一切力量和热情,中国人民志愿军在保障朝鲜人民争取光辉胜利并捍卫东方持久和平上,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准备采取决定性反击

10月25日,第十五军召开作战会议,具体研究了实施决定性反击的作战部署,决定:

首先集中力量反击597.9高地的“联合国军”,然后反击537.7高地北山的“联合国军”;

以第二十九师一个营又5个连投入反击597.9高地“联合国军”的战斗,以第十二军第三十一师第九十一团为预备队;

以第二十九师的另5个连投入反击537.7高地北山“联合国军”的战斗。

为了保证粮弹等物资供应,除志愿军后方勤务司令部增加运输外,第三兵团抽调第二十九师3个营的兵力及大量机关人员担任20多公里山路的火线运输任务,仅迫击炮弹就运了3万发上山。

27日,第三兵团领导人对实施决定性反击的作战指导作了明确指示:

树立长期打下去的思想,准备与“联合国军”进行多次的反复争夺,逐渐消耗和杀伤“联合国军”;兵力的使用要大小结合,充分发挥小兵群战术和部队随伴火炮的作用。

兵员补充及部署调整已经完毕,各项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决定性反击的时机已经成熟。

28日和29日,志愿军第十五军以野炮、榴弹炮进行了预先炮火准备,猛烈轰击“联合国军”在597.9高地表面阵地上构筑的地堡和防御设施。

29日夜晚,第十五军以第八十六团和第一三四团各一个连,越过“联合国军”炮火封锁区,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597.9高地坑道,与原坑道部队一起作为反击的第一梯队。

以第八十六、第一三四、第一三五团共7个连组成反击的第二梯队。

以第九十一团集结于五圣山前1000、700、511等高地一线,作为反击部队的后备梯队。

从10月30日开始,志愿军坑道内外的部队,在大量炮火支援下,经过强有力的反击和反复争夺,最后彻底粉碎了“联合国军”的“金化攻势”,全部恢复阵地。

反击取得最后的胜利

10月30日晚21时,志愿军的决定性反击开始了。在志愿军强大炮火的掩护下,第十五军的突击队多路、多波次地向597.9高地的“联合国军”发起进攻。

经过5个小时的激战,将南朝鲜军第二师第三十一团一个营又一个连全部歼灭,并击退南朝鲜军一个营的多次反扑,歼其一部,恢复了该高地大部阵地。

10月31日凌晨4时,“联合国军”开始更大规模的反扑。由南朝鲜军第二师第三十一团和埃塞俄比亚营充当主要攻击力量。

4个营的“联合国军”共发动了40多次进攻,仅仅战斗了一天,南朝鲜军第三十一团便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韩国战争史》记载,这个团直到朝鲜战争结束也没能恢复元气。

“联合国军”在控制表面阵地后,以南朝鲜军第二师第十七团一个营据守,动用大批南朝鲜劳工和士兵,昼夜突击,构筑了比较坚固的野战工事,设置了铁丝网、地雷等大量障碍物,并采取各种手段对志愿军坚守的坑道进行破坏,组织严密的火力,封锁中国军队向该阵地接近的道路。

尽管“联合国军”严密设防,志愿军第十二军还是将作战部署进行相应的调整,悄悄完成了部队轮换。

第十二军将坚守537.7高地北山坑道的第二十九师第八十七团调到二线休整,以第三十一师第九十二团及第九十三团一部担负反击和巩固537.7高地北山的任务,以第九十一团及第九十三团一部继续巩固597.9高地阵地。

10月31日,志愿军和人民军秋季战术反击作战胜利结束,这次战术反击作战贯彻了积极防御的思想和打小歼灭战的原则,取得了对“联合国军”坚固防御阵地实施进攻作战的丰富经验。

11月1日,“联合国军”不甘心失败,又集中了数10架飞机、70余辆坦克和大量火炮,共发射了12万余发炮弹。

双方炮群都瞄准了597.9高地,你炸一遍,我轰一通,你拦击我的增援,我袭击你的反扑。

597.9高地阵地上浓烟蔽日,火光冲天。

8米多厚的坚石坑道都被炸塌了,土松得连机枪都没法架,志愿军战士们只好用麻袋包垒起射击台,继续向对方射击。

“联合国军”虽然气势汹汹,但经过几天的鏖战却已是强弩之末,再也没能夺去597.9高地。

“联合国军”在597.9高地失败后,范佛里特迅速调整部署,增调火炮,加修工事,积极加强537.7高地北山的防御。

同时,范佛里特急调南朝鲜军第九师增援第二师,企图集中力量固守537.7高地北山。

11月5日,志愿军第三兵团成立五圣山战斗指挥所,作为第十五军的前方指挥所,归第十五军军长秦基伟直接指挥,由第十二军副军长李德生负责统一指挥第三十一师、第三十四师的反击作战和第十五军第二十九师的配合动作。

为了争取战役的全胜,志愿军第三兵团根据志愿军司令部关于“坚决战斗下去”的指示,决定尽全力乘胜反击537.7高地北山之敌。

第三兵团随即调整部署:

将第十五军第四十五师除炮兵,通信和后勤保障部队外,撤出战斗进行休整,由第十二军第三十一师接替执行上甘岭地区的作战任务,第十二军第三十四师一〇〇团、第一〇六团为预备队,并抽调火炮,将支援上甘岭作战的火炮增至300余门。

11月6日,志愿军司令部向中央军委报告了继续反击的决心和这一部署。

11月7日,毛泽东以中央军委名义复电同意,并指示:

此次五圣山附近的作战,已发展成为战役的规模,并已取得巨大的胜利。望你们鼓励该军,坚决作战,为争取全胜而奋斗。

为了减少战斗发起后部队遭对方炮火杀伤,便于紧接炮火延伸时突然对“联合国军”发起冲击,各突击队于10日夜,不顾严寒,隐蔽运动至537.7高地北山坑道内和前沿岩下待命出击。

在这次战斗中,第九十二团第一连六班战士刘万寿挺身而出,连续炸毁了“联合国军”两个火力点,为部队胜利地占领该阵地立下大功。

当时,刘万寿所在的突击队向山头猛攻。但是在离山头20多米的地方却受到了阻拦。山顶上还残存着“联合国军”的两个火力点,对方机枪吐出的火舌能同时向正面和两侧扫射。突击队的攻击顿时受挫。

右翼的炮声和手榴弹爆炸声逐渐前移,这是右翼突击部队接近胜利的信号。但是火力点里的“联合国军”却疯狂起来,有几个“联合国军”竟然不怕死地站起身来扔手榴弹。

这是决定战斗胜负的关键时刻。

刘万寿跃跃欲试,他坚定地向副排长请战:“我去消灭它!”说完就挎上冲锋枪,拿起爆破筒,轻快地爬了上去。

刘万寿巧妙地避开了扫射过来的机枪子弹,紧贴着地面爬近对方的火力点,趁着对方换机枪弹夹的瞬间,半跪着端起冲锋枪对准射口就是一梭子。

对方的轻机枪就再也不响了,但是旁边的一挺重机枪还在疯狂射击。

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重机枪枪口还未转过方向的刹那间,刘万寿飞快地把一根爆破筒投入对方工事。

一声巨响,机枪工事里的6个“联合国军”被送上了西天。

胜利的道路打通了,突击队顺利地占领了山头。

前边山沟里响起连续的爆炸声,这是志愿军的炮火在追歼残军。

战至11月21日、22日,“联合国军”已无力进行营以上兵力的攻击,只是以一个排到一个连的兵力作小型的攻击。在上甘岭其他地区也仅有小规模的战斗。

“联合国军”在遭到志愿军防守兵力和炮火大量杀伤后,蜷缩在工事里不敢轻举妄动了。

遭到沉重打击后,南朝鲜军迅速拼凑一部兵力,在炮兵和航空兵火力掩护下,连续进行猛烈反扑。

反击部队与南朝鲜军浴血奋战,顽强坚守。

南朝鲜军一次次吼叫着冲上来,一次次被我志愿军战士打得鬼哭狼嚎地滚下山去。

15日,志愿军第三兵团领导人通令嘉奖第十二军。兵团首长的嘉奖,使第十二军指战员受到了很大的鼓舞。

至25日,志愿军第一〇六团共击退“联合国军”50余次冲击,歼灭“联合国军”1400余人,最后彻底粉碎了“联合国军”的猖狂进攻,巩固了537.7高地北山的阵地。

此时,“联合国军”由于伤亡惨重,被迫将南朝鲜军第二师、美军第七师撤下整补,这两个师的防务分别由南朝鲜军第九师、美军第二十五师接替。

随之,“联合国军”的进攻也是基本停止。范佛里特没法继续“摊牌”。至此,上甘岭战役遂以志愿军的胜利而告结束。

针对志愿军战术反击战和上甘岭战役,“联合国军”司令李奇微说:

对方以东方人所特有的顽强精神奋力加固他们在山上的工事。有时,他们甚至依靠人力来挖掘从山的反斜面一直通到正面的坑道,以便在遭到空袭和炮击时能撤离正面阵地,躲进空袭火力和重型榴弹炮火力难以打击的反斜面工事内。对方构筑的坑道有时长达3000英尺。这样,他们既能迅速躲避轰炸,又能很快向前运动抗击地面进攻。

美国军事史专家沃尔特·G·赫姆斯在《朝鲜战争中的美国陆军》一书中认为:

无论是从空中或地面上的火力都不足以将躲藏在挖得很好的战壕里的对方消灭。这场有限战争的优势是在防守一方。

上甘岭战役创造了依托坑道工事进行阵地防御作战的丰富经验,毛泽东说:

能不能守,这个问题去年也解决了。办法是钻洞子。我们挖两层工事,对方攻上来,我们就进地道。有时对方占领了上面,但下面还是属于我们的。等对方进入阵地,我们就反攻,给他极大的杀伤。我们就是用这种土办法捡洋炮。对方对我们很没有办法。

1952年11月,毛泽东批示,将志愿军第三兵团对上甘岭地区作战部署的电文转发国内各大军区、军事学院、总高级步校及中央军委各总部、各军兵种,供各负责同志研究现代战争的参考。

同年12月,毛泽东在分析朝鲜战局,讲到1952年秋季全线战术反击和上甘岭战役胜利的原因时指出:

今年秋季作战,志愿军取得如此胜利,其中重要因素之一就是“工事坚固”。

1978年,叶剑英在一次重要讲话中说:

上甘岭战役,在那么个不大的山头上,对方投射了数千枚炸弹和上百万发炮弹,我们的战士就靠勇敢,靠技术,同时也靠洞子,有效地保存了自己,大量地消灭了对方。

他还强调指出:

洞子是对付核武器的有效手段。

叶剑英已经把坑道工事的重要性提高到了战略地位的高度。

同年,徐向前在一次讲到反侵略战争问题时指出:

像上甘岭那样,重点设防与机动相配合,粉碎对方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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