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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世界电影名片3

教授在街上走着,拐进一条小巷,不远处传来轮船的汽笛声。

教授出现在“蓝天使”酒店门口,他隔着玻璃门往里张望,直盯着洛拉的大幅照片,然后果断地推门进去。他班上的几个学生一见他的身影,立即散开藏了起来,洛拉在继续演出。翁拉特直冲里屋走去,在洛拉的更衣室周围寻觅。洛拉一曲歌唱完来到更衣室,见到探头探脑的翁拉特,问他干什么,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因公而来,你把我的学生们勾引坏了!”“岂有此理!”洛拉一边反唇相讥,一边到屏风后换衣,这时她发现了躲在屏风后面的戈尔德施陶普,于是随手将换下来的舞裙搭在屏风上遮住他。而这时的翁拉特只顾贪婪地望着正在换衣的洛拉,什么也没有发现。洛拉从屏风后出来让翁拉特坐在椅子上,自己上楼换内衣,一会她把换下的内裤抛在教授的肩膀上,他一把抓起内裤,以笨拙的动作想把它叠好,不巧小丑古斯特突然抢了过去,并以告诫的口吻说:“别自找没趣!”说着将内裤扔还给洛拉,洛拉接过来又顺手扔到屏风后面,躲在后面的戈尔德施陶普飞快地接过内裤,麻利地塞进了教授的大衣袋里。教授仍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洛拉。这时剧团经理走过来,把翁拉特当成洛拉的男友,挖苦了他一顿,他反击说:“是你们把我的学生骗到这里过夜。”

翁拉特教授回到家门口,下意识地去掏手绢,拿出来的却是洛拉的内裤。

第二天,教授又来到洛拉的更衣室。洛拉不无挑逗地说:“我正盼着您来呢!我知道您会来的。”翁拉特把手中的小包递给洛拉:“昨天匆忙之中把帽子忘这儿了,却把这东西带走了。”洛拉打开小包,里面是一条三角短裤。洛拉以各种姿态吸引他,叫他帮着拿化妆盒,故意把化妆品弄了他一脸一身,然后又替他擦脸理头。这时一个船长喝得醉醺醺地来纠缠洛拉,教授气愤地跟船长干起架来。教授“见义勇为”的行为拉近了他与洛拉的关系,洛拉陪他喝酒。第二天,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洛拉的床上。他完全被她迷住了,要跟她结婚。为此,校长解除了他的职务,他在本职业中再也找不到工作。他跟洛拉结婚之后,随剧团四处演出,他除了侍候洛拉,卖卖洛拉的明信片,无事可干,很快便感到腻烦了。他变得不修边幅,洛拉越发瞧不起他,俩人常常争吵。后来剧团经理决定再回到翁拉特的老家,再到“蓝天使”演出,并叫翁拉特扮演剧中的一个小丑。经理调侃地说:“变成小丑的教授登场演戏倒挺合适。”翁拉特感到受了侮辱,简直气得要发疯。演出开始了,他看到洛拉跟别人打得火热,更是怒火中烧。该他上场了,他仍站着发愣,别人只得把他推上场去。魔术师每变一个鸡蛋,他应该学一声鸡叫。但他看着台下的乡亲,心里又憋着气,怎么也叫不出来,魔术师急得抓起鸡蛋朝他的脸上扔去,观众哗然。他冲到幕布边,看到洛拉和马策帕在亲吻,便踉踉跄跄走进化妆室,疯了似地扯着嗓子学起鸡叫,使人听上去不是鸡叫,简直是绝望的哀鸣。他浑身战栗,冲到洛拉跟前,一把将她揪起推倒在沙发上,使劲扼住她的脖子,马策帕用帆布衣把他套住。台下的观众乱成一团。经理走过来把他放开,不无挖苦地说:“我真不明白,你不是一个有知识有教养的人吗?全是为了一个女人!”

洛拉回到台上仍然唱着大家喜爱的歌。翁拉特教授则离开了“蓝天使”酒店,在黑夜里跌跌撞撞摸到学校,工友给他开了门,打着手灯陪他来到教室。翁拉特一头扑到讲台上,从此再也没有起来。

阿基尔,上帝的愤怒

1560年,圣诞节前夕,一支以皮萨罗为首的西班牙殖民主义者探险队浩浩荡荡地押着200名印第安奴隶,扛着大炮牵着马匹,甚至还用轿子抬着贵族小姐抵达安第斯山,沿着崎岖的羊肠小道,进入南美的丛林地带。

他们是来这儿寻找亚马逊河沿岸的黄金国“埃尔杜拉多”。他们原以为这一带一定是鲜花遍地,阳光普照的美丽田野,可眼前却是密不通风的丛林和印第安人的陷阱。气候恶劣变化无常,死亡的人数日益增多,士气越来越低落,失望笼罩着一切。

不能再这样走下去了,皮萨罗决定改变计划,他让主力部队返回基地,挑选了40个人作为先遣队,由乌尔苏阿任指挥,娇美的未婚妻伊内兹陪伴在身边。副指挥是阿基尔,他15岁的女儿也一起前往。让阿基尔当副指挥这是违背上帝意志的决定,因为此人专横、狂妄,是个专门与上帝作对的家伙。先遣队中还有一个贵族顾兹曼和神父等,他们的任务是寻找粮食,探听通往黄金国“埃尔杜拉多”的路。

队伍乘坐木筏沿着汹涌澎湃的亚马逊河而上,一只木筏突然被漩涡吞没,七个西班牙人,两个印第安人全部丧生,其他的木筏在咆哮的滔滔江水上行驶,危机四伏。日复一日,给养也越来越少。好容易靠了岸,乌尔苏阿召集队伍商谈他想回到营地去,因为他认为根本没有“埃尔杜拉多”这个黄金国。有人赞同,也有人反对,可阿基尔却一言不发。正当乌尔苏阿愤怒之时,一声枪响,乌尔苏阿遭枪击倒地。伊内兹心里明白这是阿基尔指使人干的,可她敢怒不敢言。

阿基尔向西班牙国王菲利浦二世奏了一本,乌尔苏阿被废除了领导地位,顾兹曼成为“埃尔杜拉多”国王。顾兹曼肥得像头猪,他好吃懒做,只贪图当国王的享受,把权力都交给了阿基尔。

阿基尔以虚伪的欺骗、恐怖的镇压去统治这支队伍。他首先囚禁了持有异议的乌尔苏阿,然后又让顾兹曼以“国王”的名义“审判”他。顾兹曼煞有介事地以乌尔苏阿犯有叛国罪判了他死刑,但又免他一死,剥夺了其公民权和全部财产,把他关在一只大木笼中。没过几天,这只木笼空了,在别人的帮助下,乌尔苏阿逃跑了。为此,阿基尔更加愤怒,他自称为“上帝的愤怒”要惩罚那些不听“上帝意志”的人,规定对逃兵要处以极刑,将他们的身体砍成198块,然后再让人践踏成肉酱,直到可以抹墙为止。他狂呼:“我要飞鸟落地,就落地,在我眼前,大地也会颤抖。谁要跟我、追随我,就能永远富有。谁要是逃跑,我就不会宽容任何人。我,阿基尔,就是上帝的愤怒!”队伍的士气越来越低落,他们既要面对阿基尔残暴专横的统治,又要对付大自然的威胁——毒蛇和猛兽,最让他们感到可怕的是印第安人的袭击。四周是一片热带丛林,看不到一个印第安人,可时常飞来暗箭射中士兵。

天灾人祸,部队人员的伤亡越来越大,一支浩浩荡荡的探险队只剩下寥寥无几的残兵败将。

乌尔苏阿的未婚妻伊内兹突然失踪了,人们发现她向丛林中跑去,是去投靠印第安人了。这在队伍中引起了波动,特别是队伍中剩下的惟一女子——阿基尔的女儿费奥莱斯,她为自己的命运和前途而担忧。

木筏在亚马逊河中时漂时停,好像快要中止它的生命。随队的印第安人背叛了白人,把粮食全部盗光。而这位贪得无厌的国王顾兹曼却饱食终日,无所事事,仍狂叫:“黄金国快到了,以后我们可以用金子弹射击敌人,用金盘子吃饭……这儿的左、右方马上都要属于我们了,我们的国家要比西班牙还大6倍!”他自己在木筏上搭起一个顶篷,抵御烈日暴晒,而士兵头顶太阳,忍饥挨饿,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有一天,发现顾慈曼已掉入水中。怎么回事?原来他被毒死了。

阿基尔狂妄地喊叫着,可剩下的人越来越少,大家快一个月没尝到咸味了,面临着饥饿和死亡,士兵们清楚地知道阿基尔是无法战胜这原始森林和波浪汹涌的漩涡的,只是把剩下的人引向死胡同,去送死。于是士兵们纷纷叛逃,最后只剩下女儿费奥莱斯,但她也绝望地倒在父亲阿基尔的怀里死去。

众叛亲离的阿基尔茫然孤独地站在木筏上,在亚马逊河上随流飘荡着,他仍狂喊:“我是上帝的愤怒!我要与自己的女儿结婚,建立一个新的王朝!”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晨雾中,他是否到达了目的地,实现了自己的野心,只有上帝才知道。

妻子

第二次世界大战刚刚结束的德国乡村,秋风瑟瑟,树叶纷纷飘落在土地上。在通往斯巴洛夫村的路上,两个刚从前线归来的士兵在途中相遇。一位叫罗伯特的,身材魁梧,强壮,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满腮胡子,破烂的军服配着一双破旧的草鞋。另一位叫米歇尔,是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衣衫褴褛,两年前刚成家。在单调枯燥的路途中素不相识的二人边走边谈,非常投机。不知不觉快到家了,两人加快了脚步,在村边,米歇尔指指不远的小屋,告诉战友这就是自己家。罗伯特怔住了,这不是7年前自己亲手盖起的小屋吗?小屋前的大树长得又粗又壮,他拉住米歇尔问:“你的妻子叫什么?”“赫尔加!”“我的妻子也叫赫尔加!”

两年前,赫尔加听说丈夫罗伯特已阵亡,就与米歇尔结为夫妻。两个男人由途中的战友顿时成了仇敌,互相厮打起来。米歇尔提议由赫尔加来决定谁是她的丈夫,可罗伯特不同意,认为男人间的事要由男人自己来解决。他指指不远处挂有骷髅木牌的森林说,谁要是能通过这片埋有地雷的森林,谁就是赫尔加的丈夫。

寂静的森林里,只听见风声和罗伯特、米歇尔踏着地上树叶的沙沙声,死一般沉寂,乌鸦不时在空中盘旋。米歇尔非常紧张,跟在罗伯特后面,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往前走。手无工具,随时都可能踩上地雷,两人一前一后,突然一只鸟飞落在地,不幸碰上地雷,轰的一声把罗伯特和米歇尔震得惊魂失魄。罗伯特反省了一下,认为这样走下去太危险了,于是,慌慌张张往回走,米歇尔急起直追,不小心踩上一只地雷,轰隆一声,炸得森林里的树枝和碎石飞向天空。罗伯特回头赶紧上前,只见米歇尔被炸断的腿鲜血淋淋,脸色像纸一样惨白。森林里杳无人烟,无处求救,罗伯特眼睁睁地望着战友死去。他痛苦地埋葬了米歇尔,回到家中。

可妻子赫尔加等待着的不是他的归来,而是新婚不久的丈夫米歇尔,家中桌上也放着米歇尔的相片。当妻子从罗伯特那儿得知米歇尔已死去,她还不相信,口中不断地呼喊着米歇尔的名字。罗伯特得不到妻子的爱,只好离家开始流浪,一路上乞讨度日。路中遇到一个正在排雷的人,他叫托伦顿。托伦顿见罗伯特对弹药很内行,就向苏联军官推荐他参加排雷工作。罗伯特未置可否,继续赶路。这时太阳落山,他也走得筋疲力尽。看到一位妇女叫安娜的,带着两个孩子在路边野炊,罗伯特凑了过去,就在他们那辆装着破烂家什的马车下睡了一夜。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安娜一家准备继续向前赶路时,发现马死了。罗伯特看到这一家母子三人在哭泣,便把拉车的绳套套在自己身上,使劲把车拉动起来,一起来到一座村落——安娜的家。

车上的破烂家具一件件往下卸,安娜在车上搬动着行李,罗伯特将东西搬进屋。当安娜搬起一只大箱子时,罗伯特帮她时用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两人会心地看了一眼。安娜发出愉快的笑声,人显得更年轻了。罗伯特帮他们安顿好后就提着自己破旧的行李,告别安娜继续赶路。安娜望着罗伯特远去的背影伤心地哭了。她突然抹了一下眼角的泪,骑上一辆自行车飞快地去追赶罗伯特。赶到他面前,她扔下自行车扑向罗伯特,俩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在路边尽情地享受着人间的欢乐。

安娜告诉罗伯特,她没有丈夫,有很多的求婚者,可一直没中意的,现在虽有孩子,但没结过婚,她希望罗伯特留下和她一起生活。罗伯特又有家了,安娜特地弄来一些面粉,做了一个漂亮的面包并邀请爆破作业班的托伦顿一起就餐。

罗伯特开始在爆破作业班工作,开始时安娜不理解,表示反对,可罗伯特一定要坚持干,她也只好作罢。而且她从托伦顿那儿得知,这工作并不简单,它是为了孩子们的安全和幸福,冒着危险把残留的地雷清除干净。托伦顿是个单身汉,自愿参加这爆破工作。久而久之,安娜逐渐理解了男人们的工作。

托伦顿开始帮助罗伯特训练反应、速度、操作技术等,他也成了安娜家的常客。他羡慕罗伯特回家能吃上香喷喷的热饭。他与罗伯特下棋时常目不转睛地看着安娜。不久,苏军通知罗伯特去前苏联学习,安娜只好与他暂时分手,罗伯特走后,安娜忍受不了身边没有亲人的孤独,一天晚上提着刚做好的兔子肉来到爆破班来看望托伦顿。恰好,爆破班出了事故,死了一个人,托伦顿作为负责人心情十分沮丧,为了安慰他,安娜没有回家,在托伦顿那儿过了夜。

当罗伯特提着一个纸箱兴致勃勃回到家时,发现妻子已快临产。罗伯特痛苦地思索着,他去请教正在村边钓鱼的老人,老人劝他,既然你不计较你所爱的女人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为什么一定要计较这第三个孩子呢……首先应该考虑孩子……罗伯特决心听从老渔翁的劝说,承担起做父亲的责任来。

但是,罗伯特始终提不起精神,整日闷闷不乐,时而还无端发火。安娜面对着罗伯特的神情,既为自己的过错感到内疚,又忍受不了这痛苦的煎熬,决心与罗伯特分道扬镳。

罗伯特终于吐露衷肠,他告诉安娜,他为自己过去的罪过而难受,为了一个女人,他曾让一个男人无故地死去……现在决不能再重蹈覆辙了……安娜为他的经历而震惊,同时她向罗伯特承认了自己的过失,她爱的是罗伯特,而且只需要罗伯特,一家人又终于和好。

几天后,托伦顿来劝安娜离开罗伯特,与他一起生活时,安娜冷静地拒绝了他的要求,告诉他,她只爱罗伯特。

托伦顿走了,离开了安娜,也离开了爆破作业班。罗伯特却坚定地为清除战争隐患而继续忘我工作着。他在自己的屋前又种了一棵橡树,祝愿和平、幸福的愿望与小橡树共存,祝愿自己的爱情也像这棵树一样不断地茁壮成长。

玛丽娅·布劳恩的婚姻

纳粹“第三帝国”灭亡前夜,战争已进入德国本土。被炮火夷为一片废墟的原市政大厅内,断垣残壁之间悬挂着“”字旗和希特勒头像。一颗炸弹落到附近,那幅希特勒头像被颓然震落于地。炮火硝烟之中,新娘玛丽娅和新郎赫尔曼匍匐在瓦砾堆里,寻索到一纸结婚证书,急促地请求结婚登记处官员在上面签字、盖章。新婚仅有一夜的缘分,赫尔曼便应召奔赴战场,自此音讯杳然。

纳粹战败,玛丽娅如同许多德国妇女一样,背着寻找亲人的木牌到火车站去迎候丈夫归来。一次次盼望落空。她女友贝蒂的情人从前线归来,带来了赫尔曼战死的噩耗。为了谋生,玛丽娅到专为美国占领军服务的酒吧做了舞女,并与美国黑人军官比尔相识、相恋而同居。

比尔送她金戒指,向她求婚,玛丽娅婉言谢绝了,只说“我喜欢你,愿意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不能和你结婚”——在她心目中,她与赫尔曼的婚姻才是惟一合法的、神圣的。

在医生确诊玛丽娅怀有身孕后,她坦然对医生说,孩子的父亲是黑人,但若生下男孩则要取名赫尔曼,以纪念那神圣的婚姻。

正当玛丽娅与比尔一起分享怀有孩子的喜悦时,赫尔曼突然归来,他没有战死,是从战俘营中获释回家的,他轻轻推开房门,瘦弱、憔悴、满脸胡子,瞪着一双惊诧的眼睛。但他并没有立即扑向那个占有了他妻子的美国黑人,而是奔到床头点起一支烟,贪婪地猛吸几口,镇定之后,他拼力冲向比尔并扭打成一团。这时,玛丽娅操起酒瓶,朝着比尔的后脑勺猛地一砸,结果了他的性命。但在审理比尔被杀一案的法庭上,出人意料的是,赫尔曼毅然走到美国法官面前自认是打死比尔的凶手,因此锒铛入狱。玛丽娅又一次面临着独自谋生而把婚姻悬置起来的人生困境。

玛丽娅请医生给她做了流产手术,随后,在火车的头等车厢里,结识了风度翩翩的企业家奥斯瓦尔德,并应聘做了他的私人秘书。在战后所谓“经济奇迹”的年代里,玛丽娅在经营奥斯瓦尔德的纺织企业方面表现出惊人的果断、干练和卓识,无论是在同美国商人谈判购买机器、更新产品上,还是在与工会代表谈判增加工资、平息纠纷上,玛丽娅都坚定地维护着资本的利益,难怪奥斯瓦尔德称她是“一个不寻常的女人”、“一位出色的、不顾旧习的强手”。事实上,玛丽娅不惜以肉体为代价,扮演了奥斯瓦尔德情妇的角色,自此一步步发迹,有了首饰、小轿车、高级住宅和可观的“私房”,成了不折不扣的被资本所异化的“铁女人”。但是,这一切都无法填补她心灵的空虚,无法满足她对那被视作天经地义的婚姻幸福的渴求。

玛丽娅去探监时,并不对丈夫隐瞒什么,也不掩饰她与奥斯瓦尔德同居的关系。夫妻间,有这样一段对话:

玛丽娅:……他决不会伤害我。你要知道,是我愿意和他睡觉,没有人强迫我。因为他给了我工作,我依赖他,我想要先他一着,这样,我至少在这个公司能站得住脚了。

赫尔曼:现在外面的情况是这样吗?人与人之间,是这样冷酷吗?

玛丽娅:我不知道别人怎样。我想如今是冷酷无情的时代。

而当奥斯瓦尔德真诚地向她提出求婚时,玛丽娅则直言不讳地回答说:“你是认真的,我也不想轻率。我要对你直说,我不能和你结婚。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做你的情人。”——玛丽娅把灵与肉分割开,始终不渝地忠实于她与赫尔曼的合法而神圣的婚姻关系。

1951年6月14日,在克罗茨霍夫监狱,两个男人(赫尔曼与奥斯瓦尔德)背着玛丽娅,达成一项“君子协议”——以“让妻”为条件,奥斯瓦尔德设法营救赫尔曼提前出狱,据称,他患有不治之症,将不久于人世。

赫尔曼囿于传统的成见,认为男人才是“家庭的顶梁柱”,出狱后,不辞而别,去海外淘金,仅留下一封给妻子的信,说是“等我成为一个人的时候,我们再生活在一起”。此后,他将每月寄一朵玫瑰花给玛丽娅。

玛丽娅心中至为神圣的婚姻,自此便紧紧维系在对玫瑰花束的期待上。她与家人的关系也变得隔膜而冷酷。在她搬进豪华的新居时,母亲谴责她说:“你同你的玫瑰花、你的权力、你的钱去生活吧!”玛丽娅就这样在富足而无爱的生活中忍受着煎熬,她那神圣的婚姻仿佛被钉在历史的十字架上。

1954年,奥斯瓦尔德终因心力衰竭而死去,恰恰在这个时刻,赫尔曼也带着巨富从国外归来,阔别多年的夫妻重逢却感到彼此如此陌生,裹着浴巾刚从浴室出来的玛丽娅竟然重新换上一件蓝色的绸外衣。忽然,门铃响了,律师戴沃阿德女士受委托前来宣读奥斯瓦尔德的遗嘱,奥斯瓦尔德将其全部财产分作两份,一份归玛丽娅所有,另一份则根据三年前的“监狱协议”归赫尔曼所有。玛丽娅难以听完这份遗嘱,她第一次发现,被她一向视为神圣不可侵犯的婚姻,早就被人出卖了,痛苦、绝望,一种无比沉重的失落感袭上心头,她在点烟时没有关上煤气,突然,一声爆炸,一片火光,埋葬了一切;而这时,电台却正播送着世界杯足球赛的消息,德国队战胜匈牙利队夺得冠军……

维洛尼卡·佛斯的欲望

当年曾红得发紫的女明星维洛尼卡·佛斯正坐在放映室里观看她过去主演的一部影片:她扮演一个瘾君子,画面带有30年代后期表现主义的影像风格。此刻,这女人毒瘾发作,跪倒在那位女巫式的医生面前,急切地哀求女医生为她注射吗啡,并道出一段悲怆的独白:“现在,我只有把我的死亡奉献给你了。”

佛斯显然韶华已逝,可明星风度犹存。她沉浸在如烟的往事里,仿佛又看见当年在摄影棚里拍完戏人们向她鼓掌喝彩的情景,当她走出摄影棚时,她丈夫早在门外等着接她了。

佛斯独自行走在雨中。夜已深,街上行人稀疏。一个中年男子见她被雨淋着,便打伞过来邀她同行。他是体育报的记者,叫罗伯特·克洛恩。他送她上了电车,并被这位素不相识、神秘又惶恐不安的中年女人所吸引,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夜里,罗伯特与同居的女友海丽特睡得正香,突然接到佛斯打来的电话,邀请他第二天下午五点去喝咖啡。

豪华大酒店二楼咖啡厅,佛斯打扮得娇艳夺目,很富魅力。这种近似冷酷又带着几分癫狂的美,颇令罗伯特神不守舍、坐立不安。谈笑之间,佛斯竟开口向他借去300马克,到楼下商品部买了一枚蓝宝石别针,佩在西班牙式透胸低领的连衣裙上,并向罗伯特炫耀自己的高贵和美貌。随后,她告别罗伯特,再次来到商品部,退掉别针,索回那300马克。售货小姐认出她是佛斯,欣然从命,并请她签名留念。

佛斯怪僻的举止、妖艳的容貌给罗伯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渴望再次与她会面,便按照佛斯留给他的地址去寻找,一对老年夫妇为他指点了地方。但这是一家私人精神病诊所,而且必须预约才予接待。罗伯特以索还300马克为由,叩开了诊所的门。在洁白光鲜的会客室里,表面看来和蔼却又讳莫如深的女医生玛丽安娜·卡茨告诉罗伯特,佛斯作为她的病人,正住在这儿并接受她精心的治疗。等罗伯特一走,卡茨立即来到佛斯的病室,严厉地责问她:“你要花钱,为什么不找我要?”又带着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说:“什么事你都可以找我,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罗伯特接到佛斯一封信,信上说,她将出门旅行。可当他与女友海丽特晚上回家时,神秘而迷人的佛斯却突然在楼梯口出现,并提出今晚想与罗伯特一起过夜。罗伯特就这样顺从地跟随佛斯来到她郊外豪华的别墅。佛斯换上半透明的睡衣,似隐似现的裸体,泄露出想让男人抚爱的情欲。不料这罗曼蒂克之夜,却被佛斯毒瘾发作所破坏。佛斯在痉挛中整个身躯蜷缩着,大汗淋漓。她请求罗伯特马上用车送她去卡茨诊所,但到了诊所,她又不让罗伯特一同上楼,显得诡秘莫测。

罗伯特心中的疑虑更深了,他急于揭开佛斯的病况及心理变态的秘密。数日后,他应邀到摄影棚看佛斯拍戏,在那儿遇见了佛斯从前的丈夫,他们一同来到一家小酒馆。这个大胡子男人向罗伯特道出了佛斯的身世和遭际——佛斯在影星宝座上的辉煌人生褪色之后,婚姻破裂,酗酒无度。再也没有片约找她,她染上吸毒癖。而注射吗啡是需要钱的,这样,她便将财产以遗嘱形式抵押给了卡茨。罗伯特带着醉意再次闯入卡茨诊所,指斥卡茨是“杀人犯”。但佛斯却冷冷地劝阻罗伯特说:“你帮不了我,她才能帮我,走吧!”罗伯特惊诧莫名,怅然离去。

可是,罗伯特并不就此罢手,他与海丽特一道去城市卫生局反映情况,谁知这位局长竟与卡茨串通一气,并辩解道:“这里的制度是健全的,只是人不健全而已。”

罗伯特以敏锐的直觉,猜测到佛斯受控制于卡茨的秘密,还有那一对老夫妇因抵押给卡茨的财产耗费殆尽而被拒绝给予治疗,乃至双双绝望自杀。这一切,使他感到窒息般的剧痛,便铤而走险,让海丽特佯装问诊,设法搞到卡茨控制病人的药方。不料药方刚到手,大祸便临头。当她走出诊所,立即到马路对面的电话亭给罗伯特报信,但是,这一切早在卡茨们的监视之下了,海丽特刚从电话亭里走出来,便被汽车撞死,手提包里的药方也被悄悄调换了。等罗伯特带领警察赶到诊所,却提不出任何凶案罪证。他请佛斯出来作证,可她却漠然地站在卡茨一边。罗伯特大出意料,默默离去。罗伯特刚一出门,佛斯禁不住一阵阵痛苦的抽泣,她的命运早已不再归她自己所能主宰了。

这起车祸风波一过,卡茨和她的助手密议,必须迅速采取断然处置,以不露痕迹的方式让佛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佛斯被锁在狭小的病室里,被停止了吗啡的注射,只在她抽屉里留着三瓶安眠药。佛斯神志颓丧地躺卧在床上,昏昏沉沉地进入梦境:她在豪华的别墅内,向人们举行最后的告别演出,以沙哑低沉、如“安魂曲”般的嗓音和悲情,唱起著名的黑人哀歌。

门开了,卡茨和她的助手,还有那个打着黑领结的局长先生,翩然而至。佛斯对卡茨们说;“告别人生和降临人世,都是人间最美好的时刻。”随后又悄声道出:“现在我早已属于你们了,只等着你们赐我一死!”

卡茨惊讶地问:“什么?”

“没什么,这是我上一部戏里的台词。”佛斯说罢,黯然神伤。

当佛斯再度从梦中惊醒,从床上滚到地下,挣扎着爬起,用力捶打紧锁着的门,但却无人理睬。她回到床上,以罕见的沉静,对着一面小圆镜子化妆——镜上反映出一张扭曲的女人的面孔。她打开抽屉,吞服下留在里面的三瓶安眠药,屋外教堂复活节的钟声蓦然敲响……

罗伯特从报上读到佛斯的死讯。他信步来到郊外,看见卡茨正在与局长觥筹交错地在豪华别墅内共庆佳节。万事依旧,浮生若梦。

第五节意大利电影名片

罗马,不设防城市

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前夕,意大利的墨索里尼政府已经垮台,巴多格里奥政府与盟军缔结了停战协定,并对纳粹德国宣战,但纳粹仍占领着罗马。他们借口保护名胜古迹,宣称罗马为不设防城市,却大肆搜捕抗德游击队。夜深沉,罗马笼罩在恐怖中。

罗马地下党员工程师出身的曼发弟,是意大利民族解放委员会军委领导人之一,在长驻罗马的纳粹头目白格曼眼里,当然是必然拔掉的一枚钉子。这一夜,一卡车全副武装的德国兵突然包围了他的住所,他机警地从楼顶上逃走了。

次日凌晨,饥饿的罗马城又发生哄抢面包铺的事。带头抢到一篮子面包回公寓的平娜,遇到了摆脱纳粹士兵追捕的曼发弟。平娜是个经受过许多生活磨难的中年寡妇,她正直善良,与独生子马赛罗相依为命,眼下正与排字工人弗兰西斯科相好,准备结婚。曼发弟趋前向她打听弗兰西斯科,平娜异常警觉,但了解到他和弗兰西斯科是亲密战友,就改变了态度,立即把他引进自己的家。曼发弟要求设法与皮得罗神父相见,平娜立即打发儿子到教堂去通知神父。

唐·皮得罗神父应约来到平娜家。曼发弟当即请求他先到设在城里一家古玩店地下室的军委秘密联络点,领取一笔价值100万里拉的款子,并在当晚六时整捎给驻守城外泰厄里科索山上的游击队。交接地点在梯白梯诺桥堍,用口哨吹出《佛罗汀的早晨》曲调做联络暗号。

唐·皮得罗神父接受请求。在秘密联络点见到了军委会首长和在那里印刷宣传品的弗兰西斯科。军委会首长对唐·皮得罗神父无畏的精神非常钦佩,他紧握神父的手,感谢他过去和现在为反抗纳粹所做的一切工作。

100万里拉的钞票分别贴在一本有1000页码的大书里。唐·皮得罗神父把它抱回教堂。平娜已在那里守候多时,她是来请求神父明天为她和弗兰西斯科主持婚礼的。平娜听说神父还有事要出门,就跟他一路走一路做忏悔。神父按教义开导她,她以开朗的心情告别而去。神父利用自己的身份,在宵禁时间内顺利通过岗哨,把款项交给了游击队。

弗兰西斯科回到家里,见到了曼发弟,两人热烈交谈。平娜慌张地跑来告诉他们,马赛罗不见了。原来马赛罗和他的小伙伴们在城里车站搞了一场爆破。他及时逃回家来,平娜出于爱心,拼命打骂他;但弗兰西斯科理解马赛罗的行动,马赛罗也真诚地爱着他,迫不及待地期待明天可以叫他做爸爸。

同时,在德军司令部里,他们确认了曼发弟就是被纳粹判刑12年在逃的活动家,是舞女玛丽娜的男朋友。而纳粹女特务英格莉早就盯上了玛丽娜,追踪曼发弟的行踪了。

次日清晨,平娜的家被纳粹团团围住。马赛罗这时正和伙伴们在教堂做弥撒,闻讯都往回奔去;神父想加以劝阻,马赛罗只得告诉他,跛脚小伙伴马利多在公寓阁楼上放有炸弹。神父不动声色飞快地跑到现场,假借有重病人需要祈祷,冲进屋子夺下马利多手中的炸弹——他想与敌人同归于尽。神父镇定自若应付紧接着跟进来的德国兵。同时这幢房子里所有男人都机智地撤离到安全地点去了。只有弗兰西斯科为了烧毁一批抗德印刷品而来不及脱身,被德寇抓住推上囚车。平娜呼天抢地,舍命追赶,中弹身亡。神父悲愤地走到平娜身边,抱起倒在血泊中的她,合上她的双眼。居民们都沉浸在悲痛中。马赛罗令人心碎地呼喊着妈妈,声声划破阴沉的天空。但德寇的囚车也中了郊区游击队的伏击,弗兰西斯科绝处逢生,得到了自由。

曼发弟和弗兰西斯科仍留在城里并肩战斗,过着东藏西躲的亡命生活。玛丽娜在一家餐馆喜出望外地见到他俩。她爱曼发弟,但又抵御不住物质引诱。女特务英格莉想方设法利用她这一弱点。眼下玛丽娜看到他俩无处容身,便让他俩留宿她家。当夜玛丽娜和曼发弟在如何选择生活道路上发生争执,后者还发现前者有吸毒嗜好,因此决心分手,玛丽娜对此感到怨恨。这时她又偷听到曼发弟劝弗兰西斯科不要因失去平娜而采取过激行动,邀他明天一同到神父住处躲一躲。她就拨电话向英格莉通报这信息。次日,曼发弟拿着准备好的身份证和神父一起转移时,一辆德寇囚车悄然开到,把曼发弟和神父押走了,弗兰西斯科幸免于难。

白格曼为这次行动的胜利而踌躇满志。在刑讯室里使尽一切灭绝人性的炮烙之刑,曼发弟始终守口如瓶,终于死在酷刑之下。纳粹对神父的威胁也丝毫不能奏效。神父见到曼发弟血肉模糊的面容和身躯,自豪地说:“你没有招供!”他违背宽恕一切的教义,愤怒地连声诅咒白格曼会像虫子一样被尘土淹没。次日,一块大草坪成为刑场,神父被绑在一只椅子上,他安详地凝望着苍穹,宁静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监刑的德国军官残暴地对他的后脑连开了三枪。刑场铁丝网后,聚集着马赛罗和他的小伙伴们,他们目睹了这场暴行,擦干眼泪,攥紧拳头,把仇恨深深地埋藏在心里。

偷自行车的人

二次世界大战后的罗马。坐落在闹市区的职业介绍所门前人头攒动,每天都聚集着无数求职的失业者。这天晌午,赋闲已达两年之久的年轻人安东·里奇忽然被叫到名字,原来他已被介绍到罗马市政府所属的广告张贴所工作了,但是有个附带条件,第二天他必须自带自行车去上班,否则这份工作只好让给别人。安东不敢怠慢,赶紧声明自己有车,其实他的自行车早就送进当铺了。他又兴奋又发愁,一路小跑回家,对妻子玛丽亚说明原委。瘦小的玛丽亚当机立断,抽下床上铺的床单洗净叠好,连同陪嫁的床单,不论新旧,打成大包送进当铺,随即用典押得来的钱赎回自行车。回来的路上,玛丽亚顺便给看相的妇女送去酬谢的钱,因为安东找到工作的预言灵验了。安东发现了直生气,责怪她乱花钱。

第二天清早,安东一家喜气洋洋。八岁的儿子布鲁诺天不亮就在为爸爸擦车了。玛丽亚为他们父子俩准备了鸡蛋饼。安东神采飞扬,骑车带布鲁诺上路,把他送到做清洁工的加油站,约好晚上七点钟再来接他回家。

安东从广告张贴所领了任务,骑车到街头巷尾张贴广告。一位有经验的工人指点了要领后,他独自留下作业。因为是生手,工作不顺利,他一心在梯子上想把海报弄平,冷不防他那辆靠在路边的车子被一个小伙子骑上飞奔而去。安东发现后一面追赶一面高喊捉贼,却被眼线干扰,失去目标。安东来回寻找,一无所获,向警察局申诉又不得要领。他沮丧地转悠了一天,傍晚到加油站接布鲁诺时早已误点。布鲁诺见父亲徒步归来,情知不妙,忍不住问起自行车下落。安东心烦意乱,支吾搪塞。他把儿子护送到家后急忙上工人俱乐部找正在排戏的好友白奥柯求援。白奥柯建议第二天一早到维多利奥市场去找,因为偷车人可能在那儿脱手。

次日清晨,安东带着布鲁诺去和白奥柯以及另外两个朋友会合,奔往维多利奥市场。他们开始时充满信心,先大略看了一下完整的自行车,然后五人分工察看部件,因为偷车人总是把车拆散了当零件卖。布鲁诺的任务是察看车铃。他们遍寻无着,突然发现有个小贩正在漆车架,赶忙要看上面的号码,小贩心虚不让,发生口角。安东把警察找来,验证结果却不是安东的那辆,小贩得理,对安东等一通讪笑。安东终于放弃在这里找回自行车的打算,接受白奥柯的建议,与布鲁诺转移到宝太门市场附近碰运气。到得宝太门,正巧遇上瓢泼大雨,把市场冲散了。布鲁诺把小褂子顶在头上挡雨,还在道边摔了一跤。父子俩挤在屋檐下人丛中躲雨,突然,安东发现那个偷车的小伙子骑车从身边闪过,在不远处停下和一个老乞丐交谈。他冲出高呼捉贼,布鲁诺紧随其后。大雨中街上无人帮忙,他们尽力追赶堵截无效,安东带着儿子赶忙返回市场找老乞丐,看见他走到桥上,就上前盘问小伙子下落。老乞丐哪里肯说,他挣脱了安东,奔跑起来,钻进了一座教堂。安东父子穷追不舍,也进了教堂。教堂里正在施舍,原来老乞丐是这里的常客。老乞丐为了摆脱安东并领到一份菜汤,先让行善的人刮脸,接着去做礼拜。安东紧盯不放,坐在他身旁,在祷告声中不断要老乞丐陪他一起去找小伙子。老乞丐被缠不过,说了一个地址,但无论如何都不答应陪他去。安东不依,老乞丐就故意请求让他喝了那份菜汤再走。他们的吵闹引来了人们的干涉,老乞丐乘机溜掉了。安东父子到处奔跑寻找无着,出了教堂。

布鲁诺奇怪老乞丐怎么溜掉的,不觉自言自语:“他哪儿去了?”心烦意乱的安东听了这话更烦了,不料孩子又怀着希望说:“咱们要是留在那边,他们也会给咱们菜汤吧?”安东的神经再也支持不住,啪地打了儿子一记耳光。安东打完又后悔又心疼,而布鲁诺更是伤心透顶,他哭着离开了父亲。尽管后来还是听从父亲的话继续一同寻找老乞丐,但始终都在委屈地哭着。他们又来到桥边,安东让布鲁诺站在桥上,自己下到河边找老乞丐。忽然听到人们叫嚷有个孩子落水了,吓得安东直奔桥底,等到看见捞上来的不是布鲁诺,这才放心。安东回到布鲁诺身边,真不知怎么对他亲热才好,他一心想恢复原来父子间的和谐气氛,但布鲁诺仍固执地沉默着。安东决定请儿子上馆子,布鲁诺终于笑了。安东尽量满足布鲁诺“奢侈”的要求,仿佛儿子没有出事就是今天最大的收获似的。

安东囊中羞涩,未卜前途,居然也学玛丽亚的样子去找看相妇人,看相妇人告诉他要马上去找车子,否则一辈子也找不到了,至于到哪里去找,她也不知道。在偏僻的居民区一家妓院附近,安东父子意外地撞上偷车贼迎面而来。他见到他们撒腿往妓院里跑,父子两人跟踪进去,把他揪到街上。万没想到这里围观的居民都是他的伙伴,偏偏这时他又倒地抽搐起来。居民纷纷为偷车贼开脱,对安东多方恫吓和指责,尽管布鲁诺叫来警察也无能为力。面对这一张张充满敌意的脸,安东只得知难而退。

安东父子又在街上逛荡。布鲁诺走累了,差点摔倒在汽车底下,于是坐在人行道边憩息,附近体育场中正在举行自行车竞赛。场外停车处是看竞赛的人留下的望不到尽头的自行车行列。安东来回转悠,四下打量,绝望使他陡地闪现出一个念头。他急速打发儿子回家,接着自己跨上一辆单独停靠在墙根的车子飞驰起来,但立即被车主发现,又被过路的人抓住拉下车来。人们对他又打又骂,车主还给了他一记耳光。在站口等车的布鲁诺发现,哭喊着“爸爸”赶来,死命抱住受尽凌辱的安东,为他捡起被打掉的帽子,哭哭啼啼地跟在那些要把他送到警察局去的人的后面。车主发现了布鲁诺,定神看看这父子俩,突然要求大家把安东放了。

他们又慢慢地在街上荡来荡去。安东一眼又一眼地望望儿子,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布鲁诺紧紧握住父亲的手,父亲感到儿子的深情,也紧握住布鲁诺的手。就这样,他们越走越远,消失在茫茫人海中间。

意大利式的离婚

西西里的阿格莱蒙泰小镇。

切法鲁男爵结婚已有12年了,妻子罗莎莉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但他却爱上了同宅第的姑表妹安杰拉。男爵已近40,安杰拉只有16岁,还在寄宿学校里读书。

夏天,安杰拉从学校回到家里度假,可“忙坏”了男爵及其父加埃塔诺。因为安杰拉的卧室正对着男爵家的厕所。于是,父子俩轮流关在厕所里,用望远镜窥视安杰拉的一举一动。

星期天,两家都到海边晒太阳。安杰拉跑到山丘上去采花,切法鲁借故离开了妻子,追上安杰拉。在树丛中,他拥抱和亲吻了安杰拉。安杰拉亦显得特别的兴奋和激动。

一天,男爵从外面回来,还未跨进大门,就听见姑父家吵吵嚷嚷,乱作一团。他赶紧跑过去,只见接生婆从安杰拉的卧室走出来。罗莎莉把他拉回自己的家,告诉了他事情的真相。原来,安杰拉在日记里记下了甜蜜的初吻和幸福的心情,安杰拉的父亲偷看了她的日记,非要她交代男方是谁,并要接生婆检查她是否清白。切法鲁听后,神情木然。

不久,安杰拉要返校了。男爵跑到镇中心,目送她乘坐的汽车离去,她也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默默地注视着他。

在一个没有离婚法的国家里,如何摆脱妻子而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呢?切法鲁整天愁眉不展,特别是在他接到安杰拉从学校里寄给他的信,知道她已“属于”他,“不再爱别人”时,他更加闷闷不乐了。他神思恍惚,忽而梦见罗莎莉乘火箭上了天,忽而想像她在沙滩上陷了下去。罗莎莉百般讨好他,反而使他更加烦躁不安。

一天,他从报上的一条刑事案中得到了启发。一位妇女,发现丈夫有了外遇后,为了自己的名誉,开枪将他打死。那位妇女蹲了8年监狱,现在刑满获释。

切法鲁顿时计上心头:如果自己的妻子有了外遇,那么他不就可以在捉奸时将她杀死,然后,根据法律规定轻判为维护尊严而使他人致死的规定为自己辩护吗?意大利经常有大赦,没准蹲上两年就提前获释了。于是,他在寻思:谁有可能当上罗莎莉的情人呢?

他爬上阁楼,把罗莎莉收藏的信件翻了出来,从中还找出一张男人的照片。那是罗莎莉结婚前的男友,现在成了一个稍有名气的画家。男爵非常高兴:让他们旧情复发。

切法鲁借口修复客厅里的壁画,把画家请到家里。寒暄几句后,他故意走开,把画家和妻子单独留在客厅里。他又特意买了一台录音机,放在客厅隔壁的书房里,准备随时录下两人的对话,作为捉奸的证据。

每次画家走后,他便紧张地躲在书房里,听录音带。关键的对话,他就反复地听。

一个月以后,他认为时机成熟了。

一天晚上,全家都去看电影《甜蜜的生活》。罗莎莉说头痛,留在了家里。切法鲁看到一半就往家跑,他轻轻地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上楼梯,朝卧室里走去。

他打开卧室的门,顿时惊呆了:屋里很凌乱,衣橱的门敞开着。罗莎莉并没有像他所预料的那样,在家里做爱,而是出逃了。这时他才恍然大悟,为什么画家和妻子老是提到一个叫X的小岛,而且每次讲到X岛时,两人都笑个不停。该死的,两人逃到X岛去了!

男爵急冲冲地往火车站跑去,一打听,刚有一班去X岛的火车开走。

第二天,阿格莱蒙泰小镇沸腾了:人们像传接力棒一样,把“男爵夫人同人私奔了”的消息一家传给了一家。切法鲁的母亲气得号啕大哭。

男爵走到哪里,哪里便停止了窃窃私语。人们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他,躲着他,好像他是个麻风病患者。他真的感觉到,家族的名誉受到了玷污。

画家的妻子找到了他。她向他亮出了手枪:要为洗刷自己的耻辱而立即行动。在她的鼓舞下,男爵也带着手枪,来到了X岛,开枪打死了罗莎莉。

切法鲁蹲了一年多的监狱,因赶上大赦而被释放。他回到家乡,立即同表妹安杰拉结了婚。但是,他没有看到,在欢度蜜月的游船上,当他疯狂地同安杰拉热吻时,安杰拉赤裸的脚正同水手的脚在“亲昵”哩。切法鲁以后会幸福吗?

我们曾如此相爱

安东尼奥、贾尼和尼科拉三人是反法西斯战争时的战友。战后,安东尼奥恢复了战前的职业,在罗马的一家医院里当普通护理员;贾尼当了律师;尼科拉则当上了中学教师。

一天,安东尼奥在医院里遇见了一位年轻的姑娘卢恰娜,即对她产生了爱慕之心。卢恰娜聪颖美丽,富于幻想,一心想当个电影演员;安东尼奥只知踏踏实实地工作和积极参加意共党支部的活动,对艺术似乎一窍不通。但为了亲近卢恰娜,就陪她看戏,还装作十分内行的样子,为此闹出了不少笑话。

一次,三个战友聚会,卢恰娜也被请来。久别重逢,三人十分亲热。他们怀着激动的心情,回忆起过去一起战斗时的情景,同时也兴奋地畅谈未来。贾尼谈笑风生,他那英俊的外貌和潇洒的举止令卢恰娜倾倒;同样卢恰娜的美貌也使贾尼深怀好感。不久,两人不顾安东尼奥的关系而相爱了,并准备结婚。结婚前夕,他俩带着内疚的心情,把他们即将举行婚礼的事,告诉了安东尼奥。安东尼奥听后十分难受,把贾尼臭骂了一通。

贾尼为了一桩诉讼案来到了企业家侯爵爱里德的家。侯爵的女儿立即喜欢上了贾尼,便要父亲聘他为家庭律师。贾尼羡慕侯爵家的财产,不仅同意做他家的律师,还接受了侯爵女儿的爱情。他抛弃了卢恰娜,转而同侯爵的女儿成了婚。卢恰娜经不起这一打击,吞服了大量安眠药,幸被房东及时发现,送往医院抢救。安东尼奥和尼科拉在医院轮流守护。安东尼奥仍怀着深情,宽慰卢恰娜。

在一次有关新现实主义电影的讨论会上,尼科拉慷慨激昂,极力赞扬罗西里尼的《罗马,不设防城市》、德·西卡的《偷自行车的人》等新现实主义影片,但却被校方以“言论过激,不宜教学”的罪名开除,从此他便消沉下去。他悄悄地离开了妻子和儿子,独自住在罗马的一间简陋的房子里,以写影评为生。

卢恰娜终于在某电影公司当上了群众演员。迫于生活,她同群众演员的负责人同居,并有了个儿子。

一天,卢恰娜带着孩子在公园里散步,同安东尼奥邂逅。当安东尼奥了解到卢恰娜已同那个群众演员负责人分手,现在生活得并不幸福时,再一次对她表示了关怀,并把埋藏在心中的感情向她吐露。终于,两人建立了一个美满幸福的小家庭。

贾尼飞黄腾达,精心替岳父掌管家业,已是万贯家产的继承人。但他的精神生活并不幸福:同昏庸的老岳父经常吵架;同妻子的感情濒于破裂;同子女的关系日益疏远。

20年后的一天,三位老友重聚,卢恰娜以及她和安东尼奥的三个孩子也在场。他们一起唱歌、谈笑,似乎都很快乐。突然,尼科拉抱头痛哭起来:他到现在还是只身一人,也没有固定的工作。安东尼奥现身说法,劝他不要终日沉湎于幻想之中,要面对现实,生活得实在些。看到安东尼奥和卢恰娜一家生活得很幸福,贾尼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他乘人不注意时,悄悄地离开了他们。

第六节日本电影名片

晚春

晚春的一个下午,宁静的圆觉寺内春光明媚,杜鹃盛开,每月的茶道例会即将开始(茶道是日本特有的沏茶、喝茶的规矩。)。参加集会的都是妇女,她们已端庄地坐在那里,曾宫纪子向大家施过礼后,到先来的姑母田口真纱身边坐下。二人轻声地寒暄之后,茶道开始了。她们观看着安详的泡茶动作,今天的泡茶人是三轮秋子,她的身姿异常端丽。

镰仓。和煦的阳光照进曾宫的庭院,纪子回到家来,她是大学教授曾宫周吉的独生女儿,高高的个头,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显得秀丽可爱,虽然肺病刚好,但她显得很健康,加上她那活泼的性格,战争的影子几乎全已消失了。“我回来了。”纪子爽朗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寂静。原来周吉正在赶写一篇稿子,他的助手服部昌一在一边为他誊写和查阅资料。纪子的到来才使周吉想起了口渴:“快倒茶来!”“是——”纪子微笑又调皮地回答着。周吉的老伴早已去世,家中的事务全由纪子承担,她做事勤快而有条理,她把照顾爸爸的生活当作是最愉快的事,虽然已经27岁了,但她还从未考虑过自己的婚事。倒是住在附近的真纱常在周吉身边叨唠,不要只是整天忙于工作,也该为女儿的婚事操点儿心了。

这天周吉下班回来,父女二人吃着晚饭,周吉问起纪子对服部的印象如何,纪子不假思索地就说这人很好。周吉又问作为一个丈夫怎样,纪子说一定很不错。于是周吉又说,真纱问起纪子与服部的关系怎样,纪子听了此话差一点笑得把饭喷出口来,她说人家服部已经快结婚了,怎么爸爸还不知道呢!其实,服部经常协助周吉工作,常来他家,和纪子自然已很熟悉,纪子对服部的印象也很好,服部把纪子当作自己的妹妹一样看待,两人常常一块儿出去散步、买东西什么的。不过当纪子知道服部快成亲时,她有意识地和他疏远,上周服部请她去听小提琴演奏会,她就没去。过了几天,真纱让纪子去她家,原来她是给纪子说对象的事,纪子漫不经心地听着。真纱说,有个姓佐竹的人,今年34岁,东京大学毕业,现在是丸之内日东化成公司的职员,一表人才,长得很像美国的电影明星加莱·古柏。纪子说自己不想出嫁,因为自己倘若结了婚,就没人照顾爸爸的生活了。真纱说,周吉也需要找个老伴了,曾经有人给他介绍过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就是她们茶道集会上见过的三轮秋子。纪子认真地听着并问爸爸是否同意,真纱说他并没有表示不愿意。一种不可名状的思绪扰乱了纪子平静的心境,她感到突然,不理解,难道父亲对自己的照料还不满意?他真的想再娶么?

周末,周吉和纪子来到“能乐剧院”欣赏日本的古典戏曲能乐。大鼓小鼓响起,周吉看着印有唱词的说明书,忽然朝另一面看去,跟什么人点头打招呼。纪子也朝那边望去,原来是三轮秋子坐在那边,纪子也向她打了招呼,秋子端庄地回了礼。周吉凝视舞台,时而看看说明书,可是纪子心里牵挂着父亲和秋子的关系。她望望秋子又看看父亲,他们没再互相看过,但纪子总是心神不安。舞台上的“能乐”表演很精彩,但她几乎无心看下去。在回家的路上纪子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周吉提议去“多喜川”饭馆吃顿饭,纪子却冷淡地说要去买东西,便斜穿马路到对面街上去了。周吉莫名其妙地望着她。原来,纪子并没去买东西,她来到同学小绫家里。小绫是个现代派女性,她结婚不久就离了婚,而且对于婚姻之事她能讲出一大套理论。纪子来是让小绫帮助找一份当速记员的工作,小绫却规劝纪子考虑婚姻之事,俩人越来越谈不拢,就像学生时代那样,吵了一阵后,纪子气呼呼地走了。

周吉终于和纪子正式谈了她的婚事,他说不能只顾自己方便,耽误了女儿的终身。可是纪子说放心不下父亲的生活,周吉忙说,如果有什么人能照顾爸爸呢?纪子问是要娶个太太吗?周吉含糊其辞地说是的……纪子终于同意相亲。相亲结果双方满意,婚期已定,周吉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曾宫父女二人来到京都做最后一次旅行。在周吉的好友小野寺和他的后妻菊子的陪同下,他们游览了著名的清水寺和龙安寺。晚春的京都格外美丽,他们倚栏观景,称赞着京都的宁静。小野寺是京都大学教授,与周吉是多年的好友,因妻子早逝,前不久才娶了后妻。纪子对小野寺的做法持有一种偏见,曾有一次坦诚地表示,她认为叔叔不够纯洁。在这次旅游中纪子有意识地注视阿菊,阿菊举止安稳,看得出是一位贤妻。此时,纪子改变了认为再婚是不纯洁的偏见。离开京都之前,父女二人感慨这次旅行,周吉嘱咐纪子以后再和佐竹来这里多玩几天。纪子说,和爸爸在一起才是最愉快的,出嫁以后不会比现在更快活。周吉慈爱地向纪子讲述了应该如何去创造自己幸福人生的哲理,纪子被父亲的衷言感动得流下热泪。

婚斯已到,身着新娘装束的纪子面对镜子坐着,她显得格外美丽。周吉爱抚地搀起女儿,叮咛她要体贴佐竹,做个好妻子。婚宴结束后,小绫陪同周吉来到“多喜川”饭馆,周吉喝了几杯酒,他感到兴奋又凄凉。小绫问叔叔是真的要娶太太么?周吉说自己是为了使纪子同意出嫁才这么说的,小绫开玩笑地说,叔叔可真会撒谎呀!周吉说:“这可是我平生第一次说谎话啊!”于是两人哈哈地笑了起来。

夜晚,周吉悄然回到家,他脱下礼服寂寞地坐下,拿起桌上的苹果自己削起皮来,苹果皮一段一段地落在桌上。

七武士

一个被熊熊大火包围的小村庄。一队山贼从火中陆陆续续冲出来,马上驮着粮食和女人。这伙人纵马来到山岭之巅,注视着岭下的动静。

眼下的山坳里是一片不大的盆地,梯田下边就是20多户人家的小小村庄。村庄周围有大片麦田,麦苗已有七八寸高。这小村庄此刻沐浴在朝阳之中,家家炊烟袅袅,显得格外宁静。

一个山贼说,不如顺便收拾了它。头目想了想说,去年秋天从这里抢过稻米,如今再去,怕没有什么油水可捞,不如麦秋之后再来,便调转马头飞驰而去。

尘埃散尽,一直藏在山白竹丛里的村民伍作才敢露出头来,方才山贼们那番话他是听了个清清楚楚的,便飞也似的跑回去报告。

村民们听了伍作的话惊骇万分。头面人物之一茂助主张先去报官。有人说这是枉费心机,当官的只是强盗走后才来,把藏起来的大米、鸡蛋吃个精光才走。村民利吉主张做竹扎枪同山贼决一死战。茂助认为这无异以卵击石。主战主和两派最后决定找老长辈仪作,请他作个定夺。仪作老人果断地作出决定:去雇武士领着大家打山贼,最好找那些饿肚子的武士,“熊饿了都会往山下跑的”。

代表全村下山雇武士的万造、茂助、利吉、与平出发了。万造和茂助觉得根本不可能找到这样的武士,进了城他就想去报官。他们连同与平只见到一个小官,那小官说他们是为免征税款故意报灾,把他们赶了出来。三人走出衙门不见了利吉,但见远处一群人围了个圈子,一名武士正大骂利吉,说他虽然眼下落魄,还不至于给臭庄稼汉支使,把利吉踢了个嘴啃泥。三人上前扶起利吉,利吉问他们见老爷的结果如何,三人只是摇头。

四个人住在“自炊小店”,几天过后也没碰上个像武士的人。万造主张回去和山贼商量解决,利吉说你今年拿什么给他们?把你闺女给他们?舍得?万造这才醒过来。

四个人有一天去了郊区,打一个富裕农家门前路过,只见门口堵着一大群人,一个和尚和一个中年武士(勘兵卫)从里面出来,他俩来到河边,那武士拔出短刀割下头发,用河水洗了头,由和尚把他剃成秃子。武士把长短刀交给和尚,接过和尚袈裟穿上。这家主妇交给这假和尚两个饭团,他拿着饭团朝院子里的那库房走去。

这时,一个腰大臂粗的流浪武士(菊千代)和一个乳臭未干的武士(胜四郎)路过这里也挤进来看热闹。他们一打听,原来天亮时这家进来一个贼,主人喊来人抓他时,贼把主人的儿子抓进库房,扬言如果抓他,就把孩子杀死。正在一筹莫展,那中年武士与和尚前后脚路过这里。主人苦苦哀求,中年武士说他扮成和尚就能救出孩子,结果就演了方才剃头和换袈裟的一幕。

那流浪武士一听极感兴趣,旁若无人地挤到前面坐在木桶上看,年轻的武士觉得他很不礼貌,瞪了他一眼。

那扮成僧人的武士一手拿一个饭团走近库房门,还没到跟前,就听见木板门里喊:“不要靠近,不然就要小鬼的命!”

“孩子也饿了,不抓你!你也吃一个!”中年武士说。

“扔进来!”

“好,接着!”

刹那间,中年武士把门踹开,紧接着人也像闪电一般冲了进去,三拳两脚的格斗之后,那贼晃晃悠悠地走出门倒地而死。中年武士随后挟着孩子出来,孩子父母发疯似的抢上前去接过孩子,千恩万谢。武士把从贼手里夺过来的那把短刀扔在地上。

剃和尚头的武士离开那农家。万造他们尾随其后,四个人离他六七丈远商量雇他,等利吉跑上去要搭话时,却被从后边赶上来的菊千代推开。菊千代站在勘兵卫跟前,有话要说却不善表达,只是直挺挺地站着,这时,胜四郎跑上前来跪下,请勘兵卫收他作徒弟。勘兵卫让他起来,说有话不妨边走边谈。勘兵卫说,他叫勘兵卫,根本没什么本事,打过仗,可全是败仗。眼下吃了上顿没下顿。万造听了这话,觉得这人一定好雇,便跑上前说了自己的要求,把他请到自炊小店,做白米饭招待,但他们四个人吃的却是稗子饭。勘兵卫看了非常感动,决心替农民们解忧。但是他说,算他在内,必须雇七个武士才够用。他们当下决定,都住在小店里,分头出去招募武士。

勘兵卫在小店门口观察过往行人,发现一名流浪武士,便打发利吉去请。胜四郎举着竹刀站在门后准备偷袭,试试这个人的武艺如何。这武士还没进门就发觉门后有人,便说:“玩笑开得过头啦!”此人名叫片山五郎兵卫,他同意替农民效力。没过几天,勘兵卫碰上过去曾在一起的七郎次,把他请到小店,请他参加打一次没名没利的仗,他也欣然同意。

有一天,勘兵卫和胜四郎看见河滩上一大群人围观两个武士决斗。两刀相撞,下一个瞬间,那大个子武士便伏地不动了。小个子武士的衣服划了一道大口子,他到河边去洗刀。勘兵卫跑了过去说明来意。这个武士名叫久藏,他表示愿去。

勘兵卫算了算,把只能顶半个武士的胜四郎算上,还差一个,但时间要紧,决定第二天就走。出发的这天早晨,菊千代跟在他们后边,但是大家都不理他,他也毫不介意。人们走上山路,平八一回头,发觉菊千代没有跟来。五郎兵卫说他大概死了这条心。话音刚落,只见菊千代抄近道走在他们前面了。

夕阳西下的时候他们到了小村庄。利吉大喊:我们回来啦!武士到啦!但整个村子的人早已藏起,没有动静。菊千代哈哈大笑。过了一阵茂助跑来,说请大家先到仪作老人那里。仪作老人批评万造他们什么都怕。勘兵卫也指责他们,说这样的态度难以让武士们誓死效力。就在大家沉默中,报警的梆子响了,久藏第一个冲了出去。混乱中村民大喊:“武士们快来呀!”

菊千代站在村民们面前大声质问:我们刚进村的时候你们是什么态度?原来梆子是他敲的。

老人仪作拄着拐杖夸菊千代做得对,说得对,低头施礼致谢。勘兵卫总算放了心。平八品出菊千代是块好料,他笑眯眯地说:糊涂蛋和破剪子,有没有用,全看使的人。算上菊千代就够七个了。

勘兵卫把村民分为四队。久藏带第一队,七郎次带第二队,平八和利吉带第三队,菊千代带第四队。至于武器,没有刀的一律把竹竿削尖做扎枪。七郎次的队先用圆木和藤条做防马栅。各队开始加紧操练。

过了几天,万造和与平交出了不少武器和铠甲、头盔。原来这些东西是他们追杀了那些打败仗的武士捞到的,现在菊千代带着他俩到指挥部来请罪。久藏非常气愤,脱口而出说:真想把这个村的人杀了。万造和与平吓得魂不附体。菊千代也非常气愤,他指责农民自私、狡猾之后说,过去的就罢了,农民的这些“毛病”也都是让官府、武士给逼的。一番话说得大家都为之动容。

眼看就要收麦了,五郎兵卫向村民宣布:马上割麦,割了麦立刻灌水,用水田挡住骑马贼。不是一家一户而是一队一队地割,所以各队的人要吃住都在一起。桥东的三户要搬进村里,拆掉过河桥,让马贼不能过河。

麦子一收,说明山贼来袭击的日子近了。武士们带领村民加强巡逻。一天,他们袭击了三个山贼探子,砍倒两个,活捉一个,缴了三匹大马。据那探子招供,他们的山寨在鹫峰,40个人40匹马。久藏提议去几个人奇袭山寨。勘兵卫决定:由利吉带路,久藏、平八、菊千代三个人前往奇袭。

他们放火烧了山寨,砍死了几个山贼,但久藏却因为解救利吉而遭山贼的火铳击毙。尸首运回,葬在村东。

山贼终于倾巢出动,大举进犯。几番较量之后,山贼只剩13骑了,但是五郎兵卫和几个农民也被杀害。最后决战的时刻到了,勘兵卫决定把山贼放进村子,然后聚而歼之。山贼以为村民已无力抵抗,果然冒雨冲了进来。一场恶战,山贼只剩下了两个,不料久藏身中火铳,他晃了两晃靠在门板上,把刀朝对面房上抛去。人们顺刀一望,原来拿火铳的山贼正在屋顶上装铅弹,但他已无路可走。菊千代爬上房来,那山贼端着火铳对着他。菊千代叉着两腿像一尊怒目金刚。勘兵卫大喊:菊千代!危险!

就在这时火铳响了,菊千代晃了一下,把刀举起,泰山压顶似的劈了下去,两人同时倒下。

房下的人此刻已全歼山贼,跳河的那个山贼被抓了回来扎死。

一场苦战结束,农民大获全胜。

六月的灿烂阳光照着村东的新坟,三座坟头上插着刀,勘兵卫、七郎次、胜四郎三人站在坟前。勘兵卫仿佛自言自语似地说: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将来改葬他们。胜四郎郑重其事地说:菊千代的坟也该给他插上刀,他是一个出色的武士!说完,刷地拔出自己的刀插上。

清风送来农民的歌声。那歌声,仿佛意味着人们冲出了痛苦的深渊,显得那么明朗、欢快。

勘兵卫等人纵目望去,农民们正在插秧,一片繁忙景象。他颇有感慨地说:“这个仗……我们毕竟是打败了……”七郎次和胜四郎不解其意地望着他。勘兵卫慢声慢语地说:“武士啊……就像这风一样,不过是从这大地上吹拂漫卷,一扫而过……大地,永远是不动的……那些农民始终和大地在一起,永远活下去!”

望乡

一架巨型客机降落在马来西亚亚庇机场,各种肤色的旅客走下舷梯。日本现代女性、亚洲妇女史研究专家三谷圭子也在其中。她大大的眼睛刚毅而坚定,在人群中显得十分出色。来迎接她的是农业试验所的山本,他们驱车来到山打根三马路,在“山打根客家会”停了下来。山本告诉圭子这就是山打根八号妓院的旧址,不过由于战时的毁坏,如今的楼房已是重建的了。圭子为了研究亚洲妇女史上关于卖身海外妓女的专题,特地来寻觅当年南洋姐的住地和她们的墓地。圭子望着大楼,感慨万端,她想起三年前在九州的天草和阿崎婆相处的那段日子。

三年前,圭子为了得到日本妇女被卖身到海外的第一手材料,她几乎跑遍了岛原和天草,因为那一带是当年出去当南洋姐最多的地方。由于当地人回避这件事,所以圭子一无所获。她正想返回东京时,意外地遇到了阿崎婆。起初阿崎婆给人的印象很古怪,她爱吸烟、爱聊天,但当有人谈起南洋姐的事时,她便抬身就走。正在饭馆里吃饭的圭子,见她的烟袋忘在饭桌上,便顺势追出去。阿崎婆现出慈祥温和的神情,圭子便有意和她攀谈起来。她虽已年过七旬,但性格爽朗有说有笑,看到路边的青蛙时自己也要跳上跳下,简直是个乐天派的老太太。她家住在山下杂草丛生的一所茅屋里,她请圭子进屋做客,室内的席子破旧不堪,坍塌的屋顶透过蜘蛛网可以看见天空,原来阿崎婆孤身一人,只有几只猫和她相依为命。圭子说自己想在这里住上几日,阿崎婆当然高兴。她那九州人的耿直和热情,只要她高兴,她会把心都掏给你。她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位来自城市年轻漂亮的圭子,更主要的是她觉得圭子不嫌弃自己。圭子白天帮阿崎婆干活,晚上一起聊天,就像讲故事一样,每晚讲一段,阿崎婆讲述了她那饱经风霜的经历。

北川崎出生在天草的一个贫农家里,她六岁丧父,母亲带着阿崎和她的哥哥矢须吉难以度日,只好嫁给比自己大21岁的阿崎的伯父当了续弦,可是伯父家还有六个孩子,生活仍旧是有上顿没下顿。在阿崎13岁的时候,经一个远房的亲戚太郎造介绍,19岁的矢须吉去三菱煤矿当了挖煤工。他说可以把阿崎带去下南洋赚大钱,于是阿崎穿上有生以来母亲做的第一件新衣裳,抱着赎回押出的土地、盖座大房子、再给哥哥娶个好媳妇的天真愿望去了南洋。在革内之津海边上船时,母亲阿聪悲不自禁哭倒在地,矢须吉狂奔到海角喊着阿崎的名字。前来送行的其他母亲们有的喃喃祈祷,有的悲恸呼天。

人贩子太郎造把阿崎带到婆罗洲,她被卖到八号馆妓院当了妓女。14岁的阿崎脸上给浓妆艳抹,在一间粗俗寒碜的房间里,被迫开始了南洋姐的生涯。她曾反抗,但遭到的是毒打和威吓,母亲给做的新衣被扯碎了,她只好改做褥子,她一边往褥套里塞着木棉,一边拂拭流下的泪水,她在心里说着:哥哥,我一定忍痛干下去。

五年过去,阿崎接过黑人、白人,还有日本人。一个叫竹内秀夫的橡胶工人和她产生了爱情,秀夫说等自己赚了钱一定来娶阿崎。可是在妓院接过一批日本军舰上的下级军官和水兵以后,竹内再也不来了。阿崎的心里落了空,从此她不再那么痴心,她开始麻木了,恨也好,爱也好,都随着青春的逝去而消失。三十几岁的阿崎装扮起来虽然仍旧娇艳妩媚,但她的眉宇间已流露出凄凉孤寂的神情。当时,日本已在政治、经济、军事上和西欧国家并驾齐驱,靠南洋姐为他们赚取外汇的盛期已逐渐过去。妓院的老板几经转手,生意日趋衰落,后来妓院转到一个也是妓女出身的老板娘手里,人称她阿菊妈。阿菊妈心眼儿好,她临死前把自己一生的积蓄分给姐妹们作纪念,还嘱咐大家不要回日本去,因为回去不会有什么好处。她生前还为姐妹们在当地都修好了墓碑。

阿崎想家想得凄苦,她没有听阿菊妈的话,回到了日本。当船来到革丙之镇口岸,阿崎听到了她离家时的钟声,那是多么亲切的声音啊!她四处张望,叫是没有人来接她。阿崎兴奋地走进家门,看到了新盖的房子,哥嫂勉强地迎接了她。她听见他们背地里唧唧咕咕说什么,原来他们唯恐阿崎向他们要这所由阿崎出钱盖的房子。像晴天霹雳一样,做梦也想不到当年疼爱过自己的哥哥也变得这样无情。所有的南洋姐都和阿崎一样的命运,她们为亲人赚了钱,换来的却是疏远和冷漠。她们绝望了,自暴自弃,饮酒胡闹,醉了就到海边大喊大叫,向大海哭诉她们的委屈。后来,阿崎被移民去了中国东北,在那里她和一个叫北川良的皮匠成了亲,婚后生下一子取名勇治,日子也还过得去。不幸,在日本战败后遣返日本的途中丈夫死去……回国以后阿崎婆带着儿子住在京都,可是儿子长大以后唯恐当过南洋姐的母亲丢他的脸,便打发阿崎回了天草。九年过去了,阿崎至今还没见过儿媳。

圭子被阿崎的故事感动着,她不由得喊了一声,“妈妈——”阿崎婆不要圭子留下的钱,她只想要圭子正在使用的毛巾,她将毛巾亲切地在自己的脸上贴了两下,大声痛哭起来。她答应圭子的请求,允许她把当年南洋姐的遭遇写成书发表。

在山本的陪同下,圭子来到山打根的原始森林,在古木参天苍翠茂密的热带林中,他们找到了阿菊妈的墓碑,在藤草苔中还有许多墓碑立在那里。它们都背向日本的方向而立,这是惨遭凌辱的南洋姐们的灵魂在向资本主义控诉她们的哀怨。

影子武士

日本的战国时代。诸侯国国主武田信玄府邸的一间接见下属和议事的房间。高低不同的座位上坐着三个人,这三个人不仅穿的衣服一样,而且容貌、体格也一样,甚至坐的姿势也完全相同,显得极其神秘。坐在高处的是诸侯武田信玄,稍低处的是信玄的胞弟武田信廉,最低处是信廉给他哥哥信玄找来的替身。这个替身本是个盗贼,在河滩上即将被处以磔刑的时候,信廉路过这里,看他酷似哥哥信玄,便把他带进府邸,一番梳洗打扮之后,请他哥哥看是否可做替身。

当时武田信玄正在扩充地盘,屡次兴兵侵占邻国,和邻国诸侯上杉谦信连年作战,终于战胜了他。他和织田信长、德川家康这两个诸侯战端屡起。这三个诸侯中,武田信玄最精通《孙子兵法》,善于用兵,因此织田和德川对他都有些胆怯。信玄为了同这两个敌人周旋到底,很想找一个替身,以便两军对阵时迷惑敌人。信玄端详了这个贼之后十分满意,以礼相待,嘱信廉加意训练,要求不仅形似,而且神似。盗贼深为感动。经过严格训练的盗贼,居然成了信玄的很好替身,形神皆似,甚至信玄的养子武田胜赖也难辨真伪。

武田攻打织田信长的要地野田城。夜间巡视时遭到对方埋伏下的火铳手狙击,身负重伤,不得已,让他的心腹大将与对方达成协议而撤兵。织田和德川两家的探子听传闻信玄受了伤,后因伤重殒命,便各自回去禀报。

撤兵的路上信玄丧命。临终时叮嘱他的胞弟信廉和心腹大将们二三年之内秘不发丧;勤修文治武备,严防敌人联合起来发动进攻;遗体涂上生漆装在瓮中,沉于诹访湖底。信玄死后,他的养子胜赖忧心忡忡,认为无论怎么保密也难免把消息泄露出去。况且,父亲总不能三年之内不露面吧。这时,信廉明确宣布:早已准备好替身将军,知道此事的只有你我和四员心腹大将,侍医早已处决。但是胜赖仍然担心。他认为骗外人可能办到,骗自己家人和内眷怕会露马脚的。信廉说业已安排好,而且绝对有把握。他立刻把替身将军请了出来跟大家见面。替身将军一进大帐,大家不由得目瞪口呆,居然是一位活脱脱的信玄站在大家面前,以致人们忘记信玄已死而匍匐请安。

撤兵的路上,替身将军骑着高头大马,跟真的信玄一模一样。不要说织田和德川两家跟踪的探子看不出破绽,就是自家队伍中也没有一个怀疑那是替身。

信玄的遗体已被涂上生漆装进一个大瓮里,用漆封口,放在肩舆之内。路过诹访湖畔的建福寺时把这个大瓮放在正殿。替身将军贼性未改,他以为大瓮里装的是财宝,当夜溜进正殿,想盗走财物远走高飞。他用坐垫垫着砸开大瓮才发现,里面竟然是武田信玄的遗体。就在这时他被抓住。胜赖主张杀了他,但信廉和四位大将认为,杀他没有用,索性昭告全军举哀发丧。于是给他松了绑,让他另寻生路。

第二天清早,信廉等人跪拜湖边,把装信玄遗体的大瓮沉入湖底。这时,投奔他乡的替身将军也路过湖边,无意中听见德川和织田派来的探子在渔人小屋里小声谈论,说那大瓮里定是信玄遗体。替身将军不忍这样一走了之,立刻跑回去报告信廉。信廉劝他早走,说主君的事今天就要晓谕全军,敌人知道与否已无关紧要了。替身将军大为感动,要求不要赶他,他指指湖上说:“我愿意为他效一把力!”

当天,武田军的政务官出了一个布告,上写:“今晨以神酒一瓮敬献诹访龙神。今晚演剧酬神,凡不值勤者均可观剧。”当晚的戏非常热闹,面对舞台的看台上,替身将军扮的信玄威风凛凛,信廉和亲信大将们侍立在他身后。混在观众中的德川、织田两家的探子看了这番光景,面面相觑,张口结舌。

武田信玄的兵撤回老巢,但随之而来的是如何同侧室夫人相处的问题。在信廉的安排之下,替身将军丝毫没露破绽,并且宣布,战场上得病初愈,必须别寝。

织田信长和德川家康为了弄清武田信玄是否健在,联合起来发动了试探性的进攻。信玄养子胜赖急于袭位,不听替身将军的命令,擅自率兵迎战,结果陷于重围,信廉只好发兵救援。一场激战,敌方一股兵马已经冲到中军,替身将军左右两个侍僮被敌射死,替身将军害怕了,拔脚要跑。近侍土屋提醒他,他是主帅,不动如山,三军才能不乱。他猛然醒悟,端坐山头,岿然不动。三军遥望主帅稳坐观战,士气大振,终获全胜。

替身将军骗过了敌人,也骗过了除信廉等人之外府邸里的人,但是没有骗过信玄的爱马“黑云”。替身将军刚刚骑上就被它摔伤。两位侧室夫人赶来救治时发现了这个骗局。原来,真的信玄右肩上有一片伤疤,那是著名的川中岛之役留下的。现在马脚已露,当然引起轩然大波。信玄的家眷们鼠目寸光,竟然把替身将军赶出府门。

武田信玄逝世和追葬以及他的养子胜赖袭位的消息,立刻传到织田和德川那里,两家联合起来发动了一场规模空前的进攻。信廉力谏必须固守不得出战,但胜赖不听。由于胜赖指挥无能,设乐原一役,全军覆没。替身将军孤身一人赶来,冲进乱阵,慷慨就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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