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就这么缝,我能忍。”
秦木兰就是想用疼痛来纪念自己今日的重生。
她就是要让自己记住,若是再对伥鬼心软,将要承受更多的痛苦。
陈医生朝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要给那狗杂种省钱呢,你啊,真是活该!”
秦木兰被陈医生的话给逗笑了。
她从来都知道,陈医生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泡药酒的方子,就是陈医生给的。
“陈医生,你还记得你才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听到别人说脏话,脸都红到了耳朵后边。”
谁能想到,这么脏的话,会从一个城里下乡来的知青口中说出来的呢。
看来,真是给从前给秦木兰气狠了。
陈医生都懒得搭理秦木兰,只是缝针之前,将兜里的一块高粱糖剥开直接的塞进了秦木兰的嘴里。
只听她冷哼了一声,可声音却放的很柔。“忍着点,疼。”
高粱糖的甜味在秦木兰的口腔里弥漫开来,甜的秦木兰不由的红了双眼。
“谢谢你,陈医生。”秦木兰的声音里带着很明显的颤音。
陈医生给针消毒的手顿了顿,随即故作轻松的开起来玩笑。
“你可别谢谢我了,你以后别来我这卫生所我就烧高香了。”
秦木兰的泪意却越发的汹涌了。
陈医生一个外人,都比陆建国这么枕边人还要知心,可见自己这十几二十年真是白活了。
她低下头,自以为很好的隐藏住了自己的泪水。
可是陈医生还是精准的捕捉到了掉在裤腿上的泪滴。
陈医生手上的动作放得更加轻柔了。
冰冷的针穿破了秦木兰头部的皮肤,疼得秦木兰咬紧了牙关。
可是,冷汗却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陈医生缝的很快,五分钟就缝好了。
可秦木兰只觉得仿佛这五分钟静止了一般。
“好了!”
陈医生把线头剪断,秦木兰这才觉得松快了不少。
可能是因为疼痛加紧张,后背都被汗水给打湿了。
陆贵珍一直捏在拳头在一旁看着秦木兰,听到陈医生说好了,赶忙忙了过来。
“妈,你怎么样,好点没有?”
陆贵珍说着,将自己兜里的汗巾拿出来,给秦木兰擦额头和后背的汗。
秦木兰脸色苍白的笑着摇了摇头,却在下一瞬看到了陆贵珍的手心。
“妈没事,你看看你,把自己的手都掐破了。”秦木兰一脸心疼的将陆贵珍的手拉了过来。
尖锐的指甲将陆贵珍的手都刺破了,可见这妮子方才是用了多大的劲啊。
陆贵珍红着眼睛摇了摇头,“妈,我没事,我恨自己,没能跑快些,要是我拦住我爸,你就不用受这样的罪了。”
陈医生没好气的走过来,用碘伏给陆贵珍擦拭伤口。
“你跑快了有什么用,有这次就还有下次!”
陈医生说完,又看向秦木兰。
“不是我说你,你两个女儿都快能嫁人了,若是让男方知道她们爸爸动不动就打她们,你说人家会好好对待她们吗?”
“你们娘两,可真是不叫人省心啊!秦木兰,我以前跟你说的那事啊,你要放”
“离!必须离!”陈医生的话还没有说完,秦木兰就咬着牙齿道。
秦木兰的话,让陈医生只觉得见鬼了一般,帮陆贵珍擦药的手都停顿了几秒。
“秦木兰,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啊,竟然能听进去了,你不会是说了玩的吧。”陈医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劝秦木兰离婚,她劝了快十几年了。
她一直没有动摇过,有时候陈医生都在想,自己是不是有些缺德了,总劝人离婚。
可是,在看到秦木兰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劝的很对。
在他们沪市,离婚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京市那位末代某某不也离婚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对于秦木兰来说,就比要了她的命还要难。
明明被打了,还要央求着自己帮着保密,不要让村里人知道陆建国会打妻儿。
败坏了他的名声。
秦木兰笑着看向陈医生,眼神很坚定。
“陈医生,你从前说的对,入了死胡同,就要剁头!”
陈医生看着秦木兰,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我说的是,既入穷巷,就该及时掉头,不是让你剁头!”陈医生无语的翻了一个大白眼。
秦木兰面色一囧,嘿嘿的干笑了起来。
“都一样的,一样的,你帮我将头多包几道,我得回去了。”
头包扎好后,陆贵珍就扶着秦木兰出了卫生所。
陈医生看着母女俩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依她对秦木兰的了解,这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秦木兰对着陆贵珍的耳朵小声的说了几句,就让陆贵珍扶着她往看戏的人群走去。
戏已经唱完了,人群还围在一起,意犹未尽的说笑着。
“妈,你还疼吗?”
陆贵珍脸上带着泪水。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秦木兰痛苦的呻吟了起来。
这一声不大,却刚好让站在人群外边的大嗓门王琼英听见了。
王琼英一转身,就被秦木兰吓得跳了起来。
“哎哟!木兰,你这是咋啦!怎么脑袋裹成这个样子!”
王琼英夸张的喊声,成功将人群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
只见秦木兰的头,被纱布像裹粽子一样过了起来。
唇色苍白的吓人,看样子伤得不轻呢。
看完老张头的戏,本来还意犹未尽,这不,又能看秦木兰的戏了。
人群中,已经有好几个掏出了葵花子准备着了。
“呜呜呜琼英大姐,我不想活了啊,不想活了啊!”秦木兰捂着脸,哭得声泪俱下。
王琼英快步走到了秦木兰的面前,将其扶住,坐在了树下。
“哎哟,别哭了别哭了,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好端端的还不活了呢?”
陆贵珍见秦木兰哭得这么伤心,也跟着哭了起来。
母女两那样子,明显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建国这个丧天良的狗杂种!他要将我的贵珍八百块钱卖给隔壁村一个四十几岁的老鳏夫!我不同意,他就将我的头给打破了!”
众人一听,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
有震惊的,有怜悯的,有幸灾乐祸的。
“陈医生说,我妈差点就死了!”陆贵珍哭诉道。
“不可能吧,陆大哥一向老实憨厚,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