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冷淡的说道:”我也不懂。”
“大嫂在镇上见识多,若是大嫂也不懂,怕是没有懂的人了。”周氏十分讨好的说道,趁人不惫之时,对秦氏使了个眼色。
秦氏瞧着周氏的模样,知道她是有事相求,心里犹豫不诀,跟着去吧,怕周氏没好事,不好推脱,不去吧,便要做晚饭,思寸一会,心下一横,随她去看看,朝身边的二女儿说道:”把带来的那盒桃酥,给你奶奶送过去。”
林桃儿不乐意的撇嘴。
秦氏停住脚步,一脸严肃的看向林桃儿。
纵然林桃儿不同意,见母亲生气了,只得不情不愿的去了东边厢房。
待林桃儿离开几步之后,秦氏才抬起手抚了抚耳边的碎发,慢吞吞道:”你既然说了,我不去又不好,若是去了,晚饭怎么办?”
听到前半句,周氏脸上高兴起来,当听完后面时,笑容消失,浮现出寒意,正要开口,就听到了秦氏的最后一句话。噗嗤一声,周氏笑开了,说道,”敢情大嫂是担心这个,有老三媳妇在,哪能让大嫂亲自动手呢!”扭过头,对着身后柴房门口的赵氏母女,丢下一记白眼道:”老三媳妇,带着你家两个死丫头,把晚饭做好了。”
热情的拉着秦氏进了西厢房。
“死丫头!”林心儿喃喃自语道:”原来咱们林家的女孩都是死丫头,那杏儿姐姐,桃儿姐姐,果儿姐姐,思儿妹妹,全部都是死丫头!月花姑姑,银花姑姑也是吗?”
噗嗤一声,林玉儿笑出声,又连忙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拉着林心儿走进柴房内,笑着小声道:”可不能让奶奶听到,要是奶奶知道你骂大姑和小姑,会把你绑在后院的樱桃树上,饿上三天三夜。”
林心儿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林玉儿抬手摸了摸林心儿稀黄的头发,心疼的说道:”咱们心儿越来越瘦,可怎么办呢?说起来,小姑对咱们最好,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老天保佑,这次小姑生个大胖小子,到满月回门那天,小姑高兴了,准会给我们带来一整只羊肉。”
林心儿脑中对小姑没什么印象,搭不上话。
抱着一堆木柴放在土锅前,赵氏抬起衣袖擦了擦眼睛,沙哑的声音说道:”你们去后院瞅瞅,摘些菜来,你四叔在县城过惯了,饭菜一定要好的,菜里没肉,你四叔吃不下,玉儿,你去找你奶奶要点猪肉来。”
“娘,我不敢去。”林玉儿低声道。
“娘,我去。”林心儿自告奋勇道。
“你不能去!”赵氏惊吓道,放下手中抱的树叶,对林玉儿说道:”你四婶子也在里屋,你奶奶纵容是想骂你,也不好当你四婶子面骂的,你四叔爱吃肉,咱家里人都知道。”
林玉儿不情愿的应了一声。
见大女儿答应了,赵氏松了一口气,开始忙碌起来,手脚利索的揭起大铁锅,走到正房门边的水缸前,盛满铁锅水,端到柴房土锅上,盖上木锅盖,蹲在土锅前,生水。
找到筐子的林玉儿,对着还站在原地的林心儿说道:”妹妹,你看啥呢?咱们快去后院摘菜,一会奶奶又要骂咱们做饭慢了。”
“嫌慢,她自个做!”林心儿打报不平的嘀咕道。
林玉儿笑道:”你可不能再抱怨了,咱们得认命,谁让咱们是丫头呢,嫁了人,也许就能好些!”
最后一句话,意味深长。
绕过西厢房,是去后院的路,当走到西厢房时,两人尽量脚步放轻,屋内隐隐约约传来林果儿的声音。
“大伯娘,我将来嫁到京城,定会把一半家产给你,绝不亏待了杏儿姐姐和桃儿妹妹,给她们找个贵族公子做夫婿,而书天哥哥和书成哥哥,自然是随他们所愿,愿意做哪个官,只要他们一句话,我铁定帮他们办到。”
“大嫂,果儿这孩子,心眼实在,只一门心思帮衬咱们家,不像心儿那死丫头,不知好歹,果儿她知恩图报,给她一碗肉,她会还人家十碗肉,那一碗肉也得留着,再想法还回去。果儿懂事知礼,聪明伶俐,走到哪儿,全都夸她!”
一阵沉默。
“大嫂,咱们林家,我最佩服你,说话做事像官太太,又最羡慕你,大哥疼你,不肯纳妾,咱娘提过几次她娘家的侄女,大哥都不同意,你本事大,能管的大哥服服贴贴,不像四房媳妇,虽说是城里人,有点家产,那又怎样?”
“老四在外面养野女人,她知道吗?等到她爹娘死了,外面的女人就抬到明面上来。大嫂,你本事大,只要给大哥说一句话,此事就成了。大嫂,行不行,你给我个准话!”
正蹲在窗台下偷听的林心儿,被林玉儿硬拉死拽的带走了。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偷听,被二伯娘发现了,她得打死你。”林玉儿心有余悸的说着,脑海里还回荡着四叔养野女人的消息。
明明是两人一起偷听的,林心儿正要打趣她,当瞧到林玉儿耳朵通红,头快要埋到胸上了,想到周氏说的话,古代的女孩子,很保守。
后院里。
足有一座宅子的空地上,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蔬菜,一行一行的,倒是极其整齐,林心儿抬眼望去,高高低低的蔬菜绿叶,在阳光下透着亮光,她伸出手,摘下一颗细长的绿色辣椒,摸着辣椒光滑的表面,心里有一丝激动,这可是无机蔬菜!在现代,超市的无机蔬菜很贵,她从来都不舍得买。
“心儿,你干啥呢,那根辣椒还没有变红,你咋就摘下来了?要让奶奶看见,又要骂咱们了。”林玉儿上前连忙夺过辣椒,蹲下身子,用手在泥土里刨了个小洞,将辣椒埋在土里,又捧了些掉在地上的叶子,将土掩盖上。
林心儿眼中满是疑惑。
林玉儿站起身,搓掉手上的土,东张西望看了一下,见并无人,便又小声说道:”心儿,你这次掉了井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告诉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发现了?
林心儿满脸委屈的说道:”姐姐,我脑子好像不灵光了,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娘说是让井水冻了脑子,你说,是这样吗?”
“哎,可怜见的,肯定是摔了大脑,你先别伤心,有啥忘记的事情,姐姐讲给你听,刚才这个辣椒,埋掉就不会被发现,我摘菜,你在旁瞧着。”林玉儿安慰道。
林心儿点头应着。
心里却升起一点小小的歉意,刚才欺骗了林玉儿,也属于无法,毕竟,穿越这事,放在谁身上,谁都不会信,何况,传到杨氏耳中,沉塘都算是好的了。
轻叹一口气,看向一片绿悠悠之间,站着一个少女,低着头,左手抱着一张破旧的筐子,右手正摘着茄子,在温暖的阳光照射下,散发着温馨的气息,林心儿不自觉得看呆了,竟然第一次,有一种世间美好的错觉感。
待筐子摘满蔬菜之后,林玉儿才笑着走至林心儿身边,道:”今日家里人多,摘的菜比往日多了些,只是少了猪肉,我现在去给奶奶要猪肉,你抱着蔬菜筐子给娘送去。”说完之后,似有些不放心,又在林心儿耳朵俏俏说道:”千万别再偷听二伯娘家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被二伯娘发现了,岂能饶过咱们,闹起来后,吃亏的又是咱们。”
“姐姐,我知道了。”林心儿笑道。
因后院在正房后面,于是,林玉儿直接走的近路,去了正房。林心儿原路返回,走到柴房门外时,见赵氏着急的迎上来,急声道:”我的小祖宗,你们摘个菜,要这么久?”
“娘,姐姐一个人摘的菜。”林心儿解释道。
“你姐姐干活本来就磨蹭,你怎么不帮她呢?又不是叫你去玩的,快些把这些菜洗了。”赵氏一边吩咐着,一边自己先洗了黄瓜,放在案板上切成片。
林心儿将菜洗干净,放在瓷盆中。见赵氏手脚忙乱,有心要帮忙,知道古代没有削皮刀,拿了菜刀,要对茄子削皮。
赵氏转眼功夫正巧看到,阻止道:”你要干啥?”
“给茄子削皮。”
“谁家茄子削皮?”
赵氏一把夺过林心儿手中的茄子道:“你这丫头到底是咋了?茄子咋能削皮呢,还有这个茄子根,也不能去掉,都可以吃。”
拿起茄子放在案板上,赵氏嘴里喃喃道“你掉了一次井,冷水冰了大脑,本来就笨,这下更笨了,你就帮我烧火吧,其它的先别干了。”
“好的。”
林心儿应道,蹲在地上,学着赵氏刚才的动作,往土锅里添起木柴。
赵氏趁着林玉儿还没有拿来猪肉,先用辣椒炒了一盘黄瓜,又煎了一盘豆腐后,才见林玉儿眼睛红红的端着一个小碗走来。
“咋了?你奶奶又骂你了?”赵氏低声问道。
林玉儿将手中的碗放在案板上,点了点头道:“今日奶奶算是气狠了,四婶娘在屋内陪着,也不敢大声说一句话,桃儿妹妹放下点心,也回自己屋了。我回来时,奶奶正在吃点心。”
“骂两句不打紧的,身上也不会掉下一块肉。”赵氏说着,将碗里的一小块猪肉拿出来,又自言自语道:“炒个茄子,炒个豆角,炒个芹菜,炒个油菜,算是六个菜,也说的过去了。”
林玉儿将两盘炒好的菜,端去上屋。
她前脚刚走,后脚周氏迈进了柴房,皮笑肉不笑道:“老三媳妇,你今日炒几个菜?一家人快来齐了,怎么也得八个菜吧,够你忙的,我给你帮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