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着暖香的房间里，封煜已经睡着，他眉头紧锁，似乎睡得并不踏实。
苏汐月倚靠在旁边，看着封煜的睡颜，勾起唇角。
就在此时。突然听见外面传来苏徽音的声音，她脸色微变，思忖片刻后蹑手蹑脚下了床，披上外衣出去查看。
在看见苏徽音跪在地上时，她眼底闪过得意。
“姐姐怎么深夜跑到这里来？”苏汐月再次惺惺作态问道。
“我要见太子殿下。”苏徽音深知苏汐月不可能让府医跟自己回去，她只能去赌封煜对自己还有点感情。
“就是殿下让我出来的，殿下还在气头上，不想见你，让你回去，你也别让我为难。”苏汐月柔声说道。
黑暗中，苏徽音脸庞上划过水痕，她微微仰头看着苏汐月，“此话当真？”
苏汐月颔首，“这确实是殿下的原话，你就算在这里跪到地老天荒，殿下也不会出来见你一面，你这又是何苦呢？”
心底最后的一点希冀消失殆尽，苏徽音痛苦地闭上眼睛，担心雪云那边有事，她只能脸色惨白，浑浑噩噩地回去。
推门进去时，房间里烛火摇曳，最后竟是直接灭了。
她心底生出不好的预感，踉跄着冲过去，“雪云，你快醒醒，雪云。”
触碰到雪云的手臂时，才发现她已经没了呼吸。甚至连尸体都冰凉了。
苏徽音重重地摔在地上，她扯了扯嘴角，心里明明已经难受到了极点，却怎么也挤不出一滴泪来。
她只能浑浑噩噩盯着雪云毫无血色的脸，最后掩面哽咽。
“是我……是我害死了你，如果我早点看清他们的为人，你是不是还能活着？”
“为何，为何我已经忍让到这个地步，他们还是不肯让我好过，我……噗……”
苏徽音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苏徽音躺在床上，周围一切干净整洁。
封煜看见她醒过来，立刻过去，“徽音你可算是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府医过来给你看看？”
苏徽音厌恶地躲开封煜的手，目光在房间里环顾一圈，并未看见雪云的身影。
“姐姐是在找雪云吗？雪云她已经走了，你节哀顺变。”苏汐月开口说道。
昨日的记忆席卷而来，苏徽音愣怔片刻，豆大的泪水夺眶而出，抱着脑袋咆哮。
封煜心疼不已。上前想要把人抱住，再次被推开。
他的骄傲不允许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拒绝，见苏徽音不识趣，他脸色阴沉，“你闹够了没有？非得让大家脸上都无光，你心里才痛快吗？”
“要怪就怪你当时想要对汐月动手，你若是安分守己，雪云就不会死了。”封煜下意识推卸责任，到了这一步，还觉得是苏徽音的错。
泪水流干，苏徽音哈哈大笑起来，“你们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午夜梦回时，你们都不会觉得心慌吗？”
“胡闹！你到底要胡搅蛮缠到什么地步？苏徽音，孤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孤现在还愿意来看你，那便是给你天大的殊荣了，你要是还泯顽不灵，就休要怪孤翻脸无情。”封煜沉着脸警告。
苏徽音仰头看着封煜，冷笑道：“怎么？殿下是准备将我一起打死吗？”
封煜噎住，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苏徽音深吸口气，掀开被子起身，想要去看看雪云的尸体。
此事终究是她对不起雪云，必须得将她好好安葬，然后找到她的家人，该给的银子一点也不能少。
“姐姐这是准备去哪儿？你是想要去见雪云吗？可殿下担心你看见她的尸体痛哭，已经让人丢弃了乱葬岗，这会子怕是已经被野狗啃食了。”苏汐月用人畜无害的话语，说着最恶心人的话。
苏徽音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向两人。
喉间再次涌起腥甜，她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才不至于在两人面前失态。
“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你们都是害死她的刽子手！就应该跪在佛前忏悔，而不是跑到这里来恶心人！”
苏徽音怒吼着，踉跄着后退两步，“封煜，你真让我觉得恶心，无比恶心！我只要一想到曾经为你做过的那些事情，就如同被凌迟！”
封煜本有意上前搀扶，可听见她怨毒的话语，心中怒火中烧，抬手就是一巴掌。
苏徽音脸颊红肿，被惯性抡到地上，唇角溢出鲜血。
“我看你是疯了！”封煜居高临下看着癫狂的苏徽音，眼底的厌恶更甚，“不过是个低贱的下人，怎么就能让你在这里不知规矩身份？苏徽音，你别忘了，你还是太子妃，那你就得守着太子妃的规矩。”
苏徽音跌坐在地，浑身的疼痛和头脑的混乱让她没能做出反应。
封煜等待良久，也没等来苏徽音一句话，只看见她脸颊红肿的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无神。
脑海里再次浮现和她初见时，明媚多娇的少女站在荷花池前，微风吹动她鬓角的绸带，回眸看过来时，美得不可方物。
那一刻他就发誓，一定要娶她为妻，要一辈子爱护她。
五年时间过去，他们竟然已经变成了彼此怨怼的样子。
封煜只觉得心惊，不想再看苏徽音，起身后负手而立，“一个下人不值得太子妃失态，今日的事情孤不会让人传出去，也会重新安排人过来照顾你。”
“不必了，太子殿下还是留着照顾旁人吧。”苏徽音冷静下来，搀扶着旁边的凳子起身，好几次身形踉跄，封煜下意识往前，试图搀扶，被她无视。
“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请回吧。”
说罢，苏徽音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乱葬岗在皇城外面，苏徽音乘坐马车，好不容易才找到乱葬岗，扑面而来的恶臭让她眼前发黑，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乱葬岗遍地都是残肢断臂，苏徽音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好几次都差点呕吐出来。
“雪云，你在哪里？”
轰隆隆！
回应她的只有雷电的声音，雨越下越大，模糊了视线，苏徽音在乱葬岗里艰难前行，衣裳早已被脏污弄脏。
不远处，一只鬣狗正在啃食着什么，苏徽音瞳孔地震，踉跄着跑过去。
“滚开！都滚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