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蘅这边,有五个人愿意干点外快的。
她预付了一半的工钱后,并将他们都叫到一边,叮嘱了一些事情。
她做这些事情,都是没有管陆怀瑾的。
陆怀瑾就站在那里。
像一根木桩一样,看着她将愿意赚外快的人登记姓名,然后又看着她将那些人叫走,跟他们叮嘱消息。
他全程黑着脸,面色不善。
江蘅心里面觉得好笑。
这男人是觉得,他摆点脸色,她会看他的脸色行事?
有点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江蘅直接无视他,跟其他人道:“望江楼在七夕那一日会有免费表演,欢迎各位在七夕佳节那一日,带家人来玩。”
“好啊。”
他们没有报名做事儿,本来还担心江蘅会生气,但是看她的样子,并没有生气的样子,还邀请他们去望江楼看表演,这性子是真的好。
大家一一应是。
江蘅跟大家笑了笑,然后道:“蘅娘还有别的事情,就不打扰大家用功了。”
她微微福了福身,就让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全程,她都没有鸟陆怀瑾一眼。
眼看她就要离开了,陆怀瑾的同窗提醒他:“怀瑾,还不同蘅娘好好说说?”
两人起争执的时候,大家都是看见了的。
不过大家只当是小两口拌拌嘴,现在江蘅都要走了,陆怀瑾身为男人,该出言好好哄哄的。
但谁知,陆怀瑾见他们让他去哄江蘅,立马炸了。
“我为何要去哄?未必是我说错了?”
劝他去哄人的同窗连忙解释:“不是说你说错了,人蘅娘毕竟是姑娘,你身为一个男子,该哄哄啊。”
陆怀瑾背手而立,“君子理当言之以行,不可因对方是女子,便低头认错。”
同窗:“……”
无可救药。
两人说话的时候,江蘅正在看着家丁收拾东西。
所以,他们说的话,她都听到了耳朵里。
她看了一眼劝陆怀瑾的那个兄台,就是之前那个要给心上人买发簪的男子。
这男人倒是还挺不错的。
至于陆怀瑾嘛……
是个傻*。
“我虽是女子,但是懂得一个道理,那便是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干净钱,不丢人,所以我觉得,女子该在家相夫教子,不该出来抛头露面这个论点,就是裹脚布裹小脑,脑子只动不思考。”
众人听到江蘅这话,突然瞪大了眼。
江蘅在说什么?
这是在骂人吧?
有人下意识去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想象了一下裹脚布裹脑袋的样子,顿时摆了摆头。
这骂的也太脏了。
再看陆怀瑾,原本就难看的脸色,现在更是胀成了红色。
被气的。
他何时被人这么辱骂过?
“江蘅,你骂我?”
江蘅语气淡淡:“我是骂持有这个观点的人。”
她又问他:“你是这么个观点吗?”
“我……”
他张了张嘴。
江蘅知道,他不敢承认。
他刚刚也只敢私下跟江蘅说,但是真当着众人说自己是这样的观点,等众人将他这话传出去,可就有不少对他倾心的姑娘滤镜碎一地。
那可就太影响他的形象了。
他不回答,江蘅笑了笑。
“不敢回答,是觉得自己也知道这个论点说不出口来,是吧?”
“蘅娘,你不要胡闹了。”
“堂堂青阳才子,说不过便说人胡闹。”江蘅问其他人,“你们平日里若是说不过了,也是如此吗?”
被问到的众人赶紧摇了摇头。
这话可不能承认。
承认不就相当于承认自己也像陆怀瑾那样,是个无赖了嘛。
“各位才子都是品节高尚之人,断不会是那种无赖的。”
陆怀瑾几乎是被人指着鼻子骂无赖了,他的脸色被气的铁青,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蘅娘,你我是未婚夫妻,要闹的这般难看吗?”
“难道,就因为你我有婚约,就要黑白不分了?”
“我不同你争辩这些。”
陆怀瑾甩袖,显得自己十分清高似的。
江蘅跟吃瓜众人道:“他还急了。”
围观的众人们:“……”
没想到,这江蘅的嘴皮子竟然这般厉害,将他们青阳第一才子给说的哑口无言。
陆怀瑾不仅是哑口无言,而且是被气得不轻。
他是不想同她一个女子争辩,结果反倒成了他急了?
他是真的想生气,但是他一生气,岂不是就应了她那句“他还急了”?
所以他现在是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
江蘅看着他那想生气但是又得忍着的样子,心中好笑。
“蘅娘并非是那种不明辨是非的人,今日这一番争辩,不过是因为涉及到了广大女子现如今的处境,在场的各位都是读书人,未来大有前程,若连你们都认同女子不该在外抛头露面,那那些家中需要女人撑起的人家,需要一边需要撑起家庭,一边需要承受世人的眼光,岂不是太过苛责?”
“你们家中也定有母亲,姐妹,她们为家中的奉献并不少,如果她们出行在外,别人言之凿凿,对她们说女子不应当出来抛头露面,她们的处境又有谁能懂?”
江蘅一番话落,桂子砚先拍了掌。
“说得好。”
桂子砚的家中有些特殊,他的父亲身体不好,是个药罐子,家中母亲当家。
常有人说,他母亲是一只母老虎,在外面一天天凶巴巴的,没有一点女人样。
可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若不是母亲在外强势,他们一家人早就饿死了。
所以,桂子砚对江蘅所说的一番话,格外赞同。
桂子砚带头鼓了掌,没一会儿,也有人加入应和。
能过来领捐助的笔墨纸砚,都是家中贫寒的学子。
而家中贫寒,母亲,姐妹,都不可能像有钱人家那般,坐在家中相夫教子。
江蘅这一番话,让不少人产生了共鸣。
没错,如果连他们都认为女子不该抛头露面,那母亲,家中姐妹在外行事,岂不是也会受到像陆怀瑾之辈的苛责?
一时间,大家看陆怀瑾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些变化。
这陆怀瑾,真是圣贤书读到了狗肚子里了。
他是忘了他们家以前穷的叮当响时,他母亲跛着一只脚,在街上卖布鞋的时候了。
他现在是傍着江家,日子好了,所以都忘了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