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赏花宴,本是她精心设计的局。
为的就是让阮秋词在全京城权贵面前丢尽颜面,坐实“草包”之名。
可结果呢?
不仅没让她出丑,反而让她博了个“持家有道、贤良淑德”的美名!
老夫人气得肝疼,手中的佛珠被她捏得咯吱作响。
阮秋词站在厅堂中央,依旧是那副顺眉顺眼的模样。
她微微垂首,声音轻柔得像春风:“母亲,今日宴席可还满意?”
这一问,简直是在老夫人心窝子上捅刀子。
“满意?你还有脸问我满不满意!”
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茶盏震得叮当响。
“你自作主张去酒楼叫席面,花了多少银子?这般铺张浪费,是想败光我沈家的家底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阮秋词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惶恐之色。
她红着眼眶,绞着手中的帕子:“母亲息怒,儿媳也是没法子。”
“库房食材损毁,儿媳怕怠慢了贵客,丢了沈家的脸面,这才……”
“这才自掏腰包,填补了这窟窿。”
她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却透着一股子倔强。
“这些银子,都是儿媳从嫁妆里出的,没动公中一分一毫。”
“儿媳只想保全沈家的体面,哪怕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大义凛然,感人肺腑。
站在一旁原本想看戏的下人们,都不由得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大夫人真是太难了,一心为了沈家,还要被老夫人这般刁难。
老夫人被堵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她指着阮秋词,“你、你……”了半天,硬是没憋出一句整话来。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既然嫂嫂是为了沈家颜面,母亲又何必苛责?”
沈辞远跨步而入,身姿挺拔如松,周身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目光扫过阮秋词那张带泪的小脸,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蠢货。
被人欺负成这样,还只会拿自己的银子去填坑。
沈家是没钱了吗?需要她一个寡妇来充门面?
虽然心中腹诽,但他嘴上却是向着阮秋词的。
“母亲,今日之事,嫂嫂不仅无过,反而有功。”
沈辞远走到老夫人面前,语气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若非嫂嫂应变及时,今日沈家便要沦为京城笑柄了。”
“到时候,连带着儿子的官声,怕是也要受损。”
搬出官声,老夫人瞬间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她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儿子的前程,毕竟这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罢了,这次就算你过关。”
她不耐烦地挥挥手,只想赶紧把这个碍眼的儿媳打发走。
阮秋词却没有动。
她站在原地,目光清澈地看着老夫人,轻声开口:“母亲,既然宴席已过,那咱们之前的赌约……”
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眼神开始闪烁。
“什么赌约?我今日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说着,她扶着额头,装出一副头晕目眩的样子,就要让宋嬷嬷扶她回房。
想赖账?
门都没有!
阮秋词心中冷笑,面上却更加恭敬。
“母亲身子不适,儿媳本不该叨扰。”
“只是那赌约白纸黑字写得清楚,若儿媳能办好这宴席,掌家之权便归儿媳。”
“今日阿弟也在场,正好做个见证。”
她转头看向沈辞远,眼中带着几分祈求。
“阿弟,你说是不是?”
沈辞远看着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莫名有些烦躁。
明明赢了,却还要这般低声下气。
他转头看向老夫人,语气沉了几分:“母亲,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既立了字据,便该守信。”
“况且,嫂嫂既然有能力操持好宴席,掌家之事交给她,母亲也能安心颐养天年。”
老夫人看着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个逆子!
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把掌家权交出去,以后这府里还能是她说了算吗?
可沈辞远那双丹凤眼冷冷地盯着她,让她不敢再耍赖。
她太了解这个儿子了。
眼里容不得沙子,最恨言而无信之人。
若是今日她执意毁约,只怕母子情分都要生出嫌隙。
老夫人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宋嬷嬷,去把对牌和账本拿来!”
宋嬷嬷不敢怠慢,连忙去取了东西。
当那一串沉甸甸的对牌和厚厚的账本交到阮秋词手中时,老夫人的心都在滴血。
那是权力的象征啊!
就这样被这个小贱人夺走了!
阮秋词双手接过,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儿媳定不负母亲重托。”
老夫人冷哼一声,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转身进了内室。
阮秋词抱着账本,第一步,成了。
出了香尘阁,夜风微凉。
阮秋词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刚走没几步,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
“嫂嫂留步。”
阮秋词回头,见是沈辞远。
“阿弟还有事?”阮秋词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沈辞远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怀里的账本上。
“今日宴席的花费,我会让账房从公中拨给你。”
阮秋词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不用了阿弟,那是我的心意……”
“心意?”
沈辞远嗤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嫂嫂的心意就是拿自己的嫁妆去填沈家的窟窿?”
“你知不知道,那些银子是你最后的倚仗?”
“若是以后……”
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若是以后兄长的事发,她被赶出沈家,身无分文该如何生存?
阮秋词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恨铁不成钢,心中微动。
这个大反派,似乎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冷血无情。
她低下头,声音软软糯糯:“只要能帮到沈家,能让夫君在天之灵安息,我做什么都愿意。”
她轻轻抚摸着手中的账本,眼神变得幽深。
傻?
她可不傻。
这点银子算什么?
只要能拿到掌家权,能让沈辞远对她改观,这笔买卖就做得值。
回到瑞云院,红梅早就等急了。
“夫人,您可算回来了!怎么样?老夫人把掌家权交出来了吗?”
阮秋词将对牌扔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拿到了。”
红梅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太好了!以后看谁还敢欺负咱们!”
阮秋词却没有她那么乐观。
她翻开那本所谓的“总账”,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赤字,冷笑一声。
果然是个空壳子。
没有她的嫁妆填补,这沈府早就维持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眼前飘过几行鲜红的弹幕。
【女配宝宝别高兴得太早啊!这账本就是个烫手山芋!】
【沈家早就被掏空了,钱都流向了那个渣男!】
【高能预警!今晚老夫人就要偷偷运银子出城给渣男了!】
【那可是沈家最后的一点家底,还有女配之前被挪用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