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一烈听到她这信誓旦旦的话,略微犹豫了下,便微微颔首同意了。
“那好吧!”
他清楚,要是他敢不答应,这臭丫头一定会去告状的。
到时候他跟陈夫子学识字的事一曝光,他那后娘肯定要没完没了,说不好还会去陈夫子那里闹。
就算这臭丫头不说这事,只要她往后娘那里一站,红着眼眶什么话都不说,那便是他的过错。
接下来等着他的不是殴打谩骂,就是继续饿好几天。
不管如何,先应下来再说。等到她真的提出做什么过分的事,到时候他随便敷衍下就行。
这臭丫头虽然性子恶劣了点,但幸好又蠢又笨,也不至于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只是既然都答应了,那他总得给自己谋点好处才行。
理清这些的靳一烈,在靳多多嘴角微扬时,又忙道:“这天接下来也渐渐冷了,你要我听你的话,你会对我好。那这衣裳,我也得添了吧。以前的那些,都短了!”
他说着,抬了抬自己那露出手腕,明显已经短了一截的衣袖。
细说来,他打从有记忆开始,就不曾穿过新衣裳。
现在身上穿的这些,不是他爹的旧裳改的,就是村里其他人那边不要的破衣。
哪怕是过年,他穿的也不过是补丁比较少的那件罢了。
他那好后娘,才不会管他这些,也压根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虐待他。
她在乎的,只有多多一个。对那臭丫头有求必应,简直是当祖宗供着。
小的时候他羡慕过,也曾想要是他的娘还活着,那该有多好。
那样的话,他也有人疼。有新衣服穿,还能吃饱饭。
后来渐渐长大,也明白了很多。
他的亲外祖家在很远的荒山上,他们过得更不容易。就算知道他的情况不好,有心想帮,却也无能为力。
打小他就清楚,他想摆脱现状的话,唯有读书识字,走科举这一条路。
只有他站在高处了,别人才不敢这样轻怠他。
陈夫子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也还说,士农工商,士在最前面。他想要做人上人,只能走仕途一路……
靳多多不知道他哥心中所想,在看清他身上穿的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又想到自己几乎每隔一个月都有的新衣裳,且还是细棉布的,心下微微愧疚。
只是这次她一病,估摸她娘赚得那些也剩不多。给她哥扯布做衣服的话,还得在等一等才行。
“哥,这几天我身子不太爽利,娘又是请大夫,又是抓药的,手头也没什么银钱。要不你在等等?等我身子好一些,娘把绣活送到镇上去换了钱,我让她扯布给你做?”
她说到这,又保证道:“到时候我寻个由头,保管娘会愿意的。”
不管靳多多说的话有几分真,至少这一刻,在靳一烈眼中,她是认真的。
她眼底的真诚之意,是他头一次见!
“嗯,你记得就好!”
好半晌,靳一烈才开口回了一句,便又重新躺回茅草上。
只要能吃饱饭,也不被后娘知道他拿钱跟陈夫子学识字,多多她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至少他现在什么都没做,也没有任何损失,反倒还吃上了枣糕和白面馒头。
想到刚才那松软香甜的味道,他忍不住摸了摸被他仔细包好,剩下半块枣糕的油纸。
靳多多见他已经躺下了,还极为宝贝地摸着油纸,犹豫了下,从袖兜中掏出手帕摊开,从其中捏起一粒蜜饯,弯腰递到靳一烈的嘴边。
“这是蜜饯,娘买来给我喝药后甜嘴的。我那还有,但不多,哥你尝尝。”
靳一烈的视线先是落在嘴边的蜜饯上,紧接着又抬头看上眼前的小姑娘,眼底的疑惑再次浮现。
为什么他有种,这丫头在讨好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