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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回忆逆流成河

锈迹的轨道,窗边的风景,开始徐徐倒退。

站台上的工作人员的身影也逐渐变成一个小小的缩影,直至再也看不见。

余烟靠回椅背上,看着火车票上的始点站和到达站的站名,不禁晃了神,“帝都至寒城”。

她闭了闭眼,仿佛这样,世间的人与事便与她无关。

“妈妈,下雨了!”一个稚嫩的声音把余烟渐渐飘远的思绪拉回了现实,甚至穿越了时空的错杂回忆。

雨丝被风吹得歪歪斜斜,打落在车窗前。

其实,那年那夜亦是如此。

一年前,她还是刚出茅庐的毕业生,同届生正焦头烂额地向各大公司投简历,她却能如愿以偿地进入实习时的星月杂志社成为一名正式员工,安然地在自己租的房子里写作。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写作思绪却由此飞跃地萌发。

正当她与文字并肩作战得非常配合的时候,余书恒的一通电话正如暴雨把她想象力的熊熊烈火全都浇灭了。

“烟儿,凌家继承人今天回国了。爸爸希望你能回帝都与他见上一面。”

“爸爸,我不想去。你让余桐去吧!况且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

“余桐正与郭文森来往,还是你去比较方便。还有余桐她是你姐姐,不要这么没礼貌!”

“爸……”电话那头传来的只有令她无奈的“嘟嘟嘟”声音。她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一边。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凌家继承人是凌楚寒,并且凌楚寒指明与他见面的人只能是她。

余烟像只夜猫烦躁地拨乱自己的头发,如同刚刚与蜘蛛网搏斗过似得,心里的火山还没有趋于平静,激励人心的音乐从手机里传出来,这是专为主编设置的铃声。

她的眉毛拧成湿毛巾般拧在一起,主编如干涸湖水般的沙哑声音在耳边似有似无地响起:“余烟,交稿的时间不能再拖了,三天之内,必须给我交出稿件。”

通完电话后,余烟只能硬着头皮,绞尽脑汁地去想、去写了。

简洁的樟木书桌杂乱无章地堆满着小说,手提式电脑的屏幕发出闪烁的蓝光,大大小小的纸团在棕色的木质地板上安静地躺着,炽白色的灯光暗淡地照着这所简单的蜗居。

瘦弱的身子坐在电脑旁,如竹节般的纤纤手指敲打着键盘。

一个个被她不满意的稿子狠狠地揉成一团向后上空抛去,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一个个纸团如一朵朵从天而降的雪花。

她使劲地写,却怎么也写不对感觉,懊恼极了,像一只抓狂的小猫蹲在地板上抓头挠腮。

时间滴答滴答地在钟表上走着,对面居民楼的灯光逐渐一户一户地在熄灭,瞌睡虫不断地冒出来,都快要钓鱼上瘾了。

她起身来到橱柜前,却发现连一包速溶咖啡都没有了,垂头丧气地回到书桌前。

脑海里闪过一道闪光,她眉心一舒展,咧嘴而笑。

回卧室随手拿起一件大衣,抓起钥匙,便出门了。

路灯照耀在刚大雨清洗过的街道上,空气里还有淡淡尘埃味道,街上了无几人。

“铃铃铃……”便利店的门前风铃发出悦耳的声音。

余烟踏进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向服务员要了一杯咖啡便在店里角落的一张桌子坐下,双手捧着热气腾腾的咖啡,轻轻闭上了双眼,似乎在细细品尝着咖啡的香味,睫毛弯弯,像小精灵扇开的翅膀,扑打着银粉。

她优雅地喝了一口咖啡,眉头皱了一下,好像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味道,可她还是喝了下去,否则她无法熬夜写作。

她的眼光一直放在坐在比较靠门口的那桌小情侣身上,由于是半夜时分,店里除了她一人,便是小情侣了,她坐在角落里,可以肆意地打量着他们。

忽然,余烟感到有一道目光在审视着自己,如丛林里的猎豹犀利的眸子,她感到非常浑身不自在,便扫了一圈便利店,只有收银员在店里低头工作,他戴着帽子,余烟看不见他的表情。

前面的小情侣在你侬我侬,根本就没有时间留意她。

余烟以为感觉那道目光注视她那样是自己的错觉,随意地站了起来,在心愿墙里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便利贴和心愿,多数是情侣之间的山盟海誓,她向来视之以在沙滩上的痕迹,经不过海水的冲刷。

可写作没头绪,她不得不关注这些所谓的情爱。

过了一会儿,那道若有若无的目光又出现了,直觉告诉她,必须要逃避。

心动不如行动,她故作镇定地来到收银台付款。

收银员找零钱给她的时候,抬起了头,余烟情不自禁楞了一下,她从来没有想过,戴着滑稽帽子的收银员,居然是拥有一张迷倒众生的面孔。

可她万万没有想过的是,那次初见,居然就是噩梦的开始。

月色的凉凉银灰洒在余烟蜗居的小窗台上,绿色的小盆栽沐浴在月色中,似乎陶醉在其中,屋里只有键盘码字的声音,时而也有一团团纸团丢在地板上。

余烟把余书恒的嘱咐与那个收银员的事情抛在脑后。

脑海里只有小说的世界与便利店心愿墙里面的誓言,她把两者合二为一。

余烟连续几天去那间便利店,也没有在感到那道目光,收款员也换了人,那晚就如同一场惊羡的梦,便没有把那个人放在心上。

“有番茄炒蛋饭,香菇滑鸡饭,梅菜肉饼饭……请问哪位乘客需要买盒饭?”余烟隐约听见火车上推买卖盒饭的工作人员的声音。

可回忆思绪过于深沉,沉着的心只会随回忆泥潭越挣扎反而陷得越深。

余烟趁着小说交稿之后难得的假期去郊外看望母亲萧怜,最近忙着写稿,她很久没有与母亲见面了,思念便油然而生。

余烟的母亲萧怜是寒城人,离婚后便回到寒城独居。

月光淡凉,余烟从屋里搬出一张小凉床,来到院子里仰望星空,感受黑夜带来的万籁俱静的氛围。

“烟儿,夜风寒凉,穿多件衣服,”一件外套披在余烟的肩膀上,余烟回眸向萧怜一笑。

“烟儿,你自从高考以后,就一直生活在寒城,有想过回帝都生活吗?”萧怜语重心长地说道。

“妈妈,你在那里,烟儿就在那里。烟儿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余烟甜甜一笑伏在萧怜的怀里。

“真是傻孩子,你迟早是要嫁人的。”萧怜温柔地抚摸着余烟的秀发。

“烟儿不嫁人,烟儿只想永远陪着妈妈。”萧怜看着怀里的人,无奈地笑了笑,渐渐地一层苦涩爬上萧怜的嘴角。

“烟儿,是不是因为我和你爸爸的事情影响到了你,唉……都是妈妈不好。”萧怜满脸愧疚地看着余烟。

“不,不是妈妈的错。”余烟连忙抓起萧怜的手说道。

“烟儿,你听妈妈说,就算你说没事,妈妈也知道那件事或多或少都会对你有影响,都是妈妈不好,让你留下了心灵创伤。”

“”你如果这样下去,妈妈真的会内疚不已,其实夫妻不和导致离婚是普遍的结果,离婚也许是对彼此的解放。”

“可我们却忽略了你的感受,是妈妈太自私了。”

萧怜的眼眶里有着滚烫的泪珠在滚动。

“妈妈,不是你的错,是烟儿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人而已,你不相信的话,烟儿可以明天就去相亲,尝试去恋爱的。”

“真的吗?”萧怜露出欣慰的笑容看着余烟。

余烟重重地点了点头,诚恳地看着萧怜。

“不愧是妈妈的好孩子。”萧怜开心地把余烟拥入怀抱。

“烟儿,如果有一天,妈妈必须让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你会恨妈妈吗?”余烟微微抬起头看着萧怜,傻傻一笑,“妈妈你不是这样的人。”

“时间不早了,快点去睡觉吧!”萧怜看着余烟的背影,苦涩一笑,久久不能散去。

余烟没有多想,她觉得母亲是她最信赖的那个人。

余烟躺在床上,想起自己刚才答应母亲关于相亲的事情,不禁联想起父亲余书恒那通电话的事情,感觉有一罐装着酸甜苦辣咸的调味瓶被自己打破了,混杂的味道在空气中扩散。

既然只不过是找一个伴侣与自己过一辈子,与其作为余书恒的商业利益棋子,任其摆布,还不如自己找一个称心如意的人。

第二天,余烟告别了萧怜,回到了她自己的小蜗居。

许了诺,就如在心海上放着一条许愿船,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要守诺。

傍晚时分,红光四射的晚霞照在余烟的背后,给她虚幻地添上一圈朦胧的光环。

已是夏末初秋,天气稍有点凉意,余烟在里面穿了一件浅紫色心形领性感褶皱修身包臀连衣裙,外加一件白色小香风短外套,清纯之中又不失性感。

化了一个妆,涂了玫瑰红的唇彩,小脸更显得精致动人,满意地看着镜中的人,便轻轻地妩媚一笑,提着手提包出门了。

“烟儿,坐在咖啡馆靠窗边的第三张桌子就是刘医生,人挺好的,就是工作忙了一点。你真的要和他相亲吗?”夏沐难以置信地看着余烟。

余烟透过玻璃窗看着咖啡馆里的男人,点了点头,安抚般拍了一下夏沐的肩膀,“沐沐,你懂我的,我现在只能见步行步了。”

“烟儿……”夏沐有点惋惜地看着背向自己挥摆着手作告别状,走进咖啡馆的人。

刘医生比余烟年长十岁,成熟稳重的性子挺符合余烟的标准的,可就是没有爱情的感觉,不过像她那样与爱情无缘的人,感觉什么的都是浮云,她只不过想找一个和自己搭伙过余生的人而已。

刘医生人挺绅士的,把余烟送到小区门口,还邀约她下次吃饭,虽然经验不足,但也明白这是有意与她发展的表现。

可是始终有缘无分,余书恒不知从哪收到的消息知道她私底下相亲了,便把她目前在星月杂志社的这份工作要挟她,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要工作就要回帝都与凌家继承人见面,要相亲就不要工作。

但结果却是无论余烟做出怎样的选择,她还是未能抵抗得了余书恒对她的攻击。她只能怨恨自己不够强大,飞翔的翅膀不够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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