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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地下古道

我拿着手电筒,一边照着前面,一边小心翼翼地前行。迎面而来的腐臭气味令人作呕,连背上那只公鸡都似乎有点受不了,开始不断挣扎。但即使这样,空气仍然流通,除了那些难闻的气味之外,并没有出现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我从来没进过像这样充满未知数的洞穴,但我所学的知识告诉我,空气流通证明了这洞穴里面并不是死路。

大约走了二十多米,前面开始宽敞了些,走着走着,我的手电筒突然照到了一些东西,我立即停了下来。只见光线里面,有一把生满铁锈的大刀就这样被扔在地上,木制的刀柄已经腐烂,从腐烂的程度和刀上的铁锈来看,这把大刀在这里应该有很长时间了。

跟在身后的马骝问道:“这把大刀会不会是那些村民留下的?”

我摇了摇头,说:“这个可能性很小,你们看那把刀,很明显是属于兵器一类,并非一般的砍柴刀。”

马骝用脚踩了踩那大刀,吐了一口唾沫说:“屌,不用问,肯定是那些寻宝的人带进来的。”

我心里并不认同马骝的说法,从这把大刀的形状来看,应该是属于古代人用的,但具体属于哪朝哪代,这个我也不清楚,只能说它并非现代之物。不过,洞里为什么会出现古代兵器呢?这把大刀的主人又是谁呢?带着种种疑团,我们继续向前走去。

又约莫走了十多米,一个骷髅头骨突然映入手电筒的光线中,这突如其来的画面把我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结果一脚踩中马骝,痛得他叫了起来:“哎呀,我顶你个肺,斗爷你搞什么鬼啊,走路打倒退的……”

我连忙解释说:“前面有东西挡路了。”

马骝急忙问:“什么鬼东西啊?”

我说:“一个头骨。”

马骝听我这样一说,立即变了个表情,拿起手电筒照了过去,骷髅头骨再次映入我的眼中。马骝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然后说:“别生人不生胆,就一个骷髅头骨,怕它咬人啊,还说打前锋,连这个也怕。”

我被马骝的揶揄搞得有点哭笑不得,他肯定是没看清楚这个骷髅头骨的旁边还有什么。那是一条黑乎乎的蜈蚣,正趴在头骨旁边一动不动,似乎死了,但又像在等待时机捕捉猎物。那蜈蚣有拇指那么粗,二十多厘米长,无数只脚就像铁钩一样,看上去非常可怕。

我刚想出声,马骝终于看见了那条蜈蚣,晃了晃手电筒说:“我的妈呀,好大一条蜈蚣啊,要是被它咬上,估计几分钟就挂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你终于看见了啊,我还以为你眼睛小看不见呢。”我一边说,一边抡起铁锹,慢慢走过去。

九爷在身后叫道:“阿斗,小心它喷尿,蜈蚣的尿液非常毒的。”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接近那条蜈蚣。背上的公鸡也似乎嗅到了蜈蚣的味道,突然扑腾起来,还发出“咯咯”的叫声。公鸡这么一叫,就惊动了那条蜈蚣,它突然转动了一下身体,直直地对准我,毫无惧怕的样子,似乎正准备进攻。

说时迟,那时快,我瞄准那蜈蚣的头部,一铁锹插过去,不偏不倚,正中蜈蚣的脑袋。那条蜈蚣并没有死,在地上不断挣扎,尾部突然向上翘起,一股液体喷射出来,幸好我早有预防,没被那蜈蚣尿喷中。我又连续几铁锹插过去,把它插成了几段。从它身体流出来一些黑色的液体,带有腥臭味,非常难闻。

我对大家说:“大家要小心周围,这里面肯定不止一条蜈蚣。”

我们绕过那蜈蚣和头骨,继续向前走去,转了个小弯,前面突然又变得宽敞起来,还出现了一个拱门,拱门是由一块块青砖堆砌而成,看起来非常神秘。

突然出现这样的情景,让我们都感到非常惊讶。穿过拱门后,里面是一条地道,地道也是由青砖堆砌而成,成拱形,地面极为平整,并且可以容纳两个人并排而行。我用手电筒照了照前面,黑漆漆的看不到底,还在不远处出现了分叉路,仅凭感觉就可以判断出这地道错综复杂。

马骝激动起来:“屌,果然别有洞天啊,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就算这里没有金氏宝藏,估计也有其他宝贝啊!”

九爷用手摸着地道砖壁说:“我活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地道啊。这里难道跟日本鬼子打过地道战?”

我对九爷说:“九爷,日本鬼子虽然打到过贵州,但只从广西攻到黔南的独山就停止了。而且华北平原的抗日地道都是战时临时挖掘,只要能藏身攻敌即可,哪有像这样用上好的青砖来砌的。这应该是古代留下来的,至于是哪一朝代,从这些砖我判断应该是在明清之前,唐宋之后。最可能是宋辽时期。”

马骝看向我,质疑道:“我说斗爷,你又怎么知道呢?”

我用一种掉书袋的口吻说:“别忘了我看了多少考古书,论水平不比个研究生差。我再告诉你吧,现在考古出土的辽国砖,表面有沟槽,学者考证,因为这样砖与砖之间就能够相互咬合,抵抗草原上的风沙,稳固性也比中原的砖更好。后来这样的砖也传到了中原,为北宋人所采用。而这地道所用的砖正是这样,所以我估计这地道应该是宋辽时期修筑的。想不到连贵州这样在当时来说非常偏远蛮荒的地方竟然也有这种辽砖砌成的地道。当然,后来因为更好的制砖和土木技术出现,这种砖在宋朝以后就很少烧制了。”

马骝挥挥手,不耐烦地说:“哎呀,管他什么朝代的,老子要的是宝物,这些考证还是留给考古队去做吧。”他一边说,一边打起手电筒走在前头,沿着地道走去。

对于马骝蔑视我的知识,我也无可奈可,有时候在这种人面前掉书袋真的是自找耻辱。以我的理解分析,这条地道很可能是古代为战争修建的,但是宋朝这里发生了什么战役呢?我倒是知道,在宋末元初,文天祥曾在兴宁组军抵抗元军,但兴宁离这里很远。算了,马骝说的也有道理,这些问题还是留给考古队去研究吧。

没走多远,大家就走到一个十字交叉路口,也不知道该前进还是向左或向右。正在为难之时,我身上的公鸡突然又“咯咯”叫了起来。

大家都一下子紧张起来,停下脚步严阵以待。等了一会儿,周围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情况。不过经历过那条大蛇的追赶之后,我们都不敢掉以轻心,这死寂的古道里一定有古怪,说不定藏有什么不明生物。

公鸡的叫声越来越急,我们四个人分别守住四个路口,但不敢前进一步,只能用手电筒照着地道前面。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危险也似乎在步步接近。

突然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我前面传来,紧接着,一个黑咕隆咚的东西出现在手电筒的光线圈里。那个东西大家都见过,是一条蜈蚣。但这条蜈蚣比之前那条还要粗一倍、长一倍以上,被光一照,越发显得乌黑油亮。它无数只脚不停地抖动,正举起头来注视着我们。

而同一时间,马骝和张大牛守住的左右两条地道也出现了蜈蚣,同样个头非常大,非常吓人,现在只剩下九爷守住的后面那条我们走过的地道没有蜈蚣出没。

马骝抡起铁锹说:“斗爷,不是说蜈蚣怕公鸡的吗?赶快拿出那只公鸡来啊!”

被马骝提醒,我立即用嘴含住手电筒,从身上解下那个装着公鸡的袋子,把公鸡从里面拿了出来。公鸡一边叫一边挣扎,似乎想逃脱我的手。我照了照前面的蜈蚣,心想这种肉食性动物遇到天敌一定会转身逃跑吧,果然,那条蜈蚣缩了缩身子,往后退开了,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黑暗中。

我见这方法见效,立即把公鸡交给马骝说:“赶快拿去吓它!”马骝接过公鸡,大胆地往前走了两步,拿着公鸡在蜈蚣面前晃了晃,那条蜈蚣同样往后退开不见了。接下来,张大牛也用同样的办法把蜈蚣吓走。

我松了口气,拿出矿泉水来喝了一口说:“真后悔没多带几只鸡来啊!”

马骝也一边喝水一边说:“真他妈吓人,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大的蜈蚣,不用说,肯定是变异了。”

张大牛说:“这里的地道都上千年了,搞不好有什么矿石含有某种辐射性元素,时间一长就对生物产生了变异作用。北斗你说是吧?”

我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辐射这东西是需要专业仪器来测的。不过未经提炼的矿石自然辐射作用是很微小的,短期内不会对动物造成什么影响。除非这里的矿石辐射性元素含量非常高,而且矿石大量聚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在这个地道里待太长时间。大家得加快行动了!”

九爷皱着眉头说:“那现在该怎么办?往哪条道走好?”

我说:“我们不拐弯,就顺着地道直走,大家说怎样?”

马骝说:“反正谁也没走过这地道,也不知道哪条才安全,斗爷你说怎样走,大家就跟着你走。”

我点点头,把公鸡重新背好,拿起手电筒,向着前面的地道走去。

九爷一边走一边说:“那些蜈蚣会不会在背后跟着我们啊?”

黑暗中,我还是听出了九爷的声音带有着恐惧。我安慰他说:“九爷,其实不必紧张,既来之,则安之嘛。这种时候紧张也没用,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寻到那笔宝藏,什么辛苦、恐惧都值得了。”

马骝也接着我的话说:“就是啊,九爷,我说论经验,您老人家老到,论年纪,你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就算那个不小心去了货,也比我们三个多赚了几十年光阴啊。”

九爷咳嗽了两声,说道:“唉,孙老弟,话是这样说,但我金亚九这辈子就差一件事没完成,就算死,也死得不甘心啊……”

马骝问:“九爷你还有什么事没完成?”

被问起这个问题,九爷突然支支吾吾起来,“这个……那个……”

马骝是个性急的人,最受不了别人支支吾吾的,他拿起手电筒照着九爷的脸说:“九爷,你有什么遗言最好说出来,要不然真的死得不甘心啊!”

我说:“喂,马骝,他怎么说也是我的九爷,你能尊重一下老人家吗?”

马骝连忙解释说:“哎呀,九爷,我不是咒你的意思,我也不是不尊重您老人家,我是……”

九爷在黑暗中摆摆手,打断道:“没关系,没关系,孙老弟,我知道你的意思,我那个没完成的事,还不是没娶到婆娘嘛……”

马骝扑哧一笑:“您老人家这么大岁数还没跟女人睡过啊?”

我回身用手电筒恼怒地晃了马骝几下。

幸亏九爷也不是那种小气之人,他在黑暗中叹了口气说:“不瞒你们,我像你们这样年轻的时候,我就开始去寻花问柳了。那时我们几个同龄人在一起搞副业,也就是没在生产队里干,出去砖窑打工。那个时候,我们都年轻气盛、血气方刚,身上一有点钱,除了交一点给队里,其他的都拿去嫖、拿去赌了。现在落得一个孤家寡人,穷得叮当响……”

我停下来,扭过头对九爷说:“九爷,等我们找到宝藏,你就算不是个地主,也起码会是个富农,到时候别说娶个婆娘,二十岁的漂亮妹子你都能娶到啊!”

九爷嘿嘿笑了两声说:“希望如此吧。”

顺着地道,我们一直向前走,途中出现好几个交叉口,但我们只管直行,这条地道到底通向何方,我们也不知道,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地道纵横交错、错综复杂。所以,我们从赶走蜈蚣的那个交叉口开始,在走一段路后,都会在两边的砖壁上写上一个不同的数字,以防迷失。同时,那些可怕的蜈蚣似乎都怕了我身上的那只公鸡,躲了起来不见踪影。但我知道,它们肯定没逃走,而是在黑暗中注视着我们。

又走了一段路,我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没错,砖壁上的字出现了。我看了看那数字,是个“1”字,用手电筒照照身后,有一个交叉口,就是刚才吓跑蜈蚣的那个交叉口,真的见鬼了!这说明了我们在一直兜圈,回到了一开始的地方。

大家也看到了砖壁上的数字,同样惊呆了。九爷哆嗦着身子说:“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撞上鬼打墙了啊……”

我立刻制止九爷说下去,他这样会影响大家的情绪的。我对他们说:“肯定没鬼打墙一说,只是这地道错综复杂而已,别自己吓自己。”

马骝抹了一下额头的汗说:“不对啊,斗爷,我们钻了那么久,而且一直向前,现在却回到了起点,这肯定有问题啊!”

张大牛喝了口水说:“要不我们换条道再走走看?”

话音刚落,地道里又响起了之前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但声音大了许多,而且我身上那只公鸡也开始了挣扎,相比之前更加躁动不安。

蜈蚣!

大家紧靠在一起,拿着手电筒照向两头的地道。一堆黑色的蜈蚣赫然出现在我眼前,没错,是一堆蜈蚣,密密麻麻,大大小小估计有上百条,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已经把整条地道占满了。

大家不约而同往后退。我一边退一边把公鸡拿出来,想和之前一样把这些蜈蚣吓走,但这次似乎连公鸡也被蜈蚣的数量吓坏了,叫声都变得有点沙哑和恐惧。有些蜈蚣停了下来,但大部分还是向着我们冲了过来。

马骝看见这样,嚷嚷起来:“他娘的,这些多足怪果然是变异的呀,连天敌也不怕了。大家拿起武器,准备战斗吧!”

我一手提着公鸡,一手拉着马骝说:“别逞强了,你以为你真的是齐天大圣啊!赶紧撤,往没蜈蚣的通道走,快!”

我们四个开始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地道里钻来钻去,一时左拐,一时右拐,搞得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看看后面,那些蜈蚣穷追不舍,似乎想把我们几个生吞活剥一样。

马骝忽然叫道:“斗爷,你还提着鸡干嘛啊,这鸡不管用了。赶紧扔了,引开那些蜈蚣。”

听到马骝这么一叫,我也没想太多,把公鸡往后面那堆蜈蚣扔去。公鸡被绑着脚的,我扔出去的时候,它只能扑棱几下翅膀,然后就“啪”一声坠落在地上,不停地叫起来。我拿手电筒照了一下,发现后面那群蜈蚣一拥而上,瞬间就把公鸡包围了起来,不久,鸡叫声便没有了。

蜈蚣吃公鸡,如果说出去肯定没人会相信。但我想这些变异蜈蚣不止会吃公鸡那么简单,它们应该还会吃人。龙车村所流出的“吃人精”传说,估计就是这些家伙所为。它们借着这个隐秘的古地道生殖繁衍,也不知道活多少年了,也许真的如《西游记》里面所写到的那个多目怪一样,修炼成精了。

走着走着,前面的张大牛突然停了下来,扭过头来对大家说:“前面没路了。”

这下大家真的慌了,难道真的就这样被那些蜈蚣活生生吃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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