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南岸,汉吴双方彻底打出了真火。
江面也没消停,虽然风向对汉军不友好,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燃烧,浮桥还是被烧断了,无数火团顺着江水向浮桥后面的吴军竹筏以及另一座临时搭建的浮桥飘去。
与此同时,躲在江边并未参战的陈式又顺手点燃几艘火船,任由火船顺江而下,冲击吴军的浮桥竹筏。
北岸。
开战以来陆逊的眉头就没舒展过,隔江盯着战场说道:“蜀军的援兵越来越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尽快过江。”
韩当蹙眉道:“现在过去打的过吗?”
陆逊苦笑道:“事已至此就别指望获胜了,还是想想怎么保存实力吧,撤退不现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全军压上突破蜀军封锁,赶往南边与孙桓将军汇合,然后退守夷道城重新组建防线。”
他虽不知精心准备的偷袭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却知道目前的局势对吴军极为不利,必须尽快做出应对。
撤兵肯定不行,撤退的话已经过江的将士就只能任汉军宰割了。
现在留给吴军的只剩下一条路,就是硬着头皮过江,然后全力冲破汉军封锁,赶去与孙桓汇合退守夷道。
“我这就去安排。”韩当转身就要离开,陆逊拉住他的手说道:“派快马赶往涿乡,命朱然将军退回江北绕路返回江陵。”
朱然的任务是阻击,阻击属于防御性质的,汉军撤退的话朱然才能阻击,现在汉军都在前进,拼了命的往江边赶,谁还会往涿乡跑啊。
仗打到这个地步,陆逊的心态已经从获胜转变成了安全撤退保存实力,自然不会再让朱然冒险。
“喏……”韩当领命离开,却被陆逊再次拽住,陆逊说道:“命过江的斥候绕开汉军去给孙桓将军传令,让他放弃进攻火速退回夷道固守,要快,我怕蜀军钻了空子。”
“明白。”韩当连忙去安排。
不久之后,一座竹筏躲开江面火团成功来到对岸,然后将手中铁链钉入地面,钉好之后江上便多了一番铁索,将江上飘来的火团全挡在铁索以西,其余汉军在铁索以东从容渡河。
在陆逊的指挥下,吴军用竹筏和战船很快搭好两座浮桥,吴军踩着浮桥快速通过,过了江却悲催的发现,这片人太多了,根本没地下脚。
以浮桥南端桥头为圆心扩散,汉吴双方数万人挤在巴掌大的地方,不挤才怪。
陆逊察觉到这一情况,对身边的骆统说道:“我军立锥之地太小了,继续挤在江边过去再多人也施展不开,传令前方大军扩大包围圈,迎接后续大军过江,你再亲自率队兵马去下游寻找渡江地点,过江之后攻打汉军侧翼。”
“喏……”骆统火速离开。
……
汉军阵地。
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制高台上时刻观察战况的刘备同样察觉到了这点,转身发现援军到的差不多,果断下令道:“全军压上,呈半圆形包围吴军,将尚未过江的吴军全给朕挤到江里喂鱼去。”
吴军的浮桥是临时搭建的,还不到三米宽,顶多并排走四个人,两座浮桥一次过来的十人不到,汉军排成一排站在桥边用竹竿戳都能把吴军戳江里去。
只要汉军够多够勇猛,就能不断压缩吴军的活动范围,直到彻底压死。
被鼓手替换,重新回到刘备身边的程畿同样在打量战场,思忖道:“这种情况陆逊不会不明白,他肯定会选我们不宜察觉的地方渡江,然后袭击我军侧翼接应吴军。”
刘备说道:“也对,上游由我军控制不太可能,陆逊另找渡江地点的话只能去下游,命向宠率领八百士兵沿着下游江面巡视,绝不能让吴军轻松过江。”
目前过江的吴军还不到两万人,只要不出变故,刘备有信心将这两万人全部吃掉。
刘备一声令下,汉军进攻的更加猛烈,拼了命的向前冲,不断压缩包围圈。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天亮了。
天亮之后赶到的汉军越来越多,吴军却受限于浮桥的宽度,过江的速度远赶不上汉军支援的速度。
见汉军不断有援军加入,吴军渐渐绝望了,有人想顺着浮桥退回江北,桥上过江的吴军却在往前挤,互相推搡之下很快发生踩踏事件,致使浮桥不断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人不逼自己一把,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
上了战场的人好像真的会忘记恐惧忘记疲惫忘记一切,只留下冲杀一个念头。
关兴就是这样,平时爬六层楼都嫌累,此刻却挥着青龙偃月刀盯着潘璋死命追击,逼的潘璋不断后退,甚至绕开关兴赶往其他战场。
潘璋都被打出心理阴影转身逃了,关兴却像认准了他似的尤不放过,挥刀直奔潘璋而去,沿途谁挡谁死。
终于再次冲到潘璋面前,潘璋见躲无可躲只好挥刀进攻,同时气的吼道:“关兴你特么有病啊,老盯着我干嘛?”
“你说干嘛,当日伏击我爹你也有份,受死吧。”关兴挥着青龙偃月刀当头劈下,与潘璋互斫一记。
潘璋被刀上携带的大力击的虎口生疼不断后退,关兴却像磕药了似的继续欺进,这次再不准备给他机会。
此刻的关兴像被老爹附体似的,表现的那叫一个生猛,潘璋却被关兴的气势所慑,实力只能发挥出七成左右。
此消彼长之下结局可想而知,双方又硬拼一记,关兴不退反进,握着青龙偃月刀狠狠砍下,潘璋顾不得多想连忙举刀格挡。
可惜他手中的战刀是劣质货,与青龙偃月刀这等神兵互斫这么久早已到了承受极限,刀锋与刀柄相击,潘璋的刀柄直接被青龙偃月刀砍成两半,随后青龙偃月刀去势不减,刀刃对着潘璋的脸庞直接劈下,差点将脑袋劈成两半。
这么重的伤自然是活不了了,关兴顺势砍下他的头颅,用刀尖挑至半空,高声喊道:“潘璋已死,尔等还不投降吗?”
主将战死对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先前周泰战死,吴军便出现了一阵骚动,若非徐盛及时稳住军心,吴军可能早就败了。
周泰战死的阴云尚未消散,潘璋又跟着战死,吴军再也坚持不住心理防线瞬间崩溃,有人当即转身赶往浮桥准备退走,挤不上浮桥的索性直接跳入江中。
吴军士兵基本都是江边长大的,游泳属于天赋技能,一心逃走的话区区长江还真拦不住他们。
长江拦不住他们但汉军能啊,都跳江了汉军站在江边放箭怎么办?
关键时刻,同样被张苞追着跑的徐盛再次出手,扯开嗓子吼道:“砍断浮桥,随我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