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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他给月亮写信1

01 第五排靠窗的那位同学

“美的现象不是物理的事实,人的审美经验是美的现象的唯一见证……不存在人的审美活动之外的美……”

讲台上,宋长风懒懒地斜靠着桌子,修长的指间夹着根红色的粉笔偶尔象征性地点点桌面,示意学生们这是重点,底下是一众学生唰唰唰忙着记笔记的声音。

而此刻的时枝也很忙,忙着拍照。她表面上装作认真听课的样子,手机的摄像头从桌洞上方露出,咔嚓咔嚓,一张又一张。

宋长风头也不抬:“第五排靠窗的那位同学,把手机收起来。”

时枝的手一抖,手机差点脱手,她无视学生们望过来的好奇的眼神,故作镇定地坐直身子,抬高声音:“宋老师,我在拍同学的笔记,这么多重点我记不下来。”

粉笔在桌面上定住,长指收起,宋长风抬起眼朝她这边看来。时枝对他一笑,很有心机地露出八颗小白牙。宋长风看着她,镜片下的眼睛毫无感情。

他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窗外一眼。

这两眼意味明显——再拍照就把她扔出去。

时枝撇撇嘴,小声嘀咕:“无情!”

对于这位宋老师的冷漠之名,时枝是后来才知道的,毕竟她第一次见到他,他简直温柔地不像话。而那之后,她再听到宋长风的名字,却是伴随着冷漠二字。

据说,A大美学教授宋长风,待人待物都懒散冷淡,就连上课的时候也一副海棠春睡的模样。按理说,这样的性格实在不适合为人师表,可他履历丰厚,毕业于国外某所知名学府,双学位硕士,且自任课以来,每节课几乎座无虚席。

因为,宋长风长得真的很好看。

秒杀各个年龄层的好看。

所以,时枝认为,她喜欢上宋长风,完全是没有任何悬念的事情。而宋长风没喜欢过任何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因性格使然,宋长风从不在课下接受任何学生的提问,故而下课铃声一打,学生们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东西离开教室,几乎一瞬间,教室里就只剩下了时枝和宋长风。

宋长风慢条斯理地收拾着书本,淡淡开口:“照片交过来。”

时枝眼前一亮,她沿着阶梯跳下来:“要我怎么交?微信还是QQ,加个好友什么照片都好发啦!”

宋长风抬头,皙白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嘴唇动了动:“删掉。”

时枝把手机藏起来:“宋老师,你说的,只要我能乖乖听你一节课,你就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不准耍赖!”

“好。”宋长风扶了扶眼镜:“说个重点。”

时枝从善如流:“美的现象不是物理的事实,它是一种属人的现象。如果没有人,就没有美。所以——”她拉长了音:“所以宋老师,为了你的美还能存在,让我多看两眼吧,别没收掉我拍的照片了!”

宋长风似乎被她逗笑了,唇角弯了个弧度,他努努嘴:“十点半,你要去上课了。”

时枝哀嚎:“我可不可以不去?”

“……”

“宋老师,你帮我请假吧,我不想上课!”

“不行。”宋长风冷漠:“你是老师。”

02 孤岛岸边弹钢琴的老师

其实在时枝刚刚认识宋长风那会儿,她还不是老师,而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顾家大小姐。

彼时正值炎炎夏日,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提议,说近海处的橘柚岛现在风景正美,最适合开派对,嗨上个三天三夜。此提议一出,群里全部附议,这事便定下了。

时枝不喜欢操心,只管吃喝玩乐,吃饱了便光着脚跑去沙滩放烟花。

于是便看见了宋长风。

长到看不到尽头的海岸线,黑压压的天空下近乎墨蓝色的大海,他坐在风中,西装挺括,背脊笔直,优雅地、不疾不徐地在弹钢琴。

小烟花绽放在她的眼前,连带着他的身影也模糊了。

有人喊她:“知知!烧烤好了,快来吃!”

时枝恍了下神:“来了!”

时枝向来没心没肺,不在意的东西说丢就丢,弹钢琴的男人在她脑海中没存在两秒便被烤肉代替了,等吃饱喝足后,其他人回别墅继续嗨,唯有时枝第二天想看日出,留下来搭帐篷。

帐篷搭好,她跪在地上掀开门帘,首先看到了的是一双皮鞋。

视线往上,越过又长又直的腿,严谨扣紧的西装外套,再往上是近乎完美的下颌线,勾勒出俊朗的轮廓,那人垂着眼:“你好。”

时枝“啊”了一声:“你是弹钢琴的那个人。”她心思微转,向上伸出手:“我叫时枝。”

宋长风愣了愣,才轻轻握住她的手:“宋长风。”

时枝弯着眼睛:“宋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长风敛了眉,,似乎在想着措辞,半天他才张口:“……不好意思,没事。”说完他转身就走,没走两步,又转过身:“你要来听我弹钢琴吗?”

宋长风总是这样,明明是央求别人的话,语气却格外的骄傲,仿佛只要她一拒绝他立刻就能走的头也不回。

时枝说:“好啊。”

宋长风松了口气,他抿抿唇:“跟紧我。”

虽然不喜欢说话,但宋长风还是简短地跟时枝解释了一下。他说他是某所大学的老师,暑假学校组织旅游,他玩游戏输了,要在海边弹钢琴并邀请人来听,不然——下学期就要多开一门课。

时枝不以为意:“多开课就多开课呗,还能赚钱。”

宋长风将手放在琴键上,眼中情绪晦涩不明:“不。”

时枝:“为什么?”

长久的沉默后,回答她的是琴声,骨骼分明的长指在黑白键上拂过,海浪阵阵,琴声略显虚无缥缈,却极美。

时枝甚至觉得,她听过那么多场音乐会,都不如宋长风在这里弹得动人好听,孤灯弱弱的光线里,他是唯一的色彩。

她想起刚刚她光着脚走在沙滩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宋长风的身后。那时她数着时间,从帐篷到钢琴,总共三分二十九秒的距离。

她想,够喜欢上一个人了。

03 偷玩滑梯的兔子姑娘

“你知道吗?有些人,他总有这样的魔力,就站在那里,不管你怎样兜兜转转,怎样浪费时间,他就在那里,等着你爱上他。”

时枝打出这句话的时候,刚刚结束两节舞蹈课,新舞蹈有点难,要带着学生一点点抠动作,两节课下来她也累得大汗淋漓。

她甩了甩微湿的发,喝了口水,手拍在窗台上,发送朋友圈。

三十秒后,宋长风评论:不出来我走了。

雄心壮志一秒被打垮,时枝顾不上补个妆,拎着包直奔校门口。她到的时候,看到宋长风两手插兜,懒懒散散地站在路灯下,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转身就走。

时枝莫名被噎了一下,她跟上去:“宋老师,你的车呢?”

宋长风停住脚步,回过头,时枝跟他对视,他的眼眸太过清澈,不到三秒她就败下阵来,慌忙要移开目光,才听到宋长风说:“开车很累。”

“……”

“坐地铁,或者打车,选一个。”

“地铁。”

宋长风点头,转身继续走,背影高冷淡漠。时枝却窃喜起来,她在心里数了数,短短三分钟里,宋长风居然对她说了十四个字,简直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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