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吾不知道,尤腊梅是什么时间睡的觉,应该很晚,早晨他醒来时,脚头的母女俩在熟睡中,他轻手轻脚起身,在窗外的衣架上找到了昨天晚上刚洗,已基本干的衣服,漱口,洗脸,煮上粥,出门买了几个包子,和卫生斤,放在地铺边,吃了二个包子,喝了一碗粥便悄悄出了门。
这已是上海的第二天了,他又乘坐了两趟昨天没坐的新线路之后,感觉已游览了大半个上海,这个城市在他大脑里已有了基本轮廓。因为没有一技之长,他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当车路过一家较大的医院时,他有了主意,立刻下车往回走,进医院转了一圈,然后找到了医院的重症病房楼,来到护士张办公室,一个年轻的护士问他,有什么事,他说自己想在这找点活干。护士带着怀疑地目光,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想在这里找活干?”他回答:“是的”护士:“那你先在外等一会。”
他退出了办公室,在外等了好一会,终于看着有一个年龄约在三十岁左右的护士和一个年轻的护士进了护士张办公室。不一会先前哪个让他在外等候的护士出了办公室,他跟着那名护士进了办公市,护士指着坐在办公室前哪个年龄大一点的护士说他有什么事可以对她说。
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说自己想在这找个活干,哪个女的问他是想打杂吗?他回答:“不!我想做护工,也许您可以半我介绍点活。”三个女人觉得很奇怪,哪个女的又问他,为什么想做护工,他实话实说,自己没有文凭,什么活都不会做,对方接着问:“那你懂护理,”他说:”是的,我有经验,我从十一岁就辍学在家照看卧床的母亲,一直到母亲去世,整整十五年,按摩、打针、翻身、洗头什么都会。”
经他这样一说,三个女性越发好奇,脸上也有了笑容,七嘴八舌议论了半天,说他这个样子做模特都绰绰有余,这么年轻,为何偏要做护工,最后哪个年纪大的护士长告诉他,她姓何,这里的重症监护房,时常缺护工,如果有人需要,她会向病人家属推荐的,他可以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需要时她们会通知他。
他没有联系的方式,但他每天都会来等消息,他在医院守了一天,直到下午四点,早班的护士下班了,他才离开医院。
当他回到居住时,尤腊梅已经做好了晚餐。没见着露露,她告诉他,露露已经找到了事做,在一家酒楼做服务员,晚上十一点下班,她也找到了一份活,在一家商场做保洁工。每天十二个小时,早上8点到晚上8点,说好明天去上班。并问他的情况怎么样,他说,暂时还没找到活。她安慰他别着急,慢慢来,会找到事的,这里用工的地方很多,让他先吃晚饭,吃完了休息一下,晚上陪她一块去接露露。今天是第一天,她和露露说好去接,她明天上班后,晚上下班可以直接去酒楼,每天陪露露一块回来。
钰吾看得出尤腊梅十分兴奋,掩饰不住的笑意一直挂在脸上。吃完饭便开始洗脸梳头发,每件事都做得一丝不苟,虽然看起来有一些憔悴,但可以看得出,在这场不幸的灾难以前,那个良家妇人的可爱的影子,那张椭圆形的脸,端正的五官,不高不矮,比例协调的身材,都给人以质朴、健康的印象。如果没有这人为的祸害,她的一生一定是幸福的,他只能感叹现实太残酷,生活太无常,竟然将这样无辜的女人推入了无底的深渊,如果苍天有眼,就应该给她讨回公道。
虽然离露露下班的时间尚早,有些激动的尤腊梅把自己收捡停当以后,便拉起躺着钰吾,要俩人先逛街,然后再去接露露,她想看看这大上海的夜晚,来了几天了晚上还从未出过门。
人人都需要忘掉痛苦,那怕仅仅是暂时的忘记,从出门的那一刻起,尤腊梅就一直挽着钰吾的胳膊,整个晚上就没放弃过。俩人穿过里弄,穿过小街,穿过灯河一样的夜市,仿佛这黑暗中的灯火,可以融化埋藏在心中的苦难。他们慢慢地淌祥在祥和的人流中,尽量地放慢脚下的步伐,好像时间也能随着脚步停留下来。
俩俩整整提前了半个小时,到了酒楼的大门外。刚站几分钟,露露就在大厅里看到了橱窗外的他们。她立刻跑了出来和他们打招呼,尤腊梅让她赶快进去,他们俩手挽着手站在那里,一直等到露露下班,走出酒店。露露照着母亲的样子,挽起他的另一个胳膊,三个人肩并肩,迈着欢快的脚步,走在返回的路上,尤腊梅关心地问女儿,今天感觉如何,活累不累?
露露回答,感觉很好,这大酒楼的活不小饭馆轻松多了,安排她们干活的那个领班,人特别好,说话也特别温柔,见她出门和他俩打招呼,还对他说,没想到她的父母这么年轻,这么漂亮。
回到出租房,母女俩依然亢奋,没有一丝倦怠感。她发现女儿穿的店服显得更清仓纯,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尤腊梅突然发现有点冷落钰吾,便问道:“你早上怎么会想到买卫生巾。”他说因为露露把经雪黏到了他的腿上。
露露发育挺早的,十三岁就开始来好事,可自从母女俩出来告状开始就停了,没想到昨晚又来了,她早上才发现。还有他买回来的卫生巾,谢谢他这么细心。她让露露今晚靠墙边睡,她挨着钰吾睡。以后来了好事,要自觉换位置,男人粘上这东西不吉利,露露以后千万要小心。钰吾反对她这种说法,他服侍母亲十五年,什么事都做过。根本就没有什么吉利或不吉利,尤腊梅不想和他争辩,让露露赶快打水洗一下,换衣服准备睡觉。
当钰吾第二天来到医院时,护士长说他来得正好,昨天傍晚来了一位女孩,据说是一位在娱乐场所工作的小姐,因为跳楼自杀,经过十多个小时的抢救,仍然没有脱离危险,医生估计她将来有可能成为植物人,现在刚好需要一名护工。她让钰吾在办公室等一下,要昨天那个姓朱的护士,通知病人的家属来一下,商量一下护工的事,因为病人是一位女性,所以应该经过家属的同意。
很快两个穿着暴露的女孩来到了办公室,护士长给她俩介绍了钰吾的情况,征求一下她俩的意见。如果认为不合适,医院会重新推荐护工,没想到两位女郎,异口同声地表示赞同,护士长见此,不禁又问她俩为何这么爽快就同意雇佣一个男人作护工,难道不需要考虑一下。
俩位女郎告诉护士长,她们和那个躺在重症病房的女孩,没有血缘关系,只是比较好的朋友,她们不知道那个女孩在那里,有些什么人,因为做他们这一行的使用的全是假身份证,连她使用的陈艳这个名字的真假都不清楚,只知道她是个东北人,她究竟是否跳楼自杀也不清楚。因为一个女孩就算是想自杀,也不会一丝不挂去跳楼。她们怀疑是被人推小楼的,因为她跳楼的那个客房里除了女孩还有其他人,应该是男人,而且不止一个。早在一个星期以前,她就曾经对她俩说过,如果有一天她死了,那就是某人下毒手,现在这一切似乎就得到了验证。可她说的那个人现在还是自由自在,如果她说的话是真的,她们总觉得她的危险仍然存在。
现在她在这里的费用都是娱乐城出的。可是没有一个部门的经理来看过,仅仅指派她们两个好朋友来,这不是什么好兆头,所以,她们更希望请一个年轻的男士作护士,而不是没有保护她能力的女人,而且最好他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这里,工钱可以加倍。即使娱乐城不出这笔费用,她们也有办法。因为病人有两个零花钱的银联卡在她们手上,她们俩都知道密码,可以刷卡支出。为了她的安全,她们相信这是值得的,就算担心是多余的,万一将来她还是死了,也不知道是否能找到她的家人,她存有一笔钱。她会挣钱,也舍得花钱。她们这样处理这件事,相信如果她是清醒的,一定会赞同。
既然是这样护士长,自然没话说,她让钰吾现在就回去做准备工作,下午四点钟以前来接班,作二十四小时的陪护。
钰吾马不停蹄赶回了居住地,清理了两件衣服,给母女俩留了字条,并留下三百元钱,便赶回了医院,晚上八点多钟,尤腊梅接露露下班回来。屋间里是黑的,没有灯光,以为钰吾睡了,蹑手蹑脚进屋,打开灯发现地铺上没人,只看到床案上的字条,告诉她俩,他已找到了工作。最近几天可能不会回来。尤腊梅既为他找到工作感到高兴,又有一份失落感,露露不安地问:“他还会回来吗?”她说会回来的,露露又追问了一句:“你是说他不会离开我们?”她点点头。
她不清楚他找到的是一份怎样的工作,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回来。躺在床上她还是在想。露露察觉到她有心事,搂着母亲问:“你是不是想嫁给他?”她亲了亲露露的脸说:“我想的不光是自己,而是我们母女俩,没有一个男人就没有我们的归属,就没有我们落脚的地方,没有男人就没有依靠。所以,我们现在需要有个男人,一个可靠的男人。”
露露又问,“你觉得他可靠吗?”她回答:“我感觉他还不错,我第一次看见他就有这种感觉。”
露露:“是一见钟情吗?“她笑了,“妈妈这种年纪的人那有什么一见钟情,一见钟情是你们女孩的事,我只想找一个可靠的男人。”
露露问她那为什么不告诉她,尤腊梅问露露,自己对他说,露露说:“就说你喜欢他呗!”她把露露楼在怀里,叹息到:“可惜妈妈岁数大了一点,我要是你这么大的年纪,我就会对他说我爱他,”露露惊讶地问:“你是说像我这么大?”尤腊梅:“当然,你个子都有妈妈高了,这一年多你瘦了不少,不然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大姑娘,可以谈情说爱可以嫁人了,尤其是我们现在这种状况,可以考虑早一点嫁人。”
露露愁怅地说:“妈,我不会喜欢任何人的,我一辈子都不离开你。”她又吻了一下露露,说道:“我知道,你现在离开了学校,没有同龄的男孩交往,我们又一直漂泊不定,让你吃苦了,这不是妈选择的结果,是那帮恶人,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她说着说着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露露发现母亲流泪了,帮母亲擦拭了泪水,问母亲:“妈!你说我们将来会怎样?”尤腊梅:“妈也不清楚,妈现在只想把他留住,先在这里站稳脚根,把打官司的钱攒够。”露露问:“你说怎样才能留住他,”“就是顺其自然对他好一点。”露露:“什么叫顺其自然?怎样才叫对他好一点。”尤腊梅:“我也说不清楚?”露露不依:“你说吗!你肯定知道。”
尤腊梅想了好一会,只得说,男人和女人生活早一个屋子里,睡在一张床上,迟早会发生点事,这就叫顺其自然,对他好一点,就是无论是什么事都依着他。露露似乎还是不明白,非要他说明白发生点事,是不是指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做的那种事,她只能说是的。露露说也许自己不夹在他们中,没有自己,他们才会有那种事。
尤腊梅说女儿真是个傻丫头,因为那点事,可能发生在自己和他之间,也可能发生在他和露露之间,她大钰吾九岁,即使两人发生的那种关系,他们最终是否有结果,那也说不准。虽然钰吾大露露十一岁,如果他们俩人发生了哪种关系,露露就可以一心一意跟着他,结婚生子,这是最好的结果。
露露啧啧有声说:“这太恐怖了,自己还小,离结婚的年龄还早得很,怎么能做这种事,还是母亲跟他做好,尤腊梅告诉露露她虽然还小,但没关系,有母亲在,有什么母亲会帮她,发生了那种事以后,她要立即告诉母亲。之于他到底会和谁发生关系,她们母女不能一厢情愿,也不能表示主动。只能由他决定她们母女俩。他选择了谁就是谁,不管他选择了谁,母女俩都有了依靠。
露露问母亲,要是万一选择了自己怎么办?尤腊梅说不用怎么办。他想怎么弄就让他怎么弄,又问是不是很疼,很危险。她说不是很疼,也没有什么危险,你要是打心里喜欢他,会渐渐地喜欢他这样。
露露扬起头,看了看母亲说:“妈!我还是希望他和你。”尤腊梅笑了:“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很漂亮?”露露:“是的,他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男人,所以我才希望妈妈能嫁给他,其实妈妈也挺漂亮,看起来和他挺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