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不是时枝好糊弄,要知道,以宋长风的性格,答应只要她好好听课就把联系方式给她,并且送了附加福利——送她回家,还跟她说那么多话,都是不可能的事。
可这一切偏偏发生了。
用时枝的话总结:四舍五入,宋长风想追我。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的内心活动,在地铁到达一站时,宋长风忽然拍了她一下。时枝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扶住他的手臂,瞪着他:“怎么了?”
宋长风垂下眼,目光落在她抓着他的手,时枝只觉得那处的皮肤灼热,她的小心脏瑟缩一下,愣是顶着压力没缩回手。
就在她胆战心惊地以为宋长风要甩开她的时候,宋长风开口:“哪站下车?”
时枝默了默,怯生生地开口:“……我坦白一件事,你不要生气。”
宋长风气压低沉:“说。”
时枝攥紧他的衣袖:“其实我家就在学校附近,根本不用坐地铁……”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小嘴巴一撇,极其可怜无辜:“浪费你的时间,不好意思。”
正值下班时间,地铁里人潮拥挤,灯光很亮,飞速地穿过黑暗,时枝却觉得一切静极了。她沉默地等着宋长风的下一句话,以确保心脏是否能如期跳下去。就在这样的忐忑中,他听到宋长风轻轻叹了口气:“走回去。”
时枝愣了一下,她诧异地抬起头,见宋长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耽误了我锻炼时间,所以下了地铁,我们走回去。”
时枝歪了歪头:“压马路?”
宋长风笑了一下。
时枝心想,宋长风哪有大家说的冷漠,明明很温柔嘛。然而下了地铁后,她就知道宋长风为什么笑了。彼时他抬手看下腕表,跟她对了下时间,说:“跑吧。”
时枝:“……跑?是什么意思?”
宋长风所说的跑,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时枝虽然舞蹈很好,也肯吃苦耐劳,但是累了一天哪里还跑得动,不到八百米就累得走不动道了,她朝宋长风的背影喊:“宋长风!你给我回来!”
距离甚远,风声又大,摆明了是欺负他听不见。她沮丧地撇了撇嘴,随即又灵机一动,她对这片还算熟,可以抄近道,说不定能赶上宋长风。她拐进小区,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以宋长风的速度、她抄近道的速度,赶上他分分钟的事。
心里一松,脑子就活泛了,小区里的滑滑梯也具备了诱惑力。她四下看了看,趁着没人往滑梯上爬,刚爬上去余光瞥到一个黑影,她惊叫一声差点滑倒,好不容易扶住栏杆后,惊讶地往后看。
那人高高瘦瘦,懒怠地靠在入口处,明黄色的栏杆在黑暗里醒目,模糊地映着他的脸,明明跑了那么久的步,却依然脸不红气不喘,目光平淡沉静。
时枝咽了咽口水:“宋老师?”
宋长风默默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时枝,你听过一个故事吗?”
“……什么?”
“《龟兔赛跑》。”
“……”
还别说,此时此景还真像《龟兔赛跑》——前有骄傲的兔子半路睡觉,今有可爱的兔子姑娘半路玩滑滑梯。
一样的都被人逮个正着。
不一样的是,宋长风真的听她的话,回来找她了。
04 脑子里都是你的时老师
时枝有理由认为,宋长风在陪着她玩了十五分钟的滑滑梯后,就生她的气了。虽然宋长风解释:“我懒得生气。”
但她还是固执地认为,宋长风生气了。不然为什么连续三天她发消息,宋长风只回了一条?还是简单的一个问号。
这非常不合理。
时枝坐在把杆上,两条腿晃来晃去,她认真地问学生:“我是替我朋友问的啊,不是我自己的事。就是——”她抿了抿唇,问:“你们觉得这合理吗?你觉得这个男任对我朋友这样合理吗?”
学生:“……”
老师,不要再解释了,这个朋友就是你本人吧?这个男人就是隔壁大学的宋老师吧?论坛上都有分析贴了好吗?
但为了维护时老师的形象,比她小不了几岁的学生们也不能拆穿。有学生举手:“老师,你……你朋友说了什么,他回了个问号啊?”
时枝:“就是说了很多东西。”
翻开两人的对话框,很明显能看出来都是时枝在说废话,比如“下次换我送宋老师回家吧?”“为什么宋老师的学校没有舞蹈系,这样我们就是同事了。”“你们学校校庆邀请我们舞蹈学院表演节目,我要你来伴奏,你应该没意见吧?”
宋长风:“?”
学生:破案了。
舞蹈室里讨论的热火朝天,连下课铃声店都没听到。却在这时,门口传来很有规律的敲门声,所有人都以为是下个班的来上课了,时枝说了句下课,便转身收拾东西。
空气便是在这时候安静下来的,时枝的动作顿了顿,她回过头,见学生们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门口,眼中都带着看戏的表情。
时枝往门口看去,宋长风还维持着开门的动作,绅士有礼,连嘴角的笑都恰到好处。
时枝感慨:色令智昏,一定要保持清醒,不能在学生面前丢人。
宋长风开口:“出来。”
时枝条件反射抬高声音:“来了!”
说完,她闭了闭眼,顶着学生们意味深长的眼神下逃也似的跑了出去。宋长风走在前面,她可怜巴巴地跟在后面,寻思着宋长风来找她干什么,结果没发现他停下来,一不留神撞上了他的后背。
时枝摸了摸鼻子,仰起头看他:“宋老师。”
“应该是我叫你时老师才对。”宋长风说:“现在全校都知道我要跳舞了。”
时枝:“哈?”
宋长风头疼地扶额,他看了她一会儿,忽然伸出手,屈指在她的额头上弹了弹:“我很疑惑,你这个小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什么?浆糊吗?”
宋长风语气不重,不像是责怪,显得亲昵,也不怪时枝一下子想到那句土味情话,她脱口而出:“装了你啊。”
宋长风挑眉,很会抓重点:“我是浆糊?”
时枝机智地转移话题:“你说跳舞是什么意思?”
宋长风懒得跟她废话,直接把手机拿给她看,只看了一眼,时枝的表情就变得很精彩。她干巴巴地解释:“我……我跟副校长说的是伴奏,打错字了,打成了伴舞。我现在就跟他解释。”
宋长风:“不行。”
时枝:“?”
宋长风:“其他老师说,如果我跳舞,下学期他们就分批上我的课。所以——”他站直身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像极了勤奋好学的学生,轻薄的唇微张:“时老师,你要教我。”
时枝:“……”
所以你们学校排课这么随便的是吗?
05 四肢不协调却认真可爱的宋同学
在时枝的幻想中,一对一教学,肢体和眼神接触多,感情必将突飞猛进。但是她没想到的是,教了整整一天,她除了头疼就是想打人。
宋长风盘腿坐在木板上,托着下巴看着平板里的视频,视频播放结束,他问:“继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