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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又是棋子

晚上八点多钟,欧阳双杰吃过饭,就接到了肖远山的电话。

“欧阳,到局里来一趟,冯局的办公室。”

欧阳双杰驱车赶往局里,一定是冯开林想要听自己汇报案情的进展。

“欧阳,我给你介绍一下。”见欧阳双杰进来,冯开林一边微笑着说道,一边手指着站在他身边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这位是川蜀省都城市刑警队的副队长,宋子宽。”冯开林介绍道。欧阳双杰很客气地和宋子宽打招呼,握了握手。

冯开林继续说道:“小宋是省厅介绍过来的。省厅那边查到林城的这两起案子与两年前川蜀省都城市的几起案子很相似,所以就联系了都城警方。都城那边也很重视,马上找到了之前的几个案子的卷宗,对比之后,认为应该是同一伙罪犯所为;他们让小宋带上资料过来,协助我们调查。”

欧阳双杰微微点了下头:“冯局,你刚才说的是都城市那边认定这是团伙作案吗?”

宋子宽说道:“我们确实认为是团伙作案。两年前在都城市有几起这样的案子,最后我们虽然把那几个凶手都锁定了,可是他们全部畏罪自杀了!我们认为这是一个有组织的团伙作案。”

欧阳双杰拿着那摞卷宗认真地看了起来。

大概花了四十多分钟他才看完。

肖远山问道:“怎么样?”

“嗯,很相似,都城市这四个案子,针对的是不同的人体器官,只是同一案子的受害人属相相同,都是属蛇的。看来元凶应该是同一个人,不过……”

冯开林皱了下眉头:“不过什么?”

“从都城的四起案子来看,都是针对成年人,甚至不局限于女性,其中一起案子里的六名受害者都是男性。除了属相相同外,四个案子里受害者的双眼、心脏、肝脾和双肾分别被挖取!更像是盗取人体器官的案子。”

宋子宽说:“我们在最初的时候也是以人体器官的盗取作为侦破的方向,可是后来抓到的杀手却不承认,都说他们仅仅是挖取了受害人的器官,并没有拿去贩卖。”

欧阳双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有没有这样的可能,这些案子的本质是盗取人体器官,只是对方很狡猾,披上一层神秘的外衣。”

欧阳双杰说道:“从我们发现的陈艳的尸体来看,她的器官都是完整的,而且如果是盗取人体器官的话,选择成年人似乎更合理,毕竟幼童还没有发育成熟,而需要器官移植的病人还是成年人居多。”

宋子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万一这正是他们的精明之处呢。他们故意玩个障眼法,误导我们也是有可能的。”

“照你这么说,你也觉得应该是盗取人体器官?”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之前我也听肖局说你们在侦办这些案子的时候所做的假设。如果说第二个连环失踪案和第一个一样,我觉得你们的假设应该没有错,可是第二个连环失踪案凶手的作案手法有了变化,那就说明之前你们的假设是有问题的。还有一个办法能够检验你们的假设,欧阳队长,如果之前你们无法确定这只黑手是谁,那么现在应该可以缩小范围。这个人曾经也在都城用同样的手法干过,两年前这个家伙一定在都城。有了这个制约性的条件,想要锁定那个幕后黑手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欧阳双杰笑道:“这或许真是一个突破口,可是到目前为止,除了案子有些相似外,我们还没有找到林城和都城两边发生的一系列案子的内在联系。”

宋子宽也没再说什么,和众人寒暄后就离开了冯开林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冯开林、肖远山和欧阳双杰三个人。

冯开林说:“好了,现在没外人了,欧阳,你先把案情和我说说吧。”

欧阳双杰这才把这两天的进展大致说了一遍。

“这么说,你这儿也没有多少进展。欧阳,再拖下去的话,第三个受害者就要出现了。”冯开林的脸上有些不悦。

肖远山咳了两声:“急也没有用,刚才你可也听到了,第二个凶手的作案手法突然发生了变化,第二个凶手的背景与第一个凶手的背景也大不相同。”

“今天邓丹丹的家人找到局里来了,还有陈艳的家人也是花了很多的精力才劝走的吧?幕后黑手要查,可是最要紧的是先把凶手抓住,防止再有受害者,然后利用幕后黑手启动棋子的空当儿,把他揪出来,这才是首要的任务。”

欧阳双杰应了一声:“不过我们对于凶手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调查方向,凶手这次并不是像韩建设一样,从某个载体来寻找目标。这些目标的信息他是事先都掌握了的,他甚至有可能与受害者是认识的。”

“这么说要找到凶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欧阳双杰说还需要些时间。

“赶快吧,不能有第三个受害者。”冯开林语重心长地说。

从局里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欧阳双杰坐在阳台上,他把思路拉到了那个凶手的身上。那个凶手应该是认识两个失踪的孩子的,可是两个孩子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凶手是怎么认识她们的?

或许自己之前想的那些渠道太正式,其实凶手不用知道得太详细,只要知道孩子的姓名、属相和住址就够了,这些信息就算是在商场做个问卷调查也能够收集到。

可是非正式的渠道太多,自己该从哪里入手呢?看来还得去见见陈艳和邓丹丹的家人,再好好问问。

第二天,王小虎陪着欧阳双杰到了陈艳家,他摁了下门铃,开门的是陈艳的母亲阎红。看得出阎红还处于悲伤之中,眼圈有些黑,眼睛因为哭泣而通红。

“你们来干什么?”阎红是认识王小虎的,她没有给王小虎好脸色。

欧阳双杰说道:“我是市局刑警队的欧阳双杰,关于陈艳的案子,我想和你们好好谈谈。”

“还有什么好谈的?人都死了,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这时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传来:“是谁来了?”

“妈,是警察!”

“让他们进来!”

阎红这才转身进了屋。

老妇人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陈艳的一张照片看得入神。欧阳双杰轻声说道:“老人家,我是市局刑警队的欧阳双杰,这位是我同事,我们来……”

他还没有说完,老妇人便斜了他一眼:“坐吧。”欧阳双杰和王小虎这才坐了下来。老妇人对阎红说:“给客人倒茶。”

阎红把茶端了上来,挨着老妇人坐下。

“我们今天来就是想了解一些情况,争取早日抓住凶手。”

“欧阳警官,我听小伟说还有个孩子也失踪了?和艳子一般大,对吗?”

欧阳双杰“嗯”了一声。

“人还没找到吗?”老妇人关切地问道。

欧阳双杰点了点头。

老妇人叹息道:“希望她别和我们家艳子一样。”接着老妇人抬眼望向欧阳双杰,“你们就是为了找那孩子而来的吧?”

“我们想知道陈艳平时都有些什么兴趣和爱好。作为家长,你们经常会带她去什么地方?还有你们有没有在某些地方留下过孩子的一些基本信息,如去商场买东西、网上购物什么的。”

阎红想了想,说道:“我和陈伟平时因为要做买卖,都很忙,几乎都没有多少时间陪孩子,不过每周我都会抽出时间带她出去玩。”

“那一般你都带她到哪去玩呢?”欧阳双杰问道。

“有时候去游乐场,有时候去看一场电影,不固定。这些地方一般来说都不需要孩子的什么信息的,另外去商场买东西也不需要吧?至于网上购物,我们一家人都不会上网,从来就没有在网上买过东西。”

阎红这么一说,欧阳双杰就知道想要从阎红这儿得到点有用的信息是不可能的了。不过欧阳双杰还是又详细地询问了一些关于陈艳的事情,包括孩子的兴趣爱好、生活习惯等,再就是与孩子要好的朋友。

离开陈艳家的时候,老妇人亲自把他们送到了门口。

老妇人拉住欧阳双杰的胳膊:“欧阳警官,我知道你应该是能够做主的人,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希望你们能够找到那个可怜的孩子,别让她再遭了毒手。我们知道,失去孩子的那种痛苦。别再让这样的悲剧再发生了。”

欧阳双杰用力地点了点头:“嗯,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因为邓丹丹失踪,邓启发和庄敏哪还有心思上班。王小虎提前给他们打了电话,两人就在家里等着。这两天夫妇俩像疯了一样,开着车把整个林城逛了好几遍,他们心里存着一个希望。

把欧阳双杰和王小虎请进屋里,庄敏礼貌地上了茶。

“欧阳,孩子的事情有下落了吗?”欧阳双杰和王小虎才坐下,邓启发就问道。

欧阳双杰摇了摇头,失望就写在了邓启发和庄敏的脸上。

庄敏说道:“我好害怕,我怕丹丹会和那个叫陈艳的女孩儿一样。”

王小虎说道:“你们也别瞎想了。我们大家一起努力,想办法找到孩子。”

“你们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欧阳双杰说道:“我来就是想再多了解一些关于邓丹丹的事情,越详细越好。”

接着欧阳双杰把问阎红的那些又问了这夫妇一遍。

邓启发说道:“一般来说周五晚上我们都会带孩子到奶奶家或是外婆家吃饭,陪陪老人,让她养成敬老的习惯。然后周六上午教她打理一下自己的房间和个人的卫生。下午就带她去少年宫,她每周都会去学钢琴,大多时候都是我俩陪着。周六的晚上我们就在外面的餐厅吃饭,偶尔也吃西餐,让孩子有社会参与的意识。”

欧阳双杰说道:“你们想想,平时你们在哪些情况下会把孩子的个人信息泄露出去?例如孩子的生日、家庭住址。”

“这就多了,去少年宫报名学钢琴。我们经常带着她去商场,在童装店也留下过这类的信息;还有影楼,每年我们都会给孩子照周年照。”

欧阳双杰的眼睛一亮,他问邓启发,在哪个影楼给孩子照的周年照。邓启发说道:“天苑影楼。”欧阳双杰凑到了王小虎的耳朵边轻声说着什么。王小虎就到一旁打了个电话;通完电话,王小虎有些激动地冲欧阳双杰点了点头。

欧阳双杰对邓启发和庄敏说道:“谢谢你们的配合,我们会加大调查的力度,一旦有什么消息我们会及时通知你们。”

邓启发说道:“你们是不是已经有什么发现了?”

他留意到了欧阳双杰和王小虎刚才的举止。

欧阳双杰说道:“暂时还不好说。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认真调查的。等我们的消息吧!”

邓启发见欧阳双杰不愿意说,他也不好勉强,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和庄敏一道把欧阳双杰他们送到了门口。

上了车,王小虎说道:“我问了,陈艳也有周年照,同样是在天苑影楼照的。我这就带人去查一下这个天苑影楼!”

欧阳双杰说道:“千万别打草惊蛇。我们必须假设邓丹丹还活着。万一惊动了凶手,很可能会狗急跳墙,对邓丹丹下手。”

邢娜和许霖来到了欧阳双杰的办公室。

“欧阳,按你的要求,我们对两城区从事算命、卜卦以及看风水的人进行了细致排查,比较符合你说的那几点要求的差不多有六个人,这是他们的详细资料。”邢娜把一摞资料交到了欧阳双杰的手上,欧阳双杰拿起来仔细地看了一遍。

这几个人都有着共同的特点,对客人相对挑剔,收取的酬金很高,但过的日子却很清贫,有点苦修的意味。另外,邢娜和许霖通过接触,发现这几个人都属于知识结构相对复杂的,特别是其中有两个人,还有大学学历。

邢娜问道:“接下来要我们做点什么?”

欧阳双杰说道:“你们先回去休息一下,我再看看吧。”邢娜和许霖离开了,欧阳双杰又重新查看这几人的资料。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桌子上的手机响了,王小虎的声音传来。

“欧阳,我和王冲在天苑影楼,初步锁定了两个嫌疑人,一个是摄影师郭鹏,另一个是负责后期PS及选片的技术员何永辉。”王小虎的声音里透着兴奋。他说他准备把两个人都带回来。

欧阳双杰说:“你先把人带回来。”

挂了电话,欧阳双杰长长地出了口气。他突然想到韩建设的死,韩建设是开枪自杀的,他的死也可以说是为了保护那个幕后黑手;想到这儿,欧阳双杰拿起手机准备给王小虎打过去,可王小虎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看到手机上王小虎的名字,欧阳双杰皱起了眉头。

王小虎用一种很沮丧的语气告诉他,摄影师郭鹏跳楼自杀了,天苑影楼在五楼,郭鹏趁着王小虎他们没留意从窗户跳了下去,当场摔死了。

“都怨我,是我大意了。”

欧阳双杰轻叹一声:“我也是才想到韩建设的死,正准备给你打电话让你小心一点。你了解一下,郭鹏最近和哪些人有接触。特别要留意的是有没有去算过命。把他的社会背景摸一下,还有他的健康状况以及近一周的行踪。”

王小虎应了一声。

欧阳双杰又说:“如果这个郭鹏就是凶手,那么邓丹丹的下落也只能落在他的身上了。一定要设法找到邓丹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说罢,欧阳双杰挂上了电话,然后也离开了办公室。

走廊里,邢娜正好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你要去哪儿?”

欧阳双杰说道:“去一趟‘易名堂’。”他准备去见见王瞎子,和王瞎子好好聊聊。

邢娜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欧阳双杰点了下头。

在车上,他把王小虎那边的情况大致和邢娜说了一遍。

邢娜听了说道:“这么说来那个郭鹏还真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抓的凶手。如果真是这样,女孩儿失踪的案子就算是破了。那个幕后黑手也会消停几天,重新物色新的棋子?”

欧阳双杰说道:“嗯,只要一天不把这个幕后黑手给挖出来,我们就一天得不到安宁。”

段媛媛是天苑影楼的老板,三十岁出头,她穿了一条月白色的短袖旗袍,粉色的高跟鞋,头发盘着,用一根发簪子插着,带着几分古典美。

段媛媛在得知郭鹏跳楼自杀后立即赶回了影楼。“我真没想到郭鹏会是这样的人。”当她听王小虎说郭鹏很可能是一宗绑架杀人案的凶犯之后,很感慨地说了一句。

“他是什么时候到影楼工作的?”王小虎问道。

段媛媛想了想:“两年前吧,其实在我的印象里郭鹏是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有责任心,也有爱心。一直以来他对人都很好,无论是对影楼的同事还是对那些客户都是一团和气。”

“这么说来郭鹏和大家相处得不错?”

段媛媛说道:“影楼的人都叫他‘鹏哥’。因为他是技师,所以收入也比其他的人高些,平时总喜欢请大家吃饭。”

王冲望向王小虎,眼里带着几分疑惑。

王小虎知道王冲的意思,根据上一个案子的经验,凶手应该是一个相对孤僻的人,这个郭鹏根本就不是一个孤僻的人。

“郭鹏平时工作忙吗?”

段媛媛想了想:“我们影楼有好几个摄影师,一般他们有什么事情只要说一声就行了,时间很宽松。”

“最近半个月郭鹏请过几次假?”

段媛媛说道:“他们根本就不用向我请假。三个摄影师,相互打个招呼就行了。我把另外两个摄影师叫来问问。”

另外两个摄影师说,这半个月来郭鹏并没有请过什么假,他们还拿出了派工单,单子上显示郭鹏一直都在工作。

只是细心的王小虎发现,在陈艳与邓丹丹失踪的那个时间点上,派工单上显示郭鹏并没有工作。

王小虎和王冲又找影楼的其他人问了一些情况才离开,他们要到郭鹏的家里去。郭鹏不是林城本地人,老家是黔东平寨。他一个人住,租的是省府路“天佑公寓”的一套两居室。屋子打扫得很干净,装修高档。

“这儿一个月的租金大概要多少钱?”

“两千八一个月,另外需要缴两万块钱的押金。”

大概半个小时后,王小虎和王冲就把整个屋子给搜查了一遍,可惜没有找到一点线索。

物管员忍不住问道:“二位警官,郭先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王小虎看了他一眼:“你和业主很熟吗?”

物管员笑了笑:“他租这房子是我经手的,所以算是有点交情。他这个人很好相处的,什么时候都是一脸笑容。”

“那你了解他这个人吗?平时是不是经常有人来找他?”

物管员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平时见到他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的,他好像经常出差,有时候好几天都见不着一面。”

王冲问物管员:“他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一年半前吧。”

王小虎又问:“你说他经常出差,是一直都这样还是最近才这样的?”

“这两三个月才出现这样的情况的,以前他的出入时间都很正常。”物管员想想后很慎重地回答道。

“谢谢你!”

两人离开了公寓,就开车回局里。

“郭鹏是不是还有别的住处啊?”

王小虎“嗯”了一声:“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我们现在得多花点时间和精力,找到郭鹏其他的落脚点。假如他还有其他的住处,或许邓丹丹就被关在那儿。”

欧阳双杰的车子停在了“易名堂”的门口。

“我又来打扰了。”欧阳双杰微笑着说道。

“请进吧。我准备了上好的茶叶,咱们边喝边聊。”王瞎子笑道,“欧阳队长,想问什么就问吧。跟我不用绕弯子。”

欧阳双杰微微一笑:“王瞎子,你的客户对你一般都会深信不疑吧?”

“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既然找到我,他们都是多多少少有些迷信的人。”

欧阳双杰把邢娜和许霖调查到的那六个人的名单给了王瞎子。王瞎子看了一眼:“这几个也算是有点名气,不过据说脾气都很怪。同行是冤家。我们一般彼此间都不怎么走动的。不过这个叫侯晓松的有点意思,是半路出家,听说是个大学生,也不知道怎么就入了行,属于无师自通吧。他能够混到今天也算是个奇迹,他懂的还真的挺多的。我曾经偷偷去会过他,有些真本事。对了,这小子好像是心理学专业毕业的,能够看透客户的心理。”

在回去的路上,欧阳双杰说:“赶紧让许霖把这个侯晓松的具体情况再摸清楚一点,一定要细!”邢娜“哦”了一声,给许霖打去了电话。

王小虎的电话打过来了。

“欧阳,我们查到了,郭鹏有一个女朋友,叫邱海燕。”王小虎有些激动。

“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王小虎说:“应该是在家吧。我们正往她家赶,或许她能够知道郭鹏其他的藏身之所。”

“希望这一次你们能够找到邓丹丹。”

邱海燕家就在小车河边。

“应该就是那一栋!”王冲指着一栋私人起的小楼说道。

王小虎和王冲下了车,走到了小楼前。院门是紧闭着的。王冲摁了下门铃,半天才看到楼上的窗口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女人的脸色很难看,没有一点血色。

“请问,邱海燕是住在这儿吗?”王冲大声问。

女人警惕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王小虎出示了证件:“我们是警察。”

女人的神色微微一变,有些紧张。

“邱海燕是住在这儿吗?”

女人淡淡地说道:“我就是邱海燕,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小虎又说道:“我们是为了郭鹏的事情来的。”

“郭鹏他人呢?是不是已经被你们抓住了?”王小虎和王冲对视了一眼。

王小虎说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女人的脸上有着一丝凄怆,她轻叹了口气:“我早就劝过他,别再做这些无谓的事了,可是他不听。”

女人把门打开了:“进来吧。”

王小虎和王冲跟着女人上了楼。二楼的第一个屋子是一个客厅。女人请二人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转身给他们倒了两杯水。

“他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郭鹏死了。”

邱海燕的身子微微颤抖。“死了?”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王小虎,“他是怎么死的?”

王小虎把郭鹏跳楼自杀的事情说了一遍,邱海燕的眼里流出了泪水。

邱海燕伸手拿起茶几上的餐巾纸,擦了擦眼泪:“如果他不死,你们抓住他,他一样也会死。”

“你都知道他做了些什么吧?”王小虎问道。

邱海燕微微点了点头:“他太傻了,他怎么能够相信那个人的话呢?”

“那个人是谁?”王小虎按捺不住激动。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大鹏他没有告诉我,可是我知道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能和我们说说吗?”王冲问道。

邱海燕说道:“既然大鹏已经死了,这事情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邱小姐,冒昧问一下,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邱海燕说道:“我三岁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后来一直是父亲把我养大,几年前父亲也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

王小虎又问道:“郭鹏经常来这儿陪你吗?”

“我和大鹏认识的时间不长,大概也就半年不到的时间。大鹏对我很好。如果不是我的话,他也不会死,是我害了他。”

邱海燕这才把他和郭鹏的事情说了出来。

邱海燕是在五个多月前认识郭鹏的,当时郭鹏正在小车河为客户拍婚纱照。小车河湿地公园的风景很美,是影楼的一个婚纱照拍摄点。这样,郭鹏邂逅了邱海燕,他被邱海燕的那份恬静与典雅之美打动了。他就开始追求邱海燕,只要没事就经常往小车河跑。

邱海燕知道自己身患了绝症,虽然她对郭鹏有好感,却不愿意拖累郭鹏,所以一直都拒郭鹏于千里之外。可郭鹏偏偏是个执着的人,接连两个月他坚持不懈地死缠烂打,终于还是打动了邱海燕。邱海燕不能再对他无动于衷,于是有一天邱海燕把他叫到了家里,向他说了自己的病情。

郭鹏并没有因为邱海燕的绝症而退缩,相反,他更加疼爱这个女人,他说他一定会想办法治好她的病。邱海燕很感动,可是邱海燕知道,自己的病怎么可能治得好?她得的是血癌,而且已经到了晚期,离开世界只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她还是狠着心拒绝了郭鹏。

大概半个多月前的一天,郭鹏很欣喜地来找她,说他已经找到治好她的病的法子了。她问他是什么法子。他说他找到了一个高人,那个高人说有办法治好她这病,不过具体是什么法子他没有说,只是从郭鹏当时的神情来看,那法子好像并不简单,至少让郭鹏有不小的压力。

不久后的一个晚上,郭鹏大半夜跑来这里,满身是血,而且见到邱海燕之后就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这让她觉得既害怕又惊讶。等郭鹏消停下来,她才从他口中得知他在进行某种神秘的祭祀。她问那个小女孩儿怎么样了,但他支支吾吾不愿多讲。邱海燕心里十分害怕,她骗郭鹏说自己想看看如何祭祀。于是郭鹏就把第二个小女孩儿带到了她这里。之后他想动手,她一次次地找借口阻止他。郭鹏告诉她,高人说了,祭祀的时间是有讲究的,错过了时辰就不灵验了。邱海燕以死相逼;郭鹏暂时妥协了,说给她一周的时间考虑。

说到这儿,邱海燕低下了头,眼眶红润。

王小虎问道:“孩子在哪儿?”

“在楼上最靠里的那个房间里,她没事。”

听她这么说,王小虎冲王冲点了点头,王冲就往楼上去了。王冲把孩子带了下来。邓丹丹确实是吓坏了。因为邱海燕与郭鹏发生争执的时候说的话她都听到了。一个九岁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是很有限的。

“对不起,我早该把孩子送回去的。”邱海燕说道。

王小虎叹了口气:“邱海燕,你知道你这样也是犯罪吗?”

邱海燕苦笑了一下:“我知道,反正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有件事情我想麻烦你们。”

王小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邱海燕说道:“我知道被郭鹏杀害的那个孩子很无辜,我们给那孩子的家庭也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所以我想把这房子送给那一家人,算是我对他们的一点补偿吧。”

王小虎冷笑一声:“补偿?你可知道,那孩子是人家一家人的希望,这是你能补偿得了吗?”

邱海燕说道:“我知道补偿不了,可是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那个高人到底是谁?”王小虎问道。

邱海燕说她不知道,王小虎让她再好好想想,郭鹏是不是曾经透露过什么。

邱海燕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问过他,可是他一个字都不说。他说他答应过要替那人保密的,他不能言而无信。”

“郭鹏的东西放在你这儿吗?我们去过他家,保安说最近他经常不回去。我想他应该是住在你这儿的吧。”王小虎问道。

邱海燕说郭鹏的东西应该都在隔壁的房间。王小虎进去仔细察看了一下,他发现郭鹏留下的一个皮夹。

“这是换下来的。前两天他过生日,我送他一只新皮夹。”邱海燕解释道。

王小虎打开皮夹看了看,皮夹子里有两张电影票,是雷霆影院的,两张电影票不是同一天的,不过那日期应该分别是他两次作案的前一天。之后王小虎再也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了。刑警队的人来后,王小虎和王冲才带着邱海燕回了局里。

得知孩子平安,欧阳双杰也很激动,不过听王小虎说了邱海燕的故事之后,欧阳双杰的心里也隐隐有些难过。

“郭鹏死了,那个幕后黑手又逃过了一劫。欧阳,看来我们的日子还是不安宁。”王小虎叹了口气。

欧阳双杰说道:“绝对不能让他再害人了。郭鹏在作案的头一天去看电影,而且是一个人去的。雷霆影院在金元大道,无论距离郭鹏的住处还是郭鹏的工作地点都很远,如果偶尔路过在那儿看一次电影也说得过去,可是他去了两次,时间还是那么的敏感。”

“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是去看什么电影,而是在那儿见什么人。他要见的这个人或许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欧阳双杰点了点头,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王小虎和谢欣来到了金元大道上的雷霆影院门口。王小虎掏出一张纸片,上面写着两个人的姓名和地址,说:“这是邢娜他们查到的距离这儿比较近的两个嫌疑人,徐真和侯晓松,他们都有可能是那个幕后的黑手。不过听欧阳的口气好像更关注这个侯晓松一些。”

两人来到了电影院的门口,守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谢欣说道:“大哥,你每天都在这儿的吧?我们是警察,想问你点事。你见过这个人吗?”她手里多了一张照片,自然是郭鹏的。

男子看了看,然后说道:“这个我还真没有什么印象呢。我天天在这儿守着,每场电影进出得多少人啊,我哪能都记住了。”

谢欣又问道:“一般白天到你这儿来看电影的单身男子多吧?”

“这倒真是不多,大都是一些年轻学生和女朋友来的。”

谢欣说道:“这个人来过两次,都是白天来的,而且最近的一次也就是几天前,是下午三点三十分的那场《夏洛特烦恼》,好好想想,应该能够想得起来吧?”

“啊?”男子接过谢欣递过来的那张电影票,想了一会儿,“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有些印象了。对,是有这么一个男人,他是一个人来的。不过这场电影他并没有看完,三点三十分的电影,可是四点五分他就出来了。我当时还多了句嘴呢,我问他怎么不看了。这片子是喜剧片,挺搞笑的,可他出来的时候板着脸。”

“他出去之后往哪边走?”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反正他是左转的,左边有个三岔路,至于到底他往哪边走,我就说不好了。”

谢过了那守门的男子,王小虎和谢欣也往左边去。

“他离开以后会去哪儿?”

谢欣说道:“他既然是买了电影票看电影,那么说明看电影的时候距离他们约见的时间应该是相当长的,那么他从电影院出来肯定不会直接去见那个人。如果是你,你会去哪儿?”

“找个地方坐坐,而且会找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

谢欣点头表示同意:“他需要静静,好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样的场所最适合的就是茶馆、咖啡馆。”

这附近的茶馆和咖啡馆并不算多。王小虎和谢欣一家一家地询问,还真让他们在一家咖啡馆找到了一些线索。

“嗯,就是他!”女服务员指着郭鹏的照片说道,“他一进来就坐在那个位子,坐在那儿发呆。我上前问了两遍‘先生,想喝点什么’,可是他根本看都不看我,像有什么心事。”

服务员说她记得很清楚,那天下午他是差不多五点的时候离开的。郭鹏走得并不急,与他刚进咖啡馆的时候相比平和多了。

“你是说他刚进来的时候情绪有些激动?”

服务员摇了摇头:“感觉他有些烦躁不安。不过他离开的时候就淡然多了,结账以后还笑着说‘谢谢’。”

“这中间他有没有接过什么电话?”虽然早查过郭鹏的通话记录,这期间他并没有过什么通话。

服务员说这个她就不知道了,她倒没有看到郭鹏接电话,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她的视线也不可能一直都在郭鹏的身上。

从咖啡馆出来,谢欣说道:“照郭鹏离开咖啡馆的时间来推算,他要见那个人的时间大约是五点吧。”

“也不一定,或许是五点十分,又或者再往后,这取决于见面的地点与咖啡馆之间的距离。”王小虎说。

谢欣笑了:“我觉得两个地方的距离走路不会超过五到十分钟。郭鹏两次出现在这儿都是为了和那个人见面。他选择等待的地点应该是距离见面地点相对近的地方。”

“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去会会那二位?”王小虎指的就是欧阳双杰告诉他们的那两个算命先生。

他们先到的是徐真家。说是家,其实就是一个小门面,门面里有个套间,那是徐真的住处。

门上方挂着一块招牌,上写着“起名坊”三个大字。里面的光线有些暗,右侧的墙壁上有一个神龛,供着太上老君,奉着香火。店里没有客人,也不见徐真,只有一个妙龄女郎,人长得不漂亮,那打扮却有几分妖媚。

“你们找谁啊?”见王小虎和谢欣进来,女人问道。

王小虎笑着问:“请问,徐真师父在吗?”他一面说,一面拿眼睛瞟向那套间的门口。

女人说道:“不在,出去了。你们有预约吗?”

王小虎愣了一下:“怎么?还要预约的吗?”

女人轻哼一声:“你以为呢?要约的话也是三天以后了。”

“我看你们这儿的生意并不怎么好啊。还需要预约呀?而且还得交定金。”谢欣语气有些不屑。

女人白了谢欣一眼:“看来你们是第一次来吧?你们别看我们生意不温不火,这都是因为我们徐师父的习惯,每天只接待三个客人,三个客人看完,任你再出多少钱也是不看了的。”

“你是什么人?”

女人说道:“我?我是他的合伙人。这门面是我的。”

王小虎又问:“徐真就住在店里吗?”

女人说道:“是啊,他住在店里。”

“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

女人愣了一下,她狐疑地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王小虎问道。

女人有些局促:“我叫付丽。我就住在这栋楼,七楼。”

“你和徐真的关系并不只是房东和租客这么简单吧?”谢欣问。

“我还是他的帮手,帮他约客户,顺带管管账。”

“说说你和徐真的关系吧。”王小虎点了支烟。

女人皱起了眉头:“警官,能告诉我出了什么事了吗?”

王小虎淡淡地说道:“你别想多了,我们就是例行询问。”

“徐真是我的租客,他人很好。我离婚后的一段时间里意志很消沉,情绪低落,他就请我到这儿来帮他,还说让我用这门面合伙,他赚了钱也算我一份,这样我的生活也有了着落。原本我以为他是对我有意思,可是后来我主动去挨近他的时候他拒绝了。”

王小虎这才掏出了郭鹏的照片:“徐真的客户都是通过你预约的,那么这个人你见过吗?是你们的客户吧?”

女人接过照片看了一下,摇摇头:“不认识,我没有见过他,应该不是我们的客户。”

王小虎和谢欣对视了一眼,谢欣说道:“有没有这样的可能,他直接找徐真,没有经过你,也没有预约。”

“徐真说过,所有的客户都会经过我。”

“徐真平时在没有活儿的时候都会去些什么地方?”王小虎收起了照片。

女人说道:“街角儿有一个茶馆,他没事就会到那儿去看人下棋,自己偶尔也玩玩。另外就是去花鸟市场。”

“上周四下午五点到六点之间他在哪儿?”王小虎问的这个时间就是郭鹏第二次作案的头一天,也就是他到金元大道的那天下午。

女人想了想:“周四下午?我想想,那天下午他是去了花鸟市场,回到这儿的时间大概是六点二十左右,他的三餐是由我负责的。”

“他去的是铝厂的那个花鸟市场还是万东桥那个?”谢欣问道。

“都会去,有时候去铝厂那边,有时候去万东桥这边。”女人回答得倒是很爽快。

女人告诉他们徐真今天去了东风镇,给人看风水去了,估计要晚上才会回来。

他们离开了徐真的“起名坊”。

“我们还得跑跑这两处花鸟市场。女人没说谎,不等于徐真不会说谎,说不定他根本就没有和女人说实话。”王小虎说道。

与徐真的“起名坊”相比,侯晓松的“缘客居”看上去就要高雅得多。“缘客居”是在写字楼里,“天启大厦”二十二楼,2202室。进门就是一道玻璃影墙,磨砂玻璃上是一幅八卦图。绕过影墙是接待台,台前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孩儿。她身后的墙上挂着一个牌匾,写着四个大字:有缘自来。字体刚劲有力。

女孩儿见来了客人,站了起来,笑着说道:“欢迎光临,两位有预约吗?”

谢欣上前说道:“我们是警察,来了解些情况。”

女孩儿拿起电话就准备给里面打,谢欣说道:“别着急,我们先聊聊。”

女孩儿放下了电话,谢欣向王小虎要过郭鹏的照片:“见过这个人吗?”

女孩儿仔细地看了看:“见过,大概是两个多月前,他来找过侯先生。”

王小虎和谢欣的心里隐隐有些激动,这下看来是有戏了。

“两个多月前见过的人你竟然能够记得住?”

女孩儿笑了:“当然,当时他来的时候看上去很着急,可是他根本就没有预约,我就拦着不让进,为这他还和我吵了起来呢。”

“后来呢?”

女孩儿回答说:“后来我们争执的声音惊动了侯先生,侯先生便让我领他进去了。没多久,他便沮丧地离开了。估计他的事情侯先生没能够帮上什么忙。”

王小虎点了点头:“侯先生在吗?”

“在,我给你们通报一声吧。”女孩儿又拿起了电话,“侯先生,外面有两个警察想要见你。嗯,好的,我明白了。”

“侯先生正在和客人谈话,让我领二位先到会客室等一会儿,他说十分钟以后就过来。”

女孩儿把王小虎和谢欣领了进去。

会客室不大,很是紧凑,布置得却很精致。两人在真皮沙发上坐下,女孩儿便倒来了两杯茶,是清香淡雅的绿茶。

“那二位就先坐坐,侯先生一会儿就来。”女孩儿说完就退了出去。

王小虎微笑着对谢欣说道:“感觉怎么样?”

“欧阳不是说这个侯晓松很低调吗?可是这房间给人一种奢华的感觉,充满了现代气息又不失典雅与华贵。”

“侯晓松是大学毕业半路出家的,他的思想自然跟得上潮流。”

谢欣说道:“两个月前郭鹏来找过侯晓松,那应该正是郭鹏四处寻找为邱海燕治病的办法的时候。这个郭鹏还真是个情种。”

“这个世上有两件事情可能让一个人变得疯狂,一是欲望,二是情感。所有的犯罪里从来都不缺乏这两种元素。”

会客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走了进来。男子穿了一套藏青色的西装,黑色立领衬衣,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他的个子在南方算是高的了,约有一米七八,身材匀称,看上去文质彬彬,更像是一个学者。

“二位警官,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侯晓松,这个工作室是我开的。不知道二位警官到来有何贵干?”侯晓松谈吐很得体。

“侯先生,今天我们来这儿是想向你了解些情况。”王小虎开门见山。

“嗯,配合警方的调查是公民应尽的义务。”

王小虎拿出了郭鹏的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吧?”

侯晓松并没有接过去,只是瞟了一眼然后点头,说道:“见过,但认识谈不上,两个多月前他来过我这儿。因为没有预约还和前台的小姑娘发生了争执。后来我和他聊了聊。不过我没能够帮上他的忙,这倒是有些遗憾了。”

王小虎“哦”了一声:“他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是为了他的女朋友。他说他的女朋友得了绝症,希望我能够救她。他也是病急乱投医,我又不是医生,生病了应该找医生才对。”

“所以你拒绝了他的求助,然后他便离开了?”王小虎问道。

侯晓松点了点头:“是这样的。其实我的心里也不是滋味。这男人算是有情有义的,他和他女朋友的事情我听他说了一遍。人一旦动了情就容易认死理,他这样做只能说是寻求内心的安慰罢了。”

“你们在谈话的时候有没有提到一些特别的事情?”

“特别的事?”侯晓松有些不明白的样子。

“比如说某个传说,例如像‘长生诀’或者‘祭辰生者寿’等。”

侯晓松的脸色微微一变:“这位警官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会用这样的无稽之谈去误导他?我有自己的原则与操守,这样缺德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做?”

王小虎笑道:“侯先生,你别紧张,我们只是问问。不过看来侯先生是知道这个传说的。”

“我确实听说过这个传说,但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传说,想想都觉得恶心!两位警官,这个郭鹏不会真做出那样令人发指的事情吧?”

王小虎和谢欣都没有说话。侯晓松看到自己的疑问得到证实,说道:“我发誓我没有和他说过这些,甚至当时我连想都没想过这种事。”

“你先别激动,我们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侯先生,后来他又来找过你吗?”

侯晓松摇了摇头:“没有,那次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来找过我。他知道找我也没有用,我根本帮不上他。”

王小虎问道:“上周四下午五点到六点之间你在什么地方?”

侯晓松想了想回答道:“上周四我没在林城,我去了千户苗寨。”

“有人能够证明吗?”

侯晓松有些不悦,说道:“没有,不过我是开车去的,我有过路费的票据。”

“你在千户苗寨食宿总有人能够证明吧?”谢欣问道。

侯晓松一脸的苦涩:“我的车在半路抛锚了,后来总算是一个过路的大货车司机帮我弄好了,我在路上耽误了七八个小时,因此错过了和客户约的时间,车子弄好之后我又返回了林城。”

“车子在什么地方抛锚的?”

“下了夏蓉高速,往千户县去的那条国道上。”

谢欣冷笑道:“你就不知道打个电话求救吗?”

“那个地方手机没信号,我说的是真的,不然我可以和你们走一趟,看看我是不是说谎。”侯晓松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带了些抵触的情绪。

王小虎觉得询问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他站了起来:“好了,谢谢你的配合,有什么事情我们会再和你联系。”

在回去的路上,谢欣问王小虎:“你相信他说的话?”

王小虎说道:“其实我还真相信他说的话,一看他就是个精明人。如果他想编什么瞎话的话,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容易令人接受的理由。”

“不管怎么说,我觉得他很有嫌疑。”

回到局里,王小虎和谢欣去了欧阳双杰的办公室。

“看你们两人这样子,应该是有很大的收获吧?”

王小虎和谢欣把今天的调查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欧阳双杰听完之后没有发表意见,而是问了王小虎他们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就是他们凭什么认为郭鹏去金元大道那边就一定和徐真、侯晓松有关系,另一个问题是侯晓松如果是说瞎话的话为什么不编一个相对合理的理由。

第二个问题倒是和王小虎说的很相似,只是第一个问题让王小虎和谢欣有些摸不着头脑。见两人一脸的疑惑,欧阳双杰说道:“我并不是说你们的思路有什么问题。只是你们的思路受到了局限,你们是被地域局限了。你们之所以认为郭鹏跑到那边去,一定与这两个人当中的一个有关,因为他们离得近,对吧?”

王小虎和谢欣同时点了点头,谢欣先开口了:“你的意思是说很可能约郭鹏的那个人其实也和他一样,无论是居住地还是做事的地方其实与金元大道八竿子打不到,之所以要约在那个地方见面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让我们造成这样的一个错觉,把我们的视线给转移到徐真和侯晓松的身上?”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我们的对手是很狡猾的,他从开始进行犯罪的预备时就已经想到了如何自我保护,所以他很可能会用这样的手段误导我们。”

王小虎说道:“这么说来徐真和侯晓松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我没有这么说,我只是提出了另一种假设罢了,具体是怎么一回事还是需要你们进行细致深入的调查。不要放掉每一个疑点!”

王小虎和谢欣离开了,欧阳双杰拿起电话给邢娜打了过去:“邢娜,你在哪儿?”

邢娜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让我来应付那个宋子宽吗?这小子可难对付了,听说我们查到了郭鹏,竟然让郭鹏跳楼了,你没见他说话的那个态度,冷嘲热讽的,把我们林城的警察批得是一无是处。他说要向省厅告我们的状。”

“这样吧,你把他请过来,我和他谈谈。”

宋子宽来到了欧阳双杰的办公室,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欧阳队长,我来两天了,我想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开展工作?如果你们想一直让我住在招待所里的话,那我还不如打道回府。我是你们省厅请过来协查案件的,不是来坐冷板凳的。”

“这件事情我该向你道歉,这两天实在太忙了,所以没来得及给你安排。你也应该听说了,我们抓住了绑架孩子的人,只不过……”

“只不过让他跳楼自杀了。”宋子宽冷笑着说道。

欧阳双杰点了点头。

宋子宽说道:“据我所知,上个案子的罪犯叫韩什么来着?”

“韩建设。”欧阳双杰提示道。

宋子宽点头道:“我听说他是在你欧阳队长的面前开枪自杀的,而且那把枪还是你欧阳队长的?”欧阳双杰没有否认。

“欧阳队长,其实我也并不是有意冒犯你。我只是觉得可笑,堂堂一个刑警队长,竟然让疑犯在自己的眼前用自己的枪自杀了?”

“我看过卷宗,都城的那四起案子的凶手也全都自杀了,而且每个凶手至少是作案三次以上才让警方追出线索来。这四起案子你几乎都参与了侦办,同样的案子在无辜牺牲了至少两条人命之后才引起你们的重视,我是不是也应该觉得很讽刺呢?”

宋子宽愣了一下,想辩解,可是想想人家欧阳双杰说得并没有错。

宋子宽轻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不管怎么说,我希望欧阳队长能够让我参与案件调查。”

“这样吧,从现在起你跟我们王副队长一起工作,你是协助,所以你必须听从王队的指挥。明白吗?”

宋子宽没有意见,这个时候他只要能够投入到案件的侦破中去,他就不会再有什么意见了。

欧阳双杰打电话给王小虎说了一下这件事情。不一会儿,王小虎就让王冲过来了。欧阳双杰向宋子宽介绍了一下王冲,宋子宽便跟着王冲走了。

王冲和宋子宽刚离开没多久许霖就来了:“有新发现!韩建设曾经去找过刘老三!”

欧阳双杰来了精神,他坐直了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我去了韩建设的公司,问了他的那些同事,却没有问出什么结果。后来我再次去韩建设的家里,韩建设的老婆对我很不待见。”许霖从身上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小布包。欧阳双杰认出那是装符用的,很多人求了平安符就是放在这样的小布包里,然后随身带着。

“虽然她对我没有什么好脸色,还是让我进屋了。在她那儿我也没问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临走的时候正好他的儿子从外面回来,我看到他儿子的身上竟然戴着这个东西,我便好奇地问了一句,韩建设的儿子告诉我这是他爸爸送给他的。我好说歹说,才答应给我。”

欧阳双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符是刘老三制的呢?他是个瞎子,怎么可能会制符?”

“我拿了符就去找了王瞎子。他说刘老三虽然瞎了,但这符并不是画的,而是刻了模版自己印的,就像盖章一样。而这模版应该是刘老三死去的徒弟给他做的。王瞎子还说很多人都在传,刘老三死去的那个徒弟弄不好就是他的私生子!”

欧阳双杰把符从那套子里取了出来,看了半天才轻声说道:“你去找过刘老三了?”

许霖摇了摇头:“没有。我在想,如果刘老三就是那个幕后黑手的话,我反而会惊动了他,现在我们手里根本什么证据都没有,还是先回来和你商量一下,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查一下刘老三的那个徒弟是谁,他是怎么死的。”

许霖有些为难:“这个可能不太好查。我问过王瞎子,他也不知道,他说刘老三是个怪人,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除了他的那个徒弟之外根本没有人能够接近他了。而他的那个徒弟大家也只是听说,没有几个人真正见过。”

“那么他又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我没有再细问。”

欧阳双杰望着许霖:“如果刘老三真是那个幕后黑手的话,那么他作案的动机是什么?还有发给我的那条短信说明了什么?从那条短信来看,这个幕后黑手多半是冲着我来的,他把这当成了一个游戏。这个幕后黑手再变态、再扭曲也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一定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原因。”

“你是说或许刘老三的这个徒弟的死和你有关系,而刘老三这么做就是为了给他的徒弟报仇?”

欧阳双杰继续说道:“直接找我报仇成功的可能性不大,而且不能满足对方那变态的心理。你想想,作为一个警察,当我面对凶手残害了无数的无辜生命而无能为力的时候,那种感觉是什么样的?他用这样的方式和手段,比直接对我下手更让我的内心受到折磨与煎熬,而这样更能够让他有一种复仇的快感。”

“行,我马上去查。”许霖走了。

许霖走后,欧阳双杰又去了王瞎子的易名堂。此刻他真正对刘老三有了兴趣。在韩建设儿子的身上发现一个刘老三制的平安符并不能够说明什么问题,像韩建设那样有些迷信的人,平日里去卜卦算命、求符也很正常,或许韩建设是在认识幕后黑手之前就求了那符呢?韩建设的儿子也说那符有小半年了。

下了车,欧阳双杰就进了易名堂,王瞎子的徒弟早就已经熟识了他,那徒弟迎上前来满脸堆笑:“欧阳警官,您先到师父的办公室坐坐吧。他出去办点事,马上就回来了。”

欧阳双杰在办公室里坐了大概七八分钟,王瞎子真就回来了。

“欧阳队长,让你久等了。”王瞎子笑着说道。

欧阳双杰摆了摆手:“别客气。”

“其实我早猜到你要来了。”

“哦?看来又让你掐指算到了?”欧阳双杰笑道。

王瞎子说道:“我可不是算的,你们那个小同志拿着刘老三制的‘平安符’来找我咨询的时候我便猜到了。”

“那既然知道我会来,就应该也知道我想问些什么了。说说吧。”

王瞎子叹了口气:“你是想打听刘老三的那个徒弟吧?”

欧阳双杰点了点头。

“刘老三那个徒弟大概没有几个人见过,平日里那徒弟并不跟着刘老三出摊儿,大多时间都是在刘老三的住处,替刘老三打理一些事情。关于他的这个徒弟,我还是听阿诚说的,阿诚就是我的徒弟,我把他叫来,你好好问问他吧。”王瞎子说道。

“你这个徒弟怎么又会关心起刘老三的徒弟来了?”

王瞎子苦着脸:“我们之间虽然是同行,可是我们之间没竞争,他刘老三在街边支摊儿,那是走低端,我王瞎子有自己的门脸儿,做的是中高端的客户,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比性。倒是我那徒弟,原先住的地方与刘老三的住处挨得近。”

阿诚走了进来,王瞎子说道:“阿诚啊,欧阳队长有些事情要问你,你可得老实回答。”说罢他问欧阳双杰:“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欧阳双杰说道:“不用了,没什么可回避的。”

阿诚坐了下来。欧阳双杰说:“阿诚,我就是想问你一点事,你只要把你知道的说了就是了。”阿诚点了点头。

“我听你师父说你以前住的地方离刘老三的住处不远,对吗?”

阿诚点头说道:“嗯,我以前住在交通巷,后来师父才让我搬到店里住的。”

欧阳双杰知道交通巷,那是一处老棚户区,巷子两边都是低矮的平房,那些平房都是不带卫生间的,巷子两端各有一个公共厕所。本地人几乎都搬走了,把这些房子拿来出租。住户都是些外来务工的人。

“我当时租的那屋距离刘老三师徒的屋大约七八米,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我是我师父的徒弟。都住在一条巷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见得多了,也就有些熟悉了。我是认得刘老三的。当时以刘老三在林城的名气,再不济也不该住在这样的地方吧?刘老三的生意不错,别看他是在街边支摊儿,也会有不少的大客户。按说刘老三应该是有钱的,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混到交通巷吧。”

“具体说说刘老三的徒弟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诚回忆着:“他应该比我大一些,二十五六。那是三四年前的事了。这个人平时不多话,就是街坊邻里他也只是点下头。他是个很闷的人,经常沉着脸。我很少见他有笑容。这也怪不得他,他那师父的脾气就很怪,又是个瞎子。他的名字叫什么我不记得了,刘老三一直叫他小兵。他的皮肤有些黑,做事很麻利,而且很会动脑子。他对刘老三很尊重,为刘老三做了很多的事,就连制的那模版也用盲文在上面做了标注,刘老三要用的时候一摸就知道是什么符了。只是有一点我觉得奇怪,他从来不和刘老三一块出摊儿,整天都窝在那鬼地方。那小子不像是我们同龄人,就连说话也是老气横秋的。我和他聊过两次,两次都是我主动说话,我说一句,他才会答一句,但态度总是那样冷冰冰的!”

“他就没有什么爱好,还有人际交往什么的?”

“他好像喜欢篆刻什么的,反正整天没事就看他在雕刻。至于说人际交往,还真没见他和什么人有来往。”突然阿诚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记得有一次晚上,一辆轿车驶到交通巷子,大概一点多钟,我从歌舞厅回来,正好看到阿兵上了那辆轿车。那之后我问他,他说我一定是看错了。不过他说话的时候那样子很凶狠,好像如果我把这事情说出去就会和我拼命。”

欧阳双杰说道:“有没有可能是某个客户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来接刘老三帮着处理呢?”

阿诚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接走阿兵的车子是好车,大奔。而且来接他的人看上去像是道上的人。”

“你认识接他的人?”

阿诚忙摇头:“不认识。只是觉得都不是什么好人。”

“那车是什么颜色的?车牌号记得吧?”

阿诚苦笑道:“欧阳队长,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我哪能够记得车牌号啊。车子的颜色我倒是记得,黑色的,车的型号好像是奔驰S320吧!”

欧阳双杰问王瞎子:“我听小许说,你和他说过,刘老三的徒弟很可能是他的私生子。这是听谁说的?”

“反正业内好些人都是这样传的,具体是不是也没有人敢去问刘老三。”

“那你们知道他那徒弟是怎么死的吗?”欧阳双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王瞎子说:“我也只是听说,好像是被打死的。我觉得想要弄清楚这个问题直接问刘老三更好,我们都是道听途说的。”

“我们当然也会去向他了解的。我们今天说的这些就只限于我们三人知道,我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道。”

王瞎子保证道:“请欧阳警官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阿诚也表了态。

欧阳双杰对阿诚说道:“谢谢你,你先去忙吧。”

阿诚一走,王瞎子轻声问道:“欧阳警官,你是不是怀疑刘老三……”

欧阳双杰笑着说道:“只是循例问问。”

王瞎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明白,要保密。”

在王瞎子这儿又喝了几口茶,欧阳双杰才离开。他要去再会会刘老三,听听刘老三怎么解释韩建设儿子手里的那道平安符。既然那符是韩建设给儿子的,那么说明韩建设与刘老三是有交集的。

刘老三今天并没有出摊儿,欧阳双杰开着车子去了交通巷,之前阿诚也大致说过刘老三住处的位置,再加上刘老三在这一片儿原本就比较有名,欧阳双杰很快就找到了刘老三家。门口的一个煤炉子上正烧着水,那水已经烧开了。

“有人吗?”欧阳双杰轻声问道,很有礼貌地敲了下门。

屋里传来一阵响动,接着刘老三就出现在了欧阳双杰的面前。刘老三目不能视物,他拄着一根拐杖。

“怎么是你?”刘老三问道。

欧阳双杰一惊,没想到刘老三还记得自己。

“你还记得我?”欧阳双杰笑道。

刘老三“嗯”了一声:“前不久来找过我的那两个警官,他姓肖,你复姓欧阳。屋里乱,不嫌弃的话随便坐吧。”

屋里其实并不乱,只是光线有些暗。屋里的东西虽然陈旧,却整理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

欧阳双杰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刘老三摸索着要给他沏茶,欧阳双杰抢过了茶杯:“我来吧。”

刘老三淡淡地说道:“我是瞎了,可是自己家我还是应该比你更清楚吧。你是客人,就坐着吧。”

欧阳双杰只得乖乖地坐下,他的一双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刘老三。刘老三很熟练地沏好茶,放到欧阳双杰手边的小茶几上,才又坐了下来。

“你一定很惊讶吧,其实也没什么,我在这儿住的时间长了,所有的一切也就都记到了心上。瞎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记性好。”刘老三轻描淡写地说道。

可是欧阳双杰却认为并不是仅仅如此,好的记性是一回事,要做到刘老三这样除了记性更重要的还有一点,必须还要具备极强的形象思维能力。他的脑子里要是没有这些事物所组合成的环境画面,一样不可能动作自如。

“刘先生,你认识一个叫韩建设的人吗?”欧阳双杰轻声问道。

刘老三摇了摇头:“不认识。”刘老三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你不需要仔细想想吗?”

刘老三冷笑:“我的记忆力向来都很好,我说不认识那就是不认识。不过我听说过他的事情,当时二位找我不就是因为在查他的案子吗?”

“这道符你认识吗?”欧阳双杰把从韩建设儿子身上得到的那道平安符交到了刘老三手上。刘老三伸手从上往下轻轻一摸,淡淡地说道:“这是我制的平安符,最下边的那一排小针孔是我的暗记。这符不会是在韩建设的身上发现的吧?”

欧阳双杰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刘老三看,刘老三表现得淡定从容,没有一点的惊慌。欧阳双杰发现刘老三思维很敏捷,就连王瞎子和他相比都要差了几分。

刘老三听不见欧阳双杰的回答,他也不说话,拿起一个看起来有些污黑的大茶缸喝了两口茶,把茶缸放下,摸索着掏出一包烟。烟是好烟,因为过滤嘴是偏黑色的,黔州人都喜欢把它叫作“黑脚杆”。

“来一支?”刘老三把烟递了过来,欧阳双杰接过烟,微笑着说道:“烟不错。”

刘老三说道:“还行吧,我有钱。”对于欧阳双杰接近试探性的问题他用了最简洁明了的方式进行解答。

“可为什么要住在这儿呢?据我所知,这房子也是你租的?”

刘老三说道:“对于一个瞎子来说,你觉得环境真的重要吗?我在这儿住了近二十年,这儿的一切我都已经很熟悉,这儿的人我也很熟悉,换一个环境,我得重新适应。现在的房子都是高层,高高低低的对于一个瞎子来说并不方便。”

“符是我们在韩建设儿子的身上发现的,他儿子说是韩建设给的。”

刘老三微微点了点头:“我确实不认识韩建设。我敢担保这张符不是我亲手给他的。”

欧阳双杰说道:“有没有可能是你的徒弟给他的呢?据我所知,你有个徒弟叫阿兵,他人呢?”

“他死了,葬在会山。”

“他家在会山?”

刘老三“嗯”了一声:“会山县城里。不过他不可能把符给韩建设,因为他从来不和我一起出摊儿,而且外面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是我徒弟。他只负责我的一些手艺活儿,还管我三餐饮食,别的他都不会管。他不是一个多事的人。”

“你很了解他吗?”

刘老三并没有什么不悦:“他是我徒弟,很勤快,人也善良,人品不错。”

“可我听说他的社会关系并不简单。”欧阳双杰把阿诚大晚上见到阿兵上了一辆黑色奔驰车的事情说了一遍。刘老三听完皱起了眉头:“哦?有这事,我不知道。”

欧阳双杰说道:“你平日里发出去的‘平安符’多吗?”

“不多,一般人求平安符都会到庙里去。虽然我也制了些平安符,但大多都是给找我化解灾祸的人。”

欧阳双杰仔细观察过刘老三屋里的陈设,虽然家具陈旧,却不普通。就拿自己和刘老三坐的这对椅子来说吧,有年头了,至少是民国时期的东西。在屋里,还看到一些老古董。他抽的烟,五十元一包。再说这茶,这茶欧阳双杰一品就知道是上好的高坡的猴魁。虽说是本地的茶,却是上品。

在刘老三这儿,欧阳双杰并没有问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刘老三的镇定让欧阳双杰生起了警惕。无论是谁,在面对警察询问的时候都会显得有些拘谨的,可是刘老三仿佛就没把欧阳双杰当作一个警察。

欧阳双杰觉得应该结束这次谈话了,他又喝了一口茶:“这茶很不错。”

“猴魁,当然不错。”刘老三淡淡地说。

欧阳双杰站了起来:“刘先生,打扰了。”

刘老三也站了起来:“没事。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也希望你们能够抓到那个人。”

“刘先生今天怎么没做生意啊?”

“钱是挣不完的,偶尔也得给自己放放假。”

欧阳双杰愣了一下,不禁又笑了,说了声“告辞”就离开了。

刘老三说阿兵死了,葬在会山,自己问他怎么死,他回答说是回去探亲的时候失足落水。从阿诚的描述来看,阿兵确实是一个可疑的人,但具体可疑在什么地方欧阳双杰说不上来。就像刘老三一样,欧阳双杰对他也有着怀疑。刘老三太淡定了,处事不惊,让欧阳双杰感觉他有些不真实。好像刘老三早就知道自己会去找他一样。

没有漏洞就是漏洞,这是欧阳双杰一贯的思想。看来自己还得多在刘老三师徒身上下功夫。

欧阳双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去会山,让会山方面帮助调查一下阿兵这个人。阿兵的本名叫刘兵,和刘老三一个姓。欧阳双杰让会山警方调查一下阿兵的家庭情况以及他的死因,或许阿兵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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