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穿过九曲回廊，朝着寿堂院走去。
苏嬷嬷同虞宝珠热络聊天，苏卿晚越发恼火，愤怒得绞着帕子。
“贱婢，等见到祖母，我定要祖母发卖了你们。”
虞宝珠眉目含笑，和苏嬷嬷对视一眼，后者安抚一笑，转眼就到了寿堂院。
老夫人侧卧在金丝楠木雕刻的罗汉床上，翠柳正在给她捏腿，见虞宝珠来了，压低了声音提醒。
“老夫人，大小姐，和虞小姐到了。”
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睛，炯炯有神的眸底流光溢彩。
她抬起手，翠柳便上前将她搀扶起来。
虞宝珠等人进来的时候，老夫人已经端坐在榻上。
她躬身行礼，举手投足之间从容端庄。
“老夫人安。”
苏卿晚有模有样得学着虞宝珠的动作，本想做得好一点，能博得老夫人的欢心。
但虞家向来纵容她，免了她的晨昏定省，更是因为她是独女的关系，平日里多了些纵容，把她当作掌上明珠一般宠爱，被家人宠坏的孩子自由洒脱，便少了规矩礼数。
她尽力模仿，却反而透着东施效颦的笨拙。
老夫人不由得蹙起眉头，那双饱经沧桑的眸扫过苏卿晚，便见她整个人看穿。
“宝珠，到祖母身边来。”
老夫人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想到她过几日便要离开，老夫人便不自觉伤感。
虞宝珠起身缓步走到老夫人身边，却没有像从前一般挨着老夫人坐下，反而屈膝坐在了脚踏之上。
老夫人苦涩一笑，拉着她的手，眼底满是化不开的眷恋。
“你这孩子就是被他们管教得太懂规矩，日后你离开，也算是挣脱了这牢笼，只是你陪伴祖母十六年，我从你还是这么大的婴孩，眼看着你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纵使我们不是亲生祖孙，但你记住，无论你走到哪里，你都是祖母的孙女。”
苏卿晚见虞宝珠起身，她也直起身子，老夫人见状顿时沉下脸来，冷冷地呵斥。
“没有规矩，苏嬷嬷待下去好好教教她。”
老夫人看到了藿香脸颊上清晰的五指印记，便猜到是苏晚晴所为。
她和苏嬷嬷相伴走过大半生，自是把苏嬷嬷当作妹妹来看待，藿香挨打，苏嬷嬷心里有气，她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刚刚回来脾气暴躁狠辣的孙女，而伤了和苏嬷嬷的主仆之情。
虞宝珠就猜到会是如此，国公府的下人多半都被苏嬷嬷教导过，她自有手段既收拾了苏卿晚，还不惹怒主子。
“祖母，我是你的亲孙女呀，我流落在外十几年，您都不心疼我吗？”
虞宝珠闭上眼睛，她还真是蠢到家了。
这种时候还顶撞老夫人，虞宝珠只奥苏卿晚很蠢，但没料到她是一点脑子都没长。
老夫人略微蹙眉，苏嬷嬷便挥手示意人将苏卿晚带下去了。
藿香和其他下人俯身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虞宝珠和老夫人两人。
老夫人眼底涌动着晶莹泪光，激动得将虞宝珠拥进了怀中。
“你个没良心的，当真是绝情，竟然连句祖母都不叫了。”
虞宝珠窝在老妇人的怀中，呼吸着她身上淡雅的檀木香，心中涌动着不舍之情。
“我不配，是我偷走了大小姐的人生，我愧对苏家，祖母，日后宝珠不在您身边，您定要照顾好自己。”
此一别，她便不能随意出入国公府了，再见老夫人指不定要多久之后了。
“傻孩子，祖母更担心你，我听说那虞家就住在庄子上，你被国公府金樽玉贵养大，怎的受得了那份苦。”
老夫人话落，随即伸手拿过罗汉床里摆放的一个黄花梨木的盒子。
“你我祖孙一场，我知你去意已决，若是能逃出着牢笼，也算是你的机遇，祖母没什么可给你的，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给你准备的嫁妆，权当是给你的添妆，你是有本事的，有了这些祖母半夜放心了。”
国公府的产业，多年来都是虞宝珠在打理，不管是庄子还是铺子，上下仆人都对虞宝珠十分敬重。
让一个人说一个人很好，简单，但让所有人都夸奖那便是真本事了。
“祖母，孙女愧不敢收。”
虞宝珠推辞着，国公府对她有养育之恩，她又怎敢接受老夫人如此丰厚的馈赠。
老夫人深吸口气，故作微怒模样。
“你莫不是看不起祖母这点东西。”
虞宝珠起身掀起裙摆跪在老夫人的脚边，她极力将心底翻涌的情绪遮掩，将喉头的哽咽压抑下去，毕恭毕敬得给老夫人行大礼。
“宝珠感谢祖母。”
她的头埋在臂弯，自小她便接受不喜不悲的淡然模样，却在面对老夫人的真心疼爱时，流露真情。
“傻孩子，以后若是有事就让藿香给她祖母传信，不管你走到哪里，你都是祖母心尖上的孙女。”
虞宝珠陪着老夫人聊了很久，吃过了晚饭后才离开。
回到院子的时候，藿香关上房间门就叽叽喳喳得说着苏晚晴的情况。
“小姐，大小姐今天可是倒霉饿了，我祖母以教她形态，硬生生让她顶着水碗站了一个时辰。”
虞宝珠从妆台里拿出了消肿止痛的药膏，拉过藿香在椅子上坐下后，指尖蘸取一些药膏，动作轻柔得涂抹在她的脸上。
“小姐，我不疼，我母亲给我图了药膏，我看大小姐被罚站，原本堵在心口的火气，也就消散了。”
她小嘴巴巴得说个不停，虞宝珠眉眼含笑，眸底多了几分宠溺和纵容。
咕噜……
藿香的肚子不合时宜得叫了起来。
虞宝珠无奈叹口气，把老夫人给她的糕点推到了她的面前。
“不不不……小姐，这是老夫人给您的，我可不舍得吃。”
虞宝珠拿起一块糕点，塞进了她的手中。
“你口水都流出来了，还在这里装模作样。”
藿香吸了一口口水，最终禁不住诱惑吃了一口。
香甜软糯的口感在口腔里蔓延，她顿时眼底闪烁着奕奕星辉。
“小姐，好好吃。”
藿香激动得站起身，拿起一块糕点就递给虞宝珠，由于动作太大，直接将放在桌上的黄花梨木盒打翻在地。
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虞宝珠见状，眼底满是震惊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