茀古司急至领事馆,谓领事曰:“果不出余所料,罪人乘孟哥利亚船至矣!”
领事问其详,茀古司告以拍斯派德所述各节。
领事曰:“君必吾欺矣!”
茀古司惊问其故,领事曰:“此事不难知,第一旅行券无查验之必要;第二罪人岂肯亲见官吏,以自留痕迹?彼等果为罪人,必知君为侦探,特设此蝉蜕之计耳!君休矣,罪人必远飏矣!”语未竟而福哥已偕拍斯派德至,与领事为礼毕,即出旅行券请证。
领事受券,详细查验后,问曰:“君为腓列斯·福哥耶?”
福哥曰:“然。”
曰:“此人即君仆乎?”
曰:“然,彼属法兰西籍,名拍斯派德。”
领事曰:“君来自伦敦,此行何往?”
曰:“赴孟买。”
领事曰:“此券业已检查无误,请即收回。”
福哥曰:“余因别项要事,另加印证,以便取信。”
领事如言印证讫,福哥亦纳费如例,仍偕拍斯派德去。
此时茀古司自屋隅出,问领事曰:“君见罪人矣,又何言者?”
领事冷然曰:“此非窃贼,正直之君子人也。”
茀古司惊曰:“此非窃贼耶?”少时复言曰:“其仆系法人,余试往侦之。”亦匆匆点首去。
福哥主仆已出领事馆,拍往他处购物,福则归孟哥利亚,出日记簿书之。此日记簿中,自十月二日起,十二月二十一日止,福哥特辟一栏,专记所到各埠之时日,藉觇其是否与预算相符。今簿中业经载入者如下:
十月二日水曜午后八时四十五分自伦敦出发;
十月三日木曜午前八时四十分至巴黎;
十月四日金曜午前六十三十五分至溪兰;
同日午前七时二十分自溪兰出发;
十月五日土曜午后四时至勃林奇西;
同日午后五时乘孟哥利亚汽船行;
十月九日水曜午前十一时至苏彝士。
合计百五十八时三十分,日数六日半。
自伦敦至苏彝士所费旅行时间,合之预算,未有赢余,亦殊无损也。
茀古司邀拍斯派德于途曰:“余友旅行券已查照乎?”
拍见茀,即谢曰:“承示途径,不胜铭感,券亦得领事馆之印证矣!”
茀曰:“今又何往?”
拍告之,茀曰:“余辈盍同行乎?”
拍喜诺,因曰:“行时迫促,服用诸物,多半遗弃,今不得不稍加置备,以应要需。”
二人且言且行,拍视怀中大时计,自语曰:“十时零八分。”
茀古司曰:“十时零八分耶?今已十二时矣!君之时计,恐有迟误。”
拍不悦曰:“余之时计有误耶?实告君,此时计自余祖父传余,每年无五分之差。”
茀曰:“信乎?噫!余知之矣。十时零八分,必系伦敦之时间,盖伦敦时间本较苏彝士迟两时也。君此后应随地更正之。”
拍曰:“何为?余此时计,决难有所指拨。”
茀曰:“虽然,时计不与太阳相合耶?”
拍曰:“时计自与太阳相合,苟余之时计与太阳不符,是误在太阳,必不在时计也。”于是二人皆无言。
行数武,茀古司又问曰:“君等离伦敦,似仓卒间事。”
拍斯派德曰:“诚然,前周水曜午后八时,主人归自俱乐部,其后四十五分,即从伦敦启行。”
茀曰:“贵主人究将何往?”
拍曰:“环行世界一周。”
茀惊曰:“环行世界一周耶?”
拍曰:“然,为期不过八十日。以余意度之,实不可能之事也。”
茀曰:“贵主人必富有金钱。”
拍曰:“是或然,余见其所携皆银行新纸币,为数甚巨;且使用毫不吝啬。今又与孟哥利亚船长相约,如能于预定时间内早日抵孟买,则另给大金若干云。”
茀曰:“君与贵主人相处必久矣!”
拍曰:“否,余即于前周水曜受主人之雇用耳。”
此时二人已行抵劝工场,茀古司先别去。
苏彝士英国领事馆中,领事与侦探茀古司相对坐,茀古司曰:“聆拍斯派德诸语,福哥决为窃贼,已无可疑。”
领事曰:“观福哥之行为,及其状貌,实与窃贼不类,惟君意将如何?”
茀曰:“余今致电伦敦,令速送逮捕证于孟买,余即乘孟哥利亚船追踪以往可耳。”
时逾十五分,孟哥利亚汽船自苏彝士船埠出发,乘客何啻以数百计,与吾书有关系者,不过三人:奇人福哥及丛仆拍斯派德,其一则侦探茀古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