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借刀杀人，这事没完！
表哥任鸣荣总告诫他，小心栽在女人手上。
可他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别装了，起来！我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哈……任鸣荣，你他妈是怕我把事捅给嫂子吧？”
“你也知道怕？现在起来，我还能帮你说句话！”
任杰苦笑几声，攥住任鸣荣的肩用力摇晃，不愿相信他就这么走了。
“起来！你给我起来！”
回应他的，只有雨点敲击伞面的细碎声响。
“任杰……”
林妙妙蹙紧眉头，手落在他颤抖的肩上，心里被什么揪了一下：
“你表哥他……已经走了……”
“走……走了？”
任杰喃喃重复，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
他脚下一软，却跌进一个温热的支撑里——是林妙妙的腿。
“表哥……表哥没了……”
他对这个表哥感情复杂，又爱又恨。
可现在人真没了，心里却只剩一片空落落。
强烈的痛楚翻涌而上，几乎冲垮他所有防线。
“我在，我还在你身边。”
林妙妙轻轻抚着他的背，对这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心里不由多了几分温柔。
不知何时开始，她发现自己的喜怒会受到他的影响。
不知过了多久，任杰才慢慢缓过来。
深吸一口气，眼神却比刚才冷了许多。
“谢……谢谢你。”
看见林妙妙一直陪在身边，他低声道。
这一次林妙妙没调侃他，只轻声建议：
“死者为大，你哥的身后事，我可以托关系在殡仪馆冷藏几天。”
“你尽快联系你嫂子，要是老家不让土葬，可能就得在这边火化，再把骨灰带回去。”
97年，东莞早已全面推行火葬。
跨省运遗体手续复杂，冷冻条件要求又高，一般北方人家没条件土葬的，也只能在东莞火化。
而且需要繁琐的手续，远没有就地火化带着骨灰方便。
任杰重重地点头。
若说以前他对林妙妙多少存着点对抗的心思，现在，他是真的想替她做点什么。
就当是还她这次的人情。
要不是她，他人生地不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能怪虎哥他们吗？
可路是表哥自己选的。
怨不得别人。
“我哥不能就这么白死！”
安排完表哥的后事，任杰眼里最后一点温度也褪尽了，只剩下狠。
“这事，急不得。”
林妙妙联系完人，转头看他这样，轻轻摇了摇头。
“为什么？”
任杰不明白。
这难道不是私人恩怨？
难道四川帮背后……还有什么说法？
“你知道四川帮背后是谁吗？”
像是看穿他的疑问，林妙妙低头转了转钥匙圈。
“难道……？”
任杰心里一跳，几乎脱口而出那个名字——虎哥提过的，城西老鬼！
“对，就是老鬼。”
林妙妙的回答印证了他的猜测。
“刚才我看见，有人偷偷塞了把刀给杨秀莲那个前男友……”
她语气凝重，说出刚才瞥见的细节。
本来刘明被任鸣荣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早就没了斗志。
却有人凑近他耳边说了什么，他眼神一下子就变了，抓起对方递来的刀就冲了上去。
明显是有人故意递刀，借刀杀人。
“你的意思是……有人设计？可为什么……”
林妙妙的话像一盆冷水，让他冷静了些。
可任杰想不通动机。
“反正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过了明天，那个人绝对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妙妙拍了拍胸口，语气笃定。
听她这么说，任杰心头的杀意才稍稍压下。
不久，殡仪馆的人来了，工作人员对林妙妙格外客气，连连保证会妥善保管遗体。
任杰望着载有表哥的车渐渐远去，心里发疼。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想到还要通知嫂子，他就更加烦躁。
该怎么开口？
林妙妙和任杰回到出租屋，疯狗强已经在楼下等着。
“你先回去，回头我来找你。”
她留下这句话，就跟疯狗强走了。
任杰望了一眼小卖部公共电话的方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明天再打。
这么晚了，嫂子应该睡了。
现在打过去，除了让她痛哭一夜，什么也做不了。
回到房间，任杰冲了个澡，重重倒在床上。
一夜无眠。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
他走到小卖部门口，几次伸手又缩回。
“靓仔，要打长途啊？”
老板见他徘徊，主动招呼。
任杰没了退路，点点头。
老板人挺好，仔细教他怎么拨号，就是话费不便宜，一分钟一块。
表哥家条件不错，装了电话，可以直接打通。
几声忙音后，那边接起来了。
“喂？是鸣荣吗？”
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嫂……嫂子……”
任杰喉咙发紧，话堵在嘴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小杰？你们还好吗？
这些天我眼皮老是跳，按日子你们早该回来了啊。”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回来前提前说一声，嫂子给你们做好吃的……”
嫂子一连串的关心，像针一般扎进任杰心里。
想起临走前信誓旦旦的保证，他喉咙更堵了。
“你……你哥是不是出事了？”
听他不说话，嫂子像是明白了什么，声音抖得厉害。
“哥……他没了……”
任杰不想骗她，也瞒不住。
“没……没了？”
嫂子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接着，电话那头就传来压抑不住的啜泣。
任杰心里压了块石头般，沉得喘不过气。
他把林妙妙那番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也不知道嫂子听进去了没有，电话那头只有一声声模糊的“嗯”。
“小杰……挂了吧……”
最后，他听见嫂子嘶哑地说。
之后，再没了声音。
电话费花了三块。
任杰忽然觉得一点也不贵，这一个电话，传递的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
他跟老板说再有电话来麻烦喊他，老板爽快答应。
心里稍微轻松了点。
随便吃了点东西，回到屋里。
没过两天，林妙妙又来了。
这回运气没那么好，她不是一个人来的——楼下停了辆摩托车。
任杰心里一沉，不会吧……又来？
林妙妙拍了拍后座，神情复杂：
“走，带你去见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