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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但是,胡大卫还必须对“瓜棚”的质疑,做出一个更加合理的解释和确认。

莫支书家闲置在山地里看瓜的瓜棚,为什么夜里会突然起火,烧个精光呢?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搅乱或转移警方的视线吗?应该不完全是。

胡大卫找到莫支书,想坦诚地同莫支书谈一谈。

“莫支书,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好吗?你可以回答我,也可以不回答。但你一定要实事求是。”

“完全可以。有什么需要问的事情,你尽管问吧!”莫支书一边抽烟,一边回答,看上去并不在意胡大卫问什么,怎么问。也没有表露出丝毫慌乱的迹象,显得非常底气十足和城府。

“莫支书,我猜想,你家瓜棚失火,应该与你自己有关?我猜点火烧瓜棚的人就是你自己,你是不是认为瓜已经丰收了,瓜棚也就没必要留着,对吧?”胡大卫把一个极为严峻的问题,非常放松的道了出来。

“这,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莫支书没有想到胡大卫问的是关于自己家瓜棚的事情,一时有点口吃,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我自己家的瓜棚即使不看瓜了,我也不会点火烧它,今年不用,来年还得用啊?”

“但我反复琢磨,点火烧瓜棚的人,真的应该是你莫支书自己!”

莫支书说:“你当所长的人,说得这么肯定,好像是亲眼看见我在点火烧棚一样?”

“也不是。”

“那你为什么这样肯定呢?你有什么依据吗?”莫支书的态度渐渐不满起来。

“我是想让你自己先说出来!”

“你们当警察的人,就爱想当然,咋乎,甚至借题发挥,无中生有。不过,我还是劝你们不要乱猜疑为好,免得给我在群众中造成不好影响,更重要的是你们别扰乱了自己的工作思路!”

“嗬,莫支的姿态真高哇!倒为我们操心起来了。是不是你烧的,会不会在群众中造成不好影响,你莫支书心里明白着呢!”

“当然!”

“莫支书仍然要坚持这样说吗?如若你真要这样说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但我要告诉你,死者也是会说话的啊,也会为他的遇难之死作证,只需我们找到一个倾听的方式就可以了。你信吗!”

胡大卫的话仍然说得很放松,表面上没有一点刺激人,或逼供信的意思,但又很锋利,让人感到不安,压力很大。

“是的!我肯定会这样说。”

“那么,我再问你。你是不是有个打火机?”

“有啊。”

“那你的打火机呢?”

“掉了。你们问这干什么呢?”

“掉什么地方了?”

“不知道。”

“听说你还到处找过、打听过别人捡没捡到你的这只打火机,是不是?”

“是的,我打听过。因为那只打火机质量好,又是朋友送的,丢了挺可惜,我想重新把它找回来做个纪念!”

胡大卫从兜里拿出一个烧坏了的、哥伦比亚牌的钢性打火机说:“你看,这是我在勘查你家瓜棚现场时,在灰烬里拈到的一枚打火机,我一直保存着呢。请你确认一下吧,莫支书!”

胡大卫把打火机递给张小东:“让他确认!”

莫支书从张小东手上接过打火机,看了又看,不无惊讶地说,“是的,是的,正是我的,怎么在你手上呢,能不能还给我啊所长?”

“这话留着以后再说吧!”

这只刚性打火机,是莫支书的朋友,一个叫六哥的生意人,从哥伦比亚带回国内送给莫支书的,成了莫支书的心仪之物,别人是没有的。虽然烧坏了一部分,但那特有的品牌,仍然看得清楚明白。莫支书可能一时得意或疏忽,遗落在现场也未可知!

“就算是我点火烧的瓜棚,又怎么样呢?我烧的是我自己家的瓜棚,与你们警察有什么关系吗?”

莫支书没想到这只心爱的打火机,会落在胡大卫手上,惊愕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一时言语沙哑、无力,脸涨得通红,额头开始冒汗。看到莫支书神色既惊愕又慌乱的样子,胡大卫知道自己差不多击中要害了。但莫支书仍然还是硬着嘴皮,在回答胡大卫提出的提问。

“莫支书的话,应该由莫支书自己回答才是!”胡大卫说,“不过,莫支书是明智人,我真心不希望你的路越走越不光彩!”

莫支书的眼睛掠过一丝迷茫与慌乱,好像被胡大卫探穿了他内心深处的秘密,但又只是在电光石火间一闪即逝而已。他把头低下了,面部开始扭曲,沉默不语,狠命抽烟。许久之后,他才把头又抬起来偏向一边,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唉,我也是一时糊涂,不该害了皮得保!”

“不是糊涂,是以为警察好骗,破不了案是不是?”张小东、罗布苦笑了一下说。

胡大卫也笑了一下。

胡大卫说:“其实,莫支书烧瓜棚的目的,是担心我们警方会在瓜棚里发现你与吴春燕遗留下的有关证据,比如女人的长发,或带有与人体相关的其他东西等等。莫支书懂得,不要小看这些细小的看不起眼的东西,但这些东西对警方来说,都是有用的,是可以做DNA检查的。一旦落入警方手中,后悔就来不及了对吧!莫支书也可能听说过,有些嫌疑人身份的确认,就源于一个烟蒂,或一片纸屑,或一根头发。所以,莫支书要抢先一步,把瓜棚烧掉,不留任何可供警方破案的蛛丝马迹,以防万一。除此,还可以将警方的注意力引开,造成某种假象。

有一个最基本的常识性道理,莫支书也是懂得的:与死者老婆背后有来往的人,是最能引起老百姓猜疑和警方重点摸查的对象。俗话说:十场人命九场奸!莫支书没有跳出历史固有的俗套!”

胡大卫翻开笔记本看了一眼,继续说:

“你为了达到长期占有吴春燕的目的,以自己老婆的残生作为圈套,提前趁机扫除皮得保这一障碍,为日后铺平道路,择时结婚。因此,你趁夜深人静及吴春燕一家人熟睡之后,拿着自家一尺多长的短把斧头,翻窗入室,用微型手电照准皮得保头部,狠狠地举起了手中的作案工具;你个子小,害怕皮得保反抗,所以,你下手特别重;作完案,你仍然从窗户逃出,怕被夜行人目击,就往村子背后溜走,并顺手将斧头丢入长满野草的污水沟中,湮没罪证;回家之后,你又将作案时穿的黑色球鞋,藏在养猪屋门角的稻草堆里。这些作案过程,都是你设计好了的。就是说:你为自己犯罪行为做了精心策划!你以为自己干得天衣无缝,人鬼不知,对吧?可是你太天真了:

“从一开始,你就犯了一个致命错误。报案时,你称的是什么,还记得吗?你称的是:皮得保夜里被人用斧头砍死了。这个‘砍’字,如果你不是天真,那可能就是你一时口误;如果你不是凶手,你怎么知道死者是用斧头砍死的呢?这类似‘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故事对吧!

“更加荒唐的是:当吴春燕夜里跑去找你报案时。你的行动却已经超前:已经向我报案了。为了掩饰自己的荒唐,你当着吴春燕的面,拿出手机,假模假样的点了几个号码,作一番空对空的表演式的报案动作。这个号码,此时还在你的手机上储留着呢!

其实,你报案,只不过是一种贼喊捉贼的本能在诱惑你,试图掩人耳目及你自己的丑恶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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