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很快就走到了电梯间。电梯有四部,两两相对,南边这两部是单层梯,只能到地下三层和地面的单层,而对面的两部则是双层梯。
水哥和Lolita都在十二楼上班,他们印象中都是搭双层梯右边这部,从楼上下到负三层车库的,因为刚才和小陈来这边按过电梯,所以本来在负三层的电梯,现在就停在负一层,而Shirley的办公室在单数的十七层,所以她是坐单层梯下来的,LED上显示那部电梯还停留在负三层。
水哥按下了向上的按键,双层的这部电梯马上就打开了。
小王兴冲冲地跑了进去,把地面上的所有楼层都按了一遍,三秒之后嚷嚷道:“啥子,不会动嘛。”
水哥真想冲他翻白眼,要是电梯能动会上去,大家还困在这地库里是好玩吗?他示意让Lolita和Shirley在外面等着,自己走进了电梯,抬头看看电梯顶部通风的盖子。这一看他可有点傻眼了,和电影里演的不一样,电梯顶部好像没有盖子呀?
水哥抬着头说:“这该怎么爬出去呀?”
小王也抬起了头,嘿嘿地笑道:“这个,我会!”
水哥喜出望外,“真的?”
小王非常开心地说:“真的,去年我被困在电梯里,在两层楼中间,看见别人就是这么爬的!”
水哥不禁有点无语,去年被困电梯,今年被困车库,看来这个小王不光智商低,运气也不是一般的差。
这个时候,小王看着水哥,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水哥只觉得莫名其妙,电梯外的两个妹子也面面相觑,搞不清楚状况。
小王一边指着水哥,一边捧着肚子说:“哈哈,我会爬,你不会,哈哈哈哈,我要骑你身上啊!”
水哥简直想一头撞死在电梯里,遇上这么个“二货”。本来他就打算自己在下面,让小王坐他肩膀上,找到通风口再爬出去的。因为如果是换过来的话,就凭小王这个小身板,水哥一站上去,小王不是腰折了,就是被压成武大郎了。
水哥长吐了一口气:“你笑够了没,赶紧办正事。”然后他靠着电梯墙,蹲下身子,“你来,赶紧的。”
小王勉强忍住笑,身体还是一抽一抽的,一边扶着电梯墙,一边往水哥脖子上坐去。
“抓好了。”水哥手扶着身子,慢慢站起身来。
小王往电梯外张望了一下,看见Shirley刚好走开了,就神秘兮兮地对水哥说:“水队长,我重吗?”
水哥这时已经完全站起来了,看小王还挺会关心人的,就说:“不重,我能撑得住。”
小王假装压低声量:“我跟你说,别看那个佘里长得不高,身体可沉了!我都抱不起来啊!”
水哥眉头一皱,敢情这小子是想把话题往这边引。突然之间,他脑海里却浮现出一个画面,就是Shirley睡过的那块纸板,上面赫然有一个较为明显的人形,而别说Lolita和小王,连水哥这样的体重,都没能压出这样一个形状。
当时他还以为是纸板的质地不同,也没往心里去,现在听小王这么一说,估计Shirley确实是超乎一般的沉。
水哥本想问个究竟,想想还是算了,毕竟小王正骑在他脖子上,要是聊得性起,一根硬邦邦的棒子顶在后脑勺……想到这里,他赶紧摇摇头,引开话题:“小王,你够得着吗?”他又怕脖子碰到小王的裆部,不敢把头仰得太高,自然也就看不到电梯顶上的情况,只能听小王指挥。
“够……够不太着。水队长,你往左一点。”
水哥往左走了两步。
“这里,好像是这里,往这边。”
小王真当自己在骑马,用右脚踢了踢水哥,但特殊情况下,水哥也计较不了那么多,只好往右走了一点。
“就这里,你站好!”小王下命令了。
水哥扎稳马步站好,小王双手按着他的头,慢慢用膝盖顶在水哥肩膀上,又尝试着站了起来。电梯门口,Lolita和Shirley都忍不住轻声惊呼起来,水哥听在耳朵里,虽然自己看不见,也知道现在他和小王摆出的是一个高难度的体位。他不由得又庆幸自己一直有去健身房,负重深蹲不是白练的,要不然现在早趴下了。当然了,也幸好小王的体重在厨师里属于非主流的,要换成个一百公斤的大胖子,再怎么练也白搭。
小王双脚踩在水哥肩膀上,慢慢站直身,扑通一下,双手估计是打在电梯顶部四周凸出来的凹槽处。水哥感觉肩膀的重量一下减轻了,不由得松了口气,双手向上,像自行车锁一样箍紧小王的大腿,免得他倒了下去。
小王在凹槽那里摸索着,“这里,不是,喔对对,是这里。啥子,要螺丝刀啊。”
水哥不由得头大,小王不是漫威英雄,没办法一拳打烂墙壁,拆通风口当然需要螺丝刀等工具了,可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库里,上哪里找工具呢?
忽然,小王兴奋地叫起来:“哎?这里有个工具包。”
Lolita听小王这么说,也在外面开心地喊道:“运气真好!”
这真是想睡觉时来了个枕头,水哥和小王想要拆开通风口的盖子,就来了个工具包。他心里有点奇怪,难道说是哪个粗心的电梯养护员工留下的?还是说……他随即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难道以前也有人试过从这里爬出去?
小王的想法可没水哥那么多,他兴高采烈地打开了工具包,在上面一阵窸窸窣窣地翻弄。水哥还是顾忌着跟小王肌肤相亲,不太敢抬头看,只能耐心地等着。
“哎呀?这里灰都没有,好像刚被拆开过嘛。”
小王开始拆螺丝,估计是挺顺利的,过了一会儿,他甚至唱起歌来。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这样一首国民神曲,小王竟然唱得完全不在调上。水哥听得眉头都皱了起来,不过往深里想,他还挺羡慕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有心情和女人卿卿我我,还有心情唱歌,就凭这个心态,活到九十岁不成问题。
突然,头顶上“哐当”一声,然后一阵灰尘往下掉,把水哥呛得咳嗽了两声。
“哈哈哈哈,打开了嘛!”小王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撑着通风口的边缘,准备向电梯外面爬。
水哥只觉得肩膀上压力突然变轻,松了一口气,抬头交代道:“你小……”他话还没说完,电梯的曳引电机和钢丝绳一阵作响,电梯猛地往上升去!
电梯的两扇门根本还没关上,外面的Shirley和Lolita也完全来不及反应,在两秒之间,电梯疯了似的往上蹿,先是看不见小王,接着只能看见水哥的脚跟,半秒后,电梯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只留下黑漆漆的电梯井。
Lolita吓得大喊:“Water哥!”
电梯里面的水哥也被吓得够呛,却根本反应不过来,就算是反应过来也没用,小王半个体重还压在他肩膀上,要是水哥突然跑出电梯,小王摔下来估计要散架了。
坑队友这种事情,水哥从来不做。
电梯上升几秒之后,突然砰一下又猛然停住了。小王被晃得手撑不住电梯通风口,整个人又踩在了水哥肩膀上,两个人摇摇晃晃地摔倒在地。
等水哥回过神来的时候,电梯已经彻底停稳,门口是一堵黑漆漆的水泥墙。他不知道在刚才的几秒内,电梯到底上升了几米,自己和小王现在又处在什么地方。
Lolita的喊声从水泥墙下传来,很是焦急的样子。看来有一个问题是确定的,那就是这电梯还没有离开地库那个诡异的空间。
水哥定了定神,对着脚下喊:“没事,Lolita我没事!”
Lolita这才放心了一点,“你们在哪儿?上面怎样了?”
Shirley嗲嗲的声音也传过来:“小王,你没事吧?”
这两个妹子的问题,都应该由水哥肩膀上那人来回答。说来也奇怪,电梯那么大的动静,小王也没被吓到,连叫都没叫一声。这人智商虽然不高,胆子可不小,看来如果真的穿越到战乱的古代,王爷什么的不说,在太监界里他也能混出个名堂。
水哥双手还是箍着小王,扯了扯他的裤腿,问:“小王,你怎么样了?”
小王显得很淡定,“没啥子事,就是有点黑。”
水哥摇了摇他的裤腿,“先下来吧你。”
小王却没有回答他,而是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哎呀?啷个这里也有?”
然后,水哥感觉肩膀一松。小王的裤子从他的手指缝里滑走,发出哧溜的声音。他抬头看时,电梯顶部靠近边缘凹槽的地方有一个直径不超过60厘米的圆形通风口,小王估计是手撑着外面的边缘,一用力,上半身已经钻了出去,只有腰部以下还在电梯里,两只脚在水哥头顶晃荡着。
水哥有点急了,“你干吗?先下来啊!”
小王却把水哥的话当耳边风,自顾自地说:“好多……”
水哥心里直发毛,电梯通风口上面,黑漆漆的电梯井里,能有什么东西“好多”?
小王这哥们儿到底看见了啥?
水哥深吸了一口气,大喊一声:“下来!”
小王还是当作没听见,倒是水泥墙下面的两个妹子听见了,Lolita焦急地问:“Water哥,怎么了?”
小王还在继续往上爬着,水哥不知道他是被鬼迷住了,还是心理出了问题,心想总之先把他拖下来再说。
这样想着,水哥伸手去抓小王的裤腿,“你还想跑!”但万万没想到,小王那裤子是二十块钱的地摊货,布料差得出奇,哧一声裂了条口子,然后小王腿再往上一缩,只剩下小腿和鞋子还在电梯里了。
水哥抬着头,眼看小王整个人就要钻出去了,他蹲了个马步,准备来个立定跳高,抓住小王的脚踝往下拖。就算抓住之后,两人会掉下来摔个人仰马翻也都等下再说。
就在这时,水哥感觉自己的脚踝突然被什么抓住了,低头一看,是一只手从电梯地板上毫无理由、不讲道理、绝对诡异地伸了出来,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脚脖子!
“我去!”
水哥吓得差点尿裤子,但让他惊吓的还在后面,随着那只手越伸越高,一张四十五度角仰望的脸也跟着浮起,就好像尸体从池塘里漂起来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水哥知道,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是贞子,但从电梯地板里伸出来的一只手和一张脸,又是什么玩意儿?
水哥左脚被牢牢攥住了,挣脱不了,他把右脚抬起来,就要往那张脸上踩去,心说管你是什么鬼,我把你踩回十八层地狱!
那张鬼脸却开口说话了:“水队长,我!”
水哥险些收不住脚,仔细一看,那张脸不是小王又是谁!他惊得说不出话来,抬头再看看电梯顶部,小王的一双美特斯邦威还在晃荡着。
这是个什么情况?大变活人也不是这样玩的。
小王看着水哥的表情,又看看他慢慢湿开来的裤裆,疯了似的笑起来:“哈哈哈!水队长你……你啷个哈哈哈,啷个尿啦!”
水哥又急又气,感觉脸都发烫了。小王说得那么大声,下面的两个妹子肯定也听见了,以后让他再怎么当队长,装硬汉?他满脑子都在纠结这个,一时忘了去想眼前不同寻常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小王另一只手也伸了上来,抓着水哥的右腿,他抬头看看电梯顶部,自己的脚还在上面晃荡着。刚才他从通风口钻出电梯,上面是用电筒也照不穿的黑雾,和车道斜坡上的一样。他也看见了和斜坡那里一样的东西,甚至比那里的更多,之前想要跟水队长讲的,谁知道大家都不听。
小王可不怕这黑雾,反而觉得挺好玩的。说实在的,他心里还挺感谢这个古灵精怪的地库,要不然,他哪里有机会跟Shirley这样的妹子好上?
总之,当他上半身钻出了电梯,手继续向上摸索,想抓着电梯的曳引钢丝绳的时候,突然却摸到了一条缠着布的柱子,一摸硬中还带软,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先抓牢再说。
然后他借着那根柱子往上使劲,突然之间,眼睛就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光亮。
短暂的适应期过后,看到电梯顶部和自己身首异处的一双鞋子,小王开心得不行,忍不住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啷个那么好玩嘛!”
水哥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在他脚下,是一个年轻男人肩膀以上的部分。按照正常的理解,只有人死了之后,用锯子分尸,才能呈现这个状态,但脚下的这一部分男人,却正在狂笑,笑得脸上五官都快要移位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水哥心里的求知欲终于战胜了恐惧,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蹲了下去,用手按住小王的头,把他的脸扭到右边,尽量避免他大笑的口水喷到自己脸上,然后水哥歪着头,从左边的角度仔细观察。
只见小王肩膀以上的部分,还有两只手,都像从一张极薄的、透明的纸里钻出来的一样。再仔细看,这一张“纸”还不是跟电梯地板完全贴合的,而是高出了不到一厘米的缝隙。在这个缝隙里,什么物体都没有,只有电梯内不流通的空气。
水哥突然想把手指塞进这个缝隙,如果塞进去再往上抠,会戳到小王的血管里吗?这个画面太美了,水哥下不了决心去尝试。
于是电梯里的时空就这么定格了,一个身首异处的男人在狂笑,另一个被他抓住双脚的男人,蹲在那里,脸上都是犹豫。
像是看不惯这个卡住的画面,突然之间,电梯的曳引电机又响了起来,电梯好像又要往上走,但下面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拉扯住了,发出咔咔咔的奇怪声响。
那一瞬间,水哥以为电梯要解体了。
像是担心他还不够害怕一样,电梯里的灯也变得一闪一闪的。
咔咔咔……哐!
小王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变得很痛苦。
“哎呀!啷个扯我!”
水哥赶紧松手,双手举起以示无辜,“我没扯啊!”
电梯突然开始上下晃动,像是好奇的巨人手里的一个铁盒,而水哥和小王,就是铁盒里的两只虫子。
水哥蹲在地上都有点蹲不稳了,身体向后一个踉跄,双手撑地勉强维持了稳定。小王这样悬在半空中,就更不要说了,他的表情越来越痛苦,抓住水哥脚踝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水哥觉得脚踝生痛,但也顾不了那么多,当务之急,是把小王先拉上来——不对,是该拉下来?
“啊!”
小王突然发出一声惨叫,眼睛瞪到极限,眼珠子都快要掉出眼眶,脸上的表情突然无比狰狞。
同时,他原本紧紧抓住水哥的双手,也像是失去了力气一样,突然就松开了。紧接着,他肩膀以上的部分,开始慢慢向电梯地板沉下去,就像刚才浮起来的逆过程。
水哥赶紧双手抓住他手腕,但却感觉一股无比巨大的力气,扯着小王正往下,像是有一个可怕的怪物,正咬着小王,向那个光线无法穿透的黑雾深处拖去。
水哥这时没法抬头,不然他会感觉更加诡异。因为在小王上半身被向下扯的同时,他悬在地板上的两只脚,不但没有往下掉,而也在被拉扯着往上。
也就是说,那一片黑雾正在小王的身体中间,同时向上、向下吞噬着小王的身体。
小王穿着美特斯邦威的两只脚绷得直直的,脚尖呈九十度朝下,这是遇到极大痛苦时,人类身体的自然反应。
水哥双脚用力蹬在电梯地板上,一边抓着小王的双手死命往上拉,一边大叫:“坚持住!”
但半分钟前还在大笑的小王,现在一点动静都发不出,成了一个安静的丑男子。回答水哥的,只有电梯里忽明忽暗、嗡嗡作响的白炽灯。
电梯终于停止了晃动,但小王的身体却变得更沉,就好像刚才在玩弄电梯的那个巨人,现在正捏着小王的身体,用力往下拉。
水哥刚才蹲着,现在已经是双膝跪在地上,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还是没办法抗衡电梯地板下的那股怪力。小王的身体越来越向下,整张扭曲的脸,都沉到了地板下面,只剩下水哥手里抓着的两条手臂。
就连这两条手臂,也还在往下滑,水哥从抓着他的上臂,到肘关节,到小臂,到最后的腕关节……膝盖在地上磨得生痛,每一秒都在想着放弃。他敢说,就连当年和女友发生第一次时,脱女友的衣服,都没有使出那么大的韧劲。
电梯里短短的两分钟,又好像是两个世纪,水哥的体力终于支持不住了,精神开始虚脱,水泥墙下两个妹子的呼声,也变得越来越远。终于,小王的手哧溜一声,从水哥手里滑走,然后完完全全沉没到地板里。
水哥原本抓着小王的两只手,却没有跟随小王一起沉入,而是砰的一声,撑到了硬邦邦的地板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在他头顶上,那两只穿着美特斯邦威的脚,也同样被吞噬不见了,只留下黑乎乎的通风窗口。
小王,就这样消失了。
电梯的照明恢复了正常,只剩水哥一个人,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这到底是怎么回……
突然!小王的上身猛地从地板里蹿了出来,他两只手撑在地板上,面目狰狞,对着水哥大喊:“不要相信Shirley!也不要相信我!”
小王的头冲出来的速度非常快,但这十几个字,他是用正常的语速说完的。在小王说这些话的时候,水哥已经被吓得坐在了地上,那些字只在他耳朵旁边响起,根本没能往脑子里去。
说完这句话后,小王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手一松,又仰着脸,慢慢地往下沉,在沉到只剩下鼻子、额头、嘴唇三块凸出的部分时,突然之间,一阵白光闪过,几件东西啪嗒一声,掉到了地板上。
水哥看了一眼,止不住喉头翻滚,差点就吐了出来。地上有几块连着皮的肉、一个鼻尖,还有两片薄薄的上下唇,血水正在慢慢地往外渗,不用说都知道是从哪里削下来的。
水哥闭上眼睛,努力平复情绪,但是不行。喉咙里有酸酸的东西,从胃里往上泛,正要汹涌而出,他睁开眼,扭头想往右边的水泥墙下吐,突然发现水泥墙不见了,外面是白色的灯光,还有两个人影。
Lolita惊呼:“水哥,你怎么了?”
原来电梯在他闭上眼这几秒,竟然已经掉回了负一层。
水哥还是没忍住,哇一声吐在了Lolita脚旁边。
他听见Shirley在问:“小王呢?”
水哥不敢回头,用手指着电梯地板。
Lolita奇怪地问:“什么啊?地板?小王不是从通风口爬上去的吗?”
水哥只觉得奇怪,那几块肉虽然体积不大,但红色的血在黑白的大理石花纹地板上还是很触目惊心的,两个妹子不可能没发现。
他回头一看,地板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水哥吃惊得连吐都忘了,这时候,对面的单层电梯突然叮咚一声响,电梯门打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你们在干啥子呢?”
水哥耳朵嗡的一声,一瞬间,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大脑一片空白。他能想到从电梯走出来的是谁,但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
怎么可能?当水哥勉强能呼吸的时候,他脑子里回放了桑塔纳车尾厢的那一幕,那个突然消失的女人——Shirley。当她从车尾厢消失之后,过了不久,就又出现在水哥眼前。
车尾厢里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的那两句拼音,水哥记得清清楚楚:
不要相信保安,也不要相信我。
现在,同样的剧情再次上演,不过主角换成了“二货厨师”小王。小陈、Shirley、小王,构成了一个诡异的链条。如果这个地库里上演的恐怖电影再继续下去,下一个是Lolita还是自己?
水哥突然想到一件事——难道说,Shirley在车尾厢里面,也经历过同样的拉扯和切割,所以才叫得那么惨?
水哥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这个Shirley,她正转过身去,跟电梯里出来的那个人说话:“小王,你怎么从那边出来了?”
那个小王似乎也觉得奇怪,“这不是我爬上去那个电梯吗?我看看……对哟,是单层梯,这是啷个回事嘛?”
Lolita也问:“会不会……是遇见了斜坡那里能传送的黑雾?”
小王的声音传了过来:“咯李塔,你啷个那么聪明哟?刚才我从这边电梯那个洞爬上去,哎呀上面好黑,爬没多久电梯又动起来了,我就赶紧下来了。那个洞口还被堵住了,我还以为水哥啷个搞恶作剧的嘛。”说到这里,他又放出了标志性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原来又穿越了嘛,好玩!”
笑到一半,小王突然停了下来,“哎呀?水队长,你啷个回事?跪在地上干吗?哎呀,啷个还吐了?”
Shirley也说:“可能是刚才电梯晃来晃去,晕车了吧?”
就连Lolita也打圆场:“小王,Water哥是因为你爬上去就没下来,太担心了吧。”
小王愣了一下,又开始大笑:“哈哈哈哈,水队长啷个那么胆小嘛,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怕个锤子哟!”
水哥目瞪口呆,刚才在电梯里,他亲身经历的一件事情——自己尿了裤子,小王被切得只剩三块肉,现在竟然都变得像没发生过。
难道说,真的是因为电梯摇晃,密闭恐惧症什么的,自己出现了幻觉?
水哥深吸了一口气,不,刚才的经历那么真实,不可能是幻觉。他鼓起勇气,扭头朝刚才在眼前死得硬硬的那个人看过去。那确实是小王,一样的“杀马特”发型,一样邋邋遢遢的制服,但是,水哥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他的站姿。
之前的小王,站没站相,腿是弯的,腰是驼的,手不是在挠头就是在抠鼻屎。现在的小王,虽然身材、衣服都没有改变,但是却站得笔直,很有架势。
这个感觉很诡异,很不协调,就像是从电子厂流水线上,抓住一个打工仔,让他去演身经百战的特种兵。
水哥突然想起,在他刚遇见小陈时,也发现了小陈跟之前的不同,是在于他的口音。本来一口浓浓的北方口音,却变成了港台腔,仔细想的话,那应该是带一点闽南话的口音。
而在消防门那边听到的诗朗诵,那个奇怪的方言,或者说古汉语——其实,也有点像闽南话。
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水哥闭上眼睛,调整了下情绪,尝试着站起身来。胃里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也不再有想吐的感觉,不过从蹲着一下子站起来,血压突然变低,他有点头晕站不稳。
Lolita走过来,体贴地扶住了他。
水哥看着她勉强笑笑:“Lolita,我没事。”
小王没事人似的走来走去,看看单层梯这边被他一脚踢坏的通风口盖子,又看看双层梯这边他——或者说是上一个他亲手拆下来的盖子,一脸无辜地问:“水队长,这里也爬不上去咯,接下来要啷个搞嘛?”
水哥看着小王的脸,他的表情很真切,看不出是在演戏,脸上的五官也跟之前一模一样,连颧骨下的一颗痣都完美地复刻出来。
但水哥心里明白,无论眼前装成小王的是一个来自古代的鬼魂、外星人、克隆人、机器人,还是来自另一个平行空间的小王,怎样都好,他都不是本人了。
原来的厨师小王已经死了,死在刚才的电梯里了,死得彻彻底底。
Shirley上前去搂住小王的手臂,嗲嗲地说:“幸好你们都没事,刚才我和Lolita快吓死啦。水队长,看来电梯也是爬不上去的,我们要怎么办才好嘛?”
水哥又把目光移向了这个女人,他之前跟Shirley不太熟,但Lolita跟她是认识的,也就是说,起码从外表上看,这个Shirley跟原来的Shirley也是一模一样。
按照现在的形势,小陈、Shirley、小王本人应该都已经死了,而且被某一种奇怪的东西“山寨”了。刚才在电梯里,小王骑在水哥肩膀上时说过,Shirley比看上去沉多了,或许这就是山寨版和原版的差别所在。
水哥在心里分析,目前的情况,只有自己和Lolita还是原版的——不过等下也该试下她的体重。如果她是原版的,那就是说,在这个地库里,她是自己唯一的盟军了。
水哥深吸了一口气,该怎么避开那三个山寨版,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全都告诉Lolita呢,而更难的是,要怎样让她相信呢?
比如说,如果水哥直接讲眼前这个能说会动的大活人小王其实不是小王,真正的小王已经死在电梯里了,估计Lolita会把自己当成神经病吧?
一旁,小王还被Shirley搂住手臂,两个人眉来眼去的,讨论着下一步要怎么逃出地库。
水哥的大脑飞速地转动着,这两人之所以还在演戏,从动机上分析,就是要让自己认为,他们还是原来的小王和Shirley。至于这样做的具体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不上来一砖头把自己拍死得了,他目前不得而知。
假设这些山寨版都是有自主思维,有智慧——至少目前看来确实如此——那么,水哥不是傻子,亲眼看见小王惨死,所以绝不会相信眼前的山寨版小王。山寨版们也不是傻子,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看见小王死了,也会知道这样是骗不过去的,所以就不会这么演了。
水哥暗自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山寨版们掌握的信息是有疏漏的。他们肯定以为,这一次电梯里的原版小王死掉,山寨版小王顶上,就和上次桑塔纳车尾厢原版Shirley和山寨版Shirley替换一样,是平稳过渡,没有人亲眼看见。
这么一想,也让水哥看到了一丝希望,如果说这些山寨版的计划并不会出错,那就有了对抗的可能。
所以,在完成“逃出地库”这个终极目标的道路上又多了一个里程碑,那就是“搞定山寨版”。而要实现这个目标,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告诉Lolita真相,让她相信,再结盟一起对抗山寨版。
当然,在此之前,还要测试一下Lolita是不是原版。
这一切动作,都要背着那三个山寨版完成,所以,要创造和Lolita单独相处的机会。
想到这里,水哥向Lolita丢了个眼色,“Lolita,你想去上厕所吗?”
Lolita看了水哥一眼,又看看Shirley和小王,还没说话,脸突然就红了。
水哥说完忽然想到,之前有了Shirley跟小王这一出,“上厕所”确实容易让Lolita误会,以为自己也要跟她……但是事情的真相最好是现在和Lolita说,要不然等会回到大本营,小陈那家伙也在,就更难找到机会了。
水哥顾不上解释太多,趁小王和Shirley没太在意,拉上Lolita就往电梯间外面走,还故意大声说:“我陪你去。”
Lolita以为水哥想要霸王硬上弓,拉到阴暗处把她办了,心里当然是抗拒的。水哥拉着她一直往外走,她就一直想要挣脱,但本来女孩子力气就跟男人没法比,水哥当年还是“健身狗”,力量就更悬殊了。
估计是不想让Shirley和小王听见,一开始Lolita只是小声地说:“Water哥,别这样,别这样。”
水哥越走越远,她声音也就提得越高,等两个人走出了电梯间二三十米的距离,Lolita终于发作了。她左手被水哥拉住了,右手用力捏了水哥手臂一下,“放开我!”
水哥吃痛,忙停下脚步,回头看着Lolita,见她紧紧蹙眉,眼圈都有点红了,又气又急地说:“我真的不想上厕所!”
水哥忍不住一下笑了出来:“Lolita,我知道你不想上。”
谁知道Lolita更生气了,她认准了水哥是想拖她去做羞羞的事,怒道:“你怎么变得跟小王一样了,找Shirley去啊!她身材比我好!”
水哥脱口而出一句渣男经典台词:“你听我解……”
Lolita没等他说完,更生气地喊:“松手!”
水哥赶紧松开手,Lolita转身就要走,水哥一看势头不对,赶紧说:“别走!想要活着离开地库,就先听我讲!”
这句话果然有效,Lolita停下脚步,迟疑着没转过身来,水哥赶紧小跑两步,绕到她面前。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最诚恳、最可信的语气,就是每次开会给同事们画饼的语气说:“Lolita,你听我讲。我怀疑,小陈、Shirley、小王他们是一伙的,是坏人,他们想要永远把我们留在地库里。我甚至怀疑……他们并不是原来的自己。”
正如同水哥所料,Lolita第一反应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不会吧,怎么可能?”
水哥因势利导说:“Lolita,你想想,Shirley跟你以前认识的那个Shirley,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Lolita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会儿说:“呃……我跟她也不是太熟,但我听说她很高冷……对了,去年有个富二代在公司楼下停了辆宾利,车里摆满玫瑰,等了半天女主也没出现,Water哥你知道吗?据说就是来向Shirley表白的。”
水哥挠挠头,“我好像有点印象。”
Lolita咬了咬嘴唇,然后说:“对呢,所以刚才看见Shirley和小王竟然在……在那个,我都不敢相信呢。”
听到这里,水哥猛地一拍大腿,“我就说嘛!”
Lolita吓了一跳,“说什么?”
水哥兴奋地搓着手,“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像Shirley身材那么好,我不是说你身材不好啦,脸也不错,还开辆好车,这样的妹子,肯定一堆人追,备胎都够开个汽修店的。她条件那么好,怎么可能看上小王这样的,还主动黏上去,才多久就那啥了。”
Lolita点点头,“我也有怀疑,不过,可能是在这样压抑的环境里,她很害怕,想要有个依靠,所以心态变了呢?”
水哥摆摆手,“不,不是这样的。Lolita你听我说,除了Shirley、小陈和小王,都跟原来的本人有了区别。你还记得小陈以前说话的口音吗?他在地库里变成了奇怪的港台腔。不记得?没关系。那小王你总有印象的,之前总是吊儿郎当像个小混混,你看刚才从电梯里出来之后,却站得特别直?”
Lolita皱眉回想,“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区别。”
水哥突然想起什么,在裤兜里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张纸条说:“你看看。”
Lolita展开那张纸条,在昏暗的灯光下读了起来:“这是……哦是拼音。不要相信保安,也不要相信我……Shirley。”她抬起头来,满脸的不解,“这是Shirley写的纸条?”
水哥点点头。
Lolita继续追问:“她什么时候给你的?保安说的是小陈吧,那不要相信我又是什么意思?还有为什么要用拼……”
水哥阻止了她的十万个为什么,“你等我一下,我会一五一十讲给你听,不过在这之前,你能不能……”
水哥不太好意思说出口,Lolita奇怪地看着他。
水哥把心一横,开口道:“能不能先让我抱下?”
Lolita又羞又恼,“怎么说了一圈,又绕回这里来!”
水哥怕她又要走,赶紧伸开双手,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拦着她辩解道:“是这样的,我怀疑山寨版和原版有个区别,就是体重会变得特别重。为了确定你还是原版,我要先检查下你的体重,你看这里又没有秤……”
看水哥急得都快哭了,Lolita半信半疑地说:“真的?”
水哥伸出右手,竖起三根手指,发了个毒誓:“我发誓,如果有一句假话,我霍金水这辈子……永垂不举!”
Lolita不太理解地重复:“永垂不举……”然后她扑哧一声笑了,“好吧,这个誓确实挺毒的。Water哥,你敢不敢再加一句:不能保护我安全逃出这个地库,那你就胖五十斤!”
水哥一脸视死如归,“好,如果我有什么对不起Lolita的,永垂不举,胖五十斤!”
Lolita看他那么严肃,也有点不好意思,“好啦,Water哥,我相信你就是。那……”
水哥心里一喜,知道她没说出来的话是:那要怎么抱?他打量着眼前站着的Lolita,一条棕色短裙,黑丝袜,显得一双腿更加修长。她的身高比例其实更接近欧洲人,腿长脸小,上半身短,腰线的位置很高,显得气场十足。所以,水哥一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取名Lolita而不是Anego(大姐头)。
总而言之,面对这样一个长腿美女,该从何抱起呢?
Lolita好像看出了他的困惑,主动提出了解决方案:“那个,我们试试公主抱吧。”
水哥看着她的黑丝长腿,“这样好吗?”
Lolita大大方方地摊开双臂,“你行不行?”
男人最忌讳的就是被说成“不行”,水哥不再废话,上前一步,Lolita很配合地侧过身。水哥左手穿过Lolita的腋下,尽量不碰到她的胸,稍一弯腰,右手从她膝关节背后伸过。
水哥憋了口气,“一、二、三,起!”
Lolita很配合地用双手搂着水哥的脖子,很顺利地被抱了起来。她的体重比水哥想象的还轻。按照他负重深蹲养成的对重量的认知,Lolita体重最多五十五公斤,对于她这个身高来讲确实很轻了。
除了体重,水哥还有另一个感觉,就是Lolita的肢体很柔软,富有青春的弹性,容易引发许多美好的想象……
这时候,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Water哥,够了没?”
水哥吓了一跳,赶紧松手,差点把Lolita扔到了地上,幸好她反应敏捷,勉强站稳了。
水哥连忙道歉,Lolita没有计较,“怎么样,我的体重不像是山寨版的吧?”
水哥点点头:“没错,你肯定是原版,接下来好办了……对了,你要不要抱一下我试试?不怕我也是山寨版吗?”
Lolita摆摆手说:“如果重量真的是区分你所说的山寨和正版的关键,而你又是山寨版,那还怎么会告诉我这一点……”又微微一笑,“就算你是原版的,我也抱不动啊。”
Lolita逻辑严密,说得好有道理,水哥竟无法反驳。他尴尬地咳了两声,正准备理理头绪,把桑塔纳Shirley纸条、电梯小王惨死、自己目前所掌握的信息和分析,全都共享给Lolita,这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水哥心里一惊,肯定是小王他们找过来了!
这边跟Lolita的话还没讲完,也没商量好要怎么结成攻守同盟,现在就被抓回去的话,万一小陈他们马上下手,那可就一点胜算都没了。
这么想着,水哥赶紧拉着Lolita的手,往车位墙角,一辆奔驰MLK车屁股后面躲去。这一次Lolita没有抵抗,乖乖地就跟了过去,和水哥一起蹲下了。
脚步声嗒嗒嗒地越来越近,水哥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电视剧里就算一百公斤的大汉随便躲在电灯柱后面也不会被发现,现实世界可不是这样的。要是躲在这里被发现了,该怎么解释呢,难道说两个人一起在一边聊天,一边“撇大条”?
脚步声在很近的地方停住了,小王的声音响了起来:“哎吔?刚才明明往这边走的。”
Shirley说话比以前更嗲:“对呀,我也看见的。你说他们会不会也是在……毕竟那么久没见了。”
小王却不这么认为,“不,他要是敢动四鸡一下,小魏不会放过他的。”
小王说完,两个人发出了意味不明的暧昧笑声。
水哥和Lolita面面相觑,看来两人都是一头雾水。水哥和Lolita在工作室里每天都会碰面,怎么能说那么久没见?还有小魏又是谁,或者他们说的是“校尉”,古代的军官,那应该是指小陈吧?
水哥高中读的文科班,依稀记得在秦汉的时候,校尉是中级军官,能管几千个兵,相当于现在的团长。小陈在他印象里就是个保安,手里除了电筒就是根撬棍,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团长?“四鸡”又是个什么东西,难道指的是Lolita?
还有,听小王说的,Lolita是校尉小陈的女人,所以水哥碰了她的话,小陈就会对他不客气?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还没等水哥和Lolita想清楚,Shirley又用那种嗲得出汁的声音说:“不管他们,我们再来一次吧。”
这句话就很好理解了,一对狗男女没完没了起来。
水哥吞了口口水,心里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看一眼Lolita,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水哥不禁有些疑惑,山寨版的真实构成是什么,为什么也具有和人类一样的功能?
水哥和Lolita就这样静静地蹲在角落里被迫听床。在这样的环境里,人类最基本的欲望很容易就被唤起,当水哥和Lolita互相看着对方时,才发现两人的手已经紧紧牵在了一起。
Lolita小嘴微张,眼神有点迷离。
这个时候,不凑过去的男人都是大笨蛋。
就在两人的嘴唇只差零点几厘米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阵歌声。
简单爱你心所爱
世界也变得大了起来
所有花都为你开
所有景物也为了你安排
伍佰的《再度重相逢》高潮部分。水哥一下子蒙了,这是他的闹钟铃声,每天早上九点半准时响起,就算把手机关机了也一样会响。
所以,这阵声音当然是从他裤兜里传出来的。
水哥手忙脚乱地去掏手机,Lolita在一旁干着急,曾经蹲着这么尝试的,都知道这个动作难度系数有多高。
我们是如此的不同
肯定前世就已经相爱过
讲好了这一辈子
再度重相逢
伍佰的歌声,在空旷的地库里回荡,就算狗男女再怎么投入,也不可能没听见。
果然,小王停止了动作,大声说:“谁?”
水哥终于把手机掏了出来,滑动把闹铃关了,同时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下了地库之后,计时仪器的时间都已经停止了,手机闹铃为什么还会响呢?
目前的情况,已经不允许他考虑太多,Shirley气息还没恢复正常,却给小王指出了方向,“好像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