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祁站在冰箱旁边,把她递过来的东西整齐地放进冰箱:“不知道。他当初领养我,是因为我妈不能生孩子。”
“你的妈妈在昌宜吗?”
“她在南川,但明年有出国的计划。”
“她一定很舍不得你。”
“所以她希望我跟她一起走。”
姜冬也在袋子里翻找需要保存在冰箱里的东西的动作停了几秒:“你想出国留学吗?”
手里空了,江祁转身看向蹲在地上的姜冬也:“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
姜冬也点点头,转移话题:“昨天晚上我送你的那个羊毛毡,你能不能还给我?”
江祁被这句话钉在了冰箱上。
他开始反思从昨天晚上她把那个羊毛毡送给他到此时此刻的这段时间里,他说错了什么话,或者做了什么让她生气的事。
“你都已经送给我了,为什么要回去?”
“那个是我刚把材料买回来的时候随便做的,做得不好,等我做熟练了,再送你一个。”
“我觉得挺好。”
“行吧……”姜冬也本来是觉得,既然当成礼物送出去,应该送一个像模像样的,她做的那只小猪着实不怎么样,她昨天晚上睡觉之前在网上找到了一个很详细的教学视频,跟着视频学,她可能会做得更好,但既然他不嫌弃,那就让他留着吧。
姜冬也离开厨房后,江祁无声地舒了口气。
二十分钟后,他回屋换衣服,两个人一起出门去玩剧本杀。
周末傍晚容易堵车,姜冬也被晃得头晕,江祁从兜里拿出一颗糖递给她,这次是一颗柠檬糖,酸酸甜甜的,那股反胃的不适感缓解了很多。
她发现,他很久没有在公交车上戴着耳机听歌了。
李观棋果然还是被林鹿约了出来,他们先到,姜冬也和江祁到的时候,林鹿正在享用店里准备的零食、饮料。她和李观棋坐在一起,姜冬也和江祁坐在旁边的空位上,骆燃从洗手间回来,拿了个垫子,坐在姜冬也的左侧。
关了灯之后,音响的声音环绕在几个人的耳边,就有了恐怖的氛围。
工作人员扮成的鬼在所有人闭着眼睛听主持人讲故事情节的时候悄悄地进来了,林鹿睁眼就看到一个白色的鬼影,被吓得尖叫了一声,双手紧紧地抱住李观棋。
鬼就在姜冬也的身后,她后背发凉,不敢回头看,右手下意识地抓住了离她最近的人。
黑暗中,他轻轻地在她的手背上拍了两下,像是在安抚她。
林鹿说话的声音都在抖:“他走了吗?”
李观棋:“没有。”
林鹿正好看到一条血淋淋的断臂道具被扔到桌上:“啊!”
她叫得很大声,但忘了闭眼。
被她抱着的李观棋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挡在她眼前。
骆燃笑得十分缺德:“林鹿,你行不行啊?你看人家冬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鹿嘴硬:“我刚才是在配合工作人员,人家辛辛苦苦扮鬼,一个都吓不到,会很没有成就感。”
骆燃“啧啧”两声:“哎哟,我信了。”
李观棋说:“既然你不害怕,可以松开我吗?”
“我怕!”林鹿把垫子往李观棋那边挪,“我要离你再近点。”
她又说:“小也,刚才那个鬼就在你后面,你竟然没反应。”
姜冬也意识到自己还抓着江祁的手,悄悄松开,没有人发现。
“我其实也有点害怕,都没敢回头。”
骆燃开玩笑:“你是被林鹿吓到了吧。”
姜冬也帮林鹿说话:“是鬼,鹿鹿的叫声反而给我壮胆了。”
剧情线继续,姜冬也和江祁抽到的身份是情侣,有秘密任务,中途被主持人单独叫了出去。
主持人刚把他们带到一个小隔间,灯突然灭了。
肾上腺素飙升导致心跳加快,任何一点动静都会让人紧张,姜冬也能理解林鹿说暑假玩完回家做了一晚上噩梦,她可能也会。
有人走到了她身后!
姜冬也本能地闭上眼睛就要跑。
江祁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是我在你后面。”
姜冬也拍拍胸口:“是你,是你,是你就好。”
主持人说:“不好意思,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你们在这里等我几分钟。”
主持人拿着手电筒离开后,小隔间里彻底陷入黑暗。
姜冬也的心跳声更明显了,她小声问:“这也是剧情吗?”
江祁站着没动:“可能是。”
“你晚上要回自己家住吗?”
“嗯。”
“那你明天什么时候回出租屋?”
“吃完早饭,九十点吧。”
姜冬也转过身,面对着江祁:“是九点还是十点?”
江祁意识到什么:“你今天是不是不敢一个人睡?”
她点头承认:“有点吓人。”
短暂的安静之后,他说:“那我不回去了。”
“啊?”姜冬也抓着他的衣摆,“你作业写完了吗?周一要早起,还是住出租屋更方便吧,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即使眼前一片漆黑,江祁也能想象到她此时的神情:“我是说,我不回家了,晚上回出租屋睡,给你壮胆。”
姜冬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太急躁了。
他在笑吗?
好可惜,她什么都看不到。
他好像也吃过柠檬糖,味道和她嘴里的味道是一样的。
她的心跳声这么响,是正常的吗?
他们站得这么近,他能听到吗?
为什么她听不到他的心跳声?
“你好。”门突然开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姜冬也被吓得不轻:“啊!”
下一秒,江祁就感觉到两条胳膊紧紧地缠上了他的腰。
房间里的灯已经亮了,林鹿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突然想到一个疑点,恍然大悟般盯着骆燃:“你是凶手吧。”
骆燃在看手机,嘴角勾起的笑有些神秘:“我如果是凶手,第一个杀你。”
“那就是你的好哥们儿,反正你们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一个人是凶手。”
“等着瞧吧。”
林鹿对自己的推理很有信心,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刚要回嘴,几分钟前被主持人带走的姜冬也和江祁回来了。
两个人都有点反常。
姜冬也一直觉得她不是胆小的人,时昶带她去玩密室逃脱,密室的恐怖氛围比这里的更强,她也没有像刚才那样被开门的声音吓得直接扑进别人的怀里。
主持人继续推动剧情线,姜冬也听得心不在焉。
她的脑海里反复出现当时小隔间里的灯重新亮起来后的场景:她和江祁都怔怔地看着对方,大约两秒钟后,她回过神来,脸颊像是着了火,连忙松开他,往后退了几步,故作镇定地听主持人说话,而他……似乎也不像表面那样冷静淡定。
灯光那么明亮,小隔间里没有一处死角。
即使藏得再隐蔽的东西,也会在灯光下露出端倪。
某一刻,她听到了江祁的心跳声。
“冬也,轮到你投票了。”骆燃在姜冬也的耳边打了个响指。
“我还没有想好……”
“那我先发言?”
“嗯,你先说吧。”
骆燃不仅思维清晰,分析得有理有据,还把每个人的故事线都简单地梳理了一遍。姜冬也看到放在他面前的那张白纸上写了些关键字,第一眼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细看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字迹有点眼熟,越看越像夹在CD里的那张字条上的字。
她昨天晚上才看过江祁写的字,以为他练字了,所以字迹才发生了变化。
可骆燃写的字那么像字条上的字该怎么解释?
难道那张CD是骆燃送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姜冬也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因为一个过于亲密的拥抱而不断升温的热意渐渐冷却,她仔细回想那天的每一个细节:当时她正为那件意外被染色的T恤懊恼,连自己很感兴趣的电影都没有认真看,注意到那张CD时,客厅里就只有她一个人,而江祁刚从那个位置离开,她看到字条后,就理所当然地以为CD是江祁送她的。
他从来没有说过,那张CD是他送的。
还有那束花……
都是她先入为主,或者说,她希望这些礼物是他送的,所以潜意识里默认了送礼物的人是他。
她又想起,某一天晚上,她放着CD整理房间,骆燃打电话问她在干什么,她说在听歌,骆燃隔着手机听了一会儿,放到《可爱女人》这首歌的时候,他跟着唱了一段,唱完还问她好不好听。
以及那束花,她把花插在花瓶里,拍了张照片,用来回复骆燃的消息,骆燃说完“好看”之后,还说了一句“你喜欢就好”,但当时她没有在意。
想到这些,姜冬也的一颗心像是忽然从高空坠了下来。
这段时间很多被她忽略的细节全都涌了出来,她脑袋里很乱,没心情玩了,后半段不在状态。
剧本杀结束时已经23点了,林鹿不敢一个人去洗手间,拉着姜冬也和她一起,三个男生在大厅里等。
江祁先开口:“我不回家了。”
骆燃愣了一下:“昨天不是说好了吗?”
“冬也被吓着了,你就算送她回去,最多也只能送到门口,她晚上睡不着或者做噩梦了怎么办?”
“这有什么,我在你的房间借住一晚不就行了?”
“不行。”
江祁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骆燃的第一反应是江祁有洁癖,接受不了别人睡他的床,这倒是能理解。
江祁却解释说:“我们合租之前就说好了,谁都不能让第三个人在家里留宿。”
这个时间,大厅里静悄悄的。
骆燃的目光钉在江祁的脸上,许久,他笑了一下:“江祁,你是不是……?”
“是什么?”
“没什么。”
李观棋单独坐在一张沙发上,虽然他不关心江祁和骆燃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但目光在两个人身上绕了一圈就明白了,反正这是迟早的事。
林鹿即使害怕也没忘记八卦:“小也,你怎么心不在焉的?你跟江祁在小隔间里做了什么?”
姜冬也“喃喃”说道:“鹿鹿,我可能搞错了。”
“搞错什么了?”
“那束花可能不是江祁送的……”
“不是江祁还能是谁?总不能是张潮那个烦人精吧?如果是张潮,他早就拿着喇叭在你的耳朵旁边大声嚷嚷了。那天不是节日,也不是你的生日,谁会无缘无故订一束花给你?肯定是江祁,他这样的跩哥最会装了。你哥时昶不也一样吗?全身上下嘴最硬。江祁要是不喜欢你,我倒立吃胡萝卜。”林鹿最讨厌的食物就是胡萝卜。
林鹿的话并没有让姜冬也乱糟糟的心平静下来。
骆燃说他还有下一场,最先走,李观棋和林鹿一辆车,姜冬也和江祁一起回家。在车里,她没说话,江祁也过于沉默,两个人都在想事情,但想的不是同一件事。
到家后,姜冬也回房间找出放在抽屉里的字条,看了很长时间。
这一晚,她几乎没怎么睡,脑袋里跟跑火车一样,眼睛又酸又胀。
她要问清楚。
她决定了就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披了件外套去敲江祁的房门。
即使是周末,江祁平时这个时候也早就起床学习了,今天却睡眼惺忪地来开门,看她的眼神也迷迷糊糊的。
姜冬也:“对不起,吵醒你了,我有事想问你。”
江祁的失眠更严重了,昨晚回来后他睡不着,索性起来做题,4点多才睡,也就只睡了两个小时,这会儿人都是蒙的,但即使被吵醒,他也没什么脾气:“你说。”
“那束花是谁送的?”姜冬也扭头看着桌上那束半干的花。
江祁没多想:“是骆燃送的,里面有卡片,你没看吗?”
姜冬也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语气不变:“那之前那张CD呢?”
江祁靠在房间门口打哈欠:“也是骆燃让我带给你的,他写了字条。”
此刻,姜冬也看到了她从来没有在他身上见过的公子哥做派。
果然是她误会了。
一瞬间,气愤、恼怒、羞愤、尴尬、委屈等情绪全都涌上她的心头,让她清楚地记起这段时间她自作多情地做过什么。
“合租之前,你来帮我打扫卫生,是因为骆燃吗?”
“嗯。”
难怪那天他会耐心地帮她弄蟑螂药,明明那个时候他们刚认识,一点都不熟。
“你之前问我的喜好,也是帮骆燃问的吗?”
“是。“
难怪骆燃会约她们去电玩城。
姜冬也抬头看他,眼睛已经有点红了:“去电玩城那晚,你说你要回家拿东西,不跟我一起走,这只是借口吧?”
江祁意识到了什么。
不等他说话,姜冬也就有了答案,转身跑回房间。
原来那晚他是在帮骆燃制造机会,她却听不懂,还死皮赖脸地跟着他回家。
他真是太可恶了!
姜冬也背靠着房门,手还握在门把上,金属冰凉的触感远不如她在得到预料之中的答案后宛如被一盆冷水迎面泼来的心情。
尤其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去敲江祁房间的门,问出口之前,她在心里默默祈祷:拜托,拜托,这千万不要是个乌龙。
祈祷失败。
她想起昨晚小隔间里的灯亮起来的瞬间,他看她的眼神和她问他要那件被染色的T恤时几乎一模一样,当时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是她主观的心理作用,她以为他耳朵上那一抹不太明显的红是因为她,甚至在自我暗示下产生了一种她听到了他凌乱的心跳声的错觉。
此刻她却好像醍醐灌顶,彻底想明白了。
江祁那短暂的沉默是惊讶,是回过神后的无言以对,是良好的家教使他不会让女生难堪。
他说她可以麻烦他,只是因为他们是合租室友,朋友之间不需要太客气,他也不是斤斤计较的性格,而不是让她毫无边界感地打乱他的生活。
他那么聪明,或许早就看出了她的少女心事。
她没有直接说出口,所以他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姜冬也是在气自己,让她红了眼眶的委屈感是羞耻心在作祟。
她会错了意,收下了骆燃的礼物,CD被她听过,花也已经枯萎了,她不仅没有办法原封不动地还回去,而且从始至终都没有跟骆燃说过一声“谢谢”。
她道歉的人是骆燃才对。
敲门声在身后响起,姜冬也还没有整理好情绪,做不到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小也。”江祁懊恼地抹了把脸。
他人是清醒了,但声音还是哑的:“我跟你道歉,对不起,刚开始我确实是在帮骆燃打听你的喜好,但仅此而已,关于你的其他事情,我没有告诉过骆燃。”
姜冬也的手还捏在门把上:“你指的是我小时候被弄丢了在福利院待过的事吗?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没有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你不用道歉。”
“你把门打开,我们当面说。”
“已经都说清楚了,我也听懂了。我今天要睡个懒觉,你吃饭的时候不用叫我,我醒了会自己弄吃的。”
“小也……”
“我要睡了。”姜冬也打断他的话。
她回到床上,把自己藏在被子里,徒劳地用双手捂住耳朵。门外的江祁在她说完“我要睡了”之后明明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在外面制造任何动静,但她能感觉到他还在房间门口,并没有离开。
即使他是在维护她的自尊心,她也宁愿他现在什么都不要说。
姜冬也以为今天的情况和国庆假期去南川那次差不多,而且她既没有在两个城市之间来回折腾,也没有被本应该是她最亲的家人刺痛,程度应该更轻一些,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睡一觉就好了。
然而,等她睡醒后,在朦胧的神思完全回归清明之前,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人还是江祁。
她觉得他更可恶了。
姜冬也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起床,想去洗个脸。
她开门的声音很轻,但还是被江祁发现了。
她刚走出房间,江祁就打开门出来了,他开门的动作有些急,房门弹到墙上,又被弹了回去。
他手里还捏着一支笔,显然是刚才听到隔壁有动静就直接起身了。
出了房门,他们之间也就只有两三步的距离,江祁才往前走了一步,姜冬也就往后退了两步,他看在眼里,便没有再靠近:“饿了吧,我们出去吃?”
姜冬也低头避开他的视线:“外面好冷啊,我不想出去,你去吧,昨天中午剩了一小碗米饭,我做个蛋炒饭吃。”
江祁拿钥匙准备出门:“冰箱里没有菜了,我出去买,时间还早,你等我。”
“我只想吃蛋炒饭。”
“那我去打包两个菜回来。”
“我吃不了那么多……”
“你随便吃两口就行,我速去速回。”江祁下楼时连外套都忘了穿。
姜冬也洗完脸就去厨房,从做好蛋炒饭到狼吞虎咽地扒完小半碗饭,到最后把碗筷洗干净,也就只用了十几分钟。
她回房间给江祁发消息:“我吃饱了,你买一人份的就够了。”
紧接着,她又点开骆燃的微信,输入了好几行字,最后还是全都删掉了。
这件事是她的问题,她不能影响江祁和骆燃的关系,在骆燃面前,她装作无事发生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礼物她已经收下了,只好找机会把人情还回去,再跟骆燃说清楚。
姜冬也能听到江祁回来时开门的声音,也知道他在客厅待了很长时间。
她打开窗户透透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学习。
傍晚,林鹿给姜冬也打来电话:“小也,我爸妈出差了,你来我家住好不好?”
姜冬也顿时觉得自己被解救了:“好啊,叔叔和阿姨要出差多久?我得带换洗的衣服。”
“你先带一周的吧,只带内衣和内裤就行,别的衣服你都可以穿我的,洗漱用品也都不用带。”
“嗯,嗯,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你快到的时候告诉我,我在小区门口接你。”
挂断电话后,姜冬也的目光在桌上的CD机上停留了几秒,她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便利贴,写了一句话,然后贴在CD机上面。
她很快收拾好东西,背着书包出门。
等江祁从洗手间出来,姜冬也已经走了,他只看到放在桌上的CD机上的留言:“我去林鹿家住,你晚上可以直接锁门。”
林鹿提前点好了外卖,姜冬也到的时间刚刚好。
她们之间什么都说,姜冬也把这件事全都告诉了林鹿。
林鹿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怪我,怪我,都怪我天天跟你说江祁对你有意思,你才会误会那些东西是他送的。”
姜冬也怎么可能会怪林鹿?她谁都不怪:“你没错,江祁也没错,骆燃更没有错,我……我也没错,只是……只是先入为主了。”
“你面对江祁的时候,应该很尴尬吧。”
“尴尬死了。”
林鹿试探着问:“那你生气吗?”
“生气啊,”姜冬也双手捂着脸,头垂得低低的,“但我在气什么呢?”
林鹿喝饮料喝出了喝啤酒的气势:“我都要气死了,更何况是你这个当事人。江祁是什么反应?”
姜冬也更无地自容了:“他跟我道歉了。”
林鹿不明白:“道什么歉?”
是啊,他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还能为什么?
越是不想见到一个人,对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概率就会越高,周一早上升旗结束的时候,姜冬也就在操场遇到了江祁。
他的目光从人群中穿过,很直接地看着她。
所有同学都穿着校服,姜冬也混在人群里,很快就会从江祁的视线里消失。
林鹿远远地瞪了江祁一眼:“哼!”
李观棋无辜受到了牵连,问:“你做了什么,把她们两个人都得罪了?”
江祁两手插兜,轻轻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做了一件蠢事。”
李观棋平静地说:“你终于意识到了。”
江祁停下脚步,皱着眉看向李观棋。
朋友,你什么意思啊?
李观棋神色不变:“你应该庆幸自己意识到那是一件蠢事的时间还不算太晚,如果拖到做任何补救措施都来不及的时候,那才真的是蠢透了。”
一大早,江祁先是被林鹿瞪,然后又被李观棋讽刺,他都不在意。
他心烦的是姜冬也在躲他,比拿错校服之后的那几天更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