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痕没有想到在下一秒就见到了,见到宋雅的男朋友。
柳飘飘,就是那个红色头发,自称是白远女朋友的的柳飘飘,挽着宋雅男朋友的手,华丽的出现在她们面前。
“陈天!”宋雅的惊呼,告诉了夏痕答案。宋雅尖叫着,甩了陈天一个巴掌,这才是宋雅,真实的宋雅。
“你有病啊你!”陈天半天在缓过神,不耐烦的看着气急败坏的宋雅。这个叫宋雅的女孩,做的了女王,也胜任得了泼妇。
“你才有病,你不是告诉我你今天考试的吗?你怎么又在这里出现!还带着一个火鸟!”也就是在那一刻,关于对柳飘飘像火鸟的评价,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只是夏痕单方面的理解。
夏痕拽了拽宋雅,宋雅甩开夏痕的手。
“你以为你谁啊!竟敢骗我!”宋雅说着,一巴掌又甩在了陈天脸上。
夏痕看着都有点惨不忍睹了,柳飘飘估计是还没有弄明白,错愕的看着这一男一女。
也许,她那时候还没有注意到夏痕。夏痕看着连着被甩了两巴掌的陈天,这才看清了他。长的的确眉清目秀,有点像江忆,只是有那么一点。
就因为只有那么一点,所以宋雅才就只喜欢那么一点吧。
“分手!”宋雅大声的喊了这么一句。
在街上,宋雅喊出了分手,撕心裂肺。几乎是一瞬间,人们围成一个圈,把她们围在中间。那一刻,让夏痕感觉像是斗鸡。
“宋雅!”夏痕拉住宋雅,这时柳飘飘才注意到夏痕。
她恶狠狠地瞪了夏痕两眼,还是觉得面前的事情,比较重要。
“你谁啊?”柳飘飘上去推了宋雅一把。
“啪!”一巴掌打在了柳飘飘白皙的脸上,五个手指印,一个不少。
柳飘飘是被打蒙了,她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你!”柳飘飘刚抬起手。
“啪!”又是一巴掌,宋雅又狠狠的甩了柳飘飘一巴掌。刚才还是家庭伦理剧,现在看起来像是武侠片。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夏痕干巴巴的站着发呆。现在是宋雅占上风,所以夏痕宁愿只是围观。宋雅出手太快了,根本就是看不见动作,只听的到声音。夏痕有些明白,宋雅喜欢打架的原因了。
“夏痕告诉你,陈天还有你这只火鸟,别再招惹老娘!”说完,宋雅拉着夏痕豪气满天的冲出人群。
“你,站住!”柳飘飘忽然抓住了夏痕,抓住了夏痕的手臂。宋雅转过身,还没有等夏痕反应过来。
“啪!”第三声,柳飘飘脸上,印着三个手印。这一次,宋雅像是彻底被激怒了,柳飘飘直接就被打的跌在地上。
抓住夏痕手臂的手,也无声无息的落了下去。“别碰她,你不配!”宋雅几乎是尖叫着喊出这句话。
她的表情,夏痕看不清,夏痕心里有点莫名的温热,感动。宋雅几乎是把夏痕拖回学校的,夏痕根本没有机会和她说话。
夏痕默默地坐在宋雅身边,认真的看着宋雅,从开始到现在,她有的只是愤怒。被欺骗的愤怒,被愚弄的愤怒,还有不爱的愤怒。
她是被自己的不难过,激怒了。看着陈天和别人在一起,她感到恼怒,却一点都不伤心。好像从那天起,陈天这个名字,就没有再出现在宋雅的生活里。来匆匆,去匆匆,来去皆匆匆。
骗自己不喜欢江忆,这是最难的一件事。宋雅以为自己做的到,她还是无能为力。也就是第二天,她告诉夏痕。
“夏痕,夏痕喜欢江忆!”宋雅很认真的说。夏痕也很认真的听,很认真的记在心里。可能有一天,夏痕可以很严肃的对江忆说,珍惜喜欢你的女孩。
陈天没有再出现,但是柳飘飘也没有再出现。柳飘飘不像是轻易善罢甘休的人,这一次她的确是善罢甘休了。
柳飘飘和白远,也是疑问,夏痕从没有问过白远。想一想,和夏痕又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和上次夏痕被柳飘飘打一样,发生和消失都很迅速。班里也没有人提起,夏痕怀疑这一切都只是梦,只有梦才会这么没逻辑。
但是,一切都是事实。天气越来越冷,冷的让快乐人,都想流泪。
这座偏僻的小城,还有这最偏僻的学校,都显得很落寞,孤僻。不知道,安时为什么还想要回到这里,这里的一切,都让人想忘记。
“安时,”夏痕看着他。他围着黑色围巾,是夏痕送的礼物,在秋天送的冬天的礼物。“怎么?”他回过头,目光虔诚。
夏痕裹着厚厚的毛衣,却一点都不暖。和夏痕拿着爸妈给的太多的生活费,一样的不满足。夏痕要的,怎么都这么遥不可及,夏痕想的梦想,都在摇摇欲坠。
“冷!”夏痕伸出手,被冻的红红的。
他轻轻的笑,伸手握住夏痕的手,紧紧地握着。
安时的手很暖,小时候大人们都说,安时是一个热心肠的小孩。只有这样的小孩,才会有这么暖的身体。
夏痕相信,安时的心是暖的。
从九月到现在十二月,安时回来已经过了三个月了。他会留在这里多久,夏痕不知道,夏痕只知道,这里没有他想要的天空。
夏痕每次问他,什么时候走?他都不肯说,被夏痕逼急了,才说,等夏痕考上大学。
夏痕答应他,等夏痕考上大学,就放了他。夏痕是他的一个监牢,只有夏痕能让他刑满释放,小时候因为善良,被关了进来,夏痕一定会把他还给上帝。
“安时,什么时候会下雪?”夏痕跟着安时的脚步。安时回头,“下雪的时候!”
“切!”夏痕不满。
安时没有再说话,只是浅笑,这样的男子,一定是女人眼中的风景。迎着风,回到家。
夏痕一下子就窝进沙发里,把自己抱成一个球。安时看着夏痕,一言不发。
“小痕,今天是你的生日!”他终于还是说了。夏痕抱着抱枕,捂住脑袋。夏痕讨厌生日,夏痕的生日一定是魔鬼选得。
夏痕的生日也是爸爸妈妈离婚纪念日,夏痕一生悲哀的日子,12月11日。
也是那一天,安时一家搬走。夏痕看着爸爸妈妈一点点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也看着安时一步步的走下楼梯。
夏痕想抱住他们,抱住爸爸妈妈,抱住安时。夏痕不能动,夏痕被邻居奶奶紧紧地抱在怀里。夏痕什么话都不说,也没有哭,夏痕知道没有人喜欢夏痕哭。
夏痕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这成了夏痕的骄傲。所有的人,都忘了,那天是夏痕的生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心,所以就淡忘了别人的眼泪。
爸爸妈妈把夏痕寄放在,亲戚家,夏痕偷跑了出来。
回家,夏痕只想回家,那天好冷,好冷,还飘着几朵雪花。夏痕一直跑,一直跑,光着脚的跑,夏痕忘了换鞋,夏痕只想回家。
那一天,没有人知道夏痕有多冷。
直到邻居孟奶奶把夏痕抱住,夏痕全身都冻的僵僵的,好疼。
以后夏痕就一个人住,爸妈把夏痕交给了银行,他们每个月都会汇给夏痕生活费。夏痕害怕冬天,害怕生日。
邻居孟奶奶,那个唯一给夏痕怀抱的人。终于还是留在了冬天,她死的时候,夏痕在上课,她像夏痕一样孤独的无声无息。
她没有儿女,她只有夏痕。那套房子,也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亲戚,继承。
那时夏痕就知道,死了,你就会成为一场虚无的梦。夏痕还记得孟奶奶的话,她说过她一生追求的,只不过是死了还有人记得。
她做到了,夏痕记得她。如果,夏痕忘记了,安时会告诉夏痕。
那一次,是在爸妈走后,夏痕第一次掉下眼泪。夏痕一个人,在桂花树下,坐了很久,很久。
“小痕!”安时拍拍夏痕的肩。
“嗯!”夏痕紧紧地抓着抱枕。
“安时!”夏痕抬起头,夏痕相信这是她终生最严肃的时刻。安时微微的一怔,从没有见过夏痕这样静默的神情。
“记得孟奶奶吗?”夏痕问。
安时微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揉了揉夏痕的头发。
“当然,总是给他们桂花糖吃的奶奶!”安时说,夏痕就知道他一定记得。
善良的人,总是最先想起和记起的就是善良。每次爸妈吵架,孟奶奶总是把流泪的夏痕,带夏痕她的家里,拿出桂花糖。安时也会在第一时间,赶到孟奶奶的家。
“孟奶奶总说,桂花糖甜,桂花心苦。”安时缓缓地说。他的大手,罩在夏痕的头上,很暖。
“如果有一天,夏痕忘了孟奶奶,你要记得!”夏痕很认真。安时点头,他总是什么都不问,就答应夏痕一切。
“那么生日?”安时试探的问着夏痕。
夏痕摇摇头,安时点头,只是手一直放在夏痕头上。这个日子,就让夏痕拿来纪念悲伤也是好的。
“能不能一直守着夏痕,夏痕睡着了也不走?”夏痕拉着安时的手。
夏痕想好好的睡觉,夏痕不想做恶梦。“好,你的生日礼物!”安时微笑,夏痕闭上眼睛。这是世界上最好的礼物,因为是安时给的。
安时握着夏痕的手,夏痕仔细的感受着他的温度。有一天,他也会走,他们的方向不同。他只是路过,夏痕却留下了他。忽然想起白远,和夏痕一样慵懒忧伤的灵魂,像是悬崖边独自绽放的花。孤独,是命运给的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