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骁谕躺在酒店浴缸里泡温水澡,身体放松的同时,满脑子都在过下个会议的PPT内容。
手机震动了两次。
楚骁谕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助理阿直发来的一条热门视频:七夕佳节日,来自单身汪酒店门前的示威!求酒店负责人心理阴影面积……
“这次标题党的视角还算有新意。”楚骁谕随手点开视频内容,快进了两次,发现人行道的一个路灯下有个帐篷。
楚骁谕正诧异“这是什么鬼”的时候,镜头一下子转向另一边。距帐篷不远处,有一座音乐喷泉,音乐喷泉正对面则是本市最奢华的酒店——耀美国际酒店。这座酒店的负责人正是楚骁谕本人。
此刻楚骁谕正不爽地盯着屏幕,这人出门前脑袋是不是被门挤了?竟敢在人家酒店正门前安营扎寨!
楚骁谕立刻拨了阿直的电话,电话刚接通,手机里立即传来慌张的声音:“老——老——老大,我该怎么办?”
“保安呢?我留你在国内干吗的,下次这点小事再解决不了,辞职报告直接放我桌上,滚蛋!”楚骁谕脸色愈发阴沉,阿直跟了自己两年怎么还是经不起一点风浪。
“可是老大,您说的……不对吧?”阿直扶了扶银灰色边框眼镜,态度突然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说老大,视频的内容您看了吗?”
“有话说,跟谁卖关子呢!”楚骁谕蹙着眉,口气明显不耐烦。
“老大,后面2分53秒的时候,您没看出来帐篷的主人是谁吗?”阿直恨不得把手伸到人在异地的楚骁谕面前,帮他把视频定格到具体位置。
楚骁谕狐疑地重新放了一遍视频,在2分53秒的时候,单身女人扎好帐篷、钻进去时露了个脸,楚骁谕迅速按下暂停键——那张叫人朝思暮想的脸被定格在一瞬间。
楚骁谕忍不住叫道:“都三岁?”
不敢相信,都晓白竟在短短数日间,沦落到此种地步。楚骁谕的眉宇间怒意尽显,问道:“阿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遇到什么事了?”
“老大,我刚查到都小姐好像被男友劈腿了。今天不是情人节嘛,她的前男友带着新欢来咱们酒店开房,都小姐怕是闻讯来闹事的。”阿直规矩地回应道。
“就凭仲广东那副德行,也敢做对不起都三岁的事,他是向天借的胆吗?”楚骁谕眼底迸射出令人窒息的寒意,转瞬又想起视频里都晓白微醺的眼神,他又压抑着怒气吩咐,“人醉成这样了能闹什么事,马上开间房带她去休息,叫人准备些醒酒汤和好消化的食物送去,另外再做些甜品吧,吃了心情应该会好些。”
楚骁谕按着忽然阵痛的太阳穴,得出哭笑不得的结论:要不是酒壮 人胆,都三岁绝对不敢这样恣意妄为。
“老大,您也知道现在是旅游旺季,更何况今天是七夕佳节,‘地主’家也没多余的房间了呀!”阿直抓了抓头发,表情很是苦恼。
“阿直,替我敲一下你的头好吗?帮我听听看有没有回音。”楚骁谕的声音听起来出奇的平淡。
“老大……”阿直很委屈。他觉得自己流年不利,是不是犯了太岁。
楚骁谕骂道:“杲天直你白痴啊!你的脑袋是摆设吗?跟我混了两年,脑子还是十成新,像没用过一样!我楚家是开酒店的,我堂堂楚家二少的人想住店,难道还要去别家开房不成?带都小姐去我私人套房!”
“老大您说得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阿直推了推眼镜,附和着嘿嘿笑道。
在这个资本家二世祖的眼里,大部分人都是没脑子的吧!这样一想,阿直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轻松下来。跟了楚骁谕两年之久还没被炒鱿鱼的杲天直,对付难伺候的楚骁谕,自然有他的相处之道,那就是脸大、心细乐天派。
“对了,阿直,仲广东带了什么人过来?”
“啊?那什么……那个”阿直的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欲言又止讲不出口。
“别吞吞吐吐的,说!”对付阿直这个胆小鬼,声音稍微大一点,他就 了。
“是——”阿直停顿了一秒钟,回道,“麦菲小姐。”
阿直声音小到几不可闻,楚骁谕还是听到了出人意料的名字,脑海立刻浮现出床笫间翻云覆雨时,那令人销魂的女人。
“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楚骁谕眯起眼,无奈地自嘲,“阿直,安顿好都小姐,再想办法让那对狗男女留在酒店,其他事情等我回去处理。”
挂断电话,楚骁谕顶着16厘米长的空气刘海,赤裸着上半身走出浴室,此时此刻他脑袋里的PPT内容,早已被打乱得七七八八。
在女人问题上,楚骁谕自始至终就是个人渣,为他哭过、醉过、自暴自弃的女人更仆难数。楚骁谕不是不懂怜香惜玉,他只是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都晓白身上。对于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甲乙丙丁,他善后的手段都是在分手费后面多加个零,显然麦菲也没能幸免。
依稀记得一个星期前送麦菲分手礼时,她的眼神阴鸷,张开红唇厉声说:“你竟然敢耍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都晓白什么居心!你以为你默默付出,都晓白就会对你另眼相看?别傻了,楚骁谕,你的所作所为到最后只能证明你是个彻彻底底的白痴!”
楚骁谕被戳得鲜血淋漓,猛灌了杯烈酒麻痹自己。
“楚骁谕,你听好了,我麦菲可不是吃素的,老娘我今天得不到的,你们今后谁都别想好过!”这是麦菲两年以来,第一次在楚骁谕面前失控,哭得稀里哗啦,眼妆全都花了,丑得她都不忍心看镜中的自己。
楚骁谕不得不承认,麦菲确实有些手段。
楚骁谕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矿泉水喝了大半瓶,然后在电话里吩咐助理肖坤将明天早上的会议提前至下午6点,并叫肖坤预订了今晚回国的航班。重新坐到沙发上,楚骁谕迫使自己镇定下来,迅速翻阅起下午会议的要点。
再有半小时会议就开始了,助理肖坤已经在门外等候,楚骁谕整装待发正要出门,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低头一看又是阿直打来的。
楚骁谕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问:“什么事?”
“老——老——老大不好了,都小姐不见了!”阿直急得额头流汗。
楚骁谕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前脚刚打理好的头发又被抓得完全没了章法。
楚骁谕压住要爆发的怒火,稳定一下情绪,才开口说:“你去监控室调监控,一发现都小姐,立刻安排人手去找!另外不要惊动其他顾客。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我的意思。快去!”
挂断电话,楚骁谕踏出酒店房间。他思来想去,还是给身在国内的王卿峰打了电话,他们的通话内容永远是以“峰哥,无论如何这次你得帮我”开头。
此时王卿峰正受邀参加一个慈善义卖晚会,晚会的地点刚巧在耀美国际酒店。
事实上王卿峰本不打算出席这个慈善义卖晚会;他不喜欢热闹,对这些觥筹交错的局子十分反感,不过今天他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电梯停在11层宴会厅,王卿峰被侍应生引入晚会内场,他的目光开始在人群中搜寻目标人物,耳边时不时传来一阵聒噪声。
“哎呀,快看,这不是风擎文艺出版社的王总嘛!您百忙之中还能拨冗莅临,真是让我这晚会蓬荜生辉呀!”东道主余翱翔热情地握紧王卿峰的手。
王卿峰虽然是个生意人,却一直自诩是个读书人,一向讨厌应酬。他表面上不失礼貌地点头微笑,实际上却连嘴巴都懒得动一下。
在靠近主席台的位置,楚骁捷正在和两个生意伙伴谈笑风生。他一转身便见到王卿峰被余翱翔缠住。他正准备去找王卿峰,王卿峰就快速离场了。
楚骁捷眉头紧蹙,和生意伙伴碰杯,连干了两杯红酒,才得空儿拨通了王卿峰的手机。
“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来找我?”楚骁捷言语间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
听出对方在闹情绪,王卿峰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怒气冲冲地说:“你们俩兄弟是怎么了,一个拖我来撑场,一个叫我给人当保姆,真不晓得我上辈子欠了你们什么,要被你们一大一小呼来喝去!”
楚骁捷懒得替自己开脱,一个潇洒不羁的身形站在落地窗前,摇晃着红酒杯,避重就轻地转移话题:“呵,卿峰兄给谁当保姆去了?”
“不可说,”王卿峰为人豁达,连小报告都打得随性至此,“总之是你弟惹的债,求我去帮忙擦屁股!”
“敢让卿峰兄替他跑腿,我看这小子是又欠收拾了!”若是往日,楚骁捷这话里或许有一半是调侃,不过今天他心里确实窝了股火。
“叮——”的一声,停在顶楼的电梯门开了。
王卿峰将修长的腿迈出电梯,悠悠地表达歉意:“今天算我爽约,等有空儿再补偿你。先这样,拜!”
楚骁捷将视线转向窗外的霓虹,偌大的玻璃窗上映出他清冷的面孔。
王卿峰把手机收进口袋,逐渐收回脸上的笑意,推开天台安全出口的大门,只见四五个人在角落里面蹑手蹑脚,好像还在小声嘀咕什么。
王卿峰走到一伙人身后,沉声问:“那边什么情况?”
阿直说:“王总,您总算来了,今天您可得救救我!”
王卿峰被逗乐了,说:“你家老大不是让我救都晓白吗?你凑什么热闹呢?”
“都小姐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下一个见阎王的就是我杲天直了。王总,您快出手救救我们吧!”阿直急得眼泪差点掉下来了。
王卿峰忍住笑意,拍了拍阿直的肩膀,示意他们回避一下。
王卿峰怕吓到对方,轻唤了一声:“晓白?”
都晓白坐在天台的围墙上,刚丢掉一只空了的易拉罐,因酒精作祟整个人显得目光呆滞,愣怔了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晓白,是我。”王卿峰又轻声重复一次。
都晓白这才发现原来有人叫自己,声音听起来还有些似曾相识;她缓慢地转过头看向王卿峰。
只见王卿峰一身米白色西装,长身玉立在天台一角,在柔和的灯光下,温润得像位翩翩公子,年近三十五岁的脸上未曾留下岁月的痕迹,可见岁月从来不会对长得好看之人下手太重。
“领——导,你怎么来了?”看清了来人是自己的东家,都晓白委屈地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王卿峰向来心软,见不得女孩子哭。他慢慢靠近都晓白,佯作轻松道:“才几天不见,怎么混得这么惨,你也学人家炒股了?”
“什么啊?”都晓白被问得莫名其妙,眼泪“吧嗒、吧嗒”地掉落。
“看你这状态,应该输了不少钱吧,要不然干吗一副‘天台见’的模样?”
“领导,我一穷二白的哪有钱炒股。”都晓白这才搞明白他讲的什么梗,干笑了两声,笑着笑着突然嘴一咧,画风一转又号啕大哭了起来,“我失恋啦!仲广东这个浑蛋,他居然背着我勾搭别人……呜哇!”
说到一穷二白,王卿峰就气不打一处来。业内人都知道跟着王卿峰混的人都名利双收,单单这个都晓白烂泥扶不上墙。王卿峰不好在人家失意的时候落井下石,只好顺着她的话题继续:“想不到你还真有男朋——”
王卿峰话未说完,只见都晓白噘着嘴、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吓得他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我为什么不能有男朋友了。他对我可好了,上大学的时候我暗恋了他两年,追了他两年,我一直以为该我的一辈子都跑不了,想不到、想不到他居然劈腿了……这对狗男女一定不得好死!”都晓白最后一句骂得歇斯底里,躲在安全门后的阿直听得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王卿峰挨着失恋女酒鬼坐下来,不客气地开了一罐啤酒,“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都晓白眼巴巴望着自家老板,小心翼翼嘟囔道:“领导,那是我掏钱买的酒,六块五一罐呢!”说完,还打了个酒嗝。
“有必要跟你的上司这么斤斤计较吗?”王卿峰蹙了下眉,“这么小气,怪不得他们背后都说你没前途。”
话虽这样说,王卿峰还是挺喜欢都晓白的酒后真性情。
“世人都说爱情是好东西,我却说爱情最不是个东西,谁先爱了谁就是孙子。就像我们签署合同时的乙方,永远被甲方牵着鼻子走,但是试问哪个甲方不是从乙方起家的呢。所以别灰心,合同总有到期的一天,到时你一定会遇上被你牵着鼻子走的乙方!”王卿峰本想用自己的思路开解姑娘,说完他又想起自己和楚骁捷之间,谁才是甲方,谁又是那个孙子。
“领导不用担心,我只是失恋,还不至于生无可恋。”都晓白明白这个理,她只是一时间想不透,不过她还是很感激王卿峰的安慰,“对了,这个时间您不会刚巧路过这儿吧?”
“还不是乙方求我……”王卿峰正说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把手机递给都晓白,“喏,你孙子来电话了。”
都晓白已经没之前哭得那么凶了,她抹了把眼泪,呆呆地接过手机,只见屏幕上显示“楚小弟”三个字,然后听到电话里熟悉的声音,竟莫名感觉到安心了些。
“都三岁,你听不听得到我说话?你怎么样,你好不好?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楚骁谕站在合作公司的会议室门口,整张脸写满了担心。
“我当然听得到你说话。我是失恋了,又不是聋了。”都晓白情不自禁地乐出了声,“别担心,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楚骁谕仿佛在宽慰自己似的重复了两遍,然后尴尬地笑道,“你看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嘛。那你现在怎么样,吃过东西了没有?”
“我脑袋晕晕乎乎的,感觉好像是吃过了,记不太清了。”都晓白吐了下舌头,虽然已经是奔三的人了,可一遇到事情还是慌张得像个孩子。
感觉都晓白状态恢复了不少,楚骁谕揪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他忍不住调侃说:“真是服了你,酒量又不大,干吗喝那么多?不就是失恋,多大点事!”
“站着说话不腰疼,失恋的又不是你——”都晓白话讲了一半,就讪讪地收了回去,场面突然异常尴尬。
“你不用瞒着,麦菲的事我都知道了。”楚骁谕不忍心告诉都晓白,麦菲是因为被自己甩了,才利用都晓白来打击报复自己的,故而避重就轻地说,“我长这么大没让我妈操过心。唯独我十三岁那年,她对我说:‘读书时你得谈一次恋爱,失一次恋,你就知道那种酸涩的没有结果的感情叫做初恋。如果你三十岁还没失恋过,那么突然的打击太沉重,你会受不了的。’这么看来老太太还是挺有先见之明的。同样是失恋,哥们儿这心态,能强大到让对手害怕!”
“哪有这种事也要比较的。”都晓白嘴里说着,心里却明白楚骁谕的用心良苦。
“哈哈,也是,你说你当初是有多想不开,非要拉着一个不够爱你的人,谈一场死去活来的恋爱?”楚骁谕藏在心里许多年的话,终于有一天说出了口。
都晓白惊呼楚骁谕的见微知著,眼泪却似断了线的风筝汩汩滴落,虽然这结局太过悲惨,但她还是回了一句:“无论如何,我还是想感谢曾经拥有过的爱情!我要敬酒!”
都晓白捡起地上的啤酒罐,举起来,大声喊道:“来啊,一杯敬天!一杯敬地!一杯敬过去傻乎乎的自己,这么久以来辛苦了,为了负心人赔了最好的年华,但是感谢你——还能鼓起勇气面对新的一天,谢谢你都晓白!”
王卿峰在一边护她周全,见她这副模样,哭笑不得:傻姑娘,哪有人自己敬自己酒的!
楚骁谕在电话里听到她的哭声,此刻也能体会那种心如刀割的感觉——爱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又何尝不是在步你的后尘呢?
严阵以待的肖坤在一旁没完没了地咳,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提醒这位楚少爷,会议延迟快一个小时了。
楚骁谕回以一个杀人的眼神,嘴上却以温柔的口吻说:“都三岁,你要记住,天塌了还有哥们儿顶着呢!这两天什么都别想,在酒店里挑最贵的房间住,点最好吃的东西吃,全当度假了,等我忙完马上回去陪你!”
“这家酒店是黑店,‘龙门客栈’知道吗,贵得要死,你当我家有矿啊!”都晓白抓着一头乱发,翻了个白眼,依着天台的围栏说,“我是抽风才进来的。”
“这个你就不要担心了,回头我安排酒店把账单寄你领导,身为领导在员工的非常时期,这点福利还是该给的。”楚骁谕坏心眼儿地笑。
“我不管了,先不跟你说了,我还有几瓶酒的任务,喝不完浪费。”
“好,实在喝不完别勉强啊!”楚骁谕知道在这个时候劝也没用,于是交代阿直看好都晓白,然后进会议室开会。
计划不如变化快,都晓白怕自己花钱买的酒都进了领导的肚子,干脆一只手拿一罐,一会儿的工夫几罐啤酒就下肚了。
都晓白喝得快,醉得也快,王卿峰见状赶紧和阿直搭手,把都晓白送回客房。醉酒的都晓白被两个人搀着都不老实,在酒店走廊里边唱歌边横冲直撞;快到楚骁谕的909专属套房前,都晓白不小心撞了一扇客房门,把门牌号上稍有松动的“6”调了一个个儿,就这样906室变成了909室。
负责9层的工作人员去了布草间,留下刚上班对工作环境尚不熟悉的新人,结果新人见到这种场面立刻手忙脚乱,也没发现问题就开了门。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酒疯子按在床上,服务人员帮忙把帐篷等物品收到柜子里。见都晓白倒头就睡,王卿峰和阿直才带着人安心地离开。
过了不到5分钟的时间,负责9层的工作人员经过这里时,发现房间挂牌因松动而反了,于是立刻把门牌重新摆好。
此时都晓白早已醉得不省人事,翻个身的工夫就掉地上了,睡冷了就猫到床底下,蜷缩着身体继续睡。
带着麻豆直奔机场出口的古琛,刚好与举着接机牌的特派助手擦肩而过。古琛打了个车离开机场,司机大叔帮忙装好行李。古琛把酒店地址递给司机,历经了不断的堵车后,一人一猫终于安全到达酒店。
古琛拿着906室的房卡推开房门,随手将行李扔在客厅里,在洗澡前给麻豆叫了份金枪鱼,然后自己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洗完澡,古琛特意叫客房服务醒了瓶红酒,一边研究本次案件的电子档案,一边喝酒,直到夜阑人静倦意袭来时,才回房间上床睡觉。
就这样一人在床上,一人在床下,古琛和都晓白两个人阴错阳差地“睡”在了一起。
唐彧联系酒店得到了古琛入住的消息。他之前听说接机的人没有接到古琛,便开始电话、短信、Email各种联系,但都没回应。陈宇阳亲自带人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联系机场方面也只是查到古琛独自离开的视频,所有人乱作一团。
就在唐彧准备订机票飞中国的时候,突然想起跟酒店联系。当得知古琛果然已经入住酒店,唐彧气得差点吐血,但是转念一想他又不是正常人,何必跟个疯子计较呢!平安就好,平安就好,等他睡醒了自然会跟自己联系的。
唐彧想通后,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你还敢再贱点吗?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麻豆便睁开了眼,然后不安分地在客厅里跑来跑去。小家伙爬上床,用肉爪子拍打主人的下巴叫主人起床。
由于昨晚一夜电闪雷鸣,古琛睡得很不安分,被麻豆吵得没办法,干脆用手掌按住猫;麻豆挣扎了几次,眨巴几下眼睛又睡着了。
等客房服务员送来早餐的时候,古琛才想起来还没跟老唐报平安。
古琛拿起手机一看,里面三十多个未接来电、二十几条短信,还有几封电邮,大部分都是唐彧的,其他的未知来电应该是陈宇阳那边的;忽略掉其余没用的信息,古琛直接回了唐彧的电话。
此刻位于北美的唐彧正躺在床上补眠,连续加班再加上古琛玩失联,以至唐彧连续三十多个小时未合眼了,就在他睡意正酣的时候,手机震耳欲聋地响了起来。
“喂……”唐彧慵懒地嘟囔了一句,想要睁开惺忪的睡眼,可是抵不过困意便放弃了。
“我到了,老唐。”古琛轻松打个招呼,又后知后觉道,“嗯?你在睡觉,通常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在酒吧泡妞吗?”
听出是古琛的声音,唐彧顿时睡意全无,之前的种种担心和怒意瞬间爆发:“古琛,你个浑蛋,你知不知道你失联了整整17个小时,陈宇阳带着人都快把瞳城翻遍了,把我们都折腾死了你就满意了是吗?”
古琛表示很委屈:“明明是他们自己人不守时,怎么怪起我来了。”说完古琛赶紧把手机远离耳朵,下一秒话筒果然传来刺耳的吼叫。
“是他们迟到,他们有错在先,可昨晚的大雨你也看到了,路况不佳全市都在堵车。人家姑娘没辙冒着大雨跑着赶过去的,结果等半天人没接到,还以为你出什么意外了,啧啧!”
古琛把手机放在洗手盆旁,边刷牙边听唐彧唠叨:“人家姑娘一直在哭——喂,阿琛,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嗯嗯,听到了。”古琛大着舌头回话,“老唐,你冷静点,气大伤身。”
“何止伤身?再这样下去早晚被你气死!我问你,落地了不会报个平安吗?”唐彧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我告诉你,再有下次,我叫人开了你的脑袋,在里面装个追踪器!”
“嗯嗯,不敢了。”
难得古琛服软,唐彧心满意足地下令:“你先收拾下,我叫老陈安排特助一小时后去接你。”
“好。”
一小时后门铃声果然响起;古琛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身材高挑、模样清秀的女警察。
“请进。”古琛侧身将女警察请进门。
“古先生您好,我是专案组的覃茵茵,在调查本次案件的这段时间里,由我全权负责您的衣食住行。另外,您有任何工作上的需要都可以吩咐我。”覃茵茵说话干脆利落,乌黑的大眼睛看上去特别有神。
古琛微微点头,突然提出个问题:“覃小姐喜欢小动物吗?”
“啊?”覃茵茵狐疑地看向提问的男人。
古琛没有重复提问,他在等答案。
“还好。”
覃茵茵话音刚落,古琛就把猫从门后面抓起来,送到女警察的怀里,说:“那就麻烦在我回来之前,帮我照顾好它。书桌上有便笺,有什么疑问去里面找答案,先这样。”
古琛站在落地镜前,一边整理衬衫,一边对自家猫君叮嘱:“麻豆,你给我乖乖待在这里,不许淘气,不许欺负漂亮姐姐,OK?”
古琛叮嘱完,便拎着手提包大步推门离开了,套房内留下了一脸不知所措的女警察。
“哎?”
“喵!”
“那个,你好。”
“喵…”
“请多关照。”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