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路公交车,是一条开往远郊的专线车,这天晚和往常一样。郑师傅开着晚上9点半的末班车,由石碑镇出发,弛向汉沙市。每天这个时间进城的人通常都很少,今天也不例外。车上仅二三个乘客一路上也没有乘客上车。郑师傅一路脚踏油门,车开得飞快,40分钟后,车便进了市区。乘客下车后,郑师傅便将车开到了终点站的停车场外,下车去调度室与在那里等候末班车的调度员,作最后的时间记录,斟满了保温杯的茶水,随即转身上路驾车准备返回石碑镇。
车沿着环城线两站路,没有一位乘客,下了环城线后,陆续有几位回石碑镇的乘客上了车。这些人尽管郑师傅并不认识,但大多看起来眼熟,车到了老街口,他停下了车,抽了一支烟在此等候了几分钟,到10点一刻这个末班车的最后时间,才发现动车子,向外城奔跑,途经各站,他只需留意是否有人上车,因而车是越开越快,越是往城外上车的人便越少,出了城通常就没有上车的乘客了。
可是车刚要出城区,郑师傅突然看见前方有一个女人在车站的站牌下冲着他招手,他慢慢地减缓了车速,停下了车。上车的是一陌生的女人,看起来像一位不同寻常的少妇,一张完美无缺的白皙的脸庞。匀称的身材,黑色的套装,伸有一只雪白的手向硬币投入了投币箱。完全不像是一个做公交茶车的人,他估计这个女人应该是去半路上的银湖别墅小区的石碑镇。绝对不会有这等贵妇人一样的品位的女人,如果是乘他的公交车去,那么她半途下车后,还会走很长的一截黑道,他真为这个女人担心他关上车门,送开手刹,再一次准备提速狂奔。然而车刚弛出城区,他还沉浸在美妇人的幻想中。他就感到今天有些反常,车出城没走多远,就有人说忘了带东西回去要下车。车箱里的氛围好象有些不对,没有往常的偶尔的几句闲聊,连咳嗽那种细微的动静都没有,很快又有人说接二连三有急事,要下车。
他越发感到今天有些不对劲,当再次有人要下车时。他打开了厢灯,回头看了一眼,此时车上除了最后上车的那个不同寻常的少妇,只剩一个戴着怪怪的黑色瓜皮帽的男人,埋着头像是在打磕睡。他见此情形有了一丝不安的感觉,再没敢关厢灯,也许这灯光可以给人以安全感。他瞥了车厢里一眼,继续开车,却满脑子疑问。今天这石碑镇的人都怎么啦,当他抬头从反光镜再往后看一眼时,心脏顿时蹦跳起来。他看见那个刚才还要假装打磕睡的男人,抬起了头,一张比那妇人还白的脸上,还有一张似乎还在流血的嘴。再仔细瞧瞧那身衣装和怪异的帽子,才发现那是一身死人穿的寿衣,那妇人面无表情做在那里,目不斜视,好像视若无人,她身后不远处的那个恐怖的面孔,睁着一个巨大的阴森的眼睛,半张血红的口,也是一动不动。
他紧张到了极点,万分的恐惧向他袭来,他不清楚这一男一女,是人还是鬼,他不相信那个美妇人会伤害自己。也许那个少妇根本就没有发现身后的鬼魅,他现在才明白那些乘客为什么一个个都借故溜下了车,他脑袋嗡嗡作响,思维变得一片空白,而心脏都七上八下,猛烈地磞达个不停,似乎非要从胸腔里磞出来不可,他告诉自己恐惧是没有用的。怎么办,怎样才能脱离险境,是继续往前开,还是马上跳车而逃,他努力保持原有的姿势,如果车上确实有危险,他应该竭力迷惑对方,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什么,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才有可能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应对的方法。而不是逼使对方立即加害的行动。有一点值得他庆幸的事,那个少妇离对方更近,如果对方要加害自己,可能首先要加害那个少妇,然后才是自己。
他的心脏越跳越快,脚下也不由自主地加大了油门,让车在黑暗之中狂奔起来。一会他马上意识到车不能太快,因为这样下去,只有几分钟就要到那个少妇下车的银湖岔道口,如果少妇下了车,那车上就会只剩下他一个人,开得越快越危险,就离他越近。车子越慢他就越担心,对方要付诸行动,他左右为难,情绪已经开始失控,车又一次狂奔起来,他想让它慢下来,似乎手脚也不听指挥,此时,他的内心已明白,灾难已不可避免,车开始偏离马路中间,当他看到前方有一个巨大的草堆时,双手紧抱着方向盘直对草堆撞了过去,立刻失去了知觉。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他借着灯光,看清了周围的几张面孔,人们都吃紧地望着他,他也是不解地望着周围的人。在喝了几口矿泉水,稍歇片刻之后,大伙才告诉他,他们是怎样从驾驶座位上,将昏迷的他拖了出来,车现在半截还埋在草垛下。
救他的人,正是今晚的那几位乘客,他们中间最先发现车上有一个异常的乘客,是在那个漂亮的少妇上车时厢灯的那一刻有人从车窗的玻璃映出的面孔,看到前面做着一个死鬼模样的人。当他要求下车时打开的厢灯,又让后来的人看到了窗外映出的面孔,所以五个人前后下了车。因为没有了公交车,他们又陆陆续续返回城里,找到了一辆黑车,又重新上路。一路上他们还在猜测留在车上的人和司机会是什么后果,尽管他们不能断定是遇到了鬼魅,但那肯定不是正常的人,很有可能是火葬场里爬起来的诈尸。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时上的车。有人估计应该是车停在老街口,等候的那几分钟里上的车,因为当时两个车门都开着没开厢灯,谁也没留意,关于那位迷人的少妇。司机也不清楚,他只知道撞车的那一刻,后面的两个都还在,不知为何死活都没了人影,大伙一边议论,一面还沉浸在之前的惊吓中,惟独没见过那场面的黑车司机,在草垛四周寻找了半天,什么也没见着又爬进了公交车,居然发动了汽车,把车倒上了马路。人们围着公交车,勘察了半天,车一点都没有损坏。只有那草垛撞飞的稻草,散落一地,刚才也正是这散落的稻草,才让他们看到了冲出马路的公交车。
大伙告别了黑车司机,留下了彼此的联系方式。继续赶路。没有人想到去报警,他们决定自己花时间把这个为题搞清楚,至少应该把那少妇的来历和去向弄清楚,以后他们还会经常坐这趟车,所以解开这个迷团对他们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