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音现在这个姿势一点也不好受。
双手被束缚在了上方,双脚也被布带束缚,整个人动弹不得,只能像虫子一样蛄蛹。
“弦音阿姊,我们又见面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无端的凉意,勾起了弦音一些不美好的回忆,那种阴冷的感觉如影随形,像被一条冰冷的蛇缠绕在身上,正对着她吐信子,这种感觉实在是可怕。
弦音欲哭无泪,显然他并没有忘记过去,甚至非常地耿耿于怀,此刻看着她的眼神也多有阴郁。
莫名一股凉意顺着弦音的背脊自上。
“殿下是来杀我的?”
真造孽啊,有没有可能奇迹发生让她安然无恙度过这一劫的?
楚怀予道:“杀你?弦音阿姊怎么会这么想?”
前一刻,他的语气万般柔和,下一刻便一点一点地凝固:“若是你就这样死去,岂非便宜了你。”
弦音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抖。
大爷的,难道书里的内容就要来了吗,她就要被削成人彘了吗?
可那也太惨了,能不能来个痛快的啊。
楚怀予也感觉到了她的震颤,轻抚她的发:“怕什么,不是说了不会杀你么?”
如果是手起刀落也就算了,但是她更怕生不如死。
弦音尽量地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要抖得太厉害:“殿,殿下,能商量商量吗,从前的事是奴婢不好,今后,殿下叫奴婢做什么都可以。”
“哦,是吗?做什么都可以?”
楚怀予态度不明,弦音只觉得喉咙极为干涩,总觉得下一刻他的眼神就会变成千万把利刃穿肠而过。
“奴婢发誓。”
弦音在楚怀予的眼中看见了自己,那么狼狈又小心,他似乎很欣赏她的这个样子,心情比方才愉悦了不少。
“好啊。”他人长大了,手也长成了骨节分明的样子,不再是她记忆里软嘟嘟很好捏的小肉手,此刻,这手正掐着她的下巴,这手的主人正看着她,笑容无害:“但你若是做不到,那过去的债,便千倍万倍的来还吧。”
弦音浑身僵硬,看着眼前人恶鬼一样讨债的面容,忍不住想,当初那个单纯地会跟在她身后拉着她的手喊弦音阿姊的小少年怕是已经死掉了吧。
她闭了闭眼,点头如捣蒜:“是,是殿下。”
要是放在以前,弦音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被一个十七岁的小鬼逼到这种地步,但是现在她算领教过了,何况当初式微的少年现在拥有了权力,她更加不是对手了。
“弦音阿姊别这么害怕,这些年我可是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你就一点也不想我么?”
弦音想,某种意义上想着怎么弄死她大概也算是一种想她吧,至于她,当然也经常想他,想他能不能莫名奇妙失个亿把她忘了。
本以为这种答案浅显的问题他只是随口一问,谁知他却掐着她的肩膀笑问她:“怎么不回答?”
弦音吃痛,硬着头皮道:“想,我也想……”
话刚出口,就听见他说:“真假。”
弦音头皮发麻,以为他在问自己真的假的,马上道:“当然是真的。”
楚怀予却嗤笑了一声:“我是说,你这话说的,真的很假,弦音阿姊一直都不喜欢我,想我也是想我早日死在外头吧。”
弦音再迟钝也知道这话只能反驳,并且她的确没有那么想过,可他突然间不想听了,打断她即将开口的话,脸上神色淡淡。
“对了,听闻你同当今的探花郎,还有我身边的一位士兵关系很近,能让这些人都对你神魂颠倒,弦音阿姊还是这么厉害,是想给自己寻个夫婿了?想借由婚事出宫么?”
弦音的心从始至终全都提在嗓子眼,不是吧,她那点小算盘他居然全都门清?
下一刻,他冰冷的声线再度在她的耳边响起:“可惜了,不会让你得逞,想就这么舒舒服服地嫁人?别做梦了,毕竟托你的福,这些年我一直都很疼,真的很疼。”
弦音觉得自己的肩膀也快断了。
而且他说疼,弦音知道,大概是因为——她当初给他下的毒。
不管当年的事有何缘由,这件事她确实无可辩驳。
弦音糟心得不想多看他一眼,可他却命令道:“睁开眼睛,看着我。”
弦音睁眼,他攥着她的手,抚上他年少时烧伤的脸颊。
“我的样子还和以前一样丑陋,对不对。”
毕竟这烧伤难以祛除,最多只能靠易容掩盖。
弦音烦得很,却又不能像以前一样,听到这种鬼话就给他一下,只能沉默不语。
“你最喜欢所谓的自在,为了这个什么都能做,我偏不如你的愿。”
他说:“我的样子再丑陋又如何,你只能看着,这皇宫真是会吃人,可我会留在这里,所以你也一辈子在这里陪着我吧,弦音阿姊。”
他像怨气很重的怨灵一样死死地缠着弦音。
下一刻,她的肩膀又是一阵痛处。
该死的,这厮居然咬她!
她想把他的头推开,楚怀予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抓住了她的手。
楚怀予贴在她的耳边道:“弦音阿姊,我们的游戏从现在就开始了,别想躲,你知道你躲不开了。”
“今夜你看那个探花郎的眼神,我很不喜欢,再有下次就挖了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