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队员和围观的镇民们都是大惊失色,马如龙却如同傻了一般,跪在茅无极脚下一个劲儿地磕头,以首叩地,砰砰作响。头被磕得又青又绿,马如龙脸上带着一种不可置信的僵硬神色,直到半晌才哇呀一声喊了出来:“啊——,这……这是怎么了?”
语声尖刻,充满了失神的惶恐。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茅无极,他一眼就看出马如龙是中了本门法术“草人牵”,紧接着,两道凌厉的目光去寻找自己两个乱用法术的不肖之徒。
“阿发!阿桓!你们给我出来!”茅无极厉声喝道。
不见二人出现,却见地上的马如龙全身一震,僵硬的身体似乎恢复了常态,他见茅无极要走,顿时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叫道:“你不能走!你这故弄玄虚的牛鼻子!老子要把你送到监狱里去!”
刚叫了一声,忽见他脸上神色一变,双手神经质般的高高举起,然后又重重落下,掌掌打在自己的头上!啪啪数声,帽子也被自己打掉在地,脸上不知何时也划出几道血痕来。
“阿桓!快住手!”茅无极厉声道,目光一扫,从人群中看到了正在嘻嘻笑着的两个徒弟,他马上向二人走过去。巧云也觉察到了师兄的把戏,正觉得马如龙好玩有趣,见师父要去制止,也只好跟着过去。
马如龙犹自在自打耳光,手下保安队员都瞪着眼诧异地瞧着,哪里还有人顾得上去理会他们师徒?一众围观镇民们看到平日里作威作福的马队长如呆似傻,心中解气,都大声哄笑起来。
“快住手!”茅无极站在两个徒弟跟前,低声喝道:“茅山道术是用来除魔救人的,你们怎可如此胡闹!”
巧云却道:“师父,那个马队长太欺负人了。师兄这么做也算是为民除害,小小地惩戒他一下。”
阿发也跟着笑道:“对对对,师父,就让我们教训教训这个地头蛇吧。您看,乡亲们笑的多开心,简直是大快人心呐!”
阿桓嘻嘻一笑,一扭动手中草人,却见马如龙从地上一跃而起,一头撞向旁边的告示牌。保安队员们从没见过队长如此癫狂,诧异不已,竟忘了前去拦阻。只听“砰”的一声,马如龙一头将告示牌撞翻在地,头上也是鲜血直流,哼哼唧唧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了。
“快住手!再这样下去会弄出人命的!”茅无极加重了语气,喝道:“连师父的话也不听了?”
阿桓这才收起了草人,嘻嘻笑道:“马队长对师父太无礼了,我们这也是为师父出口气!”
“哼!”茅无极声色俱厉道:“法术要用在正道上,像你们这样轻浮浅薄,何日才能担当大任?今晚罚你们每人画一百张金刚符!”
阿发苦道:“师父,草人牵是阿桓弄的,和我没关系啊,我……我就不用罚了吧……”
“喂喂,你好歹也是个从犯好不好?怎么就给推得一干二净了?”阿桓笑道:“师父,师兄分明是诡辩,您应该罚他画两百张!”
阿发结结巴巴的百辞莫辩,巧云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茅无极厉声道:“都住嘴!”
三人见师父真的生气了,忙都垂下头去,茅无极回头看马如龙并没有大碍,这才道:“还不快走?”说完,众目睽睽之下,带着徒弟走入了黑水镇城关。
要是只从外表看,黑水镇绝不像是个与僵尸毗邻的险地。街道整洁宽敞,小商小贩鳞次栉比,过往的马车川流不息,热闹非凡。街道的出口处,几个小贩正和顾客讨价还价,见到他们师徒四人,都友好地点头示意,有的还恭敬地让路,让几天来风餐露宿的师徒四人心中颇感温暖。
这时路边一个挑着扁担卖麦芽糖的老阿伯经过,阿发嘴馋了,偷偷买了两块藏兜里,趁着阿桓不注意,偷偷塞了一块给巧云。见巧云开心一笑,阿发心中甭提多甜蜜了。
一路打听着,师徒四人最终决定在桂花街最大的一家客栈内下榻。
阿桓抬头看看客栈的招牌,道:“百祥客栈?师父,您不是说和汪镇长有交情吗?为什么不让他给安排食宿,咱们也好省点盘缠。”
茅无极道:“我当初救他性命,是我们茅山派的分内之事,可不是为了贪恋报答。现在我们要追查千年狐妖的下落,还是不要去叨扰他了,免得再让他惹上什么麻烦。”
“师父您真是宅心仁厚。”阿发讨好地道。
师徒来到客栈大堂,早有伙计迎了上来,听说是要住店,便把他们引到了掌柜的柜台上。掌柜的约莫着五十来岁年纪,干巴精瘦,带着一副老花镜,见住店的是道士,便客气地道:“天师们肯光临我这小店来,那是我的福气。几位都是身居神通之人,小店可要沾您的光了。不知几位天师要开几间房啊?”
师徒四人和市井之人打交道,一向以阿发为代表,因为他长得憨憨厚厚,说话也和和气气,极少与人争持。听到掌柜这么说,阿发笑道:“三间,掌柜的,听你这话,好像你们店里经常来道士住一样。”
掌柜也是一笑,“黑水镇里谁没见过出家人?你们是第一次来吧?按说你们是有道之士,不怕僵尸恶鬼的。不过我还是要多一句嘴,黑水镇和别处不同,河东是人的地盘,河西是僵尸的地盘。东镇到西镇只有一座桥,现在白天,桥是通着的,到了晚上桥就断开了。你们虽然身怀法术,但白天去了西镇,傍晚时分也一定要赶紧回来,否则僵尸出来觅食,可不是闹着玩的。”
路过的小二听到,也是插嘴道:“最近镇上可是丢了不少的人,听说都是被西镇的僵尸给抓走吃了,镇长正在考虑要把吊桥给拆了呢……”
“有这么严重吗?”阿发有些不相信。
“你看看,老人家说话,你还不信!”掌柜地压低了声音,“我和你说,这几天古怪得紧,往常只要一到了晚上,西镇里便是一片死寂,现在居然隐约可以听到僵尸们嘶吼的声音,别提多恐怖了。隔壁的李神婆说是西镇僵尸饿极了,正想办法冲到镇里来呢。这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劝你们也都小心一点为妙。”
“东镇不是有保安队吗,还怕僵尸攻过来么?”阿桓忽然想起了马如龙。
“噗……您别提那个马队长,整天就知道吃喝嫖赌,欺上瞒下,他能干个什么正经事儿?”掌柜的苦笑一声,似乎不愿多谈,道:“我给你们开三间房,只收你们一半的钱就好了,你们能住在我这里,是小店的福气。”
阿发谢过掌柜的,开始分配房间钥匙了。阿桓和阿发一间,茅无极一间,巧云因为是女孩子,也单独给她配了一间房。
茅无极虽然没有跟掌柜的说话,可是他却听得十分仔细,心中满是疑团。黑水镇里这人尸隔河而居已经好几百年了,一直相安无事,为什么最近会出现这样异常的事情呢?
镇民频频失踪、僵尸蠢蠢欲动、还有一只无踪无影的千年狐妖,这些诡异的事件中是否有种某种联系?茅无极想到这些,心中不由得有些压抑,他暗自决定改日一定要到西镇好好查探一番。
吃过晚饭,三个徒弟便悻怏怏地着回到各自房中画符箓,茅无极对于他们的功课十分严苛,这次虽说是惩罚,可也是算是练功中的一种了,他们三人谁都不敢轻视。
茅无极在自己房间内先练了一会静气功,然后就开始打坐修炼茅山心法。
黑水镇的夜色渐渐降临。
阿发阿桓巧云三人各自房中画符,阿桓和巧云十分仔细,阿发却是个闲不住的,只画了几张就觉得枯燥无趣了,一边叹气一边东张西望,过了一会,凑到巧云面前,嘻嘻笑着道:“小师妹,你帮我画几张吧,明儿个我给你买个绣花荷包。”
“那可不行。”巧云道:“师父的眼睛那么亮,准能瞧出来。”
阿发笑道:“放心吧,一共三百张多呢,他怎么会一张一张地看?”
阿桓却道:“大师兄,难道巧云不替你画符你就不给她买荷包了?不知道师父怎么想的,把盘缠都让你保管着,哎,一路上想买点把玩的物事都不行!”
阿发无奈地皱起了眉头,“快别说了,师父虽然让我拿着钱,却三天两头的检查,我手里哪有闲钱?这买荷包的钱,还是我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呢……”
他三人在屋内说话,和茅无极却只隔着一道墙板,茅无极平心静气地修炼,耳聪目明,早已听得清清楚楚,此时禁不住出言道:“练功不准偷懒!今晚你们都不要睡了,画完金刚符,再画一百张盘陀符!”
三人互视一眼,狼狈地吐了吐舌头。
经这么一扰,茅无极已经没了修炼的心情,想起黑水镇盘根错节的诡异事件,心中更是一阵烦乱,他收功下床,缓步走出房间,想要去街上散散心去。
还没下楼,便看到掌柜的已经在安排着伙计们上门板,原来客栈已经准备打烊了。茅无极叹了口气,准备回房。
这时客栈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几个赶夜路的客人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来的是三个人男子,均是用竹编斗笠遮住了面目,从服饰上看应该不是湘西一带的居民,倒像是在外走马经商的马帮。云贵之地自古便有马帮,常年漂泊在外贩卖茶叶、盐巴、药材等物,身穿着粗布麻衣,骑着矮脚马成群结队地行走在山野中,有时候也会到湘西地界来。
可是看着他们却似乎并没有赶着马队,而且只有三人,未免也太不成规模了,茅无极本不在意,但当他们三人都摘下斗笠露出面容的时候,心中竟蓦地一凛。
“这三人……好重的煞气!”
煞气,乃是杀气过重凝聚而成的无形无色的阴邪之气。六界之中所有生灵都可能结成煞气。鬼魂身上只有幽怨之气,若杀生过多,便会煞气缠身成为厉鬼。战场上的将军士兵多身怀刚猛之气,若杀生过多,眉宇之间也会凝结煞气。诸天仙佛多有神威之气,若杀生过多,也会凝聚煞气,成为护法战神或威猛罗汉。
所以说煞气并无好坏之分,只是代表着杀气的多少。就连茅无极,因为常年斩妖除魔,自己身上也怀有不轻的煞气,凡人望之,只见正气凛冽,稍有邪念之人都不敢与他长时间对视。
此时茅无极见堂下几位客人面目眉宇之间凝结着浓重的煞气,心中十分惊诧,暗道:“难道他们是打家劫舍的强盗?煞气如此之重,只怕死后也会变成恶鬼怨魂不得安宁。”
正想着,三位异乡客目光在大堂上环视一周,见空无一人,转对掌柜道:“我们要一间房。”语声阴沉嘶哑,犹如一个患有喉疾的病人。
掌柜的依旧很客气,笑道:“三位再晚来一步我们这儿就要上门板了,正好还留有一间空房,让伙计带三位去看看是否合意。厨房已经熄火了,三位若要吃饭喝酒,我让厨师给你们开点小灶……”
“我们自己去看房,不吃饭。”异乡客干巴巴地道。
掌柜见三人模样态度,知道他们是来路不明之人,便不再多说,指明了房间,道:“一间房住一夜,房钱是两块大洋。”
异乡客伸手探入衣袋中,只听哗哗作响,掏出一把大洋来扔到柜台上,别无二话,转身走入房间。
掌柜的一怔,不知道异乡客是没听懂自己的话还是故作大方,看着柜台上十几块大洋,也不敢多问。只听得异乡客走入自己房间,咣当一声关门,随即便悄无声息了,竟连房内蜡烛都没有点着。
掌柜的脸色发怔,心里却是喜不自禁,一把将大洋捧在手中,一块一块数着,不时吹口气在耳边听着银镚子的颤音。
茅无极皱起眉头,心道:“看来这三人绝非善类,还是得小心一点。”转眼看掌柜的已经吆喝伙计们上了门板准备休息了,便转身来到徒弟房间。
三个徒弟还在画符,茅无极见夜色深了,道:“今儿就到这儿吧,明天师父要出去查看查看,你们三人就留在客栈练功。现在睡觉去吧!”
阿桓忙道:“师父,今夜我们画完符,明儿个跟着您一起去。”
茅无极见阿桓这般懂事,宽慰道:“不用了,为师喜欢清静。咱们出门在外,睡觉不要睡得太死了,警觉着点。”
三人答应了,巧云向师父和师兄告别回了自己房间,茅无极又看了看三人画的咒符,见阿桓的手法和功力都超过远远超过了阿发和巧云,刚想要批评阿发几句,脑海中又冒出刚才的三个异乡客煞气四溢的面容来,不禁有些忧心,不再说什么,也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阿桓和阿发两个活宝却一点都不困,躺在床上低声谈笑,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好生有趣,从密林穿梭的千年狐妖,到那欺软怕硬的马如龙,又谈及可爱的小师妹,两人兴致勃勃,也错过了困头,竟然越来越精神了,听着街上打更人沙哑的吆喝,阿桓笑道:“不知不觉都三更天了,我们还是快些睡下吧,明儿个起晚了又要被师父他老人家骂了。”
阿发打个哈欠,道:“明天师父要出去,留下我们画符,起晚点有什么要紧的?你和师哥说说,巧云到底喜欢什么样式的荷包……”
正你言我语的谈笑着,忽然听得“啊——”的一声惨叫,如一注凛冽的冰凌,真真切切地灌入二人心中。这寂静的夜里,惨叫声摄人心神,惊得二人浑身激灵,一下子坐了起来。
“这……这是什么情况?”阿发结结巴巴地道。
阿桓眉头一紧,忙下了床披起衣服,迈开大步向门外冲去,阿发也不敢耽搁,从桌上抓了几张阿桓画的金刚符便跟了出来。
二人刚来到二楼的回廊上,却见茅无极也推开门走了出来,茅无极一脸凝重,见到两个徒弟,沉声道:“你们俩保护好巧云,为师去看看。”说完便向楼下疾步走去。
阿桓和阿发不记得多少次充当护花使者了,这时他俩担心着小师妹安危,一左一右守护在巧云的房门口。巧云此时也听到惨叫声穿衣起了床,见两位师兄如临大敌,心中紧张,道:“师父现在何处?”
此时茅无极已经下楼,双眼一扫便发现有些异样。一楼有几间房的房门都是虚掩着的,房内黑压压地隐约透露出一股阴戾之气。
茅无极心知不妙,打算进去一探究竟。刚推开木门,便觉得一股死气扑面而来,他不由得倍加小心。
茅无极是修道之人,道法高深,虽是在这深夜之中,却依旧可以借着微弱的夜光视物。房间内十分凌乱,木床上的破棉被隆起老高,也不知盖着些什么东西。
越往那木床接近一份,血腥味便添增了一层,茅无极心无畏惧,猛劲扯开棉被,却见那木床上赫然躺着两具血肉模糊的尸首!
这对夫妻茅无极白日里曾在大堂上见到过的,没想到才短短几个时辰,竟然双双惨死在此处。就在茅无极扼腕叹息之时,发现一个奇特的现象,这两具尸体干瘪无比,仿佛风干了的腊肉,缩成一团,连一点残留的阳气都没有了。
茅无极心忖:“看情况应该是被厉鬼吸去了精阳之气而死的,难道说……”
此时客栈大堂已经陆陆续续聚集了一些人,掌柜和伙计也都起来了,你言我语,嘈杂不已。茅无极怕尸首惊吓到其他房客,便盖上了棉被,踱步走出了房间。
掌柜睡意蒙胧地道:“道长,这大半夜的瞎叫唤,是怎么回事?听得这心里可真瘆得慌呢!”
茅无极不答,转身又走进另一间客房内,同样发现了一具面目可怖的干尸。掌柜和伙计们也都跟了进来,当看到这般恐怖的情形时,也都是大吃一惊,不知发生了何事。
掌柜的脸吓成了黑色,颤声道:“道长…这…这是……”
阿发三人这时也走了下来,看到干尸,也都知道绝非寻常人所为,便开口道:“掌柜的,你这店里面不干净。”
“哪有这回事?”掌柜的生怕其他客人听到,慌忙辩解道:“我这店可是搭建在一块风水宝地之上,而且,这不是还有你们几位道爷坐镇着吗……”
茅无极锁紧眉头,却不答话,又去查看了另外几个开着门的房间,毫无例外,所有房间中的客人都已经惨死在床上!
这样一阵哄乱,大家谁都没有了睡意,幸存着的房客听到竟在客栈内发生了这样恐怖的事情,个个都吓得呆若木鸡,一点儿主意也没有了,稍有几个胆子大的收拾了东西便要离开客栈。
“都别乱!”茅无极厉声喝道,语气威严,不容丝毫商榷。
见所有人都慢慢静了下来,他接着道:“我刚才验过尸首,他们都是被抽空了精阳之气而亡!客栈门口悬有八卦镜、阴阳符镇邪,寻常鬼魅决计是进不来的,除非是借助宿主……”
“也就是说,凶手就是咱们客栈内的住客。”阿桓补充道。
“今晚你们谁都不能走,我师父做法,一定会把厉鬼统统拿下!”
掌柜和一众客人听到这么说,心中稍定,左右看看彼此,都是一副怀疑的神色。
茅无极道:“阿发,你去我房中取桃木剑、柳叶和无根水来,我要做法开天眼,看看这厉鬼现在何处。”
阿发也知道事态严重,不敢再嬉闹,答应了一声便立马跑上楼去了。
“掌柜的,麻烦你准备一张干净点的木桌。”茅无极对掌柜道,紧接着又环眼扫视了一遍在场的房客,问道:“咦,这东厢房的三位房客怎么不在?”
掌柜知道是指昨夜投店的三个异乡客,张眼一望,果然不见他们身影,忙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就住在这个房间里……”
众人顺着掌柜所指一看,找到了位于一楼角落里的东厢房。此时房门紧闭,屋内一团漆黑,没有丝毫光亮。
茅无极心中更疑,刚要说话,却听“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了,三个人高马大的男子缓缓走了出来,正是昨夜的异乡客。
他三人脸上毫无表情,眉宇间泛着阵阵黑气,其他房客虽然看不到煞气,却也知道来者不善,不敢靠近他们分毫,不由自主地向一旁闪开两步。
茅无极深吸一口气,厉声问道:“三位是哪里人氏?做什么营生的?”
当头一个侧眼瞟了一眼茅无极,语声嘶哑道:“你是朝廷的密探还是官府的衙役?凭什么来打听我们身份?”
茅无极一怔,不好再接话。这时阿发已经拿了茅无极的布囊出来,布囊中存放的全是茅无极镇鬼捉妖的器皿,阿发也没工夫挨个细找,便一股脑都给他拿了下来。
茅无极接过布囊,心中稍安,思忖道:“多说无益,任你是邪魔还是厉鬼,都难逃我煌煌天眼!”说着便取出所需之物,开始做法开天眼。
三个异乡客神情微变,彼此看了一眼,一语不发便要向门口走去。阿桓见状,横身一跨挡在他们面前,问道:“几位这么晚了,是要到哪里去?没查清真相前,谁也不能走!”
闻言,三人脸上立时浮出一阵怨愤,见阿桓目光凛冽,茅无极手持桃木剑引而不发,不敢轻易触犯,便怨毒地瞪了阿桓一眼,停住脚步不再动了。
茅无极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猜了个十之八九。但是此刻的他却不愿点破,以免无辜房客受灾受难。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也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厉鬼恶煞,会如此残忍凶暴。
一念到此,茅无极取过应用之物,开始做法开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