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早就停了,街上已经有熙熙攘攘的人了。
贺霁泽送来的布料太过珍贵,而且她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将自己的东西从宋家搬出来,所以便说道:“银杏,你去把布料送到咱们的院子里,放好。我去布庄买些布,做鞋底用。”
这里离他们买的院子并不远,所以银杏点头说道:“小姐,你在布庄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时安乐点点头,进了布庄,挑选了一块适合做鞋底的上等布料,茶水省下的银子,全都花在这上面了。
时安乐有些心疼,可她希望鸿泽世子看到自己的诚心,以后不要再找她甚至她家人的麻烦。
拿着布在街道上等银杏,突然看到一匹马受惊了,朝着她冲过来。
而她前方不远处,有个小孩正蹲在地上玩耍。她若是避开了,这孩子可能有危险。
她向前快跑两步,却被人用力一扯,落入了一个带着淡淡茉莉花香的怀里。
“我知道你生气了,但也不用拿死来威胁我吧?”
时安乐抬起头,就对上宋珵恼怒而又厌倦的眸子。
她愣了一下。
她什么时候想死了?
怎么威胁他了?
不过这些不重要,那孩子……
急忙转头一看,马车最后被车夫拉住停了下来,小孩没事,她才松了一口气。
宋珵见时安乐在街上赖在自己的怀里,也觉得娘说的对,她今天上午故意写寿字,就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然后闹失踪等着他去找。等找到了,就会寻死觅活,让他给她承诺,这是女人留住男人惯用的伎俩。
他觉得时安乐不是心机如此深的女子,可没有想到,他真的高看她了,一把将她推开。
“时安乐,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你要是寻死威胁我,我也不会心软的。”说完甩了袖子,转身离开。
时安乐很快反应过来,他以为她看到了他,所以故意寻死吗?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即便再喜欢宋珵,也不会做到损害自己身体让父母难过的地步。
更何况她已经为这人痴傻了五年,已经遍体鳞伤,她不会连最后的脸面也不要。
看着他愤愤离开的背影,时安乐笑了。
宋珵,原来,你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我。
宋珵走了几步路,听荣安说时安乐没有跟上来,转头就看到时安乐在笑。
知道他出来找她,所以得意了?
这种低劣的手段真让人作呕。
可是想到她向来清高,如今用这种小手段,也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也是喜欢他,他心情微微舒展了。
对荣安吩咐道:“去,把少夫人请来。”说完,径直上了马车。
荣安过来请,时安乐并不想上车,可天又下起了雨,时安乐只能抱着布上了马车。
时安乐还记得他身上的香味,所以上了车以后,就坐在车门口,背对着宋珵。
宋珵皱了皱眉头,命令道:“坐过来。”
时安乐并不理会他,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说道:“荣安,你留下,等着银杏回来。”
荣安看了宋珵一眼,应了一声“是”。
马车启程,宋珵紧紧地盯着时安乐。突然,他一把将时安乐拉过来,“时安乐,你闹够没有,我都出来找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时安乐受力,蹲坐在地上,不明白宋珵的怒气从哪里来,眨了眨眼睛,“我并没有让你找来,以后大可也不必。”说着,拂开他的手,坐到凳子上。
看到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宋珵又弄不明白她到底是不在乎,还是在生气。
沉思了一下,说道:“今天确实是我不对,但我真的只是把她当做妹妹。她性子淳朴,又从小跟着祖母长大,没学过京城的礼仪,所以洒脱了一点,你又何必同她置气?”
听到他语气中不自觉流露出的偏袒和宠溺,时安乐张了两次嘴,都因为嗓子像被什么堵着而说不出话。
拍了拍包裹上的泥,才无力地说道:“我不同她置气,以后你们不要招惹我,也不要让她的洒脱显摆到我跟前。”
宋珵蹙了蹙眉头,低头看向她的包裹,问道:“这是什么?布料?你要做什么?”
“你的妹妹陪着你弹琴写字,别人的妹妹也会为他缝衣做鞋。”
宋珵突然脸色变得阴云密布,一把捏着时安乐的下巴,逼问道:“别人是谁?”
时安乐忍着下巴的疼痛,直直地看着他,平静地说道:“不是你!”
宋珵拿起她身上的包裹,直接扔出窗外。
时安乐大惊,那可是她几十两银子买的!
怒气升腾地打开他的手,就要下去捡,宋珵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腿上,然后捏着她的下巴就去亲。
时安乐移开脸,突然说道:“秋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宋珵一下子松开了时安乐,时安乐趁机一把推开他,直接跑出车厢,跳下了车。
宋珵抬起头,看到车棱,这才察觉受骗了,可又被时安乐推了一把,重重地撞在车上,疼痛加上怒气,大吼道:“时安乐!”
时安乐才不管他如何生气,还好她的布料找到了。
她刚到自己的院子里,就看到宋夫人阴沉着脸看着她。
时安乐将布料放在一边,行礼说道:“宋夫人怎么来了?”
宋夫人“啪”的一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怒气升腾地说道:“时安乐,你好样的呀,明知道我的用意,还如此嚣张,得罪我的贵客,还让珵儿出去找了你半日,你却到现在才回来。这就是你的教养,你的规矩?你哪有一点世家贵妇的样子?”
“宋夫人,放妻书已经在你手里了,你只要把剩下的钱和放妻书给我,我就不是宋家的人,也不会碍你贵客的眼了。”
若不是担心她拿了放妻书不将老爷子的宴会办好,要不是老爷升官在即,需要她祖父的那些门生,她以为她能留在宋家?
“大胆,你现在还是我宋家的儿媳,居然敢如此忤逆我,去外面跪着。”
“宋夫人,过几天就是秋猎,秋猎的名单上也有我,要是我的腿跪伤了,到时候骑不了马,别人问我怎么回事,我肯定要……”
宋夫人不等她说完,就命令道:“那就出去站着,站到明天早上才能回房。”
时安乐看了她一眼,有些后悔将放妻书给她,若不然,现在自己拿着放妻书直接走人多好,也不用受罚。
不过,不就是站一晚,她转身走了出去。
宋夫人见她听话,走出来见还下着毛毛细雨,心情舒展地看了时安乐一眼,开心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