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的喜悦,如风中残烛,瞬间熄灭。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朱宁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那头野犬精,不是偶然路过。
它在逃命。
而那个追杀它的东西,现在可能正循着气味,朝这里走来。
朱宁猛地看向洞口那具野犬精的尸体。
那不再是战利品,不是食物,而是一个用鲜血和死亡写成的路标,一个引诱着未知恐怖前来的信标!
必须扔掉它!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自己掐灭了。
扔掉?
这是他拼上性命才换来的血肉,是他恢复伤势、继续变强的唯一资本。
放弃它,就等于放弃生命。
朱宁的眼神在尸体与黑暗的洞口之间来回扫视,属于人类的理智在这一刻疯狂运转。
不能扔。
也不能留在这里。
洞穴太浅,气味根本无法遮掩。
那股混杂着腐臭与陈旧血腥的陌生气息,就像附骨之疽,死死地钉在这具尸体上。
他必须想办法,混淆它,或者……
掩盖它。
朱宁的目光,落在了那堆同样散发着恶臭的瘟疫鼠尸上。
一个大胆而恶心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形。
他不再迟疑,忍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用牙齿咬住野犬精的后腿,将它奋力拖向洞穴最深处的角落。
每移动一寸,伤口都渗出新的血珠。
但他顾不上了。
藏好野犬精的尸体,他又爬向那堆鼠尸。
他撕开其中一只硕鼠的肚皮,浓烈的腥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朱宁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用蹄子沾满那些黏稠的、带着瘟疫的内脏和血液,开始在洞口周围的岩壁上涂抹。
他要用一种恶臭,去覆盖另一种恶臭。
用瘟疫的气息,去干扰那个未知追踪者的嗅觉。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
但他还不能休息。
朱宁爬到洞口,用肩膀死死抵住一块他之前搬来当做简易门户的巨石,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吭!”
他将“负石”法门压榨出的所有力量,都灌注在这一推上。
巨石发出沉闷的摩擦声,一点点地挪动,最终将大半个洞口都堵死,只留下一道仅供呼吸的狭窄缝隙。
洞穴内,瞬间陷入了近乎绝对的黑暗。
安全了么?
不。
这只是自我安慰。
朱宁瘫倒在地,耳朵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嗅迹溯源】的天赋被他催动到了极致。
他像一台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从洞口缝隙中传入的每一缕气息,分析着风中夹带的每一个信息。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
一分钟。
十分钟。
一个时辰。
山风吹过洞口的缝隙,发出“呜呜”的鬼哭声。
朱宁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嘎……”
一声熟悉的啼叫,在洞外不远处响起。
是乌鸦精。
它还没走。
朱宁心中一紧。
那未知的存在如果到来,乌鸦精很可能会成为第一个牺牲品。
他想出声警告,却又死死闭上了嘴。
任何声音,都可能暴露自己的位置。
他只能在心里祈祷,这只刚刚与他建立起初步信任的乌鸦,能足够机警,尽快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洞外的啼叫声盘旋了一阵,似乎也察觉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最终渐渐远去。
朱宁稍稍松了口气。
黑暗与寂静,重新笼罩了他。
他开始感到饥饿,腹中空空如也,伤口的愈合也在不断消耗着本就不多的体力。
他爬到角落,借着从缝隙中透入的微弱月光,撕下一块野犬精腿上的肉,狼吞虎咽地吞了下去。
血肉入腹,化作一股股暖流,修复着他破败的身体。
就在他埋头进食时,他的耳朵猛地一动。
他听到了。
不是风声。
不是虫鸣。
那是一种……
爪子刮擦在岩石上的声音。
“沙……沙拉……”
声音很轻,断断续续,却像一把淬毒的钢针,精准地扎进了朱宁最敏感的神经。
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