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老夫人抵赖，沈辞远步步紧逼：“事儿闹大了，到了圣上跟前，只怕连我也要跟着被连累了。”
“不如将嫂嫂的嫁妆单独核算，尽数归还。”
好啊，现在儿子居然会向着这个女人了？
老夫人气愤和羞恼一齐并发，狠狠地伸手拍在桌子上：“什么闲话不闲话！她是沈家的人，她的嫁妆自然该由府里打理，哪有单独要回去的道理？
“再说，这几年府中开销大，她的嫁妆还能留着独吞？
“一切都是她为了这个家自个儿给的，圣上也说不出半个字的不是来！”
说到最后，老夫人胸膛起伏，着实是气得狠了。
“补贴家用？”沈辞远拿起账本，翻到其中一页，递到老夫人面前，“去年腊月，账上记着‘采买珠宝花费两百两，给嫂嫂做生辰礼’，嫂嫂可收到这份礼了？”
总算是提到她了。
阮秋词怯生生地摇摇头。
“母亲倒是说说，到底贴在了何处？是自个儿，还是某些见不得光的人？”
老夫人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梗着脖子再也反驳不出半个字。
因为那些钱，本来就抓不回来了。
“一家人？”沈辞远的声音冷了几分，甚至挟裹着冷笑。
若是对寡嫂多方面照顾，那倒是担得起这句一家人。
可惜，对阮秋词，母亲根本没把她当成一家子看待，
“即使如此，不如母亲听我一句劝，谁的东西，就是谁的。”
说罢，他抬了下手。
立刻有屋外的小厮进来递上一张契约书。
“母亲签了这字据，咱们家日后都不要在嫁妆上难为嫂嫂了。”
和她们前签的那份不一样，阮秋词明白，沈辞远这一份才是官府会认的。
眼见老夫人签好，沈辞远这才颔首离开。
老夫人把一切归咎于阮秋词，见沈辞远走了，索性撒起泼来。
她拍着大腿哭喊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儿子不孝顺，儿媳也来逼我！我守着沈家这么多年，操碎了心，如今连这点主都做不了了！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任凭她哭成什么样子，阮秋词都没松口把嫁妆再攻受让出去，直接转头离开。
本来以为老夫人的计谋没奏效，很可能不会给阮秋词好脸色，不曾想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真是奇怪，难道不是她手里握的嫁妆丢了，便会把她赶出沈家吗？
正当阮秋词奇怪时，老夫人出幺蛾子了。
老夫人院子里来让人来传话，说三日后是秋菊盛开的日子，要在府中设宴赏花，请了京中几位诰命夫人和名门小姐过来，让阮秋词全权负责筹备宴席。
从前，这类事儿，老夫人绝不会让她沾染半分的。
如今乍给了她，绝对有诈。
那些字句也开始剧烈滚动着：
【来了来了！老夫人的阴招来了！她肯定会故意少送食材，让女配在宴席上出丑！】
【对！我记得原书里就是这样，女配没想到宴席上居然会缺菜，被宾客嘲笑，老夫人还借机说她不懂规矩，要把她送回娘家！】
【希望她快想想办法！别中了老夫人的计！】
【真的是，这女配也太好了，都不想她下线。】
阮秋词勾了勾唇角，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她放下手中的账本，叫来红梅：“劳你去库房一趟，让管事把现有的食材都清点一遍，宴会需要的食材列个清单给我，半个时辰内必须送来。”
红梅应声而去。
只剩她自己后，阮秋词走到妆台前，从妆奁之中掏出一个荷包。
里头的钱足够备用。
转眼到了开宴这一日，前期工作一切顺利，直到要上菜之时，就有奴婢匆匆找到阮秋词，脸色难看：“夫人，库房里的食材根本不够！鸡鸭鱼肉只够一半宾客吃，连蔬菜都少了大半，管事说……说食材都被老鼠啃了，或是坏了。”
还真的是被料到了啊！
“我知道了。”阮秋词语气平静，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红梅，“红梅，你亲去‘福来酒楼’，拿着这张单子取食材回来，切莫不要耽搁！”
红梅接过单子，点头应下，快步走了。
这一切落在不远处刚回来的沈辞远眼中。
他稍稍有些不懂。
看着就是母亲故意为难，她……怎的不懂得反抗呢？
连半句抱怨也没。
不用问，那些食材全是她自个儿贴进去了。
当真是个蠢的。
有个奴婢把话传到了老夫人耳中，她嘴角带着得意的笑，人家那酒楼都是需要预定，现买，来得及么？
她算准了阮秋词没食材，定要出丑。
这样不听话告状的儿媳妇，她不要也罢。
可随着一道道精致的菜肴端上桌，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是说，食材不够么？
怎么……
怎么上的份数完全一致？
而且还出了许多那酒楼之中的招牌菜。
好多都是府里厨司做不来的。
贵女们吃得赞不绝口。
“老夫人，你刚才说这宴席都是你家儿媳操持的？”
老夫人这下脸挂不住了，笑容僵硬：“是、是啊。”
“诶哟，那可真是太好了！”
众人都没想到，一个从前名声不怎么好的小透明，如今能力这般强悍。
待到阮秋词前来敬酒，大家纷纷对着阮秋词夸赞：“沈夫人真是能干，这宴席办得精致美味，足以见得你对我们的用心！”
“是啊，从前竟然不知道沈夫人是这样聪慧的人，老夫人好福气，有这么贤良的儿媳！”
说这些话的可都是城中有名望的人。
她们这样夸赞，用不了多久便会盛传阮秋词的持家能力。
老夫人脸黑也不是，白也不是，只能尴尬笑着。
“各位夫人谬赞了，是我家母亲信任我，我才有施展自己的机会。”
说着，阮秋词专门走到了老夫人跟前。
她亲自为老夫人斟满一杯酒。
“母亲，儿媳多谢母亲的调教，没齿不忘。”
老夫人看着那杯酒，眼底彻底没有了光芒。
可场面上的工作还是得做。
她硬是将酒全部喝下。
众人叫好：“真是良好的婆媳关系，都得看齐！”
