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梦白对上谢老太太含泪的目光，她轻声道：“圣上下旨，追封夫君为忠勇将军……”
她刻意将“追封”二字咬得极重，老太太果然明白了：“唉——如此，玉平……”
“孙儿在。”
“如今你是兄妹中年纪最大的一个，要好好辅助你嫂子，务必将你大哥的丧事办得……”老太太声音有些哽咽，却又强压下去，“办得妥妥当当，也要好好听你嫂子的话，给弟弟妹妹做好榜样。”
谢玉平脸色讶异，好在倒还知道轻重缓急，连忙应诺了下来。
凌梦白对老太太升起几分感激，有这番话在，这几个小的若是不服气，她教训起来便更有底气了。
不想老太太还没说完，执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梦姐儿，按着道理，我该给你一份放妻书，只是谢家如今……”
凌梦白握住老太太粗糙的手指，果断道：“我不会走。”
四个字掷地有声，老太太看着她半晌没出声，倒是谢映阳不满：“你怎么没大没小，打断奶奶说话。”
凌梦白还没说话，谢老太太瞪着三孙女：“这般跟你大嫂说话，你的礼仪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谢映阳眼泪直流，却不敢再说什么，只忿忿盯着凌梦白。
凌梦白却有些惊讶了，上辈子谢玉诚的死讯传来，老太太可没有这么好说话。
“梦姐儿，”老太太的声音唤回她的死讯，“从今日起谢家上下一应由你说了算，若有谁与你捣乱，你只管寻我，我虽然老了，这点子事还是能为你做的，青杏——”
一语不发立在她身后的嬷嬷应了声，取出一串铜钥匙递过来：“少夫人请收下这些钥匙。”
众人又是大吃一惊，凌梦白心中其实也十分惊讶，面上却不动声色，接过钥匙点头：“定不负祖母所托。”
在老太太强势支持下，她的命令执行得更好了，当晚整个谢府便已挂上了白绫白灯笼，搭好了灵堂，放着一套谢玉诚衣冠的棺材摆在其中，只等明日上门吊唁的人了。
凌梦白好说歹说让老太太回院子休息，只希望老人家的病情别加重，然而临到黄昏，老太太院子里的丫鬟来寻她——
“老夫人又发热了！”
凌梦白一边命人去请大夫，一边赶去了老太太的青松院。
“祖母怎么样？”她低声询问青杏，回答她的却是老太太。
“梦姐儿……”老人家的声音比白日虚弱了许多，对她扬起手，“你过来……”
凌梦白连忙握住老人的手：“祖母，我在这呢。”
老人家很是愧疚：“好孩子，玉诚这事……委屈你了。”
凌梦白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着老夫人的手背，低声道：“我不委屈，祖母可知，我与玉诚婚前……并非素不相识。”
老太太目光一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