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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夏商周青铜器

第一节 夏禹铸九鼎始治华夏

我国青铜器贯穿了我们中华民族的整个文明史,形成了独具特色、丰富多彩的青铜文化,在历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瑰宝。

夏代青铜器已经开始走出新石器时代青铜器制造的原始阶段,其大量的礼器和兵器形成了我国青铜器造型的基本格局,神秘的兽面纹开启了我国青铜器纹饰的主体图案,庄严厚重的审美感受更是代表了我国青铜器的整体艺术风格,这些均为商周青铜器艺术鼎盛时期的到来作了必要的铺垫。

我国使用青铜器的历史相当久远,可以远溯至夏商周之前。青铜器古朴凝重,造型典雅,是我们祖先的智慧结晶。青铜器在铸造工艺方面有自己的特殊传统,造型丰富、品种繁多、面貌各异、精品迭出,有很高的科研价值。

早在6500多年前,陕西临潼姜寨的仰韶文化先民铸造出了第一块铜片。随后,从马家窑文化到龙山文化时代,先民们又遗留下来了陶寺遗址的铜铃,登封王城岗遗址的残铜片、坩埚残片等。

我国发现最早的青铜器是马家窑文化的青铜刀,距今约4800年。

在甘肃青海距今4000年的齐家文化时代,他们则开始冶铸或冷锻出铜刀、凿、锥、钻头、斧、匕、指环以及小饰件和镜子等铜器。被确认最早的3件铜镜属齐家文化,它们的制作较粗糙,但是青铜镜已无疑问。

这些均显示了我国文化由“铜石并用时代”向“青铜时代”的缓慢过渡。

夏代是我国第一个进入阶级社会的奴隶制国家,人类文明已由石器时代步入了青铜时代。

这时,青铜器工艺在总结新石器时代器物制造经验的基础上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偃师二里头遗址和夏县东下冯遗址这一片独特面貌的早期青铜文化区域,同我国历史记载的夏王朝统治的范围大致吻合。

根据偃师二里头夏代遗址所发现的夏代铸铜作坊和青铜器物来看,这一时期的青铜二里头文化中的铜牌饰器已经出现了礼器、兵器、生产工具、乐器和装饰器等五大类型,而在贵族墓中发现的青铜器主要是礼器和兵器。

可以说,夏代贵族墓中出现的礼器和兵器,奠定了我国青铜器以礼器和兵器为主的构架模式。传说夏禹铸九鼎,从此我国历史上才有了“定鼎”“问鼎天下”和“一言九鼎”等说法。

大禹建立夏朝后,在以前先王子孙诸侯国林立的基础上,又分封了很多诸侯国,时间长了,有些诸侯不免离心离德。为了检阅天下究竟有多少诸侯国,维护夏朝和诸侯国的统属关系,大禹决定召开一次诸侯大会。因这时适值各方诸侯来朝,夏禹趁机举行郊祀之礼,众诸侯都留在阳城住。

祭毕,诸侯纷纷散开,然后又聚拢到一起。大家对大禹不满。一个诸侯说:“真是好笑,他向上天推荐皋陶,可是皋陶已经老病垂危,朝不保夕,哪个不知道?他要禅位于他,岂不是虚领人情吗?”

一个诸侯接着说道:“我听说,夏禹的儿子启纠合了无数心腹之臣,想承袭王位。大禹哪里肯传贤人呢?”

后来不太满意的诸侯就都纷纷归去。

大禹郊祭之后,看见诸侯不服而去的有33国之多,心中不免纳闷。计算起来,不服之国以东南两方为多。于是大禹决定在阳城东南的涂山尽早召开诸侯大会,以检讨自己的过失。

到了正式大会的日子,大禹穿了法服,手执玄圭,站在台上,四方诸侯按照他们国土的方向两面分列,齐向大禹稽首为礼,大禹在台上也稽首答礼。

礼毕,夏禹大声向诸侯说道:我德薄能鲜,不足以服众,召集大家开这个大会,为的是希望大家明白恳切的责备、规诫、劝喻,使我知过,使我改过。我胼手胝足,平治水土,虽略有微劳,但生平所最兢兢自戒的是个‘骄’字。

“舜帝也经常以此来告诫我说:‘汝惟不矜,天下莫与汝争能;汝惟不伐,天下莫与汝争功’,如果我有骄傲矜伐之处,请大家当面告知,否则就是教我不仁啊!对大家的教诲,我将洗耳恭听。”

大家都明白禹受命于天,原本对大禹有意见的诸侯看到大禹这种态度,也都表示敬重佩服,消除了原先的疑虑。大禹对各诸侯又重加赏赐,并申明贡法,要求必须按照规则缴纳。同时,大禹也表示要竭力保护各诸侯国的权利,使其不受邻国的侵犯。

涂山大会之后,诸侯们高高兴兴分道而去。大禹也率领群臣返回都城阳城。走到半路,忽然传来急报,说皋陶去世了,大禹听了,非常伤心,返都之后,就又改荐伯益于天。这样,从前疑心的诸侯知道误会了大禹,就在坚决拥护大禹的同时,也积极进献各类贡品。

为表示敬意,各方诸侯常来阳城献“金”即青铜,后来,九州所贡之铜年年增多,大禹想起从前黄帝轩辕氏功成铸鼎,为了纪念涂山大会,就准备将各方诸侯进献的青铜,铸造成几个大鼎。

但为免诸侯责备,大禹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哪一州所贡之金,就拿来铸哪一州的鼎,将哪一州内的山川形势都铸在上面。

并将从前治水时所遇到的各种奇异禽兽、神怪等一并铸在鼎上,使九州之百姓知道哪一种是神,那一种是奸。

又过了几个月,大禹已在位5年了。夏禹承帝舜之制,也是5年就巡视天下一次。巡视回来后,气势磅礴的九鼎铸成,即冀州鼎、兖州鼎、青州鼎、徐州鼎、扬州鼎、荆州鼎、豫州鼎、梁州鼎、雍州鼎。鼎上铸着各州的山川名物、珍禽异兽。

九鼎象征着九州,其中豫州鼎为中央大鼎,豫州即为中央枢纽。九鼎集中到夏王朝都城阳城,借以显示夏王大禹成了九州之主,天下从此一统。九鼎继而成为“天命”之所在,是王权至高无上、国家统一昌盛的象征。

大禹把九鼎称为镇国之宝,各方诸侯来朝见时,都要向九鼎顶礼膜拜。从此之后,九鼎成为国家最重要的礼器。

第二节 青铜器从简单走向丰富

除了禹铸九鼎之外,有关夏朝的史料上还有夏禹之子夏启炼铜的记载,说明夏朝中期,我国青铜器铸造技术已经趋于成熟,我国历史正式走进了青铜器时代。

通过对夏朝后期青铜器以及铸铜遗址的发现和类别形制的分析,可以发现,夏代青铜器有几个特点。

首先,贵重的青铜器基本上都是出在形制较大、随葬品丰富的奴隶主贵族大墓之中,表明当时贵重的铜器手工业产品皆为奴隶主贵族所有。当时的青铜铸造掌握在奴隶主贵族手中,夏代王都二里头遗址铸铜作坊应当是由王室官吏经营管理的。

其次,夏代青铜器的种类主要是礼器和兵器,表明在奴隶制度下的夏代铸铜手工业生产主要是用来满足奴隶主贵族的需要。

在我国奴隶制国家里,奴隶主认为,“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目的是使奴隶主的利益通过祭祀得到祖先和神灵的保护,又通过战争来扩充土地,掠夺更多的财富,并用武力来镇压奴隶的反抗。

因此,在奴隶主控制下的铸铜手工业必然是用来为他们的利益服务,主要生产奴隶主贵族作为祭祀用的礼器和打仗用的兵器。

再次,从铜器出土的数量、种类和器形看,夏代铜礼器的组合十分简单,主要是以铜爵为主,在发现铜礼器的11座墓中,就有9座有铜爵,而且有两座墓中发现铜爵各两件。

在墓中铜爵都是单独出现,只有一例是爵与斝相组合。另外也有单独一件斝或一件盉的,也见有一座为鼎、斝、觚3件相组合的。

另外,夏代青铜器造型一般比较简单,不少小件的生产工具和兵器,如扁体四棱的铜锥、短小扁薄的铜刀、锥形和圆叶形的铜镞、上端无銎的铜凿、铜锛等,均应是仿制石骨蚌器而做成。

同时,夏代铜礼器的器壁极薄,其型制仍处于原始的雏形,如束腰平底爵、圆腹平底空心锥足鼎、束腰平底或圜底空心锥足斝等,均是同类铜器中最早的形式。夏代铜器未见铭文,大多数都为素面,只见有部分铜器上有简单的纹饰。偃师二里头遗址的夏代青铜器总计约有60多件。按其用途大致可分为礼器或容器、兵器、生产工具、乐器和装饰器5类。从种类看,已较铜石并用时代有了极大的丰富。其中青铜礼器包括有鼎、斝、盉、爵4种。

遗址有青铜网格纹鼎一件,圆形,敛口,折沿,鼓腹,平底;环形立耳,3条四棱空心锥足。腹饰带状网纹。器壁较薄,壁内一处有铸残修补痕。口径15厘米,底径90厘米,壁厚0.15厘米。此鼎是我国最早的铜鼎,对于研究青铜鼎的起源有着重要的意义。

再有铜斝3件,均做敞口,束腰,鼓腹,侧附半环形耳,三空心锥足,口沿立两矮柱。根据底部的不同可分为两式:一式为圜底斝,圆腹,圜底,口沿柱做齿状。口径14.5厘米至14.8厘米,腹径8.9厘米,高27厘米,壁厚0.2厘米;短颈,腹外撇,底部外凸,较细,口沿没小柱。腰部饰细凸线纹4周,并相间圆圈纹3周。

另一式为平底斝,体瘦高,腹外撇,宽平底,半圆形空心锥足,口沿两柱做三角形锥状。

从整体观察,斝的器鼓腹部分似乎归属于三足部分,3个锥形足与器腹相通,这是由于那时期铸造技术还没有解决内范悬空的能力,其实是一种缺陷,但也成为育成期铜器特点之一。在口沿部分设置一对柱,柱为三棱形,整体似钉。内口沿有一圈范线,口沿也经过加厚。其鼓腹部位出现圆突的圆形装饰,这是火纹的滥觞。

遗址还有铜盉一件,肥头瘦足,头做圆顶平底,顶部有椭圆形口,口下有扁平带镂孔的半环形,对应一侧有管状流,下有3条三棱形空心锥足。此盉是铜盉中的最早形式,时代属夏代晚期。另有铜爵11件,均做出了长流尖尾,束腰平底,侧有扁平形,下有棱形实足。器体较矮,流比尾略低,底腰呈椭圆形,三足规格不一,两足三棱形,一足四棱形。流尾长14厘米,高12厘米。还有一件流尾略上昂,足做较细的三棱锥形,微向内敛,上有镂孔。流尾长14厘米,高15厘米。

还有的流尾细长,略微向上,口沿处两柱作锥形,腹明显外撇,三足做细长的三棱锥状。腰侧扁平扳饰条形镂孔,腹部一面有两道宽凸线,中间排列5个乳钉。

还有两件流细长上昂,腹外鼓。上部有长形镂孔,腹部饰有镂孔4个,其四周隆起如兽眼。再来看看两件铜角,为带管状流的爵。一件发现于河南洛阳洛宁,凹弧形敞口,两尖尾上翘,体扁圆形,束腰平底,宽扁半环形和管状长流,底下有三棱形锥足。

另一件敞口呈凹弧形两端尖锐,口沿有加厚唇边,器身狭长呈扁形,底部有假腹,腰侧有扁形,腹上有一斜置的管状流,流上有钩形棱脊。假腹下设有3个三棱形锥足,其上有一周圆孔装饰,好似联珠纹。

爵和斝、盉构成了所谓夏代酒器组合,萌生期铜器器壁普遍较薄,这样可以节省贵重的青铜原料。

而有一件管流爵三足残缺,与一般铜爵不同,此器一侧斜置一流,流上有两个曲尺形装饰物,没有一般的狭流,敞口,两端呈翼形,靠近管流一侧略高。口沿略厚,防止使用时破裂。

这件铜爵器鋬特大,平底,设置了有一排圆孔的假腹。腹上饰有弦纹和乳钉纹,这时期的乳钉纹很特殊,为实心,区别于后期与此相似的空心连珠纹。管流口部水平线低于器口,这样液体会自主溢出。

从痕迹来看,管流前端断缺,可知管流应该更长。

夏朝青铜乐器只发现铃一种,装饰品有铜牌饰和圆形器两种。铜铃均做上大下小的筒形,平口,顶附半环钮,侧有竖扉棱。近口部有凸弦纹一周。

铜牌饰均做长圆形,中间做成一面略凸的镂孔,两侧各附两个半环钮,以不同的绿松石片镶嵌排列成精巧的兽面纹。中部束腰,近似鞋底形,兽面纹鼓目,卷云竖眉,圆鼻。有的做圆角梯形,兽面弯眉,圆眼,尖鼻,嘴长利齿,身饰鳞纹,形象威武凶猛。

铜圆形器做圆形,镶嵌绿松石。有的做圆泡形,周沿较平,中间隆起,沿上附对称的小圆孔,并镶嵌绿松石,隆起部分有草席痕。

有的做正圆形薄片,一面以长方形绿松石镶嵌形似钟表刻度的图案,中间两圈各12个“十”字形。

这些器物属于夏代晚期,都是用绿松石镶嵌装饰的铜牌饰,打磨非常精细,颜色较为统一,显然经过精心筛选。在粘贴时很可能采用动物胶,比较牢固,几千年来只有很少一部分脱落。

透过脱落的部分可以观察到,松石片非常薄,这要花费很大工夫才可以做到。绿松石装饰工艺一直沿用整个青铜时代,常见于形制较小或者礼仪用器之上,是异常精美的装饰。

铜牌饰都位于墓主胸口左侧,应是较为珍贵的装饰品。另外,铜铃则位于墓主腰部,个中是否有联系,尚待研究。

夏代的青铜兵器有戈、戚、镞3种。

其中一件铜戈援中有棱脊,锋成三角形,援面由脊向刃斜抹,近刃处有一道细沟,十分锋利。内较窄,与援直角相接,中部有一圆穿镶嵌绿松石的凸起云纹。

另一件铜戈呈窄条形,援内相连无明显分界,戈身从内向援逐渐变窄,向前聚成尖锋,援中起棱脊,援面从脊开始向两侧斜抹,近刃处有一道细沟。锋刃十分锋利。内较平,前部安柲,中部有一个方穿,穿后有4道凸起的竖线,线后有4个较长的横齿。

铜戚做长条形,横切面呈长椭圆形,刃部略外侈,形似长条窄身斧,内扁平,上有一方穿,内与身之间有向外伸出的齿形阑。

铜钺做长方形,一端略宽为平刃,另一端中间略微凸起,饰带状的网纹一周,其下有一圆穿孔,宽6.1厘米,刃宽7.6厘米,残长3.5厘米,厚0.5厘米。二里头的这件大钺援部接近正方形,有别于上下援部曲弧的形式。这样的大钺仅发现数例,大钺作为礼仪用器,仪仗用器,应该用柲穿束立起。

靠近内部之处设有两个长方形孔,用以拴系皮条,来捆绑长柲。如此重量的大钺想必其柲也是很粗大的。

夏遗址发现铜镞10余件,大致可分为:尖锥形镞,横切面呈梯形;圆叶形镞,铤做三角锥形;双翼镞,圆脊,翼后有倒锋,长圆铤。圆脊,翼无倒剌,铤圆形粗大,身做三角形,棱脊,两翼内凹,棱形铤。夏朝青铜生产工具数量多,有锛、凿、刀、锯、钻和鱼钩6种。遗址发现铜锛两件,均做扁平长方形,一面刃。还有4件铜凿,均做长条形,一面刃。一件剖面呈梯形;一件通体呈方柱形,顶端有锤击痕。此外,遗址还有铜刀9件,铜锯一件,扁平长方形,一端较窄,下侧带锯齿;铜钻一件做锥形,尖部锋锐;铜锥一件,体扁平,向一侧弯曲,四棱向聚成尖锋;铜鱼钩一件,由细圆锥的尖部弯曲而成,另一端凹下可以系线。

第三节 商代青铜器进入全新阶段

商代是夏朝之后的一个王朝,它的建立结束了夏末的纷乱局面,国家的力量进一步加强。

商朝从公元前1600年至公元前1046年,历时500多年,其中以盘庚迁殷为界而分为早期、中期和晚期3个阶段。

商朝早期指公元前16世纪至前15世纪中叶这一阶段,河南郑州二里冈文化的青铜器是商代早期的代表,二里冈包含上下两层堆积,文化内涵极为丰富。

综合各地商代早期青铜器物来看,一般包括:鼎、大鼎、大方鼎、鬲、簋、爵、管流爵、觚、斝、罍、提梁壶、瓠形提梁壶、中柱盘、平盘等,涉及饪食器、酒器和水器等门类。较早的器类都比较简单,但是爵、觚、斝组合而成的一套酒器已被普遍使用。

商代早期青铜器具有独特的造型。鼎、鬲等食器三足,必有一足与一耳成垂直线,在视觉上有不平衡感。鼎、斝等柱状足成锥状足和器腹相通,这是由于当时还没有掌握对范芯的浇铸全封闭技巧。

商代早期的方鼎巨大,容器部分做正方深斗形,与殷墟时期长方槽形的方鼎完全不同。爵的形状承继二里头文化式样,一律为扁体平底。流部都是狭而长的形式。青铜斝除平底型的以外,还出现了袋足斝。

商代早期的青铜觚、樽、瓿、罍等圈足器皆有十字形大孔,比如二里冈上层的青铜器十字形都成大方孔的;有的更在圈足的边沿,留有数道缺口,如郑州和黄陂盘龙城都发现过这种实例。

同时,管流斜置于顶上的半封顶袋足盉,后侧有一大鋬可执,在这一时期内颇具特色。罍皆狭唇高颈有肩,形体也偏高。商代早期壶有提梁的有长颈小口鼓腹形和小口体呈悬瓠形的两种,也有小口器矮颈且不设提梁的。

商代早期青铜器一般胎质较薄、纹饰简单质朴,大多是宽线和细线组成的变形兽面纹,以粗犷的勾曲回旋的线条构成,全是变形纹样,除兽目圆大以为象征外,其余条纹并不具体表现物象的各个部位,展现了二里冈时期青铜文化特点。

此外,这个时期纹饰的另一个特色就是多平雕,个别主纹出现了浮雕。如樽、罍等器肩上已有高浮雕的装饰,所有的兽面纹或其他动物纹都不以雷纹为底。

所有的兽面纹或其他动物纹都不以雷纹为底,是这一时期的特色。商代早期的几何纹极其简单,有一些粗率的雷纹,也有单列或多列的连珠纹,乳钉纹也已经出现。

这一时期的铜器装饰,从整体而言有着简单质朴的作风,多是单层没有底纹,常见的饕餮纹常是两个相对的夔纹所组成,并且常以圈带纹作为饕餮纹上下的界线。有的兽面纹更简单,仅在扉棱两侧各铸出一圆点代表饕餮的眼,扉棱代表兽面的鼻。也有的将夔做成同向的格局,特别突出夔的眼目。

这时还有单以夔纹为饰的,如黄陂盘龙发现的钺,钺体两侧和上端均饰夔纹。另外还有云雷纹、圆涡纹、乳丁纹、直行弦纹和人字形弦纹、鱼纹、龟纹、虎纹、蛇纹等。

同时,商代早期的青铜器,极少有铭文,以前认为个别上的龟形是文字,实际上仍是纹饰而不是文字。但其实这时铭文已有萌芽。郑州白家庄发现的一件铜罍,肩部饰有3个龟形图案,该图案应是“黽”字,是氏族徽号。

另外还有一件铜鬲,鬲上有一“亘”铭,应是罕见的商代前期的青铜器铭文。

商代早期青铜器的合金成分经测定:含铜量在67.01%至91.99%之间,含锡量在3.48%至13.64%之间,含铅量在0.1%至24.76%之间,成分不甚稳定。但含铅量较高,使铜液保持良好的流动性能,与商代早期青铜器器壁很薄的工艺要求是相适合的。

从一些完整墓葬发现的商代早期青铜器看,出现了不同种类器物的相互组合,这种组合常常形成一定的规律与模式,反映了当时人的生活习俗和一定的礼治意义。

商代中期是指公元前15世纪中叶至公元前13世纪这一阶段,时间大约相当于中丁至小乙时期。中期作品在殷墟文化一期的如小屯墓所发现的部分青铜器。但这类器物殷墟发现并不多,而其他地区的却比殷墟的更为典型、更为精美。

商代中期青铜器除了生产工具和兵器外,容器的种类比早期有所增加,主要有鼎、鬲、斝、爵、觚、樽、盉、壶、瓿、卣、罍、盘、簋、豆等。

爵尾与早期相似,但流已放宽,出现的圆体爵是前所未见的。斝除空椎状足外,出现了“丁”字形足,底多向下鼓出,平底已少见。

早期出现的宽肩大口樽,此时才开始有较大的发展,如造型厚重雄伟的阜南龙虎樽和兽面纹樽是商代早期从未出现的。这个时期发展起来的还有瓿这类器形,如藁城的兽面纹瓿。

早期体型较高的罍,在这时发展为高度较低而肩部宽阔的式样,以巨型兽面纹罍为其典型。这时的圈足器上的“十”字形和方形的孔,与早期的相比有所缩小。

鼎、鬲类器比较突出的变化是一耳不再与一足对立,形成不平衡状,而是三足与两耳对立,成为以后所有鼎的固定格式,但这时浇铸芯范悬封的方法还没有完全解决,因而中空的鼎足还有与器腹相通的情形。商代早期从未出现的瓿这类器形,也是这个时期发展起来的,藁城的兽面纹瓿是其典型。

商代中期出现用云雷纹衬底的复层纹饰,其设计和雕刻之复杂精细,是早期作品所无法比拟的。浮雕兽面纹也开始出现,但一般都比较圆浑,不似商晚期那般硬朗锐利。有的器体上开始用扉棱装饰,显得凝重雄伟。

商代中期的铭文没有太大的发展,也是处于萌芽阶段,一般器物也没有铭文,但是在个别器上发现铸有做器者本人的族氏徽记。杜岭方鼎是商代中期最大的青铜礼器,用于祭祀、饪食。和商代后期以司母戊鼎为代表的方鼎造型相比,杜岭方鼎腹部过深,足相对较短,显得庄严感不足,耳和口沿也太单薄,尚有外范接合不严、部分纹饰有重叠的缺点。

杜岭方鼎共两件。一件高1米,重86.4千克,方形,深腹,双耳四足,腹上部饰兽面纹,两侧及下部饰乳丁纹,形体质朴庄重;另一件稍小,高0.87米,重64.25千克。

鼎是古代烹煮、盛放肉食之器,早在8000年前就出现了陶制的鼎,当时作为一种日用炊具,用以煮饭。但其真正的发展高峰则出现在商朝和西周时期。

尤其是商代,以鼎为代表的祭祀用容器的制作最负盛名,它被视为祭祀天地和祖先的“神器”,并被笼罩上一层神秘而威严的色彩。

商代中晚期的青铜器在冶炼、铸造技艺和艺术表现上都已经达到了高度成熟的地步,能够充分地发挥青铜材料的特点,作品被赋予某种社会意识形态的功能。

商代晚期指公元前14世纪至公元前11世纪这一历史时期,商代晚期的青铜器纹饰最为发达,样式和种类也比中期的丰富得多,在艺术装饰方面呈现出高峰,与青铜礼器的高度发展一致。

有鸟纹、象纹、蚕纹、蝉纹等。兽面纹饰只是纹样结构规格化的形式,所表现的物象很多。

此时的装饰特点是集群式,以多种物象或作为主纹或作为附饰布满器身,甚至视线所不及的器物底部也有装饰,有的一件器物上有多达10多种动物纹。

商代晚期前段兽面纹中间的鼻准线,有的不接触下阑底线,兽吻常连成整体而中间不隔开;后段的兽面纹往往由于兽鼻尖通到下阑底线而被分割成为两个部分。

就表现手法而言,商代中期纹饰的形体基本上还有象征性,除了炯炯有神的双目外,其余部分即使是较精细的图像,也是主干底纹不分、轮廓不清。

商代晚期动物形象比较具体,有的甚至还带有写实感,纹饰主干和底纹明显地区分开来。底纹通常是繁密的细雷纹,与主纹构成了强烈的对比。

纹饰的主体采用浮雕的现象很普通,同时采用平雕和圆雕相结合的手法,层次更加细腻丰富。有的浮雕表现出几个层次,而且一个层次做成一面高的坡形,这种层叠式的浮雕被称为“三层花”。

商晚期青铜器纹饰以动物和神怪为主题的兽面纹得到了空前发展,成了古代装饰艺术的典范。商代的青铜器矗立于奴隶制时代文化的巅峰,它的创造经验不但直接影响了当时各个不同的艺术门类,而且直接为西周前期所继承。

比如商代双面神人青铜头像,呈半人半神形象,反映了商代巫风盛炽的状况。

巫师的职责乃贯通天地,上天见神,使神降地。商代双面神人青铜头像前后两面完全对称,一幅神秘诡异、威严慑人的面容,其半人半神的形象与通行于人神之间的巫师身份相符。

头像中空扁体,两面对称。人首造型,面呈倒置等腰梯形,额宽,顶圆,边直,颌方。眼眶窝凹,眼球突出,内开大孔。鼻梁修长,翼肥蒜状,两孔较小。嘴张齿露,中牙铲形,侧牙钩卷。上竖方管,旁安两耳,顶插双角。

顶上圆管插羽冠,下部方銎安装木柄,管銎相通。上管圆、下銎方的造型和古人天圆地方的理念正合,暗寓着其贯通天地之功能。

还有发现于湖南宁乡县黄材镇炭河里乡的禾大人面纹方鼎,通高38厘米,口长29厘米,宽23厘米。是唯一用真实人面作为装饰的铜器。禾大人面纹方鼎长方形体、两直耳、4柱足。四角有较高的扉棱。整体颜色碧绿,器身外表四周饰形象相同的半浮雕的半人半兽的“超人”。人面方圆,高颧骨,隆鼻,宽嘴,双目圆视,双眉下弯,双耳卷曲。人面周围有云雷纹,人面的额部两侧有角,下巴两侧有爪,躯干因器物平面表现的局限而隐去。

鼎腹内壁铸“禾大”两字铭文。此鼎器形雄伟,在装饰上又以人面为饰,更为独例。人面的形象极为奇异,给观者一种望而生畏、冷艳怪诞的感觉,是一件匠心独运的青铜器精品。

商、周青铜器以兽面纹作为主题纹饰较为常见,人面纹饰较为稀有珍贵,禾大人面方鼎以4个相同的人面纹装饰器体的主要部位,更加奇特。有人认为这组人面纹有爪而无身,属于传说中“有首无身”、贪吃人的凶兽饕餮一类怪神。

也有人认为,这种人面纹浮雕大概与“黄帝四面”的传说有关,对应了古代文献中黄帝有四面的描述;也有人说,鼎内空间正好可安放一个人头,人面纹方鼎的4个“人面”,反映了古代“猎头”和祭祀时使用首级的风俗。

总之,这个图像既不能纯粹归入人,也不能完全归为兽,姑称之为“半人半兽”。半人半兽是我国史前图腾中最普遍的祖神崇拜表现方式,凝聚的是敬祖情结。

我国古代传说中的英雄或文化英雄、始祖无不在人的形象之外被加上神的力量与动物的器官,《山海经》一书就为我们留下了大量有关这些亦人亦神的始祖或英雄们的形象描述。

传说中半人半兽的形象,是兽的形体与人的智慧的结合。因此,最原始的半人半兽可能是某种族群传说中的祖先,也可能是某个部族的英雄,可以托名为真实的或传说的“历史人物”,也可能是凝聚了某种部族精神寄托的凭空创造出来的“文化英雄”。

人面方鼎表现的这个半人半兽,无疑是这个神系中的一位。人面方鼎铸造的时代,已是有国家的文明时代,图腾只是祖先留下的一个文化遗产或精神主宰而已,它到底见证、纪念了什么?

从艺术形式上看,禾大人面方鼎运用反复、对称的装饰手法,布局严密,写实与抽象纹饰结合。4组相同的纹饰集于一身,不仅强化了装饰主题,而且给人视觉上以强烈的冲击,达到特定的装饰效果,反映出商代晚期青铜器制作者已具备了较强的写实能力和形象概括能力。

禾大人面纹方鼎虽然配置了角爪,但都是象征性的,小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程度。人的形象也和真人一般,与青面獠牙、半人半兽的人面纹饰相比,不但不显得可怕,还能给人以肃穆崇高的美感。

商代晚期的铭文有鲜明的时代特色,表示人体、动物、植物、器物的字,在字形上有较浓的象形意味。

以人体形象的文字为例,头部常做粗圆点,腿部呈下跪形状,这是一种美化手段,是郑重的表示;绝大多数笔画浑厚、首尾出锋,转折处多有波折。

字形的大小不统一,铭文布局也不齐整,竖画虽然基本上成列,但横画却不成排。

这些铭文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家族形态、家族制度与宗教观念等重要问题,但其中一些深刻的内涵仍是人们无法确知的。

殷代青铜器中也有少数有较长的铭文,但时间已到了殷代晚期。这些较长的铭文内容多涉及商朝晚期的重要事情、王室祭祀活动、王室与贵族关系等,其中铭文中一些字词的含义,以及所反映的一些当时制度的状况,仍然所知甚少。

商代晚期又发明了分铸法,即将青铜器分成多个部件,分别制出内范与外范,在铸主件时将铸件嵌入泥范中铸接合成。最适合制作体积较大、器形复杂的青铜器,如后母戊鼎。后母戊鼎是商代后期王室祭祀用的青铜方鼎,是商朝青铜器中最重要的代表作。后母戊鼎器型高大厚重,形制雄伟,气势宏大,纹饰华丽,工艺高超,又称后母戊大方鼎,高1.33米,口长1.1米,口宽0.78米,重832.84千克,四足中空。后母戊鼎用陶范铸造,鼎体包括空心鼎足浑铸,其合金成分为:铜84.77%,锡11.44%,铅2.76%,其他0.9%。鼎腹长方形,上竖两只直耳,发现时仅剩一耳,另一耳为复制补上,下有4根圆柱形鼎足,是世界上发现的最大的青铜器。

后母戊鼎是商王武丁的儿子为祭祀母亲而铸造的,用陶范铸造,铸型由腹范、顶范、芯和底座以及浇口范组成;鼎腹的纹饰有可能使用了分范;鼎耳后铸,附于鼎的口沿之上,耳的内侧孔洞是固定鼎耳泥芯的部位。

也有人认为鼎耳先于鼎体铸造,然后嵌入铸型内和鼎体铸接。

鼎身呈长方形,口沿很厚,轮廓方直,显现出不可动摇的气势。后母戊鼎立耳、方腹、四足中空,除鼎身四面中央是无纹饰的长方形素面外,其余各处皆有纹饰。在细密的云雷纹之上,各部分主纹饰各具形态。

鼎身四面在方形素面周围以饕餮作为主要纹饰,四面交接处,则饰以扉棱,扉棱之上为牛首,下为饕餮。鼎耳外廓有两只猛虎,虎口相对,中含人头。耳侧以鱼纹为饰。4只鼎足的纹饰也匠心独具,在3道弦纹之上各施以兽面。

据考证,后母戊鼎应是商王室重器,是商代青铜文化顶峰时期的代表作。

后母戊鼎的提手文饰同样精美。两只龙虎张开巨口,含着一个人头,后世演变成“二龙戏珠”的吉祥图案。一般认为,这种艺术表现的是大自然和神的威慑力。也有人推测,那个人是主持占卜的贞人,他主动将头伸入龙虎口中,目的是炫耀自己的胆量和法力,使民众臣服于自己的各种命令。

这完全是可能的。当时的贞人出场时都牵着两头猛兽,在青铜器上和甲骨文中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图案。

后母戊鼎形腹部铸有“后母戊”3个字,字体笔势雄健,形体丰腴,笔画的起止多显锋露芒,间用肥笔。铸造这样高大的铜器,所需金属料当在1000千克以上,而且必须有较大的熔炉。

另外比较有代表性的还有河南安阳殷墟妇好墓的鸮樽,为一对两只,铸于商代后期,通高0.459米,外形从整体上看,为一昂首挺胸的猫头鹰。通体饰以纹饰,富丽精细。

喙、胸部纹饰为蝉纹;鸮颈两侧为夔纹;翅两边各饰以蛇纹;尾上部有一展翅欲飞的鸮鸟,整个樽是平面和立体的完美结合。樽口内侧有铭文“妇好”两字。

四羊方樽器身方形,方口,大沿,颈饰口沿外侈,每边边长为0.52米,其边长几乎接近器身0.58米的高度。长颈,高圈足。颈部高耸,四边上装饰有蕉叶纹、三角夔纹和兽面纹。

樽的中部是器的重心所在。樽四角各塑一羊,肩部四角是4个卷角羊头,羊头与羊颈伸出器外,羊身与羊腿附着于樽腹部及圈足上。樽腹即为羊的前胸,羊腿则附于圈足上,承担着樽体的重量。

羊的前胸及颈背部饰鳞纹,两侧饰有美丽的长冠凤纹,圈足上是夔纹。

方樽肩饰高浮雕蛇身而有爪的龙纹,樽四面正中即两羊比邻处,各一双角龙首探出器表,从方樽每边右肩蜿蜒于前居的中间。全体饰有细雷纹。

四羊方樽的四角和四面中心线合范处均设计成长棱脊,其作用是以此来掩盖合范时可能产生的对合不正的纹饰。据分析,四羊方樽是用两次分铸技术铸造的,即先将羊角与龙头单个铸好,然后将其分别配置在外范内,再进行整体浇铸。整个器物用块范法浇铸,一气呵成,鬼斧神工,显示了高超的铸造水平。

四羊方樽集线雕、浮雕、圆雕于一器,把平面纹饰与立体雕塑融会贯通,把器皿和动物形状结合起来,恰到好处,以异常高超的铸造工艺制成。在商代青铜方樽中,四羊方樽形体端庄典雅是无与伦比的。此樽造型简洁、优美雄奇,寓动于静。被称为“臻于极致的青铜典范”。

还有一件羊父丁方鼎,鼎长方体,口沿外折,口上有双立耳,直壁,深腹,平底,腹下有4柱足。口下、腹部的四角及足上均有凸棱,腹部中央饰勾连雷纹,左右及下方各饰3道乳钉纹,口下和足部饰兽面纹。器内壁上有铭文一行4字:“做父丁羊”。即“为父亲丁做器”,“羊”为族名,羊成为青铜重器有独特的象征意义。

羊在祭祀礼仪中的地位仅次于牛,商代国都所在的河南安阳小屯发现大量祭祀坑,最多的就是牛、羊、犬,商王武丁时期有一关于商王室对武丁祭祀的材料中说:“卜用百犬、百羊。”

另一材料中说:“十五羊”“五十羊”,可见羊作为祭祀的牺牲用量很大。

羊外柔内刚也被引申出许多神圣的秉性,传说的始祖皋陶敬羊,《诗经·召南》中也有“文王之政,廉直,德如羔羊”的说法,我国古代一种独角怪兽獬豸也被认为与羊有关,能看出人是否有罪,能分辨是非曲直。因此,后世以独角兽表示法律与公正。

小臣艅犀樽制作年代约在帝乙、帝辛时期。据考证,我国古代黄河及长江流域的气候比较温暖湿润,当时广泛分布着犀牛和其他生活于热带亚热带的大型生物。据小臣艅犀樽推测,殷商人是见过犀牛的,否则不可能造出如此写实的作品。而且古生物的发现也证实了这一点,安阳殷墟、浙江河姆渡、广西南宁、河南淅川下王岗等地的遗址中都曾发现过犀骨的存在。此外,商代甲骨文中所称“兕”即为犀牛。至东周时代,长江流域仍生存着大量的犀牛。

小臣艅犀樽器高25厘米,器口开于背部,盖已失。整体造型为双角犀牛形象,几乎为圆球形,胖乎乎的,由4条粗壮的短腿支撑,憨态可掬;它的头部前伸,两只圆睁的小眼,透着机敏与可爱;大嘴微张,就像是得意的微笑;两只夸张的大耳朵竖在头的两侧,好像在好奇地倾听着周围的声响。

小臣艅犀樽滚圆敦实、憨厚可爱的造型完全打破了人们以往对犀牛原本沉稳、威严的印象,让人们驻足观看的同时,也能够感受到一丝滑稽和幽默。

周身光洁不施纹饰。体积感很强,表现出犀牛蹒跚行进的动态,显得纯朴稚拙,妙趣横生。

犀牛自身躯体庞大笨重的感觉与作为容器的实用功能要求自然和谐一致。它表现出了商代艺术工匠在观察自然和提炼概括生活方面所达到的水平。

小臣艅犀樽有铭文4行27字:“丁巳,王省夔京,王锡小臣夔贝,隹王来征人方。隹王十祀又五?日。”铭文记述了商王征伐夷方的事情,有关这次战争也见于殷墟卜辞。

夷方是当时商朝封地外围的许多方国部落中的一个。这些方国有的臣服于商王朝,有的则称霸一方,同商王及其诸侯相对抗,双方经常发生战争。铭文中还记载了商王赏赐小臣裓夔贝。小臣裓的职务为奴隶总管,能得到商王的赏赐而感到很荣耀,于是制作了此器用以作为纪念。在商的晚期和西周早期,青铜冶铸业作为生产力发展的标志而达到高峰。

第四节 西周青铜器除旧更新

西周的铜器种类有较明显的淘汰和更新趋势,酒器的觚、爵、角、斝、觯、觥等趋于减少和退化,同时出现了自铭“饮壶”的新型饮酒器,食器有很大的发展。

同时,列鼎制度最迟在本期形成。鼎的形制出现蹄形足,鼎腹发展成扁长方形的变化趋势,簋的发展也很快,不仅在制度上与列鼎相配,而且形制也出现敛口有盖,圈足下承三短足的新型式。簠、匜等新器种开始出现。编钟也在此期普遍形成。

另外,西周中期青铜器的花纹趋于简朴,早期流行的花纹或已淘汰,或变形简化。常见的花纹有兽面纹、花冠顾首龙纹、分尾的鸟纹及新出现的直条纹、波曲纹和鳞带纹等。

铭文记事性质更强,篇目更长,内容也多格式化,早期族徽铭文已罕见,或有也已与记事铭文相配。字体多古朴、端庄,平齐无波磔。

班簋为周穆王时毛班所做,通高27厘米,口径26厘米。四耳饰兽首,下垂长珥作为支柱,其后又另有小珥。口沿下饰冏纹,夹有两道弦纹。腹饰阳线构成的兽面纹。低圈足,无纹饰。

师遽方彝为西周恭王时期的青铜器。高16厘米,口沿纵长7.6厘米,横长9.8厘米,底部纵长7.5厘米,横长9.6厘米,重1620克。师遽方彝的盖如屋顶,整体做长方形,横长于纵,口沿下及圈足都略有收缩,腹部略鼓,两侧有耳,做高举的象鼻形,造型极为奇特。器内有中壁,分隔或为两室,可置两种不同的酒,盖的一侧沿有两个方形缺口,与器的两室相应,本当有斗可挹酒,但可惜已遗失。盖面及器腹部饰变形兽面纹,是此类纹饰的最后蜕变形式。兽面纹除了尚可辨认的双目外,其余部分已变形,成为非常简单而草率的线条。

师遽方彝的器身和盖内都铸有相同的铭文,器6行、盖8行各铸67字。大意记载周王在王宫中举行酒宴,师遽向王奉献礼品,王命令宰利赐给师遽玉圭等物品,师遽因以做器,以答谢天子的赏赐。

在陕西扶风县法门镇任村发现的大克鼎,为周孝王时期铸器,又名克鼎和膳夫克鼎,通高0.93米,口径0.75米,重2015克。

与大克鼎同时发现的还有小鼎7件、盨2件、钟6件、镈1件,都是膳夫克所做之器。因此称此鼎为大克鼎,小鼎为小克鼎,为西周孝王时名叫克的大贵族为祭祀祖父而铸造。

大克鼎造型宏伟古朴,鼎口之上竖立双耳,底部三足已开始向西周晚期的兽蹄形演化,显得沉稳坚实。纹饰是3组对称的变体夔纹和宽阔的窃曲纹,线条雄浑流畅。由于窃曲纹如同浪峰波谷环绕器身,因此又叫波曲纹。

大克鼎腹内壁上铭文共28行290字,为西周大篆的典范之作。内容分为两段:

第一段是克对祖父师华父的颂扬与怀念,赞美他有谦虚的品格、美好的德行,能辅协王室,仁爱万民,管理国家。英明的周天子铭记着师华父的伟绩,提拔他的孙子克担任王室的重要职务膳夫,负责传达周天子的命令。

第二段是册命辞,周天子重申对克官职的任命,还赏赐给克许多礼服、田地、男女奴隶、下层官吏和乐队,克跪拜叩首,愉快地接受了任命和赏赐,乃铸造大鼎歌颂天子的美德,祭祀祖父的在天之灵。

青铜盠方彝是西周中期的盛酒器,发现于陕西省眉县。盠方彝为长方形、圈足、顶式器盖,象鼻双耳,内铸铭文106字。盠方彝身铸满文饰,以夔龙纹为主题文饰,对称装饰,中间有圆形涡纹,器身角面以3层文饰装饰,上下两层为夔龙纹两个一组装饰,中间层与盖主纹相同。盖为四坡顶,铸有扉棱为脊。整器庄重规范、工艺精湛。

彝是青铜礼器的一种统称,金文中通常有“做宝樽彝”的字样。彝又是一种青铜酒器的专名,盠方彝是根据其铭文和形体而定名的。

西周时期青铜器铭文是研究西周社会政治、经济、军事、书法的重要实物资料,记载的内容主要有祭祀、战事盟约等。盠方彝铭文记载的是周穆王时期册命摄可六师、殷八师有关军事方面的内容。

盠方彝的装饰采用浮雕技法,雕铸出粗犷豪放的文饰,装饰主次关系明确,层次十分清晰,达到了极好的艺术效果,其精美而又带有神秘色彩的文饰,浑厚庄重的器身以及铭文,通过雕铸将他们有机地融合到一起,再现了西周青铜器铸造业的辉煌。

西周晚期的重器,厉王时期有簋、钟、郑季、簋、攸从鼎、散氏盘、禹鼎、鄂侯驭方鼎、敔簋等,宣王时期有颂鼎、兮甲盘、虢季子白盘、毛公鼎、南宫平钟等。

西周晚期的铜礼器,延续了中期形制和纹饰简朴化的变化,淘汰了中期保留的早期因素。常见器种有鼎、簋、鬲、簠、壶、樽、盘、匜等,品种明显减少。鼎除沿用中期的垂腹鼎外,还有圜底鼎,都是兽蹄足。

西周晚期纹饰仅流行波曲纹、重环纹、鳞纹和直线纹,绝少见繁缛的动物纹,即如簋一类的王室重器也是直线纹。而此时的青铜器铭文多为长篇,已知最长的铜器铭文如毛公鼎497字,流于形式的为祖考做器的铭记也很流行。字体笔道圆润,讲究书法之美,但疏放草率的字体也多有发现。

周厉王时期的多友鼎,多友鼎发现于陕西长安县下泉村,通高0.51米,口径0.5米。立耳,圜底,腹微敛,蹄形足。口下饰弦纹两道。器表光素无纹,造型十分普通,但它腹内所铸的279字铭文,却记录了那场鲜为人知的战争。

这篇铭文以纪实的手法记述了这次战役的时间、作战的方式、战争的规模及战争的结果,更为重要的是这次缴获猃狁127辆战车的记载,对了解猃狁的战斗实力提供了一份全新的资料。

晋侯苏“编钟”也做于西周厉王时期。编钟为成组的青铜乐器。该组编钟大小不一,大的高0.52米,小的高0.22米,都是甬钟。钟上都刻有规整的文字,共刻铭文355字,最后两钟为两行11字。铭文都是用利器刻凿,刀痕非常明显,铭文可以连缀起来,完整地记载了公元前846年1月8日,晋侯苏受命伐夙夷的全过程。

散氏盘铸制年代约在西周厉王时期,因铭文中有“散氏”字样而得名。有人认为做器者为夨,故又称作夨人盘。

散国约位于陕西宝鸡凤翔一带,西北方与夨国为邻。夨国凭借武力多次入侵散国,掠夺财产和土地。散国就到周厉王面前告状,希望借助周天子的威望解决两国间的纠纷。

在周厉王的调解下,夨国退还了土地,双方的官员划定了田界,举行了盟誓。盘上铭文记载的就是散国的誓约,过程与合约均铸在盘上作为证明。

散氏盘为带高圈足的大耳圆盘,高0.2米,口径0.5米。腹饰夔纹,圈足饰兽面纹。内底铸有铭文19行,357字。散氏盘的造型、纹饰均呈现西周晚期青铜器简约端正的风格,而它最吸引人的还是铭文。

散氏盘铭文书法浑朴雄伟,字体用笔豪放质朴,敦厚圆润,结字寄奇隽于纯正,壮美多姿。它不同于大盂鼎、毛公鼎一类西周青铜器铭文的结字并取纵式,结字偏长,而是取横式,结字方整。它不但有金文之凝重,也有草书之流畅,开“草篆”之端,在碑学体系中,占有重要的位置。

散氏盘铭文的最大审美特征在于一个“拙”字,拙朴、拙实、拙厚、拙劲,线条的厚实与短锋形态,表现出一种斑驳陆离、浑然天成的美。

然而,散氏盘铭文的字形构架并非是固定不变、呆板生硬的。它的活气跃然纸上,但却自然浑成。特别是在经过铸冶、捶拓之后,许多长短线条之间,不再呈现对称、均匀、排比的规则,却展现出种种不规则的趣味来。

圆笔钝笔交叉使用,但圆而不弱,钝而不滞,是散氏盘铭文在技巧上的着重点。在体势上,字形结构避让有趣而不失于轻佻,多变但又不忸怩造作,珠玑罗列,锦绣横陈,在极粗质中见做工精到,这是散氏盘铭文的魅力所在。

散氏盘铭文的字与字间隐约可见阳文直线界栏,是典型西周晚期铭文的风格。

铭文大意是说:夨国侵略散国,后来议和。和议之时,夨国派出官员15人来交割田地及田器,散国则派官员10人来接收,于是双方聚集一堂,协议订约,并由夨国官员对散人起誓,守约不爽。夨人将交于散人的田地绘制成图,在周王派来的史正仲农监交下,成为夨、散两国的正式券约。

青铜盘原为盛水的器皿,但散氏盘在镌铸契约长铭后,已然成为家国宗邦的重器。

还有商周最大的一件青铜簋,由周厉王麸做器,其器型为方底座,圆形腹,高圈足,凤鸟形双附耳。器底座上饰竖条瓦楞纹,腹上部和圈足各饰一圈钩云纹,腹中部饰竖条状瓦楞文。通体高0.59米,口径0.43米,腹深0.23米,重60千克。

麸簋器形雄伟厚重,拙朴典雅。系周厉王为祭祀先祖而铸,形体高大魁伟,可称簋中之王,内底铸铭文124字,注明该器制作于厉王十二年(前888年)。它不仅是一件艺术瑰宝,而且为西周青铜器断代增添了一件标准器。

毛公鼎制于西周宣王时期,因鼎腹内铸有32行关于册命毛公痦的铭文,毛公痦为了报答天子的煌煌美德,铸造了这个宝鼎,子子孙孙永远宝用,故名“毛公鼎”。

毛公鼎相当完整,高0.53米,口径0.47米,重34.7千克。鼎口呈仰天势,半球状深腹,垂地三足皆做兽蹄,口沿竖立一对壮硕的鼎耳。

毛公鼎整个造型浑厚而凝重,饰纹也十分简洁有力、古雅朴素,标志着西周晚期青铜器已经从浓重的神秘色彩中摆脱出来,淡化了宗教意识而增强了生活气息。

毛公鼎的高度和重量与其他殷商时期的巨大青铜器可说是天差地远,然而,毛公鼎上刻的铭文却是铭文青铜器中最多的,有32行,499字。

毛公鼎铭文的内容可分成7段,是说:周宣王即位之初,急切地想振兴朝政,乃请叔父毛公为其治理国家内外的大小政务,并饬勤公无私,最后颁赠命服厚赐,毛公因而铸鼎传示子孙永宝。毛公鼎全铭文辞精妙而完整,古奥艰深,是西周散文的代表作。

虢季子白盘也铸于周宣王时期,与散氏盘、毛公鼎并称西周三大青铜重器。此盘造型奇伟,高0.39米,上口呈长方形,口长1.37米,腹下敛,平底,曲尺形四足。四壁各有含环兽首两个,腹上部为窃曲纹,下部为环带纹,是西周晚期的艺术精品。

虢季子白盘形制奇特,似一大浴缸,为圆角长方形,四曲尺形足,口大底小,略呈放射形,使器物避免了粗笨感。四壁各有两只衔环兽首耳,口沿饰一圈窃曲纹,下为波带纹。

盘内底部有铭文111字,讲述虢国的子白奉命出战,荣立战功,周王为其设宴庆功,并赐弓马之物,虢季子白因而做盘以为纪念。铭文语言洗练,字体端庄,是金文中的书家法本。

虢季子白盘铭文的大意是:在十二年正月初吉期间的丁亥日,虢季子白制作了宝盘。显赫的子白,在军事行动中勇武有为,经营着天下四方。

进击征伐玁狁,到达洛水之北。斩了500个敌人的首级,抓获俘虏50人,成为全军的先驱。威武的子白,割下敌人左耳献给了王,王非常赞赏子白的威仪。王来到成周太庙的宣榭,大宴群臣。

王说:“白父,你的功劳显赫,无比荣耀。”

王赐给子白配有4匹马的战车,以此来辅佐君王。赐给朱红色的弓箭,颜色非常鲜明。赐给大钺,用来征伐蛮夷。子子孙孙万年永远地使用。

西周后期,在青铜器的制作工艺中又发明了印模制范,即先制成牢固结实的模具,用模具可以省时省力地翻印出许多相同的范,尤其是花纹范,更需要印模制范。但也因为方便而缺乏创新。

之后,又发明了两次或多次铸造方法,即先铸器物的耳、足、鋬等部件,在铸造器体时将铸好的耳、足、鋬等嵌于器体的外范相应的部位。这种先分铸后合铸的工艺既快又好,适宜铸造大件青铜器。

西周青铜器具有更多的本时代特点,趋向简朴、长铭。酒器爵、角、斝、觚、觯、方彝等基本消逝了,壶、罍、盂、樽、鸟兽樽仍继续保留。

盛食器的簠、盨和注水器匜是新出现的器种,造型大方而实用。匜、盘足一套盥器,相需为用,发现常一起出土。《礼记·内则》记载:“进盥,少者奉盘,长者奉水,请沃盥,盥卒,授巾。”贵族豪华生活可见一斑。

青铜钟由先前3件为一组发展到大小8件为一组。这一时期的列鼎制度尤其盛行。簋也常常成2、4、6、8双数出现,与鼎相配。

器型上鼎、甗多做蹄形足,毛公鼎可作为典型代表。鼎与盘有的有流口,盘有的有腹耳。簋的圈足下常有3足。鬲多做折沿,弧裆,出现了带有火灶的一种特殊形制的鬲,在方鬲灶门外还铸一受刖刑的俑人浮雕。壶一般有套环双兽耳。戈援前锋多呈三角形。

西周后期还出现了有时代艺术风格的纹饰,如环带纹、窃曲纹、鳞纹、重环纹、瓦纹。但也有许多素面或器身仅有几道弦纹的器物。

由于制器者多注重铭文,因而新出现的纹饰不免有粗犷潦草之感。兽面纹一般已不再作为主题装饰了,而常做器足上端的装饰。鸟纹则继续流行。

西周后期青铜器制作朴素,铭文书体娴熟奔放,其内容更是极为珍贵的史料。铭文书体排列均匀整齐,字体严谨,书法娴熟,竖笔呈上下等粗的柱状,被称为“玉柱体”。

大克鼎还采用在方格内填字的方法。虢季子白盘铭文读起来朗朗上口,书体圆转秀美,具有小篆的韵味。

比如在陕西省眉县杨家村发现的逨盘,被誉为“中国第一盘”,逨盘通高20厘米,口径53厘米,圈足直径41厘米,腹深10厘米,兽足高4厘米。

盘为盛水器,一般与匜配套使用。为方唇,折沿、浅腹、附耳、铺首,圈足下附四兽足。腹及圈足装饰窃曲纹,辅首为兽衔环。

逨盘内底铸铭文21行,约360字,记载了单氏家族8代人辅佐西周自周文王至周宣王12位王征战、理政、管治林泽的历史。对西周王室变迁及年代世系有着明确的记载,可印证史书的记述,对夏、西周断代工程所拟的西周宣王年表做出了检验。

逨盘造型与纹饰优美,长篇铭文气势恢宏,铸造工艺精湛,的确是我国古代青铜艺术的经典之作。

显然,这篇铭文的内容主要是逨夸耀自己的家族史、并纪念周王的册命赏赐,其中不乏西周中晚期金文中公文式的套话。但弥足珍贵的是,在称颂列祖列宗的同时,也基本历数了西周诸王,并道出了西周史的大致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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