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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芙蓉花开

七月流火,荻花瑟瑟。

秋意微凉时节,诺大的东宫里伴随着皇子谋害案而越发人心惶惶,生怕一不小心飞来横祸临至眼前。但接踵而至的是外族匈奴的朝见这一盛事冲淡了围绕在阖宫上下的阴霾,两族交好,意味着陇南以北昆仑以南,至淮水、黄河,都将处于熄火年代。

“娘娘,小心。”在澜姑姑的搀扶下,秦芳华登上了华丽的马车,银铃轻响,掀开玉锦,却看见了不想看见的人。

自从那日秦朝云回来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容禹的身影,没想到今日却会在这里碰见。

“殿下,难得。”以往进宫大都都是各走各的,正如他们夫妻三年却从未好言相向过。秦芳华自顾自找了个空位置坐下,并不理会来自某人的冷光。

“秦芳华,你倒是越发大胆了。”冷冷哼出一声,手指捏住她的下颌,逼得她直视。

秦芳华回之一笑,“那不是殿下惯的?!”

她毕竟是皇帝亲自封的太子妃,即便是做了什么,他容禹想要动她,还得看看后宫里的那几位同不同意。

“你利用我的手收拾了赵承徽,打压赵氏一族的风头,并且连敲带不仅使黄氏失了孩子而且连宋家美人心思不纯一事也被试探了出来,这一切的罪责不都在我头上戴着吗?!如果你想阻止一切的发生,不是轻而易举?何苦会落了那个无辜的孩子?”秦芳华早在那之前就洞悉事件的真相,试想下偌大的东宫,可能不存在暗卫?重重防守,能够让一人轻而易举的来去自如?即使是在内院里?猜忌如他又怎会不安排眼线监视“棋子们。”的活动?容禹这人,心狠手辣,心思深沉,不动声色间置人于死地而无退路。

明明知道一切的真相,却偏偏看着她们斗来斗去,将性命玩弄于鼓掌之中,这样很好玩?

秦芳华早在踏进东宫的那一刻便明白,所谓爱情,不过是虚妄之念。太子妃的荣耀亦不过是梦幻泡影,时时刻刻都会支离破碎,难以企及。所以她从来没有企求过什么,她要的不过就是保全秦氏一族。

容禹的脸色冰冷,渐渐起了杀意,却又慢慢平息,松开了限制的手。

“没成想你到是看的很透彻。”

能不透彻?若是她没想到这点,猜不透,恐怕她早就成为刀下亡魂。容禹这人又怎会在意她的生死?她若死了,便更加削弱了秦氏一族对于皇权的限制。

在东朝并没有像西朝一样延续千年的封建主义专制制度,而是采取了开明的政策,已开国三公为制衡点,在君王出现决策时,若是百官中存在了超过一半以上的人对决策存在异议,那么三公便可上书,重新审议、决策、执行。不过经过百年的风雨,以东朝第十七位帝王为分界点,三公家族逐渐没落衰弱,取而代之的是新增长起来的势力,即秦氏。

秦氏自武皇立国时,便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但是这股力量却又逐渐隐没,淡出了历史的舞台。本就不参与政治斗争的秦氏一族却在第十七代帝王始,竟然出人意料的参与了当时的七王之乱的权利角逐。

自那时候起,秦氏力量逐渐兴盛复苏,取代了原本的三公制度,成为东朝最大的门阀。

秦芳华冷笑一声,“那肯定是必须的。”

从东宫到皇宫不过是片刻,可是秦芳华却觉得过的十分漫长。

“朝云如今回来了,希望你不要去动她。”半晌,容禹打破了这持久的平静,目光转向正在闭目养神的秦芳华。

“你到还真是怜香惜玉?我动了又如何?”秦芳华缓缓睁开眸子,不怒而笑,秦朝云所做的一切千刀万剐也不足惜。不过是看在父亲的面上,让她留了一条命。

“你试试!”容禹眼里杀机毕现,但似乎又有犹豫之色并没有伤害秦芳华。

秦芳华将他眼底的神色看的一清二楚。

“三哥、三嫂!”秦芳华刚下马车,就远远听见一声稚嫩的叫喊。抬头望去,只见在一旁的道路上,迎面跑来一个少年,那少年白衣黑发清秀出尘,犹如夏日里翠山碧玉池里的那朵碧色莲花,出自淤泥而不染纤尘。

十三皇子年仅十四,心思单纯,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儿子,是已故孝懿仁皇贵妃的儿子,母妃虽然病故,但并不影响皇帝对他的宠爱。

“老十三,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应该在偏殿等候迎接使臣吗?”

“父皇让我来接三哥三嫂前往太液池。我也是刚接到的旨意说是那北蛮子偏说要欣赏下禁庭风光,父皇不好驳了面子,于是将宴摆在了太液池旁的芙蓉园里。”容翎愤愤不平,“父皇也真是的,怎么能随便答应那北蛮子的要求,是他们向东朝觐见,又没有求这他们来,那北蛮子最好不要得寸进尺,否则就是在欺我东朝无人。”

“老十三,这话就不要再说了,父皇这么做也肯定有父皇的道理,要是被某些不安好心的听去,说你造谣生事,看父皇会饶了你不成。”容禹摸了摸容翎的头,目光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秦芳华,似在说她就是那不怀好意的人。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秦芳华悠悠说了一句。并没有在意容禹的话,他既要做戏。那她便做与了给他看。

太液池的芙蓉花,胜于洛阳牡丹。虽是秋意微凉之际,但也肃杀不了芙蓉之美。

刚走进太液池,见那佳木葱茏,郁郁青青,芙蓉烂漫,两边奇石参差不齐,一股清泉溪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

再走数十步,渐渐靠北,平坦宽阔,一座小桥横架临于碧池之上,飞楼插空,云雾缭绕,美不可言。踏上桥阶,俯而视之,惟见碧水清澜,两侧白石为栏,底下,鱼相嬉戏。

秦芳华一路欣赏着禁庭内难得的景色,说是难得,不过是不常来罢了。

“参见母后。”容禹在半道上被李公公传旨招去了宣政殿,容翎又被太后给招去了。芙蓉园里倒是没有想象中的人多,想必是为了避嫌,除了皇后和姑姑外就只剩下几位有脸面的氏族贵妇。其中一个穿着紫金流彩飞花云雁广袖衫,头上朱翠琳琅,远观面若西子胜却三分,格外惹眼的美娇娘站在其中,倒是引来了秦芳华的注意。

“华儿,快来给母后瞧瞧,多日不见越发消瘦了些。”皇后心疼的摸了摸秦芳华的手,顺着让她坐在自己旁边。

“回母后,太子对儿臣很好。”虽然这样很昧着良心,但是必要的演戏还是需要的。秦芳华低垂着眸子,却也在暗地里思量着,皇后所说的话。

“那就好,禹儿的性子有时的确有些冷淡,你要包容些才好。”皇后能够成为六宫之主,看过那么多的风云,怎么会不知道秦芳华话语里的敷衍。

不过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只要皇族与秦氏能够和睦便好。

“对了,华儿给你介绍下,这位是远道而来的北疆公主,淼蓝公主。”只见那位一开始就引起秦芳华注意的女子,向她行平礼。“太子妃安。”说着流利的汉语,倒是把秦芳华给惊讶到了,“回太子妃,父汗认为汉文化博大精深,意蕴丰富,所以从小便允许我在部落里学习汉文化,习汉礼。”看着她不卑不亢的语气,秦芳华倒是有些心生好感,不过,她的出现倒是让她想起了一个词……

“淼蓝公主气质非凡、貌若天仙,令华儿羡慕不已,若是……”

“若是什么?”一阵笑声透过轻纱传来,不知何时,帘外出现了一抹明黄色的衣角。

“参见陛下。”皇后从软榻上起身,带着一行人行礼。年过半百的帝王看上去并不苍老,反而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身侧站着一个身着外域服饰的男子,只见他穿着绣着鹰图腾亮黄色长袍,肩上又穿了件虎皮坎肩,腰间挂了一把镶嵌着七彩宝石的弯刀,踏着一双绣着雄鹰模样的牛皮金靴,不用想也明白这位便是前来朝见的匈奴可汗--吉利森可汗。

“都是自家人,免礼吧!”今天皇上不知为何特别高兴,而那句‘自家人’却是让有心人觉得特别震惊。

“可汗,请坐。”

“诺。”

“刚才听华儿在说若是…两字便没了下文,可是有什么想说的?”皇上微眯这眼眸看着站在容禹身旁的秦芳华。

秦芳华微微一愣,“不过是觉得淼蓝公主风华绝代,有意想要留公主给华儿做个伴而已。”皇帝眼睛一亮,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东宫事物繁忙,淼蓝公主又蕙质兰心深得汉化,不如就嫁入东宫,帮着华儿分担分担琐事。”

“而且,华儿也希望有个人可以做伴,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此言一出,除了容禹、秦芳华以及可汗没有震惊外,其余皆是惊讶万分。

她不过是说做个伴,若是皇帝没有想法又怎会立刻断定她所说的做伴就是入东宫呢!做伴也有可能是封为公主或者赐予别的皇子为正妃…

自东朝开国以来,可从未有过外域女子嫁入皇室的说法。

秦芳华暗自想到,老皇帝老谋深算,只要将最受宠爱的淼蓝公主控制住,吉利森可汗必定不会存有反叛之心。而将淼蓝公主嫁入皇家一说,更是向可汗表明东朝的诚心也是肯定了自己的决心。不过,他用‘嫁’这一字……

自古以来,唯有正妻才用‘嫁娶’一词,可是容禹已经有太子妃了,那淼蓝公主…看来,老皇帝解决完匈奴之事,又该开始头疼秦氏与礼部的联合弹奏。

“可汗,你觉得呢?”

“若能与东朝联姻,乃是塞北七部的荣幸,且本王做誓,联姻之日,便是我塞北七部退出祁连南山八百里之日。”言下之意,若是联姻破灭,塞北七部踏破山河之日?!秦芳华暗自揣度。不过,这老皇帝这么一招,确确实实是牵住了北疆,至于最终结果如何,倒不是她所关心的。

不过暼了一眼,这件事件的男主角,看来他并不在意,也是,容禹是谁?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东宫多一个少一个,有区别么?

“好,可汗可要说话算数,可不要到时候舍不得。”皇帝打趣笑道,拿起宫人递过来的酒杯,“就以酒做盟,此后两族相安无事。”

“好。”

芙蓉园内,芙蓉盛开。

不过此是并没有完,容禹答应了迎娶北疆公主时,还特地求了秦朝云做他的良娣,这出乎了所有人的衣料,尤其是秦芳华,她知道容禹迟早会要了秦朝云,可她万万没想到的会是这么的快。

老皇帝认为这是双喜临门,北疆可汗也没有反对,老皇帝便下令让钦天监挑选个吉日,将这两件事情一同操办。

这是喜事还是不喜?

秦芳华现在陷入了沉思之中,她知道容禹所做是为了秦朝云,给了秦朝云名号也便在告诫秦芳华,不要轻易去动秦朝云。

可是,看着秦朝云那张脸,她时常会想起自己的那个可怜弟弟,要不是秦朝云,她的弟弟也不会遭遇不测,她的母亲也不会因此而重病缠身,更不会让太后借以养病之机,劝说父亲将秦氏嫡系一脉前往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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