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
刘主任嘴角露出冷笑，果然是从农村来的年轻人，对百货公司主任的能力一无所知。
本地的几个厂子，销售的产品大部分都是通过百货公司，比如制鞋厂，织布厂，五金厂等等。
他身为百货公司的主任，掌握着许多厂子的产品销路，觉得一句话就能让张浩关门，所以说话很自信：“不关由不得你！”
张浩听得直摇头，这个年代，所有的人都不富裕，还没有出现后世那种可以主导市场超级富豪。
对于一个小小百货公司主任的威胁，他完全不放在眼里，指着门面房的两扇门：“你看，那个门就在那里开着。
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关的！”
竟然还敢挑衅？
刘主任更加恼怒：“不服是吧，我已经打电话叫人了。
跟你明说吧，你租的是织布厂的房子，织布厂的厂长张建辉，我太熟了，他天天都想请我吃饭。
我说一他不敢说二，我让他把你赶走，你就得老老实实地滚蛋！”
张浩还真不信这邪，冷声道：“有可能滚的是你！”
刘主任不屑地看了一眼张浩：“不知天高地厚，等着吧，张建辉来了就让你关门大吉！”
“好，我等着！”张浩说话的声音坚定有力，这家超市关系到他与白雪的婚姻，更关系白雪的性命。
谁想阻挠，他都会硬刚到底！
张慧琴在旁边嘲讽：“张浩，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
我们主任可不是一般人，你竟然妄图跟他叫板，自取其辱！”
张浩对张慧琴更加反感，上一世就因为她棒打鸳鸯，白雪跳楼自杀，此时听到她的嘲讽，说话也带着火气：“谁自取其辱，咱拭目以待！”
门口的告示引来了许多路人，看到他们争吵，都驻足观看，随着时间推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过了一刻钟时间，张建辉急急忙忙赶来了，他见周围许多人围观，张浩与刘主任都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先是冲张浩挥挥手，打过招呼后，从口袋了掏出一支烟递给了刘主任，一脸讨好的道：“刘主任，接到你的电话，我放下所有的工作匆忙赶过来。
有事您尽管说，我张建辉绝不含糊。”
年初，百货公司停止销售织布厂的布匹，他几次找刘主任说情，都没有成功，织布厂的效益下降很严重。
前一段时间，织布厂三百匹牛仔布积压在仓库，再次求刘主任帮忙，依然被拒绝。
尽管张浩承诺处理三百匹布，他还是想与刘主任搞好关系。
所以才会这么表态。
刘主任接过张建辉递过来的香烟：“你这种态度我就放心了，今天还真有一件小事让你去做。
看见没有，就是那个小子，他租你们厂的门面房，准备卖百货。
现在你立刻收回他租的门面房，让他滚蛋！”
刘主任说话很随意，似乎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啊~张建辉愣住，他送礼求刘主任帮忙处理三百匹牛仔布，一直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
张浩答应帮他解决三百匹牛仔布，刘主任竟然要他收回租给张浩的房子。
织布厂下个月就发不出工资了，怎么可能答应他，毫不犹豫地道：“不可能！”
“什么？
你再说一遍？”刘主任以为自己听错了。
张建辉一字一顿的道：“听好了，绝不可能收回门面房。”
刘主任一脸错愕：“张建辉！你不是求我销售牛仔布吗？
你还想不想让我帮你？”
张建辉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不想了，我们厂的牛仔布已经卖出去了。”
“这……
怎么可能？
在松江县谁有能力销售三百匹牛仔布？”
刘主任一脸的难以置信，三百匹不受欢迎的牛仔布，百货公司也没有能力销售出去。
他不信还有别的单位能做到。
张浩往前跨了一步，震声道：“我，你没有能力销售出去三百匹牛仔布，我可以！”
“你？
不可能，我们百货公司都无法解决的难题，你怎么会有能力处理？”
刘主任脸上尽是质疑，他不信张慧琴口中的乡下小子有这个本事。
张建辉到了此刻明白了大致情况，知道不可能两面讨好，当下决定与张浩同进退站出来回应刘主任：“怎么不可能？
正是因为他解决三百匹牛仔布库存问题，我才把门面房租给他，人家就是有这能力。
你不能解决，只能说你无能！”
你……
刘主任被无能二字怼得哑口无言。
他请来助阵的，人家竟然调转枪口攻击他，而且言语犀利的刀一样扎进他的心窝。
这种羞辱，让他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直接跳进去，然后地缝合上。
实在是太难堪了！
张浩冷声问道：“姓刘的，还关我的店吗？”
刘主任被这一句问得脸色铁青，原来他那么自信，是因为他觉得张建辉听他的。
没想到现在全成了笑话。
气得咬着牙道：“你等着，这事情不算完。
我一句话，本地所有的厂家和供货商都不敢跟你合作。
就算你不关门，也没有货物可卖！”
说完转身就走，刚被羞辱，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张慧琴见刘主任灰头土脸走了，她也觉得颜面无光，看到张浩得意她就更加来气：“张浩，你充其量就是一个个体户，我们百货公司是国企。
刘主任一句话，没有供货商愿意得罪国企给你供货！
不想赔得倾家荡产，赶紧关门吧！”
“可能关门的是你们！”张浩清楚的知道超市就是百货公司的终结者，谁也阻挡不了。
“你一个农村来的小子，让我们百货公司关门？
狂妄！
等着吧，有你哭的时候！”张慧琴更加不看好张浩，打定主意不能让女儿嫁给这样一个年轻人，说完匆匆去追刘主任。
围观的人见没有热闹看了，三三两两地离开。
等众人都走了，张建辉走到张浩跟前，未开口先叹了口气：“哎，张老弟，你恐怕有麻烦了，那个刘主任凭借着国企的名头，真的可以一句话封锁你的供货商渠道。
你不若无货可卖，怎么营业？”
张浩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真想说你给我的三百匹牛仔布，就是我赚取第一桶金的资本。
其余的渠道随便封，他不在乎。
但此时却不能说出来，依然很自信的道：“凭我的关系，他想封我，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明天把牛仔布样品给我送来，你的货积压时间太长了，必须马上变现让你周转。”
张建辉一直为钱发愁，张浩这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忙不迭地答应：“好，我明天给你送过来，这个时候你还能想着我。
实在是太感谢了，我已经联系好了饭店，一会儿咱们去吃个饭吧。”
他心中暗暗庆幸刚才选择了张浩，回报来得太及时了。
张浩摆摆手：“我现在很忙，吃饭的事情过几天吧。”
张建辉一再向邀，最后见张浩真的不去，才作罢离去。
张浩见日已偏西，锁好门面房，花了七毛钱搭公交车回家。
张浩家住在石头村，此时正值村里的人下田归来，路上人很多，有人挎着一篮子猪草，有小孩赶着几只羊，还有老汉看见地上的牛粪，铲起来放进背篓。
张浩看着后世在电视里都看不到的场景，心中感慨良多，这就是一九八八年。
当他回到家看到父母穿着洗的发白的衣衫，双鬓斑白的时候，他愣在原地，重生一世，竟然又见到了二老，顿时泪水模糊了双眼。
刘翠兰看到儿子表情悲伤，叹了口气：“浩子，是不是没有借到钱？
都怪妈没本事，没有钱给你和白雪订亲。
妈对不起你！”
张浩听到母亲自责，心中百味杂陈，父母都很勤劳，但这年头家家都穷。
而且他家里二哥才结婚，大哥还因为超生罚钱，刚要开口安慰。
没想到二嫂李晓丽走了过来，阴阳怪气地道：“
就知道我姑父不会借的，张浩，不是嫂子说你。
我娘家条件比你家好吧，我弟还是高中毕业生，学历也比你高。
我弟都娶不起城里姑娘。
你就不要做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