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江渊吓得赶紧制止住江鹤扬，“今日灵兮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绝无可能。”江鹤扬义正词严，“我宁愿脱离江家也不能与柔嘉分开。”
这话说得所有人皆是一愣。
他江鹤扬如果真的脱离江家，那他便什么也不是了，就凭他如今这副游手好闲的样子，楚柔嘉和宋氏还会看得上他吗？
楚灵兮心中感叹，真是个睁眼瞎，不觉得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一抬眼，正对上江云朗的眼神，对方正讳莫如深地盯着自己，二人齐齐看向楚柔嘉。
“使不得，千万使不得。”楚柔嘉又是哭哭啼啼矫揉造作起来，“父亲，女儿知道错了，女儿不能拖累鹤扬。父亲要打要骂都可以，可是女儿不能没有父亲，女儿舍不得父亲，娘亲也舍不得父亲。”
几句话结结实实掐住了楚青山的软肋，说得他老泪纵横，引来了江云朗大大的白眼。
“父亲。”楚灵兮站了起来，这一幕是她预料到的，所以并没抱希望他们会答应自己的条件，那只是她的试探，真正的要求在后头。
人性就是如此，如果你不提出更高的要求，别人只会觉得你好欺负。
“这样吧，我也不咄咄逼人，我也退一步，退婚不变，但是，这对母女若要留在楚家也可以，那就请父亲答应，宋氏永远不得升正妻主母，楚柔嘉也永远不可能是嫡女，并且为防止小人再次作祟，这座宅子本就是我外祖父留给母亲的，请父亲将宅子和母亲当年的嫁妆都过到我名下，这也是理所当然。”
这才是楚灵兮真正想要的，以退为进，自己都已经声称退一步了，这次他们是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的。
楚灵兮抚了抚胸中的怒气，“至于江鹤扬，那是江家的事情，我无权过问。”
这是给了江云朗大大的面子，而且当着宰辅的面争取了自己的权利。
江云朗不由得向她投去了赞赏的目光，随即又看向一旁的楚青山，“楚大人意下如何？”
这意思很明显，我没意见，你呢？
“老爷，不可啊老爷。”宋氏不愿意了，“老爷还健在，凭什么宅邸要过名。”
“宋氏。”不等楚青山开口，江云朗道，“这宅邸是余老先生留下的，本相可以作证，如今给了人家堂堂正正的外孙女名正言顺，还轮不到你说话，楚大人……”
“相爷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楚青山吞吞吐吐眼神犹疑，虽然不愿意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转而冲着宋氏斥道，“无知妇人，我还没找你算账，教出来的什么好女儿，你还有脸说话。”
“老爷。”宋氏不依不饶，“相爷官大辈分也长，可是这是楚家，相爷的手伸的未免也太长了些。”
“你……”楚青山拿起桌上的青瓷茶盏砸在了宋氏的腿边，“再不闭嘴便行家法。”
宋氏这才噤声，却仍旧一脸怨恨。
“多谢小叔叔成全。”楚灵兮想要上前叩谢。
“且慢。”江云朗一把扶住她的胳膊肘。
暖春的季节，衣裳单薄，他抓住了她纤细柔软的小臂，轻薄的衣料下，她温热的体温传向他的手中，鼻息间飘过一缕雨后苔藓的清冽香气。
楚灵兮触电似的一僵，江云朗则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心中打定了一个主意。
“有一件事情恐怕不能如小娘子所愿。”江云朗开口，“这桩婚事乃是陛下亲自指婚，昨日陛下还曾问起婚期，我当时并不知缘由，便如实告知是下月初八，陛下当场表示要御驾亲临贺喜，如今看来，退婚是不大可能了。”
一语惊呆所有人。
这可怎么办？
楚灵兮看向身旁的外祖母，老人家更是忧心。
她知道，外祖母的意思，就算是得罪了陛下也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楚灵兮的眼神落在上座那儒雅君子的身上，江府的顶梁柱，从龙有功的宰相大人，梦中的他同自己一样也是一个受害者，甚至更加凄惨。想起这些，楚灵兮心中竟生出一丝同病相怜的情愫，一双杏眼灼灼地盯着那人，神似游荡……
江云朗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仿佛有一种电光火石的碰撞。
然而，楚灵兮并不知道此刻江云朗打的却是另一番主意，一个改变她一生的主意。
“要不然……”江云朗道，“换一个新郎子？”
“恩？”她没听清。
“恩！”他点点头。
“如此，甚妙。”
宰相大人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