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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小和尚没有办法,只好紧随其后。两人才走了半里山路,瓢泼大雨便倾盆而下。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坦山和小和尚合撑着伞,顶风冒雨,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行进着,半天也没遇上一个人。

前面的道路越走越泥泞,几次小和尚都差点滑倒,幸亏坦山及时拉住他。走着走着,小和尚突然站住了,两眼愣愣地看着前方,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似的。坦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路边站着一位年轻的姑娘。在这样大雨滂沱的荒郊野外出现一位妙龄秀女,难怪小和尚吃惊发呆!

这真是位难得一见的美女,圆圆的瓜子脸上两道弯弯的黛眉,长着一对晶莹闪亮的大眼睛,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张鲜红欲滴的樱桃小口,一头秀发好似瀑布披在腰间。然而她此刻秀眉微蹙,面有难色。原来她穿着一身崭新绸的布衣裙,脚下却是一片泥潭,她生怕跨过去弄脏了衣服,正在那里犯愁呢。

坦山大步走上前去:“姑娘,我来帮你。”说完,他伸出双臂,将姑娘抱过了那片泥潭。

以后一路行来,小和尚一直闷闷不乐地跟在坦山身后走着,一句话也不说,也不要他搀扶了。

傍晚时分,雨终于停了,天边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晚霞,坦山和小和尚找到一个小客栈投宿。直到吃完饭,坦山洗脚准备上床休息时,小和尚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我们出家人应当不杀生、不偷盗、不淫邪、不妄语、不饮酒,尤其是不能接近年轻貌美的女子,您怎么可以抱着她呢?”

“谁?哪个女子?”坦山愣了愣,然后微笑了,“噢,原来你是说我们路上遇到的女子。我可是早就把她放下了,难道你还一直抱着她吗?”

雪峰、岩头、沁山三位禅师都是德高望重的得道高僧。他们是同道好友,经常结伴云游,四处讲经说法。

这天他们来到了湖北地面,时值夏天,天气有些闷热,于是三人来到了一条河边沐浴乘凉。三人刚洗浴完毕,坐在岸边正谈论中午去哪里化缘。这时从河里漂来一片绿油油的菜叶,颜色很是新鲜,这引起了三人的兴趣。

岩头首先开口了:“你们看,这河中有新鲜菜叶漂流,上游一定有人家居住,我们沿着河流再向上走,一定能化到斋饭。”

沁山接着说:“这么新鲜完好的一片菜叶,怎么舍得让它白白流走,真是太可惜了!”

雪峰说:“如此不知惜福之人,不值得我们去教化,咱们还是到别处去化斋吧!”

他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正在为此争论不休。这时一个人急急忙忙从河上游跑了过来,见到他们三人正坐在岸边谈话,于是高声问道:“师父!你们有没有看到水中有一片菜叶漂过?我刚才在河里洗菜,一不小心掉下了一片菜叶被河水冲走了。我现在正急着追寻那片流失的菜叶,如果追不到它,那就实在太可惜了。”说完又急急忙忙追了下去。

三位禅师听后,禁不住哈哈大笑,不约而同地说:“我们今天就到他家弘法化缘吧!”

一座泥像倚立在路边,看着过往的人群十分地羡慕,觉得做一个活生生的人真好,他就向佛陀呼救:“佛陀,请让我变成人吧!”

“你要想变成人可以,但是你必须先跟我试走一下人生之路。假如你承受不了人生的痛苦,我马上就把你还原。”佛陀说完,手臂一挥,泥像真的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青年。

于是,青年跟随佛陀来到悬崖边。只见两座悬崖遥遥相对,此崖为“生”,彼崖为“死”,中间由一条长长的铁索桥连接着。这座铁索桥又由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铁环串联而成。

“现在,请你从此岸走向彼岸吧!”

青年战战兢兢地踩着一个个大小不同链环的边缘前行。然而,一不小心,便跌进了一个铁环之中,两腿顿时失去了支撑,胸口被链环卡得紧紧地几乎透不过气来。青年大声呼救:“好痛苦呀!快救命呀!”

“请君自救吧。在这条路上,能够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佛陀在前方微笑着说。

青年扭动身躯,拼死挣扎,好不容易才从痛苦之环中解脱出来。“你是个什么链环,为何卡得我如此痛苦?”青年愤然道。

“我是名利之环。”脚下的链环答道。

青年继续朝前走。忽然,隐约间,一个绝色美女朝青年嫣然一笑,青年飘然走神,脚下一滑,又跌入一个环中,被链环死死卡住。青年惊恐地再次呼救:“救……救命啊!”

这时佛陀再次在前方出现,他微笑着缓缓说道:“在这条路上,没有人可以救你,只有你自己自救。”

青年拼尽全力,总算从这个环中挣扎了出来,然而他已累得精疲力竭,便坐在两个链环间边休息边想:“刚才这是个什么痛苦之环呢?”

“我是美色链环。”脚下的链环答道。

青年继续向前赶路。他接着又掉进了贪欲的链环、妒忌的链环、仇恨的链环……等他从这些个痛苦之环中挣扎出来,已经没有勇气再走下去了。

于是,佛陀就对他说:“人生虽然有许多的痛苦,但也有战胜痛苦之后的轻松和欢乐,你难道真愿放弃人生吗?”佛陀问道。

“人生之路痛苦太多,欢乐和愉快太短暂太少了,我决定放弃人生,还是去做我的泥像吧!”青年毫不犹豫。

佛陀长袖一挥,青年又还原为一尊泥像。然而不久,泥像便被一场大雨冲成了一堆烂泥。

每天晚上,云居禅师都要去荒岛上的洞穴里坐禅。

有几个爱捣乱的年轻人想捉弄一下他,便藏在他必经的路上,等到他过来的时候,一个人从树上把手垂下来,扣在禅师的头上。

年轻人原以为云居禅师必定会吓得魂飞魄散,哪知云居禅师任年轻人扣住自己的头,静静地站立不动。年轻人反而吓了一跳,急忙将手缩回,此时,云居禅师又若无其事地离去了。

第二天,他们几个一起到云居禅师那儿去,他们向云居禅师问道:“大师,听说附近经常闹鬼,有这回事吗?

云居禅师说:“没有的事!”

“是吗?我们听说有人在晚上走路的时候被魔鬼按住了头。”

“那不是什么魔鬼,而是村里的年轻人!”

“为什么这样说呢?”

云居禅师答道:“因为魔鬼没有那么宽厚暖和的手呀!

他紧接着说:“临阵不惧生死,是将军之勇;进山不惧虎狼,是猎人之勇;入水不惧蛟龙,是渔人之勇;和尚的勇是什么?就是一个字‘悟’。连生死都已经超脱,怎么还会有恐惧感呢?”

云岩禅师正在编织草鞋的时候,洞山禅师从他身边经过,一见面就说道:

“老师!我可以跟您要一样东西吗?”

云岩禅师回答道:“你说说看!”

洞山不客气的说道:“我想要你的眼珠。”

云岩禅师很平静的道:“要眼珠?那你自己的眼珠呢?”

洞山道:“我没有眼珠!”

云岩禅师淡淡一笑,说:“要是你有眼珠,如何安置?”

洞山无言以对。

云岩禅师此时才非常严肃的说道:“我想你要的眼珠,应该不是我的眼珠,而是你自己的眼珠吧?”

洞山禅师又改变口气道:“事实上我要的不是眼珠。”

云岩禅师终于忍不住这种前后矛盾的说法,便对洞山禅师大喝一声道:“你给我出去!”

洞山禅师并不讶异,仍非常诚恳的说道:“出去可以,只是我没有眼珠,看不清前途的道路。”

云岩禅师用手摸一摸自己的心,说道:“这不早就给你了吗?还说什么看不到!”

洞山禅师终于言下省悟。

洞山禅师向别人要眼珠,这是很怪异的事,就算高明如云岩禅师,起初也只能告诉他眼睛长在自己额头上,为什么向别人要呢?最后知道洞山要的不是‘肉眼’,云岩禅师提示出‘心眼’的妙道,洞山才有所契悟。

肉眼,是观看世间万象长短方圆青红赤白的,这种观看只是表面的、生灭的、现象的,而心眼才能观察宇宙万有的本体,这种观察是普遍的,里外如一的,难怪洞山虽有肉眼,仍看不清前途的道路,此道路即自己的本来面目,即成佛作祖的目标,当云岩告诉他心眼的妙用,洞山就有省悟了。

雪峰禅师和岩头禅师同行至湖南鳌山时,遇雪不能前进。岩头整天不是闲散,便是睡觉。雪峰总是坐禅,他责备岩头不该只管睡觉。岩头责备他不该每天只管坐禅。雪峰指着自己的胸口说:“我这里还不够稳定,怎敢自欺欺人呢?”

岩头很是惊奇,两眼一直注视着雪峰。

雪峰道:“实在说,参禅以来,我一直心有未安啊!”

岩头禅师觉得机缘成熟,就慈悲的指导道:

“果真如此,你把所见的一一告诉我。对的我为你印证;不对的我替你破除!”

雪峰就把自己修行的经过说了一遍。岩头听了雪峰的话后,便喝道:

“你没有听说过吗?从门入者不是家珍。”

雪峰便说:“我以后该怎么办呢?”

岩头禅师又再放低声音道:“假如你宣扬大教的话,一切言行,必须都要从自己胸中流出,要能顶天立地而行。”

雪峰闻言,当即彻悟。

世间的知识,甚至科学,都是从外界现象上去了解的,而佛法,则是从内心本体上去证悟的。雪峰久久不悟,是因外境的森罗万象,在心中还有所执取,无法止息妄念,“从门入者,不是家珍”要能“从心流出,才是本性。”这就是不要在枝末上钻研,要从大体上立根!

一住寒山万事休,

更无杂念挂心头。

闲书石壁题诗句,

任运还同不系舟。

--唐-寒山

拨火悟道

大智慧往往隐藏于普通的生活中,要用心观察,用心体会。只有自己去努力追寻,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和领悟。

在禅宗中,沩仰宗是开宗最早的一派,它的开山祖是沩山灵佑禅师。

起初,沩山灵佑为寻求开悟,来到百丈禅师门下习禅。

冬夜,山风凛冽,百丈禅师一觉醒来,冻得浑身哆嗦。他伸手探探床前的火盆,尚有一丝温热,于是吩咐侍立一旁的灵佑说:

“你拨一拨炉中,看看有火没有?”

灵佑拿起火棍草草拨了两下。说:“师父,炉中没火了。”

百丈禅师站起身来,拿过火棍深深一拨,拨出一点火星给灵佑看,并说道:“你说没有火,这是什么?”

灵佑顿觉醍醐灌顶,得以开悟,忙叩首谢师。

百丈又说:“灵佑,你先前未悟只是暂时的。经书上曾说,要想认识佛性的义理,应当观察时节的条件和关系。时节既然到了,如迷忽悟,如忘忽忆,才能了悟本体。心性不是从身外去寻找的,如今你已经有所认识,自己应好好地爱护。”

第二天,灵佑随百丈禅师上山劳动。百丈问道:“灵佑,带火了吗?”

灵佑随即拾起一根柴吹了两下,递给师父。百丈禅师赞叹地说:

“如虫御木,偶尔成文。”

沩山于炉中拨火未见火,百丈深拨其底见火星,无火亦有火;伪山拾起柴吹两吹,柴头无火又有火。“火”喻本体心性,原本自身已具备,迷时不见悟时逢,伪山由此发悟。百丈说对于本体心性的了悟,就好比小虫蚀木一样,虽则偶然,但点滴积累,总会了悟的。

唐代的智闲和尚曾拜灵佑禅师为师。有一次灵佑问智闲:“你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在做什么事呢?”

“还在娘胎里的时候,能做什么事呢?”他冥思苦想无言以对。于是说:“弟子愚钝,请师父赐教!”

灵佑笑着说:“我不能说我想听的是你的见解。”

智闲只好回去,翻箱倒柜查阅经典,但没有一本书是有用的。他这才感悟道:“本以为饱读诗书就可以体味佛法,参透人生的哲理,不想都是一场空啊!”

灰心之余,智闲一把火将佛籍经典全部烧掉了,并发誓说:“从今以后再也不学佛法了,省得浪费力气!”

于是他前去辞别灵佑禅师,准备下山。禅师没有任何安慰他的话,也没有挽留他,任他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智闲来到一个破损的寺庙里,还过着和原来一样的生活,但是心里还总是放不下禅师问他的话。

有一天他随便把一片碎瓦块抛了出去。瓦块打到一棵竹子上,竹子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智闲脑中突然一片空明,内心澎湃。他感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颤抖和喜悦,他体验到了禅悟的境界。

他终于醒悟了:“只有在生活实践中自悟自证,才能获得禅旨的真谛。”于是立即赶到灵佑禅师身边说:“禅师如果当时为我说破了题意,我今天怎么会体会到顿悟的感觉呢?”

原来,悟的魅力就在于长久地追寻和执著地思索之后,突然感受到了宇宙和生命的那种永恒和谐的意义。并且觉悟到这其实是一种固有的东西的时候就会从内心的纠缠中解脱。你会突然间发现,一切都为之改变了。

若欲求除灭,

无量诸过恶。

应当一切时,

勇猛大精进。

--《六十华严经卷五》

香严击竹

画饼不能充饥,悟道全靠自己。在觉悟的过程中,常常是偶然间顿悟。外在的修炼不能使人超脱,真正的感悟来自心灵的体验。

香严智闲禅师是百丈禅师的弟子,学通三藏,知识广博。百丈禅师圆寂时指示他到师兄沩山灵佑那里去继续参禅学道,香严依言前往。

有一天,灵佑禅师对香严说:“我听说你在百丈先师处,问一答十,问十答百,这是你聪明伶俐的地方。我现在想问你几件事,你试着说一句,让我预测一下你的未来。”

香严想了好半天,才说出几句,但都被灵佑否定了。

香严说:“还是请师兄为我说说吧。”

灵佑斩钉截铁地说:“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告诉你答案的话,那仍然是我的东西,和你不相干。我告诉了你,你将来会后悔,甚至会埋怨我的。”

香严只得退回僧室。他把自己收集的各地禅师的语句都翻了一遍,竟然没有一句现成的话可以来应对,不由地感叹画饼不能充饥,于是把这些笔记都烧掉了。

香严哭着告别灵佑师兄,说:“今生不再学佛法,就做个长期行脚的吃饭僧算了,免得劳心役神。”

香严来到南阳,看到慧忠国师的遗迹,便住在这里。有一天,他正在割除草木,随手扔出一块碎石。那石头恰巧打在竹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香严愣了一下,突然省悟了。他立刻回到房中沐浴焚香,向着灵佑禅师的方向遥遥叩拜,由衷地说道:“师兄实在慈悲,当时如果对我说了,哪有今天的开悟!”

禅师启发弟子,是逼他自省自悟。香严受逼,明白了依靠书本,依靠他人是无用的。他绝望之下,一把火烧了笔记,决心不再学佛法。但也正是在这种绝境中,抛石击竹的偶然一声,撞开了他大彻大悟的智慧之门。

某一天,六祖慧能来到南海法性寺,正好遇到印宗法师讲《涅盘经》。那时,风吹刹幡,有二位僧人辩论风和幡,一个说是风动,一个说是幡动,两人争执不已。六祖却说:“不是风动,也不是幡动,而是你们的心动。”印宗问六祖:“五祖有何传授?”六祖答道:“只讲见性,不论禅定、解脱。”印宗问:“为何不论禅定、解脱?”六祖答:“那是二法,不是佛法,佛法是不二之法。”印宗又问:“什么是不二之法?”六祖答:“一者善,二者不善,佛性非善非不善,这就是不二。” 慧能禅师见弟子整日打坐,便问:“你为什么终日打坐呢?”

“我参禅啊!”

“参禅与打坐完全不是一回事。”

“可是你不是经常教导我们要安住容易迷失的心,清静地观察一切,终日坐禅吗?”

禅师说:“终日打坐,这不是禅,而是在折磨自己的身体。”

弟子们都感到迷茫。

慧能禅师接着说:“禅定,不是整个人像木头、石头一样地死坐着,而是一种身心极度宁静、清明的状态。离开外界一切物相,是禅;内心安宁不散乱,是定。如果执著人间的物相,内心即散乱;如果离开一切物相的诱惑及困扰,心灵就不会散乱了。我们的心灵本来很清净安定,只因为被外界物相迷惑困扰,如同明镜蒙尘,就活得愚昧迷失了。”

弟子躬身问:“那么,怎样才能去除妄念、不被世间迷惑呢?”

慧能说道:“思量人间的善事,心就是天堂;思量人间的邪恶,就化为地狱。心生毒害,人就沦为畜生;心生慈悲,处处就是菩萨。心生智慧,无处不是乐土;心生愚痴,处处都是苦海。”

“在普通人看来,清明和痴迷是完全对立的,但真正的人却知道它们都是人的意识,没有太大的差别。人世间万物皆是虚幻,生命的本源也就是生命的终点。财富、成就、名位和功勋对于生命来说只不过是灰尘与飞烟,而心乱就是因为身在尘世,心静则是因为身在禅中,没有中断就没有连续,没有来也就没有去。”

禅师的话唤醒了弟子们,他们终于醒悟。

宋朝的雪窦禅师在淮水旁遇到了学士曾会先生。曾会问道:“禅师,您要到哪里去?”

雪窦很有礼貌地回答道:“不一定,也许往钱塘,也许往天台方面去看看。”

曾会就建议道:“灵隐寺的住持珊禅师跟我很好,我写封介绍信给您带去,他定会好好地待您。”

可是雪窦禅师到了灵隐寺时,并没有把介绍信拿出来求见住持,一直隐藏在大众中过了三年。曾会于三年后奉令出使浙江时,便到灵隐寺去找雪窦禅师,但寺僧却没有人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曾会不信,便自己去雪窦所住的僧房内,在一千多位僧众中找来找去,才找到雪窦,便问道:“为什么您不去见住持而隐藏在这里?是不是我为你写的介绍信丢了?”

雪窦:“不敢,不敢,因我是一个雪水僧,一无所求,所以不做你的邮差呀!”

说完,从袖里拿出原封不动的介绍信交还给曾会,双方哈哈大笑。

曾会即将雪窦引见与住持珊禅师,珊禅师甚惜其才,嗣后苏州翠峰寺欠住持时,就推荐雪窦任其住持。

一个人应该依靠自己的实力和个人的奋斗在社会上立足,而不应该依赖别人的提携或“裙带”关系,这样既显示了你的骨气,又能显示你的才气。

有一个佛教的信徒在屋檐下躲雨,看见一位禅师正撑伞走过,于是就喊道:“禅师!佛法不是讲求普度众生吗,度我一程如何?”

禅师道:“我走在雨里,你躲在屋檐下,这里有雨,而檐下无雨,何必需要我度你呢?”

信徒听禅师这样说,立刻走出屋檐,站在雨中:“现在我也在雨中了,应该可以度我了吧?”禅师说道:“我也在雨中,你也在雨中,我没有淋因为我带伞了。而你淋雨是因为没有带伞。准确地说,不是我度你,而是伞度我。如果要度,不必找我,请自找伞吧!”

那信徒站在雨中被淋得浑身湿透,他说:“不愿意度我就早说,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我看佛法讲求的不是‘普度众生’而是‘专度自己’!

禅师听了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心平气和地说:“想要不淋雨,就要自己找伞。真正悟道的人是不会被外物干扰的。雨天不带伞,一心只想着别人肯定会带伞,肯定会有人帮助自己的,这种想法最是害人。总想着依赖别人,自己不肯努力,到头来必定是什么也不能得到。本性是人生来就有的,只不过有的人还没有找到,平时不去寻找,只想依靠别人,不肯利用自己潜在的资源,只把眼光放在别人身上,这样怎么能够取得成功呢?”

求人不如求己,大师的修道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以前,有位叫明慧的和尚一心向道。为了能够早日达成正果,便住在深山中的一座寺庙中潜心修行。

但是,明慧和尚每次打坐入定时,眼前都会出现一只大蜘蛛。那只蜘蛛张牙舞爪,不住地跟他捣乱;他并不害怕,但是却无法静下心来修行。

为此,明慧和尚十分苦恼,于是向祖师求教:“师父,每次我一入定,就会出现一只大蜘蛛,无论我怎么赶它也不走,请祖师为弟子指点迷津。”

祖师听了非常惊异,说道:“居然有这种事情?这样吧,下次你入定时,拿一支笔,等蜘蛛出现时在它肚子上画个圈,看看它是何方怪物,我也好为你斩除。”

明慧和尚在下次入定的时候,果然拿了一支笔,等蜘蛛一出现,他飞快地在它肚子上画了一个大红圈。蜘蛛一点防备也没有,仓皇地逃走了,明慧和尚很快安然入定。待他出定一看,赫然发现自己肚子上有一个大红圈!

明慧和尚恍然大悟:原来阻挠自己修行的就是自己呀!

三十年来海上游,

水清鱼现不吞钩。

钓竿砍尽重栽竹,

不计功程得便休。

--唐-船子德诚

即心是佛

万事贵在一心,持之以恒;朝三暮四,心猿意马,什么事都做不好。坚持到底,你将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即心是佛”是马祖学禅的心得。马祖俗姓马,四川人,法号道一,“马祖”是中唐后弟子们出于对道一法师的敬重而称呼他的。他曾在福州弘禅宗,普渡众生。

各地出家人都很仰慕马祖。有一次,一位名叫法常的和尚从大梅山来见他。

马祖问道:“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法常答道:“我来求佛法。”

马祖又问:“求什么法?”

法常恭敬地说:“向你请教!”

马祖合掌,接着又合眼,嘴里吐出四个字:“即心是佛。”

法常听了,顿时开悟,谢过马祖,回到自己平时参禅的地方。

过了一段时间,马祖想起了法常,就派一位弟子前去探望,看看他对“即心是佛”四字是否真正悟通。

弟子找到法常,一进门就看见法常在专心参禅,于是开口便问:“禅师,你从前在马祖那里曾经得到什么见识?”

法常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合掌合眼,一心参禅。

弟子见法常聚精会神,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就大声喊:“马祖过去跟您说过什么?”

法常答话了:“即心是佛。”

弟子叫了一声,接着又说:“马祖现在说‘非心非佛’,不再说‘即心是佛了’!”

法常听罢,长叹一声:“这个老汉捉弄人,让他‘非心非佛’吧,我还是‘即心是佛’。”

弟子回见马祖,把法常的情况细述一遍。马祖感到法常悟得透彻,脚踏实地,心不受扰,不禁合掌欢喜,对众弟子说:“梅子熟了!”

此话一语双关,表面上是说法常所住的大梅山上的梅子已成熟,暗中却指法常的功夫已经到家了。

拨草占风辨正邪,

先须拈去眼中沙。

举头若味天皇饼,

虚心难吃赵州茶。

--宋-黄龙慧南

顺其自然

禅的世界是要我们超出是非、善恶、有无、好坏、枯荣等等相对的世界,禅的世界是要我们在生死之外,找寻另一个立身立命的所在。佛道哲理生死荣枯,本是自然。各有各的道理,我们不必执著其中,争断长短是非。凡事顺其自然,不必刻意强求,只要付出了就一定能够得到回报!

禅院的草地上一片枯黄,小和尚看在眼里,对师父说:“师父,快撒点草籽吧!这草地太难看了。”

师父说:“不着急,什么时候有空了,我去买一些草籽。什么时候都能撒,急什么呢?随时!”

中秋的时候,师父把草籽买回来,交给小和尚,对他说:“去吧,把草籽撒在地上。”

小和尚高兴地说:“草籽撒上了,地上就能长出绿油油的青草!”

起风了,小和尚一边撒,草籽一边飘。

“不好,许多草籽都被吹走了!”小和尚喊道。

师父说:“没关系,吹走的多半是空的,撒下去也发不了芽。担心什么呢?随性!”

草籽撒上了,许多麻雀飞来,在地上专挑饱满的草籽吃。小和尚看见了,惊慌地说:

“不好,草籽都被小鸟吃了!这下完了,明年这片地就没有小草了!”

师父说:“没关系!草籽多,小鸟是吃不完的!你就放心吧!明年这里一定会有小草的。随意!”

夜里下了大雨,小和尚一直不能入睡,他心里暗暗担心草籽被冲走。第二天早上,他早早跑出了禅房,果然地上的草籽都不见了。于是他马上跑进师父的禅房说:“师父,昨夜一场大雨把地上的草籽都冲走了,怎么办呀?”

师父不慌不忙地说:“不用着急,草籽被冲到哪里,它就在哪里发芽!随缘!”

不久,许多青翠的草苗果然破土而出,原来没有撒到的一些角落里居然也长出了许多青翠的小苗。

小和尚高兴地对师父说:“师父,太好了,我种的草长出来了!”

师父点点头说:“随喜!”

药山禅师有两个弟子,一个叫云严,一个叫道吾。

有一天,师徒几个到山上参禅,药山看到山上有一棵树长得很茂盛,旁边的一棵树却枯死了,于是药山禅师问道:“荣的好,还是枯的好?”

道吾说:“荣的好!”云严却回答说:“枯的好!”

正在这个时候,来了一个小和尚,药山就问他:“你说是荣的好,还是枯的好?”

小和尚说:“荣的任它荣,枯的任它枯。”

禅师说:“荣自有荣的道理,枯也有枯的理由。我们平常所指的人间是非、善恶、长短,可以说都是从常识上去认识的,都不过停留在分别的界限而已,小和尚却能从无分别的事物上去体会道的无差别性,所以说‘荣的任它荣,枯的任它枯’。”

生活就是一边享受美好,一边为美好擦泪的过程。世间总是有很多恼人的事情,想要自己不被这些事情所困扰,就要豁达地面对人生,洒脱自在地为人,才是为人处世的真谛。

一天,天台山国清寺的丰干禅师在松林漫步时捡到一个小孩,问了附近村庄人家,没有人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丰干禅师只好把这男孩带回国清寺等待人家来认领大家都叫那孩子“拾得”。

就这样,拾得在国清寺安住下来。长大以后,上座就让拾得担任添饭的行堂工作。时间一久,拾得也交了不少道友,尤其与其中一个名叫寒山的相交最为莫逆,因为寒山贫困,拾得就将斋堂里吃剩的饭渣用一个竹筒装起来给寒山背回去用。

有一天寒山问拾得:“如果世间有人无端的诽谤我、欺负我、侮辱我、耻笑我、轻视我、鄙贱我、恶厌我、欺骗我我要怎么做才好呢?”

拾得回答道:“你不妨忍着他、谦让他、任由他、避开他、耐烦他、尊敬他、不要理会他。”

寒山再问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处事秘诀,可以躲避别人恶意的纠缠呢?”

拾得回答道:“弥勒菩萨偈语说:老拙穿破袄淡饭腹中饱。补破好遮寒万事随缘了;有人骂老拙,老拙只说好;有人打老拙,老拙自睡倒;有人唾老拙。随他自干了。我也省力气,他也无烦恼:这样波罗蜜便是妙中宝。若知这消息,何愁道不了?人弱心不弱,人贫道不贫。一心要修行,常在道中办。如果能够体会偈中的精神,那就是无上的处事秘诀。”

无分别而证知的世界,才是实相的世界。而我们所认识的千差万别的外相,都是虚假不实,幻化不真的,甚至我们所妄执的善恶也不是绝对的。好比我们用的拳头无缘无故地打人一拳,这个拳头就是恶的;如果我们好心帮人捶背,这个拳头又变成善的。恶的拳头可以变成善的,可见善恶本身没有自性,事实上拳头本身无所谓善恶,这一切只不过是我们对万法的一种差别与执著。

有一座寺院,很小,只有一个看门的小沙弥。但香火很旺,来求愿的人很多。小沙弥看着住持每天应接不暇,就自告奋勇对住持说:“你休息一会吧,我来代替你做。”

住持想了想,同意了。不过他提了一个条件:“当你站在这里时,不管看到什么或听到什么,都不能说话。”

这似乎是一个不成问题的问题,非常简单,小沙弥欣然答应。

每天来求愿的人的确很多,而且提出的要求五花八门,小沙弥惊奇万分,但都忍着不说。

直到有一天,先是来了个富翁,求富贵的,走时将一袋钱币遗失在寺院里。接着进来的是一个穷人,他的一家四口处于饥饿之中,来求住持救助。当他站起身时,意外地发现了这袋钱,大喜而泣。当他拎起钱袋跑了后,又进来一个年轻人,年轻人要出海远航,特来祈求平安。正祈祷着,那个丢了钱的富翁匆匆跑回来了,一口咬定是他捡了钱,抓住年轻人死不肯放……在两人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小沙弥憋不住开口了……

不消说,富翁立即跑出去找那个穷人,而年轻人匆匆起身去赶那班船。当他们都走后,住持气愤地站起来:“谁让你说话的?你给我出去。”

小沙弥也很气愤:“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相吗?”

住持说:“那个富人银子本来就应丢失;那个穷人一家都快饿死了,那袋钱本可救这一家子;而最可怜的是那位年轻人,本来,再纠缠一会,他就晚点了,现在,他乘坐的那只船正在沉没……”

话不说不明,但是世间的很多事情都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有的即使用语言加以描述,也很难做到完全的表述清楚,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可以实现人与人的沟通,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

有一次,临济禅师行脚来到翠峰山,便顺道去参访翠峰禅师。翠峰禅师一见临济禅师,就问道:“您从何处来?”

临济答道:“从黄檗禅师那里来。”

翠峰禅师听到黄檗禅师的名字,非常高兴,问道:“平常黄檗禅师怎样教导学生呢?”

临济答道:“能用言语表达的东西都不是真理,黄檗禅师是从来不用言语教导学生的。”

翠峰奇怪地问道:“什么都不言说,什么都不教导,那学生怎么参学呢?”

临济答道:“教导是有的,只是不同于一般言说,有时扬眉瞬目,有时棒喝打骂,若论教授,一个字也没有。”

翠峰说道:“能否举个例子?”

临济答道:“我是举不出例子的,因为那是足迹所不能到达的境地,如一箭射过西天。”

翠峰问道:“足迹不能到达,心念总可到达。”

临济说道:“如果一定要心念到达,那难免有所偏差。”

翠峰又问道:“如果完全封闭语言意念,我们怎么见道呢?”

临济答道:“当下见道!”

世间变化无常,只有适应这种变化,才能从中领悟人生的真谛。不要去探究一些毫无意义的事物,而是踏踏实实地看清当务之急。

洞山禅师问龙山禅师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座山有没有路,我怎么进来的,咱们暂且不谈。”洞山禅师答道,“我问老师,您究竟是从哪里进入这座山的呢?”

龙山禅师答道:“反正我不是从天上云和地下水来的。”

洞山禅师问道:“请问老师!你住进这座山有多少年了?”

龙山禅师答道:“山中无甲子,人间岁月推移都与我无关。”

洞山禅师问道:“你先住在这里呢?还是这座山先住在这里呢?”

龙山禅师答道:“不知道!”

洞山禅师不解地追问道:“为什么不知道?”

龙山禅师答道:“我既不是凡尘的人,也不是天上的仙,怎么会知道呢?”

洞山禅师反问道:“您既不是人也不是仙,难道您已经成佛了?”

龙山禅师说道:“不是佛!”

洞山禅师问道:“那是什么?”

龙山禅师答道:“说是一物即不中!”

洞山禅师提出了最关切的问题:“你是什么缘故才住进这座深山的呢?”

龙山禅师答道:“因为我以前曾看见有两头泥牛在打斗,一边斗一边竟坠入大海中,一直到今天也没看见牛的踪影。”

洞山禅师一听,不由地肃然起敬,立刻恭敬地对龙山禅师膜拜。

手把青秧插满田,

低头便见水中天。

六根清净方为道,

退步原来是向前。

--唐-布袋和尚

诗偈论道

物我是一体的,外相的山河大地就是内在的山河大地,大千世界就是心内的世界,物与我之间已没有分别,而将它完全调合起来,好比一棵树上,虽然接受同样的空气、阳光、水份,但树叶却有不同的生机,而能彼此无碍的共存于同一株树上。

苏东坡住在卢山东林寺,做了一首七言绝句,诗云:

溪声尽是广长舌,山色无非清净身;

夜来八万四千偈,他日如何举似人?

这首诗的前面两句,气势博大,确是惊人。

一天,证悟禅师前往谒见庵元禅师。他俩夜里闲谈,证悟就举出东坡的东林诗偈,并赞叹地说:

“这也是不易到达的境地哦!”

庵元不以为然,批评说:“这种说法还没有看到路径,怎么能说到了目的地呢?”

证悟:“溪声尽是广长舌,山色无非清净身,若不是已到了那种境界,如何有这个消息?”

庵元:“是门外汉而已。”

证悟:“和尚慈悲,可为指破?”

庵元:“且从这里用心参破,即可以知道本命元辰落在何处?”

证悟听了茫然一片。整夜深思,无法入睡。不知不觉中,天已亮了,忽闻钟声,恍然一悟,去其疑云,说道:

东坡居士太饶舌,声色关中欲透身;

溪若是声山是色,无山无水好愁人?

拿此偈语奔告庵元禅师,庵元说:“向你说是门外汉嘛!”

禅,不是用语言能说的,也不是用文字能写的,更不是用心思能想的;禅,完全是透过悟才能体认的。证悟禅师的一夜深思,那钟声终于敲开了心扉,他和东坡的境界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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