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同一把刀，直直地插入苏远的心口。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是啊，当年他确实没能保护好这个妹妹，如今又有什么脸面责怪她的冷漠？
"阿漪，你变了。"林夫人叹了口气，"以前的你不会这样说话。"
"夫人说得对，我确实变了。"苏漪平静地回应，"不过，夫人可曾想过，是什么让我变成了今天这样？"
林夫人语塞，无言以对。
"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林筝上前一步，柔声道，"可是姐姐，你就不能原谅我们吗？"
苏漪看向林筝，目光如水般清冷："林小姐，我从未怪过任何人，又何来原谅一说？只是如今的我，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天真烂漫的苏漪了。我只希望能安安静静地过完余生，不再受任何伤害。"
林远突然冷笑道："好一个不记仇，那为何回府后对所有人都是这副冷漠样子？分明是在怨恨我们！"
"阿烨！"林夫人呵斥道，"不得无礼！"
苏漪却只是淡淡一笑："小侯爷误会了。我确实不记仇，因为记仇太累了。皇庄三年，我也曾反抗过，也曾哭闹过，可最终发现，那些都是无用功。与其浪费精力去恨，不如学会保护自己。"
这番话说完，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拉住苏漪的手："漪儿，别说了。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往后有祖母在，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苏漪看着老夫人布满皱纹的脸，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温情："多谢祖母。"
屋内一时陷入沉寂，唯有窗外的寒风呼啸而过，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那三年的苦痛与绝望。
没人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的顾云洲，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
因为他心中的痛，远比这更甚。
夜幕降临，芳荷苑中一片寂静。
苏漪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眼依旧精致，却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秋雨轻声道："小姐，三皇子遣人送了东西来。"
苏漪手中的木梳微微一顿："拿来吧。"
秋雨呈上一个精致的檀木盒："还有一封信。"
苏漪打开木盒，里面是一盒紫色的药膏，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她拿起信，却没有拆开的意思。
"小姐不看看吗？"秋雨好奇地问。
苏漪将信放在烛火上，看着它被火焰吞噬："不必了。"
"可是..."秋雨欲言又止。
"秋雨，"苏漪轻声道，"有些东西，看了反而徒增烦恼。"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丫鬟进来禀报："小姐，林小姐来访。"
苏漪眉头微蹙："这么晚了？"
话音刚落，林筝已经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个锦盒："姐姐还没休息吗？我给你送些东西来。"
苏漪起身行礼："多谢林小姐。"
"又叫我林小姐，"林筝撇嘴，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姐姐就这么见外吗？"
苏漪没有接话，只是示意秋雨上茶。
林筝自顾自地打开锦盒："这是我让人从扬州带来的新样胭脂，还有这支金钗，是我想着姐姐的气质特意挑的。"
苏漪看着这些精美的物件，淡淡道："林小姐有心了，不过这些东西太贵重，民女不敢收。"
"又说这样的话，"林筝眨了眨眼，"是不是还在怪我？"
苏漪轻轻摇头："民女不敢。"
"姐姐你好歹看看，万一是喜欢的呢？“
苏漪将胭脂打开又合上：“我如今已经不是官家小姐，没有资格用这样的东西。”
林筝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这扬州胭脂只供京城的达官贵人用，苏漪啊，确实是没有资格呢。
“既然姐姐不收，我就拿回去了，姐姐早些休息。”林筝说完，扭着腰袅袅婷婷地离开。
“秋雨，服侍我睡下吧。”
苏漪看着破败的庭院，最终起身走回了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